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沒理她, 徑直回了自己院子。錢氏見到他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啥時候你還在睡睡睡！你爹呢？！”

    韋城：“我昨晚沒睡嘛……爹去茶田了?！?/br>
    錢氏：“把東西給你妹子搬進去！我們回來住了！”

    韋城：“好端端的，回來干啥？”

    錢氏啪啪兩下就打在他背上：“咋！這不是俺們家？回來住還要經(jīng)過你同意才行?。?！”

    “不是不是……娘別打了……”

    韋氏回到自己屋里，說實話，她未出閣之前的條件肯定是比不上魯家的，但是好在清凈，她反正還是不用干活，在家躺著就能吃上飯，更不必看別人的臉色了。

    最關(guān)鍵的是手上有錢比什么都重要，大郎給她了十貫，能用一陣子了。

    -

    等魯越回到魯家小院的時候，已經(jīng)快吃下午飯了。

    有田氏在幫忙，芮娘的確輕松了不少。

    魯老太太說要給芮娘經(jīng)常燉湯，昨個兒燉了雞，今天就上街買了幾條活蹦亂跳的鯽魚。

    春夏交接，鯽魚最是肥美。

    鯽魚豆腐湯，適合孕婦和產(chǎn)婦，燉出來的魚湯呈奶白色最佳，濃郁鮮美，吃不吃rou倒是次要，最好是將魚里所有的精華都燉進湯汁里面去，十分補人。

    只是新鮮的鯽魚刺多不好處理，是絕不能讓芮娘動手的，田氏正準(zhǔn)備拿起剪子準(zhǔn)備給魚來個開膛破肚時，魯越回來了。

    田氏抬頭和他打招呼：“二郎回來了？”

    魯越正在拴牛車，見到田氏，面上也一喜：“舅母來了？”

    田氏笑著道：“今天上街，就順便來看看芮娘。”

    魯越大步走了進來，見到盆中的魚，道：“我來吧，這魚刺多?！?/br>
    田氏笑：“那倒是，那你來試試?！?/br>
    魯越二話不說就接了過來，他站在水池邊，一邊處理魚，一邊往院子里看，田氏笑道：“芮娘在睡覺呢，這丫頭好像有些容易犯困?！?/br>
    魯越眼中閃過一絲柔情：“她懷著孩子辛苦?！?/br>
    田氏笑：“再辛苦也值得了，二郎你也是個體貼的?！?/br>
    芮娘中午不知道怎么就又睡著了，等醒來后才發(fā)現(xiàn)都快傍晚，她穿好鞋來到院中，廚房的煙囪上已經(jīng)冒起白煙，院子里也飄著一股香味。她走進廚房，就看見舅母正

    站在鍋前熬湯。

    田氏：“芮娘醒了？你正好快來嘗嘗這個味道，我總是覺得這湯沒你熬得好喝?！?/br>
    鍋里燉著一鍋魚湯，正咕嚕咕嚕的，豆腐和鯽魚的滋味全部都被熬了出來，奶白濃郁，芮娘將飄在上面的蔥和姜撈了出來，舀了一小勺嘗了嘗，笑道：“舅母熬得很好喝，不比我差，多謝舅母。”

    田氏笑：“客氣啥啊，這鯽魚是你婆婆買的，二郎殺的，我就煎了個魚，加水、豆腐、還有你這的調(diào)料可真全啊，隨便燉啥湯都好喝呀?！?/br>
    芮娘笑：“這些東西，要是舅母需要的話就拿點走吧?！?/br>
    田氏擺手：“我不用，前段時間你舅舅傷了，天天都燉骨頭湯喝，我算是喝膩了?！?/br>
    芮娘也笑了笑。

    “芮娘?！?/br>
    廚房門口，魯越的聲音忽然傳來，芮娘猛地一回頭，眼里瞬間就有了光：“你回來了？！”

    魯越像是從外面剛回來，帶著斗笠背著背筐。

    “你去哪了？”芮娘歪著頭傻傻的問了句。

    魯越?jīng)]說話，只是大掌朝前一伸，他大大的掌心上鋪著桑葉，桑葉中間是一捧晶瑩剔透的櫻桃，剛剛被水洗過，還沾著晶瑩的水珠。

    “呀！哪里摘得？”芮娘驚喜極了，她吃過這種小小的櫻桃，皮薄rou甜，每年只有春夏交接的五月才能吃到，時節(jié)極短，去年在甜水村的時候她偶爾能在山上吃到，在京都，早市上往往還不到辰時，就被一搶而空了。

    “剛?cè)フ?，筐子里還有?！濒斣揭娝矚g，慶幸自己摘得多，這些小櫻桃摘了之后要盡快吃，否則擱上半天就能生出蛆蟲來。

    芮娘捻起一個放入嘴中，還是那個酸酸甜甜的味道。

    “好吃，好甜?！?/br>
    魯越眼中也閃過一絲笑：“喜歡就多吃點，我問過娘，你能吃得。”

    芮娘心里甜絲絲的，田氏在身后笑道：“二郎中午就回來了，見你還睡著就又出門去，我以為他去鋪子里了，沒想到是上山給你摘櫻桃！”

    芮娘笑著拉上田氏：“舅母和嬸兒也過來吃?！?/br>
    魯越點頭：“我摘得多，都嘗嘗吧?！?/br>
    新鮮采摘的櫻桃受到了全家人的歡迎，眾人在堂屋有說有笑的邊吃邊聊，過了一會兒，廚房的飯也燒好了。

    新鮮的奶白鯽魚湯先盛給了芮娘，雪白的湯汁上撒了少許碧綠的蔥花和芫荽，味美鮮香，芮娘乖巧的喝了一大碗。

    魯老太太笑：“這鯽魚是好東西，二郎以后在早市上留神，要是有新鮮的魚就買回來，魚湯下奶，以后芮娘生了，也是要經(jīng)常喝的。”

    王氏笑：“那還不如讓二郎承包個魚塘得了，自己養(yǎng)魚，比買的劃算！”

    “魚塘？”所有人看向王氏。

    王氏：“對呀，你們還不知道嘛，現(xiàn)在京都那邊都在承包，說是和官家合作咧，京都里頭沒有地，就往京郊和村里看嘞?！?/br>
    田氏問：“那魚塘是要自己挖還是現(xiàn)成的？”

    王氏笑了：“咱村哪有現(xiàn)成的？那都是挖咧。”

    田氏思忖了片刻：“那開魚塘……賺錢不？”

    王氏：“咋不賺！就和養(yǎng)豬一個道理，魚比豬好養(yǎng)吧？養(yǎng)個豬喂飯看病還麻煩！魚只要撒撒食兒就行了！”

    魯越此時開口：“也沒有那么簡單，魚苗成活率低，對魚塘里面的水也有要求，要是太臟魚苗也是活不成的，所以挖在哪也有講究?！?/br>
    芮娘點頭：“我開春的魚苗都死了，是挺難養(yǎng)的……”

    田氏嘆氣：“我剛還在琢磨呢，不行讓功章去試試，他種地是不行，養(yǎng)魚總能行?！?/br>
    “這倒是個好主意?！蓖跏系?。

    “我們家是有羊了，你們家可以去試試??！

    反正現(xiàn)在私塾也不忙，讓老杜去學(xué)著，也費不了什么事！”

    芮娘：“嬸兒說的這個我覺得行?！?/br>
    田氏小心翼翼的問：“你們真覺得行？”

    魯越也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可以試試?！?/br>
    田氏當(dāng)即就拍了板：“好！那我就去試試！回去就和老杜商量！”

    田氏臉上浮現(xiàn)出喜色，芮娘也替她高興。這頓飯吃的是雞蛋軟餅卷土豆絲，王氏抹了些芮娘自己做的醬，目光微微一亮。

    “芮娘，這醬是你做的？”

    芮娘點了點頭。

    “俺的個娘啊！就前幾天，我剛給京都一貴家人說了門親，人家喊我吃飯嘞，那飯桌上也有這種醬，味道還不如芮娘的一半！還說是什么有名的廚子做的，要三百文一瓶！”

    芮娘笑了：“嬸兒你說笑了，那京都城的東西肯定比我隨便做的好了?！?/br>
    “我可沒胡說呀！那家醬叫什么、什么千里香還是什么的，你改明兒讓二郎買給你嘗嘗就知道了！”

    此時一直沒說話的魯老太太開了口：“你嬸兒說的不一定是假的，我之前也有幸去過一回京都城中心的酒樓，那里的醬還當(dāng)真比不上芮娘這個?！?/br>
    王氏一拍大腿：“沒錯吧！要不說芮娘福氣好呢……手藝都是老天爺賞飯吃，你說，這以后芮娘去盤個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啊?！?/br>
    宋芮娘笑了，鋪子？她可從沒想過。

    不過魯老太太深深的看了一眼她，像是記住了這句話。

    ……

    天色漸晚，田氏和王氏吃完了飯就回去了。

    兩人在魯家給芮娘幫了一整天的忙，什么活也不用芮娘再干，她洗漱完，就直接上炕了。

    許是白天睡得有點多，芮娘這會兒有點精神，在炕上睜著眼，圓圓的眼睛時不時的就看向門口，似乎是在等魯越。

    魯越趁著夜深人靜，把雞圈和鴨圈都修補了一遍，又去了凈室洗完，倒了水，才進門落鎖。

    他看見芮娘還醒著，也有些意外，畢竟這段時間芮娘總是沾著枕頭就睡，見他進來，芮娘翻了個身。

    小小的身子被裹在被子里，一雙眼如同被水洗過的葡萄，乖巧的要命，直直的看著魯越，不必開口說話，就能讓人的心軟下一大半。

    魯越上炕，芮娘自然而然的就挪到了他懷里。

    “怎么了，睡不著？”魯越問。

    芮娘：“白天睡多了嘛，最近老是吃吃了睡的，感覺都成小豬了。”

    男人眼底閃過笑意：“小豬有什么不好的？白白胖胖的，討人喜歡?！?/br>
    芮娘眼睛睜大，立馬直起頭瞪他：“你說我是豬？”

    魯越：“……”

    “我說芮娘討人喜歡?！?/br>
    魯越雖然嘴笨，卻也明白不要輕易惹媳婦兒生氣的道理，在察覺到危險后，立馬說好話討媳婦兒開心是最重要的。

    芮娘翹了翹唇角：“從前不知道你這么油嘴滑舌?！?/br>
    魯越：“我只說給芮娘聽。”

    芮娘心里像喝了蜜，不說話了。

    “誒，對了，你覺得王嬸兒今天說的那個靠譜嗎？”

    魯越：“魚塘的事？”

    芮娘嗯了一聲。

    “你也知道的嘛，我舅舅身體弱，種田也不行了，我想著若是魚塘真的能成，那我舅母家也多一些收入，先前不是說京郊馬上開學(xué)堂了？那我舅舅也犯愁。”

    魯越想了想，道：“我倒是覺得真能成，但是得去打聽，這樣吧，我明天去找個熟人問問，看看情況，再去趟甜水村給你舅舅帶個話?！?/br>
    芮娘唇角揚起：“二郎你真好?！?/br>
    甜甜軟軟的嗓音吹在魯越耳邊，魯越心頭一蕩，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