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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108節(jié)

    第136章 【第23章】凄苦小孤女

    櫻見祭當日, 白川家一大早就忙得不可開交,侍女仆從邁著碎步在走廊下來來往往,端著托盤或是飾物, 神色皆有些緊張。

    由大名貴族負責舉辦櫻見祭,既是榮耀也是負擔,雖然不至于說出事便等同于不敬皇室, 但在貴族中鬧出笑話,來年都無法在朝廷上抬起頭來也是必然。

    白川夫人早逝,其余幾位妾室都不是能掌家的料子,以往負責此事的都是白川分家的當家主母,今年負責此事的卻是竹內青子。

    “jiejie人呢?”竹內青子對此很是不滿,詢問身邊的侍女,“掌家權我可不敢輕易過問, 這些怎么說都應該由大姬君負責吧?”

    “家主說, 讓大姬君好好練習舞曲, 不要cao心其他事。”侍女倒不覺得這是壞事,若是能成功cao辦一場櫻見祭,那證明自家姬君是能當主母的料子。

    “瑣事都推給我, 出風頭的卻是jiejie,這可真不公平?!鼻嘧拥卣f了一句,讓侍女給自己整理儀容, “走吧, 隨我去看看有沒有人偷jian耍滑?!?/br>
    天皇和大御所將要駕臨的宴席自然沒有人膽敢怠慢, 即便如此,竹內青子依舊審查了所有的賬簿以及宴席食材的產地。

    她目光毒辣,手段狠絕,一旦發(fā)現(xiàn)貪墨便立刻動用私刑, 拿捏在不會將人打死打殘但是吃夠教訓的程度,并要求他們繼續(xù)干活。

    如果過錯實在嚴重,體罰便分為幾天,或是勞作加倍,或是克扣例錢,軟硬兼施,磨得人生不如死。

    有些家仆受不了了,又或許是覺得竹內青子一個外來的孤女沒資格罰他們,竹內青子一罰,他們轉頭就跑去找白川彩子求情。

    白川家的家仆都是陪伴著白川彩子長大的,感情不可謂不深厚。彩子一聽說那位侍女因為家中有人病重才私拿了財物,頓時心生憐憫,特意打發(fā)了自己的貼身侍女過來叮囑了一句,讓竹內青子不要行事過火,得饒人處且饒人。

    “既然是jiejie說的,我自然要給面子。畢竟我只是個外人,做這些得罪人的事也不過是為了jiejie能好好登臺獻舞,莫要在御前丟了白川家的臉面?!?/br>
    青子溫言軟語地應了,轉頭便給了那侍女一巴掌,讓人把她趕回去好好“侍奉”家人:“好啊,家主大人說了不許打擾jiejie練舞的,你是把家主大人的命令當耳邊風了嗎?jiejie寬宏大量,用自己的例錢給你這賊子把漏洞補上了,你還不趕快給jiejie磕頭道謝。”

    誰說要用自己的例錢補了?白川彩子聽完差點沒氣得吐血,但“寬宏大量”這個高帽戴上來了便摘不下去。之后又有侍從哭天搶地地來找她求情,白川彩子連忙用了“練舞”作為借口避而不見。雖然給青子留下了惡毒刻薄的污點,但自己也吃了個不小的暗虧。

    而那侍女被趕回了家,青子說這么大一筆錢都治不好定然是重疾,必須修養(yǎng)個一年半載,不好全不許回來。

    這氣運之子不太能打啊。望凝青心想,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聽說今年櫻見祭將由大陰陽師久我蓮負責男方獻舞,她一定是高興壞了。

    望凝青看著木匣中已經(jīng)滿滿一沓的書信,覺得匪夷所思的同時也有些無言以對,這一世的兩位氣運之子都有些難以捉摸,特別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久我蓮。

    按理來說,他在看見毒蝴蝶的時候便應該意識到是誰對白川彩子下手,這跟望凝青以前翻船的經(jīng)歷不一樣,青子是確確實實差點殺了人的。

    想不明白,難道久我蓮有渡壞人成佛、認為愛能化解一切的情結嗎?望凝青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除非他把自己撕成碎片,不然哪里渡得過來?

    那白川彩子和竹內青子之間到底有什么共同點?讓原命軌中的久我蓮對白川彩子處處遷就,這一世又愛上了竹內青子呢?

    有機會就問問吧。望凝青收起木匣,開始做下一步準備。

    望凝青借助管家之便調開了彩子身邊的侍女,利用她在和室中練舞的間隙打了個時間差,成功讓白川彩子落單。

    而在這段時間,望凝青打著查看和服衣飾是否齊備的借口來到和室附近,等了一會兒便看見彩子準備下樓更換衣飾,毫無防備地站在樓梯口。

    望凝青快步上前猛然一推,瞬間失衡的彩子錯愕地回頭掃來一眼,目光有些難以置信。

    也對,聽說千年后的時代是法治時代,比起直接的傷害,暗地中傷肯定更不容易觸犯律法。

    將人推下樓梯致人受傷這種事殺傷力有限,不僅不能斬草除根還可能導致引火上身,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去做。

    所以,白川彩子對釣魚執(zhí)法最初的構想估計是青子為了讓她出丑而故意弄壞和服之類的小事,但她不知道比起讓她出丑,青子更想要奪走她的位置。

    這個女孩是如此沒有常性的人,她的目標從始至終都很明確,沒有要陪彩子勾心斗角的意思。

    身穿彩衣的少女自樓梯口跌落,她們的目光在空中交錯了一剎,彩子著紅衣,青子著紫衣,相近的顏色,相似的兩人。

    “砰”地一聲,彩子在樓梯間翻滾了幾下,額頭磕到了木質的地板,瞬間昏厥了過去。

    望凝青不滿地“嘖”了一聲,即便旁側無人,她也用心地演著戲,因為曾經(jīng)吃過暗虧,所以不敢放松警惕。

    只是昏倒顯然不能讓青子感到滿意,她下了幾節(jié)樓梯想要徹底弄傷彩子的腿腳好讓她徹底失去獻舞的可能性,不遠處卻傳來了侍女的腳步聲。

    “算你好運?!彼抗獗涞仄沉艘谎郯状ú首樱S即毫不猶豫地轉身跑過長廊。

    為了不發(fā)出聲音,望凝青脫掉了木屐,現(xiàn)在只需按照計劃回到陳放和服的室內,便能洗脫自身的嫌疑。

    白川彩子醒來后必定會指認她,但她摔下樓梯險些釀出大禍,青子臨時頂替她、幫她收拾殘局,事后便可以說是她因為心虛而推卸責任。

    望凝青跑到窗臺邊,將絲巾環(huán)過屋外伸來的樹干,收緊,隨后一躍而下。落地后穿上木屐回到屋中,侍女打開和室便能看見她在檢查和服。

    這種粗魯?shù)男袨榉旁谶@個時代的貴族女性身上是完全無法想象的,青子平時的形象維持得很好,所以暫時不會被人懷疑。

    果然,沒過多久,走廊上便傳來了喧嘩聲和急促的腳步聲,隨即紙門被大力拉開,侍女用略帶哭腔的嗓音喊道:“青殿,大姬君她——”

    “吵什么?”望凝青看著掛在衣架上的“晝”,這是一會兒她要穿的衣服,“jiejie還沒下來梳妝嗎?”

    侍女慌得六神無主:“大姬君、大姬君不慎摔下了階梯,人、人昏過去了!”

    望凝青皺了皺眉,沒有表現(xiàn)出過度的焦慮:“怎么回事?沒人看著jiejie嗎?她身體那么虛弱,這些天練舞沒人注意她身體嗎?”

    開脫的借口混進了嚴厲的質問之中,無措的侍女幾乎是立刻便接受了這個說法:“大姬君說想要多練練,許是這段時間太辛苦了……”

    眾口鑠金之下,活的都能說成死的。

    望凝青吩咐人將彩子送入房間,又讓人請來的大夫,之后才去向白川家主“請罪”。

    “彩子暈過去了?”白川家主皺眉,“這可如何是好?她怎么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事?。俊?/br>
    望凝青低眉順眼,涉及正事,她又變回了謹小慎微的“影子”:“侍女說許是這段時間太過刻苦,身體有些吃不消。”

    “那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攬下這活?!奔幢闶亲约旱呐畠海状抑饕诧@得嚴苛而又功利,“青子你去準備一下,代替彩子上臺獻舞吧?!?/br>
    望凝青仰了仰頭,思忖是否要說“這段時間我并沒練舞難擔此任”之類的話推諉一下,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只是心平氣和地應道:“是?!?/br>
    和白川彩子不一樣,白川家主能容忍彩子犯錯,卻未必能容忍青子犯錯。

    他對青子的好是建立在青子有利可逐同時也足夠聽話的前提之上,若青子當真是個廢物,那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當然,青子也不會對此感到難過,她想要的是白川家的權勢而非白川家主的感情,她是爭奪地盤的餓獸,從不覺得別人對她的好會毫無理由。

    竹內青子換上了那身名為“晝”的和服,又在侍女的幫助下挽起了長發(fā),畫上了濃妝。

    僅僅是梳妝打扮都耗費了兩三個時辰,最終一身盛妝的竹內青子自屋內步出,當真有如日輪在世,華彩耀耀。

    白川彩子應該已經(jīng)醒了。望凝青持扇輕掩秀唇,心想。但是她此時再來梳妝打扮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所以上臺獻舞的人終究還是竹內青子。

    “真是短暫而又漫長的一生啊?!敝駜惹嘧油炱痿W邊的發(fā)。

    “姬君?”侍女聽不清她的低喃,看著光彩照人卻神情冷淡的姬君,不知為何有些不安。

    “沒什么。”青子伸手接過侍女奉上的檜扇,輕遮半面嬌顏,扇面以深藍明黃艷紅三色繪就了夜色中的櫻花,只露出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走吧?!?/br>
    傍晚時分的櫻花開得極美,庭院內的垂枝櫻優(yōu)雅纖柔,錯落有致,庭院外的寒緋櫻卻已過了花開的時節(jié),殷紅的花瓣隨風四散,

    望凝青登臺時看見了另一邊高臺上佇立的久我蓮,大陰陽師沒有穿平日里常穿的深色狩衣,而是著了一身繪有流云飛鶴圖樣的純白直衣。

    這一身較之往常的端莊,更顯溫和可親。望凝青正兀自沉思,久我蓮卻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遠遠投來一瞥。

    這一瞥,他卻是目光一凝,唇角似有若無的笑容也盡數(shù)淡去。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曾挪移。

    怎么?發(fā)現(xiàn)我不是白川彩子了嗎?望凝青以扇掩唇,卻有些想不明白久我蓮到底是憑借著什么來認人的,要知道隨著時間的流逝,彩子和青子的容貌越發(fā)相似,兩人的言行舉止、談吐氣度都在不斷的磨合中無限接近彼此。有時候就連侍女和白川家主都分不清誰是青子誰是彩子。

    望凝青細細地梳理著過往,忽而表情一凝。

    說起來,第一次和久我蓮相見時應當是在深夜的庭院里,當時久我蓮為了祛除鬼霧應該是用了一個道術吧?

    她當時只顧著逃離,沒聽清楚他念了什么,但那耀眼的光芒之中,似乎隱隱約約有聽見“天目”二字……

    望凝青:“……”

    望凝青開始思考,回去后到底要先收拾靈貓還是收拾司命星君。

    她漫不經(jīng)心地舞扇,抬手便是一番無自覺的嬌美之意,明明是御前獻舞,她卻跳得宛如高傲的公主自娛獨舞,毫無諂媚奉承之意。

    就像那不附庸風雅,執(zhí)意開在寒木春華時節(jié)的寒緋櫻。九條修一有些癡然地望著,唇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他是真的覺得,這個人奪走了自己的心。

    日落西山,殘陽似血,燦金色華服的少女被天光湮沒,好似下一秒便要消散在這凄惶的落日里。

    “這……”女眷席上的九條紀子愣了一下,皺眉道,“是誰挑選的和服?”她以為白川家中有人在針對晴雨姬。

    男方席上還未察覺到不妥,只覺得天光奪目,看得有些不甚分明。女眷席上的女房貴女們卻紛紛以扇掩面,輕聲耳語了起來。

    男人粗心大意,看不出那潛藏在華服美飾背后的險惡用心,女眷們卻已見慣了深宅大院中的勾心斗角,不會放過絲毫的蛛絲馬跡。

    “那是久保田家竹辻花染技法染成的‘晝’吧?我記得這一套和服便是天價?!庇屑业滓髮嵉馁F女說道,“但這是室內服,侍女不應該不知道啊?!?/br>
    平心而論,“晝”這套和服的確很美,但卻沒有多少貴女有穿著它的勇氣。因為它的顏色過于璀璨,太過壓人。

    久保田家推出這套和服時,平安京許多貴女都曾為之驚艷,但出手爭奪的人卻寥寥無幾,大家都默認這套服飾只有一笑晴雨的晴雨姬才能壓得住。

    “莫不是彩殿托大了?”有貴女輕諷,嬌笑,“彩殿莫不是覺得自己的容光連日月之輝都能蓋過吧?”

    九條紀子不喜歡白川彩子,但也不希望別人如此嚼舌:“收聲,細殿。陛下和大御所御前,這并非光彩之事吧?”

    那貴女咬了咬唇,欠身道:“是我多言了,近來和彩殿鬧了些不愉快,一時想錯。唉。”

    她道歉如此誠懇,眾貴女也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紛紛出言安慰,便將此事揭過。

    殘陽濃染,金妝已成,就在眾人都開始察覺到不妥之時,一身白衣的的久我蓮忽而變換了舞步,從男方臺上換至了女方的一邊。

    女眷席上傳來一聲低呼,白色淡去了金色的光輝,就像滴于顏彩上的白,中和了她過于鋒銳刺目的顏色。

    望凝青抬頭,便看見久我蓮那雙沉靜的眼眸,他手中所持的并不是檜扇,而是一枝早櫻。

    久我蓮放棄了自己的舞步,臨時為她伴舞。他的眉眼似有輕愁,抬手似是挽留,他手中的花枝揮舞,殘落的櫻瓣兒便隨著暮風飄零在望凝青的周身。

    望凝青跳了一段,忽而間品出了幾分深意,久我蓮似乎在扮演一個想要挽留愛人而不得的男子,他的愛人隨著櫻花的凋零而消散在日暮黃昏的天光里。

    極盡風雅,極盡柔情,極盡符合……櫻見祭的主題。

    “……”望凝青瞬間木了。

    久我蓮的文化造詣和隨機應變能力堪稱登峰造極,即便是臨時改編的舞步也沒有任何人看出不對勁,就連原本隱有sao動的女眷席都安靜了下來,欣賞這一處雖然不在預料之內但委實別出心裁的情景劇。九條紀子甚至推翻了自己最初的猜想,覺得身穿“晝”前來獻舞應該是晴雨姬早就規(guī)劃好的事情。

    “這可真是風雅?!碧旎蕮嵴贫鴩@,“以前怎么就沒想過呢,舞蹈摻入了故事必然更加觸動人心,以后諸家還要效仿你啊,愛卿?!?/br>
    白川家主聽得眼皮直跳,他可不知道還有這一碼事情,但是到底不能自揭其短,只能笑道:“彩子打小便有些小聰明,讓陛下見笑了?!?/br>
    “聰明是好事,無論男女,我都喜歡聰明的人?!碧旎市α诵?,意有所指,“要是人能一直聰明下去就好了。”

    獻舞終于落幕,身披霞光的天女消失在哀艷的暮光里,徒留一人形單影只,煢煢孑立。

    久我蓮那張雅致迷人的俊顏一旦露出傷感之色,對人造成的沖擊堪比山傾。他動作輕柔地撫摸花色凋零的殘枝,仿佛佳期已過,年華老矣。

    較為感性的貴女們紛紛捂住心口,或是掏出巾帕輕拭眼角,或是捧起茶杯掩飾喉間的哽咽,所有人都沉浸在那相愛卻不能相守的落寞里。

    而退到后臺的望凝青已經(jīng)隱約預感到了不妙,開始思考若是無法撥亂反正,最后該如何收拾殘局。

    望凝青的理智讓她思考著即將錯亂的命軌,但身為竹內青子的那部分分魂卻虛浮于無言的觸動之中。她雖然沒有意識到和服有問題,但她卻聽見了女眷席的竊竊私語,方才的舞蹈她一定有哪里表現(xiàn)不妥,而久我蓮幫她彌補了錯漏與裂隙。

    櫻見祭的獻舞除了開場還有落幕,而落幕的那一場便是白川彩子發(fā)難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