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188節(jié)
[我拼死逃脫了出來,意圖將最后的情報送回教廷。迪蒙家族出現(xiàn)了一位新的怪物——能夠御使毒素,如同行走的天災(zāi)一般殘忍可怖的惡魔之子。] [迪蒙家族的大公女,蜜莉恩.迪蒙。] [……她將毒素融合與自己的血液中,通過血魔法催生出血香,以此御使天災(zāi)般可怖的毒素。她只是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就如同死神般對人產(chǎn)生了極強(qiáng)的壓迫。] [與以往我們遭遇并且交手過的惡魔之子不同,蜜莉恩.迪蒙并不殘暴嗜血,她擁有刻骨的冷靜以及宛如先知般智慧的眼睛。] [她在軍事調(diào)度以及排兵布陣方面甚至比浸yin戰(zhàn)場二十多年的詹姆斯將軍更為老練,僅僅只是坐鎮(zhèn)后方指揮,就將我們徹底逼入了絕境。] [那是噩夢般的一場戰(zhàn)役,分明沒有看見敵人,但敵人卻似乎無處不在。] 寫到這里,西安娜的筆記有些潦草,似乎回憶那樣的過往,就像讓她將血rou模糊的傷口再次撕開,每一筆每一劃,傷痛都無處不在。 [……支援我們的援軍被敵人引走,吃下的食物被毒素污染,叢林中摘下的果實甚至是流淌的活水都可能被敵人動過手腳,我們只能依靠瑪納支撐……] [但是,這遠(yuǎn)遠(yuǎn)無法打消我們的焦慮以及恐懼。幾乎每一天,我們都會面臨減員,任何不起眼的地方都可能有陷阱,任何看似安全的陣地都會出現(xiàn)突襲。] [我意識到敵人在與我們打消耗戰(zhàn),但我們根本無法計算敵人行進(jìn)的軌跡。他們?nèi)缤恢Ч眵染}默的幽靈軍,無處不在,時時刻刻都在注視著我們。] [我軍堅持了二十天,內(nèi)部開始出現(xiàn)精神崩潰的人員。他們懷疑敵人就在身邊,無法安心睡眠;他們無法正常進(jìn)食,胃部會不自覺地痙攣與嘔吐。] [詹姆斯將軍意識到不能再這樣繼續(xù)下去,將隊伍拉至了萊利斯平原,打算與敵人決一死戰(zhàn)。比起衰竭與內(nèi)訌而亡,我們甘愿死于戰(zhàn)場。] [然而,當(dāng)蜜莉恩.迪蒙在詹姆斯將軍的叫陣下從侍從的包圍圈中走出來時,我們都感到了一陣巨大的荒謬。] [……那躲在暗處、令我們陷入絕望境地的敵人,居然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看到這里,以利亞似乎被西安娜的震撼與挫敗所感染,心音紊亂了一瞬。 以利亞知道這場決戰(zhàn)的最終結(jié)果,“白刃”圣騎士軍團(tuán)沒能奪回屬于自己的榮光,反而盡數(shù)埋葬在萊利斯平原之上。 [……我們敗了,大敗。當(dāng)詹姆斯將軍的斷劍落入塵土,我看見了與我們交手過多次的斯蒂恩.迪蒙扭曲的神情。] [顯然,“白刃”的全軍覆沒,竟只是一個年僅八歲的惡魔之子第一次見血的試煉罷了。] 西安娜的回憶有些零碎,不知她寫下這些文字時是不是畏懼被他人看到,因此有些緊張。 [我本也是要戰(zhàn)斗致死的,但在失血過多昏迷過后,我并沒有被敵人斬下頭顱。等我醒來,我成為了蜜莉恩.迪蒙的戰(zhàn)利品,成了她的第一個俘虜。] 居然……是這樣?!以利亞瞳孔收縮,他知道西安娜.塞倫重傷后落入迪蒙之手,之后教廷試圖索要回自己的圣騎士,卻被亞巴頓大公以卑劣的手段進(jìn)行了干預(yù)。 但他真的沒有想到,當(dāng)初西安娜.塞倫會成為俘虜?shù)脑蚓故且驗閼?zhàn)敗于蜜莉恩.迪蒙! 如果是這樣,那西安娜.塞倫與蜜莉恩.迪蒙分明早有牽扯,西安娜又是為何會成為亞巴頓大公的夫人的呢? [成為俘虜后的待遇并不難捱,因為蜜莉恩并沒有虐待俘虜?shù)鸟焙?。這點,她與其他惡魔之子不同,但我并不會天真地覺得她就是善良美好的。] [蜜莉恩.迪蒙是惡魔之子,根據(jù)教廷的情報,迪蒙家族的成員都患有嚴(yán)重的精神疾病。雖然表現(xiàn)的方式不同,但蜜莉恩也一樣。] [無論她看上去再如何與眾不同,她依舊是個迪蒙。我必須時刻謹(jǐn)記這一點,才不會被蒙蔽了視角。] [這很困難,因為蜜莉恩.迪蒙仿佛有著與生俱來的魔性魅力,對男女都有效。當(dāng)你對上那雙眼睛時,你甚至?xí)a(chǎn)生她是這世上最理智賢明的存在。] [但是圣賢不會在屠殺了這么多人后還毫無愧疚,我試圖尋求一條生路,我必須將蜜莉恩.迪蒙的情報告知教廷。] [我無法言說我心中的驚懼以及惶恐,蜜莉恩.迪蒙如果要作惡,她甚至?xí)鹊厦杉易宓牡谝焕^承人斯蒂恩,不,甚至比亞巴頓大公還要可怕。] 這一段的記錄并不流暢,斷斷續(xù)續(xù)的,可以看出是西安娜在不同的時期留下的對自我的箴言。 以利亞沉默地翻開下一頁,他其實也跟西安娜有著同樣的看法。蜜莉恩.迪蒙偶爾會給人以清正賢明的觀感。 明明是惡魔之子,你卻會感覺她比世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承載著更多的不幸以及苦難。 [……直到有一天,蜜莉恩.迪蒙給了我一柄劍,問我有沒有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她說這句話時的語調(diào)很溫柔,溫柔得令人脊背發(fā)寒。] [她手中同樣握著一柄突刺劍,雖然早已對蜜莉恩這個怪物的能力有了直觀的了解,但在她提出自己的‘規(guī)則’時,我依舊感到了難以置信。] [——如果能割斷她的一縷發(fā)或者一片衣角,我將能從蜜莉恩.迪蒙的手中換取一個愿望。] 看到這,以利亞微微一頓。他突然想起來,啞夫在與他交流情報時也的確提過蜜莉恩的這個“怪癖”,但他記得這個愿望并不包括—— [就像在戰(zhàn)場上為“怪物”的指揮才能感到絕望一樣,我持劍十多年,也第一次對“天才”這個詞有了具體的聯(lián)想。] [我拼盡全力,這才割斷了蜜莉恩的一縷頭發(fā)。我看見她笑了起來,像個歡欣的孩子。她說,她愿意為我完成一個愿望。] 寫到這里,西安娜似乎非常突兀地停頓了一下。紙張上有幾滴明顯的墨跡,似乎是筆尖久久懸停未能落下而造成的暈染。 以利亞心中生出了不詳?shù)念A(yù)感,他翻過這一頁,繼續(xù)往下看。 [——除了“讓我活著”以外的,任何一個愿望。] 似乎是終于意識到了蜜莉恩壓抑在最深處也最陰暗的瘋狂,西安娜接下來的文字都顯得十分混亂。 [蜜莉恩.迪蒙想要殺我,她說,我是她選定的西門彼得,是她的沙利葉。] [她說我是她選定的十二門徒的首位,是她定下的屬于一月的告死天使。] [她說,她會在不觸犯神庭誓約的情況下,讓我心甘情愿地選擇死亡。] 第239章 【第28章】深庭惡之花 看著最后這行混亂的字跡, 以利亞難以自控地感到了齒冷。 那埋藏在粉飾太平之下的巨大的陰影以及不安,哪怕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也足夠令人驚懼了。 以利亞深吸了一口氣,耐著性子繼續(xù)往下看。 然而, 從這一段往下開始, 西安娜的精神狀態(tài)就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了明顯的異常, 她的文字記載也變得支離破碎, 有些甚至出現(xiàn)了語序混亂。 [城堡內(nèi)隱藏著一個幽靈,不, 或者說, 外神。祂的神名為▇……▇, 該死的,我無法寫出他的神名。] [我確定城堡內(nèi)部存在著至少四級以上的精神干擾波動, 我的意識受到了▇▇的干擾與影響,我必須將情報傳遞出去……] [這是人類最大的災(zāi)厄……污染會像鼠疫一樣蔓延,一旦發(fā)生異變,瘋狂將是不可逆的,人類的文明與信仰都將在苦難下俯首。吾主,這不是真的……] [目前已知, 祂喜愛鮮血以及笑容, 通過聲音與噩夢作為媒介傳播精神污染, 時常會扮作城堡內(nèi)的人類在一定的范圍內(nèi)游蕩……] [應(yīng)對的方式是大腦▇, 是封是……是睡眠……不,不要聽我的。聽我的。] [被祂附身的人,臉上會無法自控地出現(xiàn)可怖的笑容, 嘴角拉起直至耳根, 即便開裂流血也……小.丑.很.可.愛。像馬戲團(tuán)的小丑。] [后來者, 你或許已經(jīng)意識到了異樣,情報的對錯必須由你自己進(jìn)行判斷。我已經(jīng)無法為你提供幫助。] [捂住你的耳朵,保持緘默的美德。▇大聲歡笑,放縱自我。] 從大量涂黑以及劃掉的文字中便可以看出,西安娜這些年來一直都在與精神干擾搏斗,她的理智搖搖欲墜,被無形的手不停地撕扯。 但在大量混亂異常的語句中,以利亞依舊拼湊出了屬于蜜莉恩.迪蒙的情報。大概是因為沒有提及“祂”的緣故,這段記載還算清楚。 [借助亞巴頓大公的力量,我逃離了蜜莉恩.迪蒙的掌控……難以置信,我居然被一個孩子逼到這種程度。] [但我寧愿面對亞巴頓大公,也不愿面對蜜莉恩.迪蒙。亞巴頓大公是人類所能呈現(xiàn)的惡的極致,但蜜莉恩卻像是偽裝成人的、別的什么東西。] [只要能達(dá)成自己的目的,世上的一切都可以被犧牲。如果說人類的世界是外神的樂園,那蜜莉恩就像是與其對抗的,另一位持棋的神。]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保留多少理智,或許對生活在這里的人來說,瘋狂反而是一種解脫。] 在西安娜.塞倫淪為蜜莉恩.迪蒙的俘虜之后,蜜莉恩用了一年的時間瓦解西安娜的心防,但在一次坦誠的交談后,西安娜對蜜莉恩萌生出了無法言說的恐懼。 她選擇投靠亞巴頓大公——這點倒是讓以利亞感到意外,他一直以為,西安娜.塞倫是被亞巴頓大公強(qiáng)迫的。 蜜莉恩到底和西安娜說了什么?才讓她感到如此恐懼呢? 以利亞很快找到了答案。 [她以大義為矛,以人類的存續(xù)為劍,她迫使我在無上的使命前低頭,付出生命以及人格破碎的代價,換取一個不一定能看見黎明的未來。] [她是念誦著圣經(jīng)的惡魔,是墮落天堂的天使,被她的言語蠱惑,我寫下了那封令我痛苦萬分、愧悔無比的求救信。] [我的摯友,我的同伴,我曾經(jīng)行走在同一條光明大道上的行者。他們不顧一切地為我而來,最終卻如撲火的飛蛾,落入狼毒蜘蛛的網(wǎng)羅。] [他們在蜜莉恩的蠱惑下心甘情愿奔赴死亡,如逆風(fēng)執(zhí)炬的殉道者。而我親眼目睹了一切,甚至分不清這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假的幻夢。] [吾主,我是罪人。我不曾背叛您,但我犯下了大錯了。] 隨著西安娜字字泣血的文字,以利亞仿佛觸碰到了她傷痕累累的靈魂。這位曾經(jīng)無堅不摧的銀月騎士,終究被自己的自責(zé)以及懊悔給擊潰了。 [蜜莉恩說,我可以恨她,是她脅迫我這么做。即便我不幫她,她依舊會繼續(xù)自己的行動,直到完成全部的計劃。] [她沒有欺騙我,她開始頻繁地外出任務(wù),狩獵在外獨立作戰(zhàn)的騎士團(tuán)。就像當(dāng)初顛覆“白刃”一樣,她如同行走戰(zhàn)場的黑色死神,肆無忌憚地收割著生者的性命。] [我開始慶幸自己瘋了。] [那些絮語與噩夢折磨著我的理智,那些因我而死的圣徒在泥土間發(fā)出哀嚎與悲鳴。我失控地將侍女的嘴唇縫起,我害怕看見她們上揚(yáng)開裂的嘴角。] [在痛苦與磨折之中,活過一天又一天。] [偶爾的偶爾,我會有片刻的清醒。有一天,我聽見蜜莉恩在我身邊演奏著小提琴,她指尖流淌出天堂的樂聲,眼簾微閉的姿態(tài)宛如高天的神明。] [神啊,為何會有這樣的人,集罪惡與神圣于一體,用最殘忍扭曲的方式去實現(xiàn)最不可思議的大義?] [她陪伴我,撫慰我,她吐出的氣息能讓我獲得短暫的、渴慕的寧靜。她用了整整十年,走過西安娜.塞倫的半生。] 看到這里,以利亞微微一怔。他能感覺到西安娜夫人對蜜莉恩的感情,既渴慕,又痛恨,愛與恨相互交織,如一杯酸澀與甜美交雜的陳年酒釀。 以利亞繼續(xù)往后翻,書本卻是大片大片的空白。他心中萌生出不好的預(yù)感,翻書的速度驟然加快。 終于,以利亞在書籍的最后再次找到了西安娜的字跡。筆墨未干,甚至有些許的暈染,明顯是最近才寫下的。 [她來了,她來找我了。] [我想,這便是最后了吧。后來者啊,請向吾主傳達(dá)我最后的虔敬,我將廢棄為人的所有,只為奪回曾經(jīng)屬于生靈的天空。] [我終究是敗了,我終究是無法拒絕的。畢竟蜜莉恩.迪蒙用了整整十年,去等待西安娜.塞倫的死。] 以利亞猛然合上書冊,將其塞進(jìn)西裝的內(nèi)襯,轉(zhuǎn)身奪門而出。 …… 安南靜靜地坐在床邊,拉著女人枯瘦、尚有余溫的手。 他半垂著眼簾,孩童特有的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睛的下方投射出一片陰影,顯得他別有幾分堪稱寧和的乖巧溫柔。 安南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坐在這里,但既然蜜莉恩jiejie叫他坐在這里,他當(dāng)然會遵守她的命令。 看著床上雙眼緊閉的女人,安南覺得自己本不該有什么情緒,畢竟對這位生母,他不僅不熟悉,甚至都沒見過幾面。 但是,或許血緣就是這么微妙的東西吧。安南覺得的確有一股陌生的情緒在他的心頭增長,只是他不懂,也不明白。 這就是死亡嗎?安南看著女人眉宇間縈繞的青黑,沒有飛濺的鮮血以及哀痛的悲鳴,原來死亡也可以是這么莊重靜謐的東西。 蜜莉恩jiejie告訴他,西安娜夫人希望他能送她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