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57節(jié)
棲云真人緩緩闔上了眼睛。 望凝青如今的修為境界是筑基巔峰。 十四歲的筑基巔峰放在其他內(nèi)門弟子身上稱得上穩(wěn)打穩(wěn)扎,中等偏上,但是放在被掌門親力親為教導(dǎo)了這么多年的掌教首徒身上,就顯得有些微妙了。 特別是有十三歲成就金丹的空逸在前頭做對比,還有之后即將到來的雙生子素心與空涯,望凝青這個“首席”的確顯得名不副實,才不配位。 沒有人知道,望凝青可以跟不用靈力的棲云真人打得難分上下,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是棲云,而他又是不會嘴碎多言的人。 一切都很穩(wěn)妥,依照著計劃進(jìn)展。 望凝青下了山,她實在隱居多年,宗門內(nèi)出現(xiàn)了許多陌生的面孔,這些后來加入宗門的弟子們也不知道掌教首徒當(dāng)年力挫螭獸的“豐功偉績”。 畢竟掌教首徒根骨有損是事實,這是有傷顏面的家丑,若不想得罪掌門,最好還是不要做揭人傷疤這般糊涂的事。 望凝青放心了,她去理世堂接了一個外門任務(wù)——東海海獸頻出,傷人無數(shù),導(dǎo)致沿海地段民不聊生,滄國尋求仙門弟子援助。 這是一個階級偏高的降妖任務(wù),需要一位金丹期或者實力較為強大的弟子坐鎮(zhèn),但掌教首徒有特權(quán),望凝青便將自己的弟子令牌遞過去了。 那司典長老門下的管事弟子看了看手中的令牌,神色有些詭異:“原來是素塵師祖,您出關(guān)了?” 司典長老與掌教的關(guān)系不好,連帶著門下弟子之間的相處也不太融洽,望凝青只是微微頷首,無心附和。 “既然是素塵師祖,那便不需要特地過審了,另外十名入世弟子名額已經(jīng)定下,由師祖帶隊,可否?”那管事弟子征詢道。 “可?!蓖嗖o異議,很快便拿到了那十名弟子的名錄,三名煉氣巔峰,五名筑基初期,兩名筑基八層,其中一位已經(jīng)瀕臨突破。 這位名叫“與照先”的弟子雖然還未拜入長老門下,但資質(zhì)顯然不錯,如果沒有望凝青插隊,他或許就是這支隊伍中的領(lǐng)頭人了。 望凝青意識到,這是一個敗壞自己風(fēng)評的好機(jī)會,她雖然境界較高,但卻沒比其余弟子高出多少,如此橫空殺出,必定有人心感不服。 東海情況危急,接到任務(wù)的弟子早已整裝待發(fā),望凝青背著劍匣走進(jìn)理世堂,一眼就看見圍在一起談笑風(fēng)聲的少年男女,氣氛十分融洽和睦。 眾星捧月般站在中間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青年,面如冠玉,眉宇舒朗,一看就是一個性子謙和豁達(dá)的好人。 這人想必就是與照先了。 望凝青沉默不語的往那一站,原本正在談笑的少年少女們瞬間噤聲,望凝青的衣著裝飾乃至身上背負(fù)的劍匣都并非凡物,處處昭顯著地位的不同。 “我是素塵,云隱峰門下?!痹齐[峰便是主峰,掌教名號一出,頓時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東海之行由我領(lǐng)隊,若有人違抗門規(guī),我必將嚴(yán)懲不怠。” “你們聽明白了?” 望凝青話音剛落,站在與照先旁的一位白裙少女便忍不住輕咬下唇,目光猶疑地落在了與照先身上:“可,師兄他——” “白靈?!迸c照先輕聲打斷了白裙少女的話,他當(dāng)先一步上前,朝著望凝青拱手道,“與照先見過師姐,東海之行還請您多多指教。” 在場的所有弟子、包括與照先在內(nèi)都是尚未拜入各峰名下的外門弟子,修真問道講究一個“達(dá)者為先”,所以與照先喚素塵一聲“師姐”其實并無不妥。 然而,白靈看著俊秀挺拔的師兄對一名比自己年紀(jì)還小的少女行禮,一時間有些悶悶不樂,卻也只能接受了。 在白靈看來他們這般讓步已經(jīng)夠委屈了,那空降而來的內(nèi)門弟子卻是眼皮子一撩,淡漠地掃了他們一眼。 “我丑話說在前,這一趟前往東海是去救難救災(zāi)的,你們?nèi)暨€像方才一樣嬉笑怒鬧,不把百姓的苦痛放在心上,必定會讓他們心生怨懟與不滿?!?/br> 這話可比方才頤指氣使的命令要刺耳多了,畢竟與照先等人雖說是外門弟子,但那只是因為他們?nèi)腴T晚,還未拜師而已,他們既然是同輩,理應(yīng)平起平坐。 可望凝青端著一副長輩的姿態(tài)訓(xùn)斥他們,說的還是這么無傷大雅的小事。 他們當(dāng)然知道不能在平民百姓面前露出松懈的樣子,但這不是還沒出山門嗎?說話這么尖酸刻薄,簡直雞蛋里挑刺。 除了與照先以外,其余幾名年歲不算大的弟子已經(jīng)將情緒寫在臉上了。 而這些,都在望凝青的預(yù)料之內(nèi)。 因為被棲云真人禁了足,她的進(jìn)度已經(jīng)落下了許多,現(xiàn)在耽誤之急的就是將自己的名聲往死里造,在素心和空涯拜入師門前刷出惡名昭彰的成就。 對于年紀(jì)小的弟子來說,幾句尖酸刻薄的話語就能引起他們的不忿,但對于與照先這樣的,就必須另辟蹊蹺了。 望凝青帶著十名弟子前往東海,他們有人御舟、有人乘鶴、有人拿出蓮華樣式的法寶,放眼望去琳瑯滿目,相比之下,御劍的望凝青和與照先都稱得上簡樸。 望凝青御劍用的是芒種,這柄劍神光內(nèi)斂,寬直古樸,若是她不說,沒人知道這是一件天品靈寶——二十四柄節(jié)氣劍皆是。 作為領(lǐng)隊,望凝青自然是打頭。 她是筑基巔峰,氣力綿長,內(nèi)息渾厚,御劍橫飛大半個神州都綽綽有余,但那些煉氣期的弟子卻不行,他們跟得極為吃力,時不時要停下休息。 十余人一路行來,走走停停,一旦隊伍中的弟子們有所松懈,望凝青嘴上不說什么,卻是會暗暗擰起眉頭。 她生得沉郁厭世,一皺眉便好似瞧不起人,路程過了一半,那些累得半死的弟子們都是滿腹怨氣,越發(fā)惦念與照先的好。 本來嘛,這一趟如果是師兄領(lǐng)隊,那他們打打鬧鬧說說笑笑一路過去便也是了,只要在任務(wù)期限之內(nèi)完成,就不會有人多說什么。 你說滄國百姓危在旦夕?笑話,凡人騎馬乘車到達(dá)東海都要三四個月,他們仙家弟子數(shù)天便能趕到,這難道還不夠嗎? 一肚子的怨氣牢sao無處發(fā)泄,一行人累死累活,終于在日落時分踏上了滄國的領(lǐng)土。 看著氣喘吁吁的師弟師妹,與照先終于忍不住委婉地勸道:“師姐,天色已晚了,不妨?xí)呵以诖顺切菡环駝t冒然對上海獸,恐有不利?!?/br> 望凝青也沒有找事,點頭踏入了城池,只是她入城的方式有些粗暴,既沒有和守城的士兵打交道,也沒有解釋自己的身份或者取出通行文書。 她只是掐了一個法訣,周圍的百姓和將士們就仿佛看見他們一行人一樣,通行無阻地放他們進(jìn)城。 白靈只有煉氣期,這一路上早已受了不小的氣,見她如此,只覺得她是仰仗修為高深濫用神通,忍不住嗆聲道:“師姐,正派弟子應(yīng)當(dāng)行事磊落,光明坦蕩,何必作如此鬼祟行止?我等天樞弟子令行天衍,兼濟(jì)天下,哪有見不得人的道理呢?” 望凝青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漠:“守戒如此森嚴(yán),必然是城中出了事,我派仙門弟子,除斬妖除魔之外不可插手人間之事,你知也不知?” 白靈漲紅了臉,羞赧地嘀咕著:“但紅塵有難,我等怎能置之不理?” 白靈這么說,與照先等人也很贊同,在他們看來,這一趟是趕巧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哪能棄之不顧呢? 望凝青皺了皺眉,覺得情況有些不對頭。 是她老了,還是這些年輕弟子入錯教了? 這年頭修道不修“明心見性塵垢不生”,改修“兼濟(jì)天下普渡眾生”了? 第80章 【第9章】冰山女掌門 踏入了城池, 望凝青等人終于明白為何此地守衛(wèi)森嚴(yán),易進(jìn)難出了。 此地干旱,又不巧遇上了荒年, 餓殍遍地,死的人多了,便鬧了疫病。 一行人才剛剛?cè)氤潜阋呀?jīng)感受到了迎面而來的死氣, 街道上散發(fā)著腐朽難聞的氣息, 城中百姓大多衣衫襤褸,瘦骨嶙峋。 本該繁華熱鬧的城池一片死寂, 家家戶戶門面緊閉, 即便有行人往來,也是行色匆匆, 神情倉皇不已。 “疫障之氣?!毙拚嬲哽`臺清明, 目生靈犀, 已是筑基期的與照先輕易便堪破了疫病的根源, “人吃五谷, 府藏濁氣,此地尸骨堆積如山, 濁氣自穢物而生?!?/br> “不愧是師兄, 這般博聞強識,不知可有法子解決這疫障之氣?”白靈在望凝青那邊吃了冷遇,一時間不敢惹她, 只能湊到溫柔和善的師兄身邊。 “解決自然是能解決的……”與照先難得的有些吞吞吐吐, 神情似有為難,“但是——” 他看了走在最前頭的少女一眼,一時間欲言又止。 仙門是很重視因果的,因為修道修仙, 求的就是從紅塵疾苦中超脫于世的方法,疫障之氣聽著邪門,但說到底也是凡人必須承擔(dān)的因果。 仙門與凡人簽訂的契約里,就包括“仙家不得插手凡塵之事”,雖然這是為了避免仙門弟子利用仙術(shù)干涉人間朝政,但也有認(rèn)死規(guī)矩的人堅守這個道理。 與照先看了只有一根白綢挽發(fā)的少女一眼,這個年歲比他幼小的少女有著一張清冷厭世的面孔,雖然氣質(zhì)干凈出塵,但一眼望去只讓人覺得冰冷無情。 相由心生,她顯然并不在乎凡人的生死,她的目光甚至沒有往街角上凄苦的百姓掃去哪怕只是一眼,只是執(zhí)著而又堅定地朝著前方走去。 看著這樣的少女,與照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到底是內(nèi)門弟子,還是掌教唯一的弟子,當(dāng)真心堅如石。 白靈察覺到了與照先的目光,她也同樣朝著前方望去,面上掠過的卻是不加掩飾的厭憎。 “怎會有這么冷血的人?”白靈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師妹。”與照先有些無奈,筑基期修士神清目明,哪里會聽不見她的私語,顯然白靈也知道這一點,她是故意說給那個人聽。 白靈和與照先是外門弟子,但外門弟子并不代表資質(zhì)不好,只是有些外門弟子拜入宗門時的年紀(jì)已經(jīng)大了,宗門除了資質(zhì)以外也要考教他們的人品以及毅力,因此才將他們分配在外門,由金丹期弟子代為授課。等到三年一度的收徒大典之上,外門弟子會進(jìn)行切磋,而長老以及高階弟子也會憑借自己的喜好來收徒弟。 白靈和與照先雖然還未拜入內(nèi)門,但在外門中也稱得上佼佼者,教導(dǎo)他們的師父是同一個,故而他們以師兄妹相稱,關(guān)系也比別人更近。 和年歲已長知是非的與照先不同,白靈生得俏麗,嗓音也好聽,故而一直被同門謙讓著、寵溺著,性子難免便有些嬌氣。 與照先并不覺得有哪里不妥,小女孩嘛,就是要鮮活快樂、如春光般明媚,不然一個個都修煉成了冷冰冰的木樁子,那叫什么事呢? 雖然心里偏向白靈,但與照先并不是不知事的人,他明白在求仙問道的天途之上,似掌教首徒這般心性的才是良才美質(zhì),因為他們道心堅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能耐得住寂寞,忍得住修道的清苦,比起五蘊六塵俱在的凡人,他們自然無憂無擾。 他們是真正的直源大道的修者,相比之下,白靈學(xué)習(xí)了術(shù)法卻對枯燥的道學(xué)不感興趣,不過是小孩在過家家而已。 望凝青聽見了白靈的嘀咕,但她卻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兀自尋了一處較為潔凈空曠、沒有死氣彌漫的地方,插上了祛塵旗。 “今日便在這里修整,明日五更出發(fā)?!蓖鄟G出一件法器,那法器頃刻間便化作了亭臺樓閣,甚至還有溫泉與小橋流水,頓時引起眾人的驚呼。 “凡人看不見這里,爾等也不要隨意外出?!蓖嗾f完,便頭也不回地走進(jìn)了其中一間屋舍,只讓其他弟子自行打理自己。 “小洞天,不愧是掌教弟子,真是好大的手筆。”有弟子艷羨地說道,“連金丹期弟子都不一定能有的小洞天,我也好想要啊?!?/br> “掌教只有一名弟子,當(dāng)然什么奇珍異寶都優(yōu)先給她?!毙宰颖容^活泛的弟子已經(jīng)開始想著如何討好對方,“我們以后還是不要得罪她為好。” 就在所有弟子都為這小洞天而驚奇不已時,一名名喚“劉索”的弟子卻是愣怔地看著外頭殘破的街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望凝青回了房,沒有理會外頭的紛紛擾擾,她盤腿在蒲團(tuán)上坐下開始打坐修煉,因為明天還有一場硬戰(zhàn)要打。 “尊上,您不是說要敗壞一下素塵的風(fēng)評的嗎?”靈貓攤著肚皮,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不急?!蓖噍p闔眼簾,眸中似有日月流轉(zhuǎn),“時機(jī)未到,明日你便知曉?!?/br> 望凝青沒有說謊。 她看過所有弟子的名錄,自然知曉對方的出身,如果她料想得沒錯,明天出行的隊伍一定會缺人。 望凝青所料不錯,第二天一早,她早早負(fù)劍立于庭中,其余弟子也不敢誤時,紛紛起了個大早,唯獨一位名叫“劉索”的弟子不知所蹤。 “我、我昨天晚上起夜,好像看見劉索朝西門的方向去了?!庇幸幻胍懞谜平淌淄降牡茏诱f道。 望凝青沒理會他,只是抽出名錄往“劉索”的名字上一拂,那名錄上的墨跡剎那間化為了一只墨蝶,輕飄飄地往城池的另一方飛去。 望凝青不緊不慢地跟在墨蝶身后,其余人面色凝重,卻只能跟著她往前走。沒一會兒,他們便看見了劉索。 劉索身穿道袍,被一群老百姓圍在田地間,他一抬手便有煙云化雨,點點甘露落在了久旱的土地之上,那被烈日暴曬之后龜裂的土地在甘露的潤澤之下迅速變得黝黑肥沃,幾乎是rou眼可見的,農(nóng)作物死而復(fù)生,植株吐露新芽——這不是行云布雨,而是一技最簡單的仙術(shù),名春風(fēng)化雨訣。 外門弟子基本都會春風(fēng)化雨訣,因為他們除了日課以外還要照看靈田,不如內(nèi)門弟子來得清閑。 春風(fēng)化雨訣一出,枯木逢春,萬物興榮,面色滄桑凄苦的百姓們滿面狂喜,淚流滿面地跪倒在地,朝著劉索連連磕頭。 “仙人保佑,仙人保佑啊!” “仙家,救苦救難的仙家,求求您救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