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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158節(jié)

    不提自己想要上眼藥,只說自己“用詞不當”,看似承認錯誤,實際是在說柳裊裊斤斤計較、小肚雞腸。

    然而這點話里話外的小心機,望凝青卻連接都懶得接,她端著茶杯與殷父說話,全然無視了方知歡。

    “年后兒媳許是要時常入宮陪伴公主殿下,皇后娘娘病重,陛下又忙于朝政,因此陛下跟夫君說過,有些擔心公主殿下會過于勞神?!?/br>
    殷父點點頭,大兒媳大家出身,辦事牢靠,這件事也只是知會他一聲,沒什么好多說的:“那你便好好陪伴公主殿下,莫讓殿下傷了身子?!?/br>
    沒想到皇上居然如此惦念殷家。方知歡心里又羨又妒,面上卻是嬌笑著恭維道:“陛下真是看重將軍,事事都惦記著他。”

    方知歡話音剛落,卻見柳裊裊用手帕輕掩朱唇,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下。站在柳裊裊身后的侍女也是一樣,仿佛她說了什么好笑的話。

    雖然柳裊裊什么都沒說,但方知歡還是宛如渾身爬滿了螞蟻一般地難受了起來,連原本想要巴結一下大公主的念想都消散了。

    柳裊裊沒有在主院久留,很快便起身離去,方知歡小意奉承地跟殷父攀談了片刻,眼見著快到飯點了,便也告辭離開。

    “嬤嬤,我說錯什么了嗎?”殷父身邊服侍的家仆送方知歡走到門口,卻被她拉著手塞了一小個銀元寶,“我年少不經事,唯恐言語無狀惹惱了嫂子,讓夫君和大哥之間更加生分。夫君和大哥畢竟是一家人,我若是有什么說的不對,還請您提點一二?!?/br>
    嬤嬤面不改色地收下了銀元寶,但也沒擺出多親切的好臉色,只是公事公辦地道:“大夫人向來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的性子,再好相處不過了,夫人莫要多慮。”

    方知歡心中暗罵,自己早就得罪柳裊裊了,面上卻是眼圈微紅,道:“我方才說陛下讓嫂子入宮陪伴大公主是因為看重將軍,哪里說錯了嗎?”

    嬤嬤倒是沒注意這個,聞言想了想,這才隱隱了悟:“哦,這個啊。陛下拜托大夫人陪伴公主倒不是因為大少,而是因為大公主是大夫人的閨中密友?!?/br>
    方知歡微微一怔,她倒是沒想過這一茬,畢竟她只知道夫貴妻榮,下意識地認為柳裊裊得到的好處都是因為她嫁了個好夫郎。

    “大公主是金枝玉葉,常年居于深宮,怎會和未出嫁的嫂嫂成了密友?”方知歡失聲道。

    “可不是嗎?所以說大夫人當真有手段?!眿邒哽Яw地說著,見方知歡神情有異,便好心提點了一句,“大少當年險些與大公主殿下結成婚約,雖然最后沒成,但相見時多少還是有些尷尬??扇ツ甏蠓蛉诉M宮一趟,不僅皇后娘娘對她贊譽有加,就連大公主殿下都與她常有來往,這次更是點名要她入宮陪伴呢。”

    嬤嬤壓了一些話沒說,其實大夫人入宮后基本收割了大半個貴婦圈的好感,沒人知道她是如何跟楚寧候夫人談笑風生的同時還能跟西平郡王妃友好往來的。

    “是嗎?”方知歡很快回過神來,垂眸斂眉,輕柔一笑,“原來如此,是我想岔了?!?/br>
    直到離開將軍府,方知歡依舊想不明白,柳裊裊除了命比自己好外,還有什么不同呢?

    ……

    “哎喲,這可人的小家伙?!眰髡f中“勞神過度”的大公主殿下此時正在自己的屋中逗小孩,“會說話了嗎?來叫聲‘jiejie’來聽聽呀!”

    被無良母親當做玩具丟給公主殿下玩耍的小南木眨了眨眼睛,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輩分的問題:“殿下?!?/br>
    “欸,好生分啊,不要嘛?!毙∧夏咀陂缴?,公主則毫無儀態(tài)地趴在他面前,伸手捏他的小臉蛋,“叫‘jiejie’?!?/br>
    小南木閉了閉眼,醞釀了半天,卻是嗓音脆脆嫩嫩地喊了一聲:“姨姨。”

    “唉。”衛(wèi)朱曦爬起身,三兩下將小南木戳倒在榻上,看向一旁正在抄錄書冊的女子,道,“看你把小孩養(yǎng)的,跟個小木頭似的,嘴巴一點都不甜。”

    “油嘴滑舌有什么好?倒不如務實點?!倍潭桃荒辏嗯c衛(wèi)朱曦已經建立起了無話不談的友好關系,衛(wèi)朱曦也借望凝青之手做了一些自己眼下做不到的事情。

    衛(wèi)朱曦沒有告訴望凝青自己的謀算,但通過一些蛛絲馬跡,望凝青已經推斷出了她的目的與野心。

    另一方面,衛(wèi)朱曦是唯一一個知道望凝青殺死了西平郡王世子的人,而她在暴露自己知道此事的瞬間也被望凝青挖走了藏在身上的秘密。

    這大半年來,兩人一直都在互相試探、互相算計,雖然望凝青只是被動防御,大公主想要抓住她的把柄,可最終還是打了個讓衛(wèi)朱曦甚為難過的平局。

    大公主收服手下失敗,兩人不得不成為“密友”這樣貌合神離的關系。

    “小孩,將來可別成為你娘親那樣,簡直像只半點虧都不肯吃的大尾巴狐貍?!贝蠊鲗⑿∧夏九e高,指桑罵槐地說著意味不明的話語。

    “天不為人之惡寒也輟冬,地不為人之惡遼遠也輟廣。”望凝青正如衛(wèi)朱曦所說的,半點虧都不吃,立刻陰陽怪氣了回去,“君子不為‘小人’之匈匈也輟行。”

    “哼。”

    “呵。”

    衛(wèi)朱曦抱著小南木,心想,自己也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想著把這人收入麾下,明知道她是個殺了人還能鎮(zhèn)定自若前去面圣的怪東西。

    “大概還有兩年半?!毙l(wèi)朱曦把玩著柳南木的小手,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夷族是聚落形式的皇庭,耕種只有一季,而且多種植牛羊牧草,即便你帶了嘉禾,也很難開墾草原上的荒地?!蓖鄵P了揚手中的書冊,如此道。

    “我知道,所以我要筑城與宮殿,人不落根,心也飄離,自然沒有禮教文德可言?!毙l(wèi)朱曦有些煩躁地扯了扯衣襟,似有若無的紅紋已經爬上了她的脖頸。

    望凝青心知勸解無用,將抄錄好的書冊晾干、疊好,看向屋外的暖陽:“此道坎坷?!?/br>
    “我知?!毙l(wèi)朱曦又笑,將一枚價值連城的玉扳指送予懷中小孩作禮,“這些時日,我見著母后日漸憔悴,即便纏綿病榻,她依舊用那雙枯槁的手拽著我,殷殷切切地盼著我出嫁。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公主若不盡快定下婚事,國家有難時便難免要為國犧牲。我知她的心意,卻也覺得可悲。”

    “她已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可我卻覬覦著女人不該肖想的地位。”

    “可這大齊的江山,不需要一位叛逆的君王,也沒有人會期待一位背生反骨、打破眼下格局的皇帝?!?/br>
    “所以——”衛(wèi)朱曦同樣看向窗外,公主庭院中的鳳凰木四季常在,可這么多年,卻無人意識到此間的神異,“我要去塞外?!?/br>
    ——鳳凰于飛,翙翙其羽。

    她要飛出囚籠,找到屬于自己的天地。

    第199章 【第20章】明媒正娶妻

    上至帝后, 下至宮女,皇宮中的所有人都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公主衛(wèi)朱曦,早在七歲那年就死于熱病。

    那時帝后為第一個孩子的死而哀戚不已, 皇上還下令將她葬在生前最喜歡的鳳凰樹下, 將那熾烈如火的花樹種滿了她的院子。

    然而,就在大公主頭七即將出殯之日,死而復生的大公主突然出現在鳳凰花樹下, 而宮中沒有人察覺這是一件可怕的事。

    帝后為此喜極而泣,將失而復得的孩子摟入懷中。宮女太監(jiān)也為此感到歡喜, 得了一筆打賞, 免了一批人的死,白慘慘的錦緞?chuàng)Q成了紅色的掛簾。

    再沒有人想起公主“死而復生”的事實, 在所有人的認知中,公主大難不死, 雖然幾度生命垂危,但最終還是熬過了熱病。

    齊國君也忘記了“華陽”乃是他賜予大公主的謚號,他只是單純地為自己的孩子能夠立住而感到高興。

    因為公主喜歡鳳凰木, 帝后也認為這種樹木為公主帶來了服氣,所以漸漸的,皇宮內也種滿了形如飛凰之翎羽的火樹。

    “你把西平郡王世子推進池塘的事情,我能說出去嗎?”衛(wèi)朱曦曾經用戲謔的語氣,附在柳裊裊的耳邊低聲說道。

    “那大公主是妖怪之事, 我也能說出去嗎?”被“威脅”的女人挑了挑眉, 沒有否認也沒有慌張, 一如她將人推入池塘的那個夜晚。

    其實, 衛(wèi)朱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不似人也不似妖鬼, 非要說的話, 倒像是一棵樹。

    “我是鳳凰,鳳凰是我?!彼蓝鴱蜕?、從潮濕泥濘的土壤中爬出,衛(wèi)朱曦便知道自己不能再作為單純的人而活。

    她就像盤亙在皇宮內的陰云、或是根莖深扎于大地之上的老樹,她能感受到草木的呼吸,能連通草木的葉脈與經絡,能聽見厚重的宮墻銘刻留下的歷史的遺音。

    甚至只要衛(wèi)朱曦愿意,她還可以“看見”地上爬行的螞蟻、土壤中蠕動的蚯蚓,以及趴在葉片上、還未化為蝶蛹的小小毛蟲。

    “你覺得我是什么?”衛(wèi)朱曦詢問鏡中的自己,非常莫名的自說自話,鏡中人卻偏偏回答了她的問題。

    “你是不甘死去,涅槃重生的鳳凰?!辩R中人活了過來,在無數個漫長的黑夜里,她隔著鏡子撫摸衛(wèi)朱曦的眼睛,“沒有能夠棲身的梧桐,你才會凄慘的死去。”

    “我不想死?!毙l(wèi)朱曦一次又一次地拂過鏡中人憂郁陰戾的眉宇。

    “我不想死?!辩R中人重復衛(wèi)朱曦的話語,“那不是熱病,而是業(yè)火。是龍氣壓制了我的鳳凰命。”

    “你的話,我只聽一半,只信一半?!毙l(wèi)朱曦拉下紗簾,擋住了鏡中的自己,她愛自己,卻也不信任自己。

    “我憤怒,我不甘,但我不能自以為是的覺得全天下都跟我一樣憤怒不甘?!?/br>
    世人都言眼下是百年難遇的太平盛世,大抵是因為眾生悲苦已久,所以就連平平淡淡的“安穩(wěn)”二字都顯得無比的奢侈。

    世事如棋局局新,難得風平浪靜,她何必去當那顆必將掀起萬丈波瀾的石子?

    受業(yè)火焚灼的鳳凰,在每一年的年終逝去,在每一年的年初蘇醒。

    她苦苦地維系著善與惡的平衡,不讓那足以焚盡人世的烈火從鏡中噴涌而出,打破塵世的平靜。

    “為什么?朱曦是鳳凰,鳳凰也是朱曦,這是你的不甘與憤怒!為什么要拒絕我?”鏡中人日漸焦慮,漫漫長夜不再安靜,反而塞滿了爭執(zhí)與不和諧的雜音。

    衛(wèi)朱曦稱呼鏡中人為鳳凰,哪怕她知道鳳凰其實就是自己。

    鏡外,她是燃燒到只剩余燼的太陽;鏡中,她是在無盡業(yè)火中苦苦煎熬的鳳凰。

    “你說,什么時候我才能不再涅槃?而是徹底變成一棵樹?”又一次首尾相連的年結,她抱著膝蓋,和難得沉默的鳳凰一起看窗外飄落的絮雪。

    “如果當初被埋在樹下的我,真的變成一棵開滿花的樹就好了。”

    滿樹熾烈而又燒灼的紅,開得肆意而又美艷,葉如飛凰,花如丹朱。

    “就叫‘帝女花’,如何?”

    ……

    望凝青知道這是一個人與妖鬼共存的世界。

    枉死之人會因怨氣而化作妖鬼,為禍蒼生,害人性命。除非將其打得魂飛魄散或是令其怨氣平息,否則無法將其徹底祓除。

    “但是怎么說呢,原來我對‘枉死之人’的定義還不太明確?”

    望凝青面無表情地看著水池里皮rou腐爛、朝著自己獰笑的水鬼,抄起手邊沉重的茶盤,對著水鬼的腦門一把砸了下去。

    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急促翻涌的水聲顯露出失措的慌張,水鬼想逃,卻被湖岸上兇神惡煞的女人一桿子穿在了晾衣桿上。

    “喂!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套茶具??!”衛(wèi)朱曦看著四分五裂的茶盤,頓時心痛到無法呼吸,“你這個惡婆娘啊啊啊,拿我的茶盤去砸這種鬼東西,他配嗎?”

    望凝青用隨手抄來的晾衣桿戳爛了水鬼本就糜爛綿軟的身子,在怨鬼恐懼而又崩潰的眼神中精準無比地洞穿了他的太陽xue,還順勢翻攪了兩下。

    “也對,他也就配爛在水里了?!蓖嘞率钟挚煊趾荩盟碇ㄍ蹃y叫,活像是被串在魚叉上的魚,“這玩意兒都能變成鬼,黑白無常都是干什么吃的?”

    “……拜托你有點自知之明,你看上去比他更像鬼好嘛?”衛(wèi)朱曦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窮兇惡極、連鬼都不放過的女人,“與其說是怨鬼,不如說是懼怖之鬼吧?!?/br>
    “懼怖之鬼?”望凝青三兩下敲爛了西平郡王世子的腦殼,看著他再次沉底,覺得他應該一時半刻也爬不起來了,這才開始探究水鬼的來歷。

    “生前遭受了非人的對待、因恐懼而化成的膽小鬼?!毙l(wèi)朱曦倒也爽快,知無不言,“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才讓他變成這么個玩意兒的?”

    “也沒什么?!蓖嗄弥酪聴U重新坐下,毫無波動的模樣完美詮釋了何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看不見嗎?”

    “我又沒有窺視他人的癖好?!毙l(wèi)朱曦撇嘴,指著咕嘟咕嘟冒泡的池塘道,“要不是這玩意兒飄在池塘里實在有礙觀瞻,我才不想去探究到底是誰殺了他?!?/br>
    “他想害我,但不是主謀,只是被人挑動了心思?!蓖酂o所謂地說道,“就是我原未婚夫、現在分家的二弟弟媳。”

    “哇哦。”衛(wèi)朱曦發(fā)出了無意義的感慨,“那他還不如死透一點,免得變成鬼了還要受你折磨。”

    兩人坐在蓮池的小亭子里,對著沉在池塘底部的惡鬼尸體談笑風生,活脫脫上演了一出“鬼見愁”。

    “不過,這東西還是有點麻煩的。”衛(wèi)朱曦往嘴里丟了一顆葡萄,“雖然不會說話也沒什么殺傷力,一如他可悲可笑毫無價值的一生,但是禁不住這玩意兒丑啊。”

    望凝青想了想,覺得大公主說得很有道理,這玩意兒的確丑得她連飯都吃不下:“你說得對?!?/br>
    “對吧?”衛(wèi)朱曦叫柳裊裊過來主要就是為了這件事,“西平郡王還在四處尋找殺害世子的‘兇手’,而這個玩意兒前些時日嚇著后宮的王昭儀和幾位宮女。”

    望凝青聞弦歌而知雅意:“闞天監(jiān)的人會過來?”

    “闞天監(jiān)的人還好,都是只會測算良辰吉日的凡人罷了?!毙l(wèi)朱曦擺了擺手,“但宮里的鬼可不止這個玩意兒,主要是怕父皇發(fā)布皇榜和招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