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7節(jié)
楚家掌管戶部,是因為他們極其擅長理財,這么一大塊肥rou當(dāng)然人人都想咬一口,包括王項。 原定命軌中,楚家也是明面上假意投靠了王項,實際私底下幫扶著袁蒼。但可惜如今命軌已改,王項和容華公主二分朝廷,王項權(quán)勢不足,自然更加多疑,這一次就是因為楚家那邊走漏了風(fēng)聲,要不是望凝青出手快,袁蒼恐怕就要暴露在王項的面前了。 經(jīng)此一事后,望凝青覺得楚家還不如暫時投靠她,反正她和王項都是皇室中人,等蒼國得勢后都是要死的,投靠哪個都一樣。 望凝青垂眸望著楚奕之,她知道楚奕之是君子,但也知道楚奕之恨她。她打聽過,楚家老爺子對這個曾孫最為親厚,從識字開始就帶在身邊自己教,當(dāng)時楚老爺子藏起來的那份名單,十有也是想要給楚奕之的,可惜那時楚奕之被派往了外地,一時半刻趕不回來。楚老爺子死了,死相還那般凄慘,要說楚奕之心中沒有恨,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這么想著,望凝青就安心了,從府里的林陌深到駙馬,她算是把氣運之子得罪到死,一個車裂總歸是逃不過了吧? 望凝青的手被抓著,正想再敲打幾句,那邊廂的蕭瑾卻恰好回頭,見好友身邊站了個戴帷帽的女人,登時一愣。 蕭瑾心有千秋,很快便猜出了望凝青的身份,他偏頭思忖了數(shù)息,卻是隨手折了一枝花,溫和地打發(fā)了身邊的追隨者。 “長公主殿下,貴安?!?/br> 華京第一公子穿花拂柳而來,意態(tài)閑懶,從容恣意,是多少閨中少女午夜夢回時的憧憬。 蕭瑾行了禮,不卑不亢,挺拔清癯,當(dāng)真缺一分則少骨,多一分則倨傲,矜貴得恰到好處。 蕭瑾過來解圍,望凝青卻是準(zhǔn)備走了,這蕭瑾是蒼國未來的丞相,是她不能動的人,但是這個人卻偏偏精明得很。 望凝青不想在無關(guān)要緊的人身上白費功夫,就像她在皇帝面前巧笑嫣然,面對下屬時卻連個表情都欠奉一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被人稱作“喜怒無?!薄J掕辉谕嗟挠媱澐秶畠?nèi),她不準(zhǔn)備招惹他,以免橫生是非。 蕭瑾將那一枝杏花插進了桌上的花瓶:“蕭某不愿錯過這四月之景,故而設(shè)宴,長公主殿下若有雅興,不妨共賞。” “免了,本宮只是見駙馬在此,故而過來叨擾幾句罷了,不必聲張,莫讓他人知曉。” 容華公主轉(zhuǎn)頭望向駙馬,帷帽擋住了她的臉,語氣聽不出半分喜怒:“駙馬可愿為本宮折一枝杏花?” 楚奕之沉默不語,他自然聽出了公主話中的深意。 “殿下若是喜歡,不妨取這枝去?!笔掕獢啃洌瑯O為溫文地道。 “不,本宮就要駙馬親手去折?!?/br> 楚奕之心中嘆氣,終究不愿讓好友為難,只得道:“為公主折花,在下自然愿意?!?/br> 這般說著,他便站起身,朝著容華公主伸出手:“殿下可愿隨我一道前去?” 望凝青心知自己對不起駙馬多矣,便也不在蕭瑾面前拂他面子,頷首同意。 公主要去,身為東道主的蕭瑾自然不能不跟隨在后,三人便徑直走向了杏花樹林。 “那位娘子又是何人?怎生與大兄這般親近?” 遠遠望見這一幕的蕭媛心中詫異,她是蕭瑾之妹,華京頗有才名的貴女,與兄長之間的關(guān)系很是親厚,卻是不曾見那清疏溫文的長兄對哪位女子有所不同。見身邊的婆子答不上話,她想著兄長格外寬待的女子定有不凡之處,便提著裙子朝著他們的方向追去。 “欸,娘子,你帷帽歪了!”婆子連忙跟了過去。 楚奕之折了一枝白杏,用手帕包了才敢遞給容華公主,免得粗糙的樹皮磨破那嬌嫩的掌心。 拿到杏花的公主也很滿意,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得到了駙馬的“投誠”,便準(zhǔn)備抽身離去。 “大兄!” 蕭媛將準(zhǔn)備往回走的三人堵了個正著,正暗自思忖的容華公主沒注意腳下,恰好跟下意識轉(zhuǎn)身的蕭瑾撞了一下。她今日穿的是高齒木屐,風(fēng)雅清涼卻不易走穩(wěn),身子登時就朝一旁摔去。那繁復(fù)華麗的大袖揚起,不慎掛在了一邊的斷枝上,她一摔倒,眾人卻只聽得刺啦一聲,那尖銳的斷枝竟是掛斷了公主的大袖,露出半截白玉般凝白的藕臂,臂上一點紅殷。 蕭媛驚呼:“非禮勿視!”說著便快步上前,擋在了望凝青的面前,蕭瑾連忙轉(zhuǎn)身,場面一時尷尬。 “無妨。”不等蕭瑾請罪,望凝青已是自己站起了身,將兜帽扯下?lián)踉谑直凵?,輕輕推開想要攙扶她的蕭媛,“下次還當(dāng)小心?!?/br> 她神色冷淡,容貌卻偏生那般嬌艷嫵媚,冷則清,貴且雅,眉目泠泠,似那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 驀然抬首的楚奕之神色一頓,心中焦灼,復(fù)又一嘆。 她若沒有這般孤清的神態(tài),他或許能更心狠三分。 不過是睡在百姓尸骨堆積而就的腐土中人,上蒼何必賜她一身不染濁世之水的超然出塵? “是我唐突了?!笔掓驴粗萑A公主,眼中難掩驚艷,趕忙擺手道,“您的衣裳臟了,隨我去換洗一番可好?” “不必?!痹诰皣?,未出閣的女子或許比較注重規(guī)矩,已經(jīng)嫁為人婦的卻不必太過拘謹(jǐn),“再會了?!?/br> 望凝青拿著那一枝白杏,徑直朝外走去。蕭媛還想追上前,卻被蕭瑾拉住了手臂。 “大兄你作甚?她一個還未出閣的娘子,這般衣衫不整,如何與家里人解釋?”蕭媛不理解為何向來體貼周道的兄長忽而這般木訥?名節(jié)對未出閣的女子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由她出面解釋,總比有心人胡言亂語來得好。 婆子害怕蕭媛也摔,連忙扶穩(wěn)了自家姑娘,此時望著蕭瑾的神情也有三分不認(rèn)同。 蕭瑾很是無奈,公主不愿暴露身份,他自然不能讓自家meimei上前礙著公主的眼,只得道:“那位早已嫁為人婦了,媛娘莫要擔(dān)憂?!?/br> 蕭媛聞言,這才松了一口氣,可身邊的婆子卻反而擰緊了眉頭,似有困惑不解。 這婆子是蕭老夫人的大丫鬟,到了年紀(jì)后也沒放出府,而是攏了發(fā)做了嬤嬤。她是百年望族耗費大力氣培養(yǎng)出來、能夠幫扶主母的大丫鬟,不僅擅長醫(yī)毒養(yǎng)護,美容養(yǎng)身,還會兩手武功,深諳內(nèi)宅陰私,是以備受主母信賴,在蕭府很是有幾分顏面。也是蕭媛快到出閣的年紀(jì)了,為了教導(dǎo)她一些后宅謀生的手段,蕭老夫人才會將她送到蕭媛身邊。 蕭瑾很尊敬這位婆子,見她面色不好,回去后便忍不住詢問了起來。 “大郎,此事本不應(yīng)該我一介婆子嚼舌多嘴,但見你和那位夫人還算親近,你多少……上上心,和她的夫郎提一提。” 婆子苦口婆心地說著,不等哭笑不得的蕭瑾解釋,她突然吭哧吭哧地道: “……那夫人眉峰未散,宮砂未退,分明、分明還是個白壁之身??!” 蕭瑾手一抖,“咣”地一下砸碎了一盞自己最愛的茶杯。 第10章 【第10章】皇朝長公主 傳說,景國容華長公主放浪形骸,yin.蕩荒奢,最愛禍害良家男子,每到深夜時分,長公主的房中必定傳來yin.聲.浪.語,靡靡之音…… 傳說,長公主夜間時常召男寵入世,一個太少,兩個不多,三個也好,要不是夜晚時間不夠,長公主夜.御十男都不在話下…… 對此,傳聞中“被長公主捧在手心的真愛”男寵袖香表示,三人成虎,積毀銷骨,傳聞就是空xue來風(fēng)子虛烏有,一個破字都不能信。 “公、公主,呼呼,我、我真的……我真的不行了……” 袖香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衣衫半開,氣喘吁吁,一雙魅人的桃花眼如泣如訴,迷離如絲,只為求得那人一絲半點的憐惜之情。 “起來,繼續(xù)。” 身穿白色長衣的女子提著毛筆,神情冷如堅冰,聽見袖香的訴求,她也毫無動搖地吐出四個字,再次下筆—— 袖香急喘了兩口氣,仿佛快要崩斷的琴弦一般,淚眼朦朧地?fù)纹鹚彳浀氖直?,絕望而又無力地空撓,最后軟軟地跌落在地。 “……那個,殿下啊?!?/br> “何事?” 前兵部侍郎、如今的長公主府客卿崔九看著生不如死的袖香,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冷汗津津地道:“咱、咱們真的就這樣辦公???” “有何不妥?”望凝青翻閱著堆積的奏折,眉宇間染著通宵熬夜之后特有的懨懨之色,“不是你們說本宮的偽裝太過拙劣,長期以往會遭人懷疑,叫我在夜半時分弄出一些聲響來的嗎?” “是這樣沒錯……”崔九話語有些抖,說著說著都有些想哭,“但是微臣的本意是尋一位擅長口技的人,并不是讓我等輪流做掌上壓?。 ?/br> 崔九欲哭無淚,下意識地看向同僚尋求認(rèn)同,但是在這三年間已經(jīng)習(xí)慣公主各種作為的懷釋和楊知廉頭也不抬,一人伏案作書,一人撥弄算盤,看都不看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袖香一眼。用另一個世界的話語來說,容華公主就是一個工作狂,自己瘋還不算,她還有千般手段能夠把下屬逼瘋。如今的皇帝年歲太小,攝政王又一心給自己攬好處,可以說,這搖搖欲墜的江山還未坍塌,靠的都是長公主。 崔九也是曾經(jīng)得罪了昌順帝而被“送來”當(dāng)男寵的朝廷官員之一,算是被迫上了容華公主的賊船。崔九因為跟妻兒感情極深而不愿離京,在昌順帝死后沒多久便成了公主府里的客卿,過上了每天回家都要跪搓衣板、指天發(fā)誓自己跟容華公主沒一腿的悲慘生活。 崔九左右為難,但也并非不識好歹之人,如今朝堂局勢尚未惡化正是因為長公主的犧牲,讓攝政王誤以為長公主是個手握權(quán)力卻貪戀床笫之事的荒唐女子。攝政王覺得長公主毒,卻也覺得她蠢,因為并不覺得她能毒死自己,這才讓景國有了一絲喘息的余地。 在被楊知廉告知了“真相”之后,崔九一度感到了無法言表的震撼,心中油然而生的是對公主忍辱負(fù)重的敬意。他頂著家中發(fā)妻的壓力為公主鞠躬盡瘁,但他經(jīng)手的事情都很零碎,仿佛公主故意將其拆分、不愿讓他們知曉真正的目的一樣,這讓崔九感到些許惶惑和郁悶。 “殿下,關(guān)于此事,您真的不和駙馬解釋一下嗎?”崔九想起自己跟駙馬的狹路相逢就忍不住心梗,語氣委婉地勸解道。 “崔九?!蓖嗵Я颂а郏Z氣平靜,但一旁的懷釋卻聽出了她話語中淺淺的責(zé)備,“你是最近太閑了沒事做才cao心起本宮的私事了?” 也是,公主向來討厭別人在做正事時打岔的,崔九這人才學(xué)是有的,不然也不能這么年輕就當(dāng)上了四品官員,但心性實在太過跳脫了,不是長公主合得來的那一類人。但是不喜歡不代表不欣賞,合不來不代表不能用,這些區(qū)別,長公主這樣理智的人自然是分得很清的。 這么想著,懷釋也不打算去勸,只是起身烹煮了一杯茶,放在長公主的案幾上。 曾經(jīng)美名天下的“白衣佛子”清貴無雙,疏離冷淡,誰也沒想到他有朝一日會用那雙撫琴折梅的手,為聲名狼藉的容華公主煮水奉茶。 懷釋自己也沒想到,但他看著那人捧起茶杯,輕抿一口,那顰蹙的眉頭rou眼可見地放松了下來,他突然間便覺得這也沒什么了。 不枉費他親手劈了竹節(jié),浸泡出了這一小壇竹沁泉。 “袖香,起來繼續(xù)?!?/br> 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生平第一次祈禱金主能夠忘掉自己的袖香發(fā)出了一聲大大的抽噎。 懷釋持筆,溫柔如水的眉宇淡了三分情緒,看上去更加肖似廟里無喜無悲的佛。 他想,長公主對這名男寵多好???教他識字,教他謀略,要求他鍛煉自己的身體,雖說態(tài)度強勢冷硬,但事事都在為他考慮。 他有一次經(jīng)過公主的小院,無意間看見書房敞開的門窗,公主就站在男寵的身后,手把手地教他寫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永”字。她神情慣來冷靜自持,可那男寵卻是個不走心的玩意兒,不知上進也就罷了,還滿腦子都是那等床笫之事。 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刻薄的白衣僧人動作一頓,一雙顏色淺如琉璃的眸子掃過袖香,眼里便帶上了淡淡的了然。 貪嗔癡怨,慢疑邪見,那些紅塵里的是是非非,不如佛祖所言的那般煎熬,卻也不如話本描繪的那般令人癡戀。 ——只是像那刺在指尖上的針,細(xì)小,綿密,卻疼。 “繼續(xù)。”天都要亮了,需要過目的情報卻還沒處理完,望凝青不理其他朝政,但卻要過手景國天災(zāi)造成的劫難,因為身是皇家人,又享了富貴,得了這天下的奉養(yǎng),皇室與百姓有一段自成的因果,望凝青如今光是每天算因果都已是忙得不可開交。 心煩得很。 深夜,幽寂,燈火通明的室內(nèi)安靜了片刻,便再次響起了靡靡之音。 聽著屋內(nèi)的“yin.聲.浪.語”,靈貓一臉茫然地蹲在屋外守門,它的腦海中閃過一首打油詩,怎么聽怎么傷人: 點了兩名男寵入室,卻在通宵批改公文。 室內(nèi)傳出yin.聲.浪.語,實際是在做俯臥撐。 禁欲寡情不愛睡人,沉迷公務(wù)寢食不分。 冷酷無情無理取鬧,說的就是公主其人。 …… 望凝青成為王凝之后的第四年,袁家遺孤袁蒼于黃土城起義。 望凝青比誰都要早知道這件事情,因為她假借駙馬之名給袁蒼送錢送糧,袁蒼此人命劫孤苦,為人卻很是重情重義。他錯將她當(dāng)成在荒唐長公主和霸道攝政王之間掙扎求生、忍辱負(fù)重的朝臣,感念這世上還有人如他一般為百姓之辛而奔波cao勞,故而借著送糧的渠道給她遞了信。那信函字字感激,滿紙血淚,袁蒼甚至坦言若是先生有心那至高之位,他愿成為馬前之卒,為她開疆?dāng)U土。 袁蒼情真意切,望凝青卻只看到了滿紙威脅,她燒了信,斷了渠道,決意將身份徹底瞞死,不能讓袁蒼這二傻子撅了她的車裂之刑。 “車裂當(dāng)真能讓我知曉死之苦?” 望凝青有些不解,她自認(rèn)自己修道千年,千刀萬剮亦能不動眉梢半分,早該生死看淡,因緣盡釋才對。 “尊上?!膘`貓苦惱,又喚她,“您是作為王凝而死,并非作為晗光仙君而死。一介凡人如果尸骨四分五裂,死后被挫骨揚灰,她rou身不全,靈魂難安,這怎能不苦?” 望凝青一怔,挑眉:“有理,是我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