(67)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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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善的話一出,這深院內(nèi)外的煙火氣息都仿佛沉寂了一瞬,恍惚之間,他仿若穿越千萬里回到北方邊境,重持銀槍堅毅警惕地值守在將軍虎帳外。 多年來,駱善第一次重提舊事,神情難掩激動,又顯露出兩份悲傷:“當(dāng)初北方大亂,將軍掌兵,六皇子監(jiān)軍,敵軍即將穿越奇石谷之際,六皇子曾向?qū)④姭I過一計,稱他已調(diào)一萬精兵占據(jù)奇石谷高地,若將軍領(lǐng)兵在奇石谷直面迎敵,與其接應(yīng),必能殲敵軍于劍下……” 駱善說到此處,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因此戰(zhàn)結(jié)局在十年前已定,最終李云起未能殲滅敵軍,而是長眠在了崎嶇險峻的奇石深谷中。 此計乃軍機,不可為外人道,知曉這事的人,幾乎都已隨李云起亡于戰(zhàn)場,尸骨成灰。只有彼時的駱善因突發(fā)肺咳轉(zhuǎn)于后方而逃過一劫,獨自將這秘密藏在心中多年。 皇子明暗相爭,李云起身位二皇子黨,又手握十萬大軍,六皇子欲除之于刀劍無眼的戰(zhàn)場并非說不通,可堂堂一介食民之祿的皇子以戰(zhàn)為棋實在太過荒謬,是以這么多年雖有人起疑當(dāng)初一代勇將為何突然戰(zhàn)死,卻也無人疑忌過六皇子。 眼下,李鶴鳴聽駱善提及自己的父親當(dāng)年疑云陣陣的死因,卻是神色淡然,連眉眼都未動一下,似乎對此渾不在意,又沉靜得仿佛早已知情。 李鶴鳴左手松松按著刀柄,對駱善道:“妄議皇室乃死罪,此事既無根無據(jù),李某今日就當(dāng)沒聽見,大人也勿要再提。” 駱善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邀李鶴鳴前來,將陳年往事告知于他,萬沒想到李鶴鳴會是這種反應(yīng),他囁嚅幾聲:“難道、難道將軍他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嗎……” 李鶴鳴看向眼前年近半百、已該安享晚年的男人,沒答這話,而是語氣淡淡道:“典史家中不過一妻一女,和一個死了父母的幼童,哪有什么將軍,典史糊涂了。” 李鶴鳴說罷,駱善從災(zāi)民手里撿回來的那嬰孩似在響應(yīng)他的話,又開始放聲啼哭起來,他那年輕的女兒“哎呀”了一聲,低低唱起了童謠。 模糊不清而又輕柔的歌聲透過門窗傳入屋中,駱善怔了一瞬,轉(zhuǎn)頭看向緊閉的房門,眼中似有淚意。李鶴鳴見此,未再多說什么,抬手行了個禮:“今日李某便當(dāng)未來過,李某還有事在身,先行一步?!?/br> 說罷不等駱善再言,直接轉(zhuǎn)身推門而出。 院中,駱善的女兒正抱著那哭得震天響的嬰孩在哄,見李鶴鳴從房里出來,好奇地偷瞟著他俊逸的臉龐,但又怕他發(fā)現(xiàn),只看了兩眼便紅著臉轉(zhuǎn)了過身。 李鶴鳴只當(dāng)沒發(fā)現(xiàn),一邊朝院外走,一邊從懷里摸出了一迭銀票。他瞥了一眼,從中抽了張一百兩的放回胸前,其余一千八百兩全塞在了院門的門閂與門板的夾縫處。 他動作自然,駱善的妻子與女兒并沒看見,李鶴鳴也不聲張,帶上門,領(lǐng)著門外的錦衣衛(wèi)安靜離開了。 駱善的妻子聽見幾人的腳步聲遠(yuǎn)去,忙放下洗了一半的衣裳,甩去手上的水,快步進了房門。 她見駱善呆呆站在屋里一動不動,愁著眉眼擔(dān)憂道:“那位大人來找你做什么?可是出什么事了?” 還沾著涼水的手覆上手背,駱善驀然回過神,他看向妻子擔(dān)驚受怕的表情,反握住妻子的手安撫道:“無事,只是問了兩句案子的事?!?/br> 婦人擦了擦淚,心有余悸道:“你可嚇?biāo)牢伊?,那大人看著年輕,氣勢也太可怕,我還以為你要被抓牢里去了!” 駱善緊緊抓著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沒事,放心吧,他應(yīng)當(dāng)不會來了。走,去看看那鬧騰的小崽子,我看囡囡一個人哄不過來呢……” 李鶴鳴離開駱善家中后,又跑了一趟關(guān)押羅道章的牢獄,當(dāng)真是半刻不得閑。何三聽說他來了,憂心忡忡地將筆墨未干的供詞帶到了他面前。 獄中光線昏暗,李鶴鳴接過供詞瞇眼對著燭光看了一眼,問何三:“招了?” “招了,兩鞭下去就開了口?!焙稳櫭迹骸暗械娜瞬粚??!?/br> 李鶴鳴問:“誰?” 何三抬手在身前悄悄比了個“六”,他這個“六”字比得膽寒,總覺得自己官職不保:“上回王常中一案屬下記得這位爺也牽扯在其中。” 李鶴鳴笑了一聲。 何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笑搞懵了,心中忐忑地問李鶴鳴:“鎮(zhèn)撫使,這還審嗎?” “為何不審?該怎么審就怎么審?!崩铤Q鳴將狀詞遞還給何三,重重拍了下他的肩,沉聲道:“人看住,別讓無常糊里糊涂地收了?!?/br> 何三挺直了背,正色道:“是?!?/br> 以往這種牽扯深遠(yuǎn)的大案,李鶴鳴多會親自負(fù)責(zé),可這回他剛來,卻是交代完立馬又要走。何三下意識叫住他:“那您……?” 李鶴鳴剛器重他兩句就聽得他叫喚,好脾氣磨沒了性,頭也不回道:“你是當(dāng)了這么多年差不會審人,還是當(dāng)自己三歲稚子沒了娘就不會吃奶?自己拿主意!” 何三被他幾句話罵得頭往后一縮,齜牙咧嘴地“嘶”了一聲,心道:這是哪只王八點了閻王窩,害得我在這兒挨罵。 心里燥歸燥,但他嘴上卻依舊應(yīng)得快,揚起嗓子沖著李鶴鳴的背影道:“屬下領(lǐng)命!” 李鶴鳴沒理會,伸手摸了摸懷里還剩著的一百兩銀票和幾塊碎銀,他拿錢時爽快,眼下才發(fā)覺這一百兩怕是不夠用。 出了牢獄,他在衙門里隨便找了張桌案便提筆給林鈺書了封信。 不像前幾封長篇大論亂寫一通,這回別的什么也沒提,就五個字:萋萋,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