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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73節(jié)

    天道這是眼看著人族和魔族打得差不多了,就讓未來的天柱出來繼承兩族的道統(tǒng),穩(wěn)固此世的道基。

    但這樣一來,這個世界只會面臨一個結(jié)局,靈氣衰竭,末法來臨,強(qiáng)大的妖魔修士身損道消,盡數(shù)化為此世的養(yǎng)料,只有最平凡最弱小的人族能茍活下去。

    魔族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湮滅在歷史的長河里,人族再不會有人得道成仙,甚至連感悟靈氣都變得難如登天。漸漸的,塵世連“修行”的概念都會不復(fù)存在。

    削減了修士對靈氣的掠奪以及消耗,這個世界便會逐步走向穩(wěn)定。代價是道法的沒落、仙術(shù)的失傳,屆時,此界唯一的仙,就只剩下成為天柱的氣運之子。

    想也知道,這樣的氣運之子根本不可能走無情道以外的道統(tǒng),因為唯有大道無情,方能運行日月。

    這注定了向寄陽此生坎坷孤孑的宿命。

    所謂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等向寄陽成為天柱之后,他就會成為行走在人間的天道,而不再是向寄陽自己。

    棲云真人反對談和,是因為他身為此世最接近天道之人,早已知曉天道治下的人魔二族無法共處,所以他在順應(yīng)天道的同時做了一個堪稱瘋狂的決定。

    他冒著被百首妖鬼圖反噬的風(fēng)險,把樞心和魔心融合了。

    一旦氣運之子繼承了百首妖鬼圖,兩族的氣運便會同時加注于一身,當(dāng)兩族道統(tǒng)融合為一體,那就是此世的大道。

    ——大道顯明。

    這樣一來,天柱不死,兩族的道統(tǒng)便不會失傳,更不會因為一族興一族亡而導(dǎo)致天道的失衡。

    或許仙魔兩族在未來依舊不可避免地走上末法的不歸路,但無論如何都會有一線生機(jī)掛靠在天柱的身上,綿延道統(tǒng),傳承文明。

    “魔”與“仙”會成為未來人族兩種截然不同的姿態(tài),修本真者為仙,修本心者為魔。

    這是一場沉默的博弈,棲云真人沒有執(zhí)著勝利,他只是輕輕推動了一下棋局,便讓滿盤皆輸變成了半子之距。

    原命軌中沒提及的背景,藏著這么深的隱情。

    而現(xiàn)在,望凝青被迫加入了這場博弈。若不能執(zhí)棋,就會像向寄陽一樣,淪為棋。

    第97章 【第26章】冰山女掌門

    望凝青現(xiàn)在面對的是一個無比險峻的難題——既, 如何在不得罪未來天柱的情況下,完美地扮演素塵的一生。

    打不能打,罵……想也知道用處不大。實話說, 望凝青真的受夠了這群氣運之子奇高無比的道德底線和常人難以企及的同情心, 她永遠(yuǎn)想不明白為何袁蒼會原諒身為皇室公主的容華,無法理解慕容辰對宋清婥這柄梟首之刃的放縱, 同樣也在燕拂衣煞費苦心為云出岫脫罪時感到難以接受。

    想要不傷筋動骨的情況下讓氣運之子怨恨自己, 同時還是在雙方已有師徒之名地前提下……做不到的吧, 這怎么想都做不到的吧?!

    “不然想個辦法殺死魔尊以及素心,等以后再找機(jī)會披露這件事……”

    “尊上, 得罪天柱和殺死氣運之子是半斤八兩的事情?!膘`貓炸毛道。

    是吧是吧?這么簡單的道理, 連靈貓都心里門兒清。

    “雖然如此,但尊上!這筆交易是完全劃得來的!一界天柱的立道之基, 二十年就能修補(bǔ)好您的殘魂,就算為此鋌而走險一回不也很值當(dāng)不是嗎?!”

    靈貓也是有些急了,晗光仙君經(jīng)歷了三個輪回依舊沒能找到破局之法,再這樣下去它可是會砸了它原主人大羅之主的招牌的。

    事態(tài)的輕重緩急, 望凝青自然心里有數(shù)。這筆買賣的確不虧, 只是風(fēng)險極大。

    回返宗門之后, 棲云真人丟下了兩個晴天霹靂,砸得所有人暈頭轉(zhuǎn)向,不知所以。

    第一, 他將閉關(guān)準(zhǔn)備飛升,長則百年, 短則十年,除非宗門遭遇滅門之災(zāi),否則他不會出關(guān);第二, 掌教首徒素塵得宗門認(rèn)可,即日起接任代掌門之責(zé)。

    這兩條消息是通過掌門令發(fā)布的,不管是長老還是門中弟子,都能接收到這兩條消息。

    掌教有望飛升,對于宗門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但讓一個十五歲的少女接任掌教之位,簡直匪夷所思。

    司典長老是第一個反對的,他幾乎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從自己的山峰飛向了云隱峰,詰問掌教冊封一個金丹期修士為代掌門,這將諸多長老置于何地?

    “就算掌教無法做出決策,宗門內(nèi)還有這么多主事的長老。掌教,不是我說,這些年來,你除了一心修煉以外本也沒插手過多少宗門之事?!?/br>
    司典長老的字字句句綿里藏針,話中帶刺。就差沒指著棲云真人的鼻子說他是個可有可無的傀儡掌門。

    “素塵能做得很好?!睏普嫒瞬粸樗鶆樱瑦撼苯Y(jié)束后,他又是無喜無悲的神像,“她受封琢葉印,總會成為掌門的?!薄贿^是提前了而已,有何不可呢?

    “你就沒想過她越階持權(quán)、無法服眾的問題嗎?”司典長老怒極之下口不擇言,終于說出了埋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僭越之語,“還有比她更適合當(dāng)掌門的人吧?!”

    此話一出,司典長老立時察覺到了不妥,抿唇不語。而高居掌教之座的棲云真人沒有說話,眉眼冷淡依舊。

    “呵。”一聲毫無意義的氣音,驚得司典長老打了一個寒顫。他猛然抬頭,眼中還藏著代表憤怒的星火,但更多的卻是揮之不去的錯愕。

    他聽見那冷淡的聲音輕飄飄地道:“棲松,這些年來,為著這所謂的掌教之位,你是越發(fā)道心不穩(wěn)了?!?/br>
    司典長老眼中尚未噴涌的憤怒忽而凝滯了,似乎沒有料想到他會這么說,以至于他一時間竟有些接不上話。

    他不得不承認(rèn)的一個事實,就是他們這一代的后生都是在仗著掌教的寡情少欲,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進(jìn)尺。

    因為知道他不在乎,所以再三冒犯;也正是因為知道他不在乎,所以才會那么憤怒。

    司典長老咬牙,抿唇不語,上頭傳來的話卻如同誅心的利刃,一字一句地剖開心中見不得光的暗影。

    “是棲山保持緘默,你便以為自己被他默許,能代替他做出抉擇了嗎?”

    “代掌教之責(zé),你自以為這是對棲山好,但你可有想過棲山是否愿意居于他人下首,自稱‘代’掌教?”

    這是一句很辛辣的責(zé)問,哪怕說這句話的人本身沒有輕蔑的念頭,但這句話還是像崩塌的山巒一樣,壓得人直不起腰。

    “這些年來,你之所作所為與那些凡塵中爭權(quán)奪利的人有什么區(qū)別?”

    司典長老聽得渾身發(fā)冷。

    是時光讓人忘了,當(dāng)年天樞三席無一不是心高氣傲之輩,身為次席的棲云也曾鋒芒畢露,司法長老就曾說過,要論誅心的本事,他遠(yuǎn)不如師弟棲云。

    于是他只能站在那里,渾渾噩噩地聽著上頭傳來的淡而刻薄的聲音:“你捫心自問,你是真的在為棲山著想,還是在以棲山之名行自以為之的好事?”

    “住口!”司典長老頓時如同被針扎了一般跳了起來,雙眼通紅地道,“若不是你,大師兄早就當(dāng)上了掌門,得道飛升!怎會境界凝滯至今,不得寸進(jìn)!”

    棲云明明入門較晚,但如今的修為卻足足超越了棲山真人兩個大境界還多,這次回來竟然已經(jīng)準(zhǔn)備渡劫飛升。這些年來,宗門內(nèi)的俗務(wù)都由八大長老接手,掌教占著至高之位對宗門不聞不問,借助傳承仙器一舉走到如今的地步。在司典長老看來,掌教的地位也好,傳承仙器也罷,那些東西本該是屬于棲山真人的。

    修道之人心性平和,愛與恨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同淡去,但唯有意難平不會。

    既然已經(jīng)徹底撕破了臉,那也沒有必要維持明面上的恭敬。

    “好好好,你們掌教一脈坐享其成,不知人間煙火,我倒要看看沒有我等的幫扶,你們?nèi)绾未蚶砗眠@偌大的宗門!”

    司典長老拂袖而去,棲云真人也沒有阻止,他坐在尊位之上,容色淡淡地遠(yuǎn)眺群山。

    那一雙金眸熠光燦燦,收束的瞳仁如同野獸,在借著他的眼,貪婪地梭巡著人間。以仙器之力鎮(zhèn)壓惡獸,失衡的代價便是一日一日被蠶食的神智以及情感。

    若不能飛升成仙,修為再高都會變成妖魔的養(yǎng)料,若非道心堅毅能忍大悲苦之人,最后不是成了自我了斷的瘋子,就是成了行尸走rou的軀殼。

    ——所以天樞派歷代的掌教,最后都被迫走上了無情道。

    這是與天道下棋的代價,是身為正道第一仙門的天樞派嘔心瀝血數(shù)十代人截取下來的一線生機(jī),為了不讓天道察覺,只有繼任掌門的人才能知曉。

    但是無所謂了,百首妖鬼圖會在他這一代便被徹底煉化,連同魔心一起傳承給下一代弟子。

    他那過于聰慧的弟子大抵是猜出了什么,但她不提,這很好。

    這十丈軟紅,除了塵兒和劍,委實沒什么好看。

    ……

    靈貓偶爾會懷疑,棲云真人是不是已經(jīng)忘了自己除了尊上以外還有另外兩名弟子了。

    這話可不是空口無憑的污蔑,實在是棲云真人對素心空涯的態(tài)度跟原命軌中對素塵的態(tài)度沒有多大區(qū)別——都是過眼而不入心,跟路邊的石頭沒有兩樣。

    按理來說這不應(yīng)該,但棲云真人是如何想的,靈貓也揣摩不到。與素心空涯相比,素塵雖然也很少面見棲云,但靈貓就是隱約覺得棲云待她與別人不同。

    這是為何?莫非親手養(yǎng)大的總是要比半路收來的更有感情嗎?

    靈貓想不明白,想得自己的毛都掉了不少,但它這種以情愫為食的生靈每天糾結(jié)愛恨情仇也沒別的事可做了。

    與之相比,素塵就忙得腳不沾地了。

    代掌教這個名頭并不好做,在棲云真人宣布閉關(guān)的同時,司法長老那一脈的長老們便逐一退位了。這倒是在情理之中,畢竟總不能讓長輩在小輩手下做事。

    但長老退位引發(fā)的動蕩難以平息,各種事務(wù)的報告堆滿了掌門的書桌,說是還權(quán)但卻極為燙手,畢竟長老們雖然不理事了,但執(zhí)掌各處脈絡(luò)的還是他們的徒子徒孫。雖說不至于陽奉陰違,但如何管轄接壤卻不是容易的事,畢竟八大長老分權(quán)的權(quán)利構(gòu)造早已成型,眾弟子各司其職,不好越俎代庖。

    司法長老宣布閉關(guān)之后,司典、司祭、司器長老也紛紛選擇退位,而他們退了,其他四位長老就不得不退,哪怕他們本身是支持掌教的。

    畢竟就算幾位長老不在乎輩分之別,也不介意為素塵做事,但身為一脈之主,他們總要考慮門下弟子的想法。

    但以司儀長老打頭的四位長老還算厚道,給了素塵一段緩沖期,并且將門下的勢力梳理分流了一遍,換上信得過的弟子,這才交接到代掌教的手上。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在觀望,想看看這個深受棲云真人信賴的首席弟子如何化解宗門權(quán)利換代的危機(jī)。

    與所有人幻想的焦頭爛額不同,素塵十分淡然,接到司法長老等人退位的消息后,她便換上了首席的正裝,一一拜訪了諸位長老。

    八大長老一個不落,運氣好的能混上一杯茶,運氣不好的連山門都沒能進(jìn)去,但素塵卻并不在意,她只是鄭重其事地上門,請求諸位長老重新出山。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即便吃了閉門羹也無所謂,素塵始終保持著不卑不亢的姿態(tài),端得是誠意滿滿。

    終于,在“三顧茅廬”之后,司法長老把人請了進(jìn)去,贈了她三道茶,清癯如枯樹般的大長老與眉目尚且稚嫩的代掌教相對而坐,沒有說話,也無話可說。

    喝完司法長老的三杯茶后,素塵便淡定地起身告退,沒提請他出山之事,也沒提外頭的閑言碎語。她本就不是為此而來的。

    “棲云道心純粹,從不為外物所擾,怎生收的弟子生著這般七巧玲瓏的心腸?”司祭長老前來串門時,司法長老這般問道。

    司祭長老沒說話,只是抿唇笑了笑。長老長老,宗門在才有掌教以及長老,不管私底下如何不對付,但涉及宗門大事總要一致對外的,他們都這般心境修為的人了,貪戀權(quán)勢那就是個笑話。但是門徒眾多,便難免要顧及弟子的想法。

    代掌教請了三次,次次都誠意滿滿,讓他們退位都退得從容,不至于傳出長老是被掌教逼著退位的傳言。但同時這也是敲山震虎,警醒了各脈門下的弟子不要生事,否則宗門一旦出事,矛頭就要指在“不顧全大局執(zhí)意退位、還讓門下弟子給代掌教添亂”的長老身上。

    至于代掌教無能?哈,代掌教可是誠心誠意地請了三次,字字句句都說自己少不經(jīng)事、需要幫扶,是長老固執(zhí)己見棄宗門不顧,與她何干?

    甚至為了避人口舌,她都沒提自己“難掌大權(quán)”,畢竟謙遜能表達(dá)尊重,示弱卻會讓人看遍,這其中的度,素塵顯然衡量得極準(zhǔn)。

    看看那連山門都不讓代掌教進(jìn)的司典長老吧,素塵打著“互通有無”的名號素?zé)砂膊暹M(jìn)了理世堂,把他的弟子調(diào)去幫司儀長老教書,那怎一個慘字得了。

    要知道,司法長老一脈雖無掌教的頭銜,但手下的權(quán)利都是實打?qū)嵉?,用?fù)責(zé)分配弟子任務(wù)的理世堂換一個司掌禮法的虛銜……嘖。

    代掌教請了三次,前兩次還能拿喬,第三次卻必須給掌教面子,否則圖窮匕見。

    倚老賣老不好看不說,還在情理上落了下風(fēng),被人拿捏了由頭名正言順地奪權(quán)。

    這是陽謀。

    話雖如此,但不管是司法長老還是司祭長老,對素塵的這番行為卻并無不悅。

    畢竟代掌教如此行事也證明了她并不在乎權(quán)利落在誰的手里,她只需要門中弟子肯做實事、能將命令落實,其余的她并不在乎。

    并不野心勃勃,甚至愿意維護(hù)長老們的體面,只要不做有害宗門的事情,她會一直都是不卑不亢、遵循禮法的晚輩弟子。

    “那孩子,心里的路正著呢?!彼痉ㄩL老曾經(jīng)是正兒八經(jīng)的掌教繼承人,與他而言,想要坐穩(wěn)掌教之位自然不可能是毫無城府之人,哦,棲云除外。

    有著一雙火眼金睛的司法長老直到現(xiàn)在都沒能將那個掌教師弟看個明白。

    司法長老心知此事沒完,掌教和司法一脈的分裂是經(jīng)年日久累積下來的,想要整合宗門,只會耍心機(jī)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