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232節(jié)
“但是,你怎么證明這枚玉佩是你的?我怎么知道你們不是在訛我?” 這話實在太過無恥了,別說安如意當(dāng)場呆滯,就連一旁的楚芙兒都露出了錯愕的神態(tài)。 楚芙兒原本想說“一枚玉佩,還了也就還了”,她也實在不耐煩安如意三天兩頭地找上門來鬧事,但聽了安青瓷的話,她愣怔過后也回味了過來。 對???雙方一直都在玉佩的歸屬上糾纏不清,但安如意也沒證明過那枚玉佩是她的??? 不等安如意說些什么,望凝青已經(jīng)揚聲,用周圍人都能聽得見的音量說道:“我剛才也說了,我有很多玉佩。有些是下人采買的,有些是長輩送的。但既然到了我手上,那自然就是我的。玄微上人問了,我也這么答了,有什么錯?你說云紋玉佩是你的,還向我討要,那你怎么證明那枚云紋玉佩是你的?” 周圍的人一聽,倒也的確是這么個理。如果非要追溯每一個物件的出處,那這世上沒完沒了的糾葛可就多了去了。 “阿、阿姐。”安如意這回是真的哭了,她泣不成聲地道,“你、你怎么能忘了?五年前的冬天,徒水城大雪,我母親病重,但嫡母不肯給母親請醫(yī),非說家里沒錢,要生生熬死我的母親。那時我求助無門,實在沒辦法,身上只剩這枚玉佩……” 安如意用這枚玉佩,為傷病不治的母親換來了幾貼藥,以及一床破棉被,將就著,至少熬到了春天。 “徒水城的人都知道,我母親原本是修士,與父親情深似海,但奈何她回歸紅塵后孤身一人,沒有母族,安家看不起她,非要父親娶正妻?!?/br> 安如意聲淚俱下,仿佛字字泣血:“父親不從,嫡母卻從修士手中借了法寶懷上了父親的孩子,逼得父親不得不娶妻。為此,母親心碎離去,父親郁郁而終。” “后來,我年紀(jì)大些了,母親因思念父親而日漸心衰,怕我將來無依無靠,無奈之下只能帶著我回到了安家??赡銈儏s、你們卻……” 安如意說得肝腸寸斷,周圍旁聽的人也心有惻惻,他們都是修士,自然更能體會安如意母親的心情。 要他們來說,修真者可是紅塵世外人,早就是凡人配不上的方外之士。安如意的母親為其所愛而放棄登仙,這是怎樣的情深似海?可惜了世俗從中作梗。 從名分上而言,安青瓷的確是嫡女;但是從情分上而言,她又像是這段仙凡戀中的外人。 望凝青聽完了安如意的故事,心中卻仍舊沒有多大的波動,她心想,既然事情正如安如意所說,那玉佩還給她也沒什么。 然而,就在望凝青從隨身的粟米珠中摸出那枚云紋玉佩時,她看著這枚云紋劍徽玉佩,只見玉佩中間銘刻著一柄小劍,劍柄朝上劍刃朝下,表情突然就木了。 “也就是說,你已經(jīng)承認(rèn)自己把玉佩‘賣’給我了?!蓖嗨查g改變了主意,將玉佩重新放進(jìn)了兜里,義正言辭地道,“買賣已成,那我說這是我的玉佩,又有哪里不對?” 第302章 【第2章】天道眷顧者 安如意最終無功而返, 不知道第幾次討要玉佩的行動再次折戟沉沙。 而望凝青雖然保住了玉佩,但卻在周圍的人眼中落下了不好的印象,就連楚芙兒都不理解, 這塊玉佩到底哪里特殊了? “她既然要換,為什么不干脆給她?你可以換更好的?!背絻菏莻€爽利的性子, 有話就說, 從不拖泥帶水, “這一天天地被她找上門地鬧,你就不覺得糟心嗎?” 雖然玄微上人承諾要收安青瓷為徒, 但安青瓷入門后也依舊是從外門弟子做起,等到一年后的外門大比,才能順利進(jìn)入內(nèi)門。 在外門, 安青瓷的室友便是眼前的少女楚芙兒, 楚芙兒是夷族人, 拜入仙山前生活在北疆,據(jù)說還是某位可汗的公主。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望凝青難以描述自己看見玉佩時的心情, 斟酌語句道,“但我覺得,這枚玉佩就合該是我的。” 這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實在不是一個好的理由,哪有“我覺得那個東西屬于我”就理所當(dāng)然地把物件據(jù)為己有?但楚芙兒卻輕易地接受了這個理由。 “在我們花夷之地,想要的東西都是自己搶來的?!背絻撼槌鲅g的短刀, 拇指拭過刀刃,“草場、水源、牛馬,甚至是心愛的人, 都要通過自己的力量去守護(hù)。弱者會被淘汰, 也不配比強(qiáng)者擁有更多, 所以我可以理解你。但是, 青瓷,你們中原人都好臉面,我怕你以后難做。” “感謝你的關(guān)心,庫姆斯古麗?!蓖嗄畛隽顺絻旱囊淖迕h首道,“我的朋友有你就夠了,其他人如何想我,我其實并不在意?!?/br> 楚芙兒聞言,爽朗地笑了笑,抱著臟衣便準(zhǔn)備出去漿洗:“我喜歡你強(qiáng)大的心,青瓷。你美得像稀世罕有的瓷器,但靈魂卻比雪水洗過的刀刃還要鋒利?!?/br> 楚芙兒說完就徑自走了。望凝青坐在床榻上失神了片刻,這才站起身走到銅鏡前,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有些模糊的黃銅鏡中倒映出一個容貌精致的少女,與世人推崇的清秀婉約不同,她的眉眼深邃端麗,與其說美在皮相,倒不如說是美在骨相。 這樣一張精雕細(xì)琢的臉上鑲砌著一雙上挑的雙鳳眼,黑珍珠般的瞳仁極清極亮,甚至有些目含神光,令人難以直視的錯覺。 雖然有著“安青瓷”這般溫柔似水的名字,鏡中的少女看起來也并不柔和,那種鋒芒畢露的美麗甚至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架勢。 這不是我的臉。望凝青心想,但是不知道為何,對于鏡中的這張臉,她卻并不感到陌生。 那她到底是誰呢?望凝青舉著玉佩仔細(xì)地端詳。 玉是上好的羊脂玉,云紋劍徽,雕工細(xì)致,與其說是某種花紋,倒不如說是某種標(biāo)記。但是她查探過“安青瓷”的記憶,記憶中并沒有這個標(biāo)記的相關(guān)印象。 安青瓷,徒水城安家嫡女,同時也是安家唯一的繼承人。 望盡天下,此世多行諸侯分封之制,王室雖執(zhí)掌江山大權(quán),然各州皆由諸侯亦或世家治理,只需定時繳納朝貢賦稅,王室下令則出兵勤王。 安家祖上顯貴,于九州受封“南安王”,掌南部千里沃土,其治下城池名為“徒水”,意在“白水如鏡,可鑒人心”。 同時,這個世界因有尋真問道之偉徑,故而世間少有男尊女卑之事。若世家無男丁繼任,外嫁的小姐或尚在閨中的子女也可繼位,安青瓷便是如此。 安青瓷的生母乃是安家分家的嫡長,雖出三代,但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名門。她自出生起便被指給了安家,接受的也一直都是與南安王妃名號相符的教育。 然而,安家上一任嫡子病弱多情,紅塵四百四十病,偏生害了相思。 安青瓷的生母比其父年長了五歲,大好的青春年華都奉獻(xiàn)給了安家,早已沒有他嫁的可能。更何況南安王妃于婚事上并無過錯,錯的是安家。 休妻是不可能休的,但讓安家弟子納愛人為妾他也是不肯的。痛定思痛之下,安家選擇將嫡子廢了,讓南安王妃服下孕果佐以照生鏡,便有了如今的安青瓷。 年少稱王,頭戴羽冠,這便是安家少主安青瓷,未來徒水城的南安王。 南安王妃恨安如意與其生母也是有理由的,雖說她對安家嫡子的戀心早在他拒婚時便心灰如死,但更多恨則來自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紀(jì)便不得不擔(dān)負(fù)蒼生。 雖然安青瓷一直都很完美,她智多近妖,天生聰慧,且生來便有一股韌勁,從不叫苦,從不說累。 但是為人母者自有軟肋,眼見自己身上掉下的骨rou成了安家獻(xiàn)給徒水城眾生的祭品,南安王妃又怎能不恨? 不久前,修真大派太虛道門前往徒水城擇撿弟子,當(dāng)時候負(fù)責(zé)接待的恰好是徒水第一世家,安家。 當(dāng)時,道門長老玄微上人正好追逐著妖魔行跡途經(jīng)徒水。玄微上人在道門中輩分極高,地位尊崇,他下令查找妖鬼的行蹤,宗門自然無所不應(yīng)。 太虛道門放下弟子的擇撿,全心全意地搜捕妖鬼的行蹤。最終,是身為安家少主的安青瓷點破了偽裝成青樓女子的妖鬼。 修真之輩都沒能發(fā)現(xiàn)的異常,卻被一名豆蔻年華的少女點破,因著這只妖鬼背后牽扯了一樁大案,安青瓷便被叫到玄微上人跟前問話了。 “徒水乃我治下,雖不及大同之治,但賣笑勾欄、煙花柳巷是絕不得有的。”安青瓷說這話時,態(tài)度不卑不亢,眼神極冷,“妖鬼身受重傷,苦于藏匿,自然不敢選擇高官門第。但他既有修為,自然也心高氣傲,做不來窮苦活計。要人捧著,又想要不著人眼地捕獵血食,那偽裝成貌美女子對過路的旅人下手是最簡單的。” 只是妖鬼大抵也沒想到,擁有自治權(quán)的徒水城自三年前安青瓷執(zhí)政后便出示了新法:狎昵者收監(jiān)半年,罰款十銀,游街示眾;逼良為娼,伙眾開窯,斬首不留。 這項新法出臺時還曾引發(fā)過巨大的動亂,然而最終都被安家一力壓下,搗毀青樓南風(fēng)館無數(shù)。從此,徒水城便成了名副其實的“徒水城”。 一開始民間的確也有謾罵鬧事之人,畢竟很多窮得養(yǎng)不起孩子的家庭并不覺得把孩子送進(jìn)樓里是什么壞事。他們只見風(fēng)光,不見苦楚,拿的錢還多,何樂不為? 但是在這之后,安青瓷之后又推行了新策,貧家養(yǎng)不起孩子的可領(lǐng)低俸,又接連開了好幾家織錦瓷器作坊與驛站,以徒水的絲綢錦緞盤活了經(jīng)濟(jì)命脈。 那一年,安青瓷以安家少主的身份入京朝貢,沒帶多少金銀,反而帶走了大量精美的瓷器與織錦。歸家后,不僅帶來了大量王室的賞賜,一同帶回來的還有各地諸侯的訂單與王室“美物之都”的雅稱與封號。漸漸的,民間的反對聲浪便少了,人口流失減少,愿意在徒水城安居樂業(yè)的人也多了。 而安青瓷正是在跟玄微上人談話的過程中,被其發(fā)現(xiàn)了腰間所佩的玉佩——事情就是那么湊巧,安青瓷剛好在那天佩戴了這枚云紋劍徽佩。 望凝青花了一些時間整理自己的記憶,“安青瓷”留下的記憶有限,大多都是一些模糊的、難以判定真假的剪影。 不過,望凝青從中看見了一場冬季的雪,那是一處清雅富麗的四合莊園,看得出是很有底蘊的世家,裝點詩意,沒有暴發(fā)戶特有的匠氣。十一二歲的“安青瓷”穿著暖和的觀音兜,正要坐上馬車前往外家,途經(jīng)大院時卻突然有人從旁門闖了出來,撞開了守在一旁的丫鬟小廝,噗通一聲跪在了雪地里。 想來,這便是安如意口中所說的往事吧,這枚云紋劍徽玉佩也的確是從安如意的手中得來的。不過在“安青瓷”的情緒反饋里,她似乎覺得可有可無。 就像她之前說的,安青瓷有那么多玉佩,哪里會貪安如意這點東西呢?但她還是收下了玉佩,同意了這場交易。 十來歲的小姑娘圍在毛茸茸的觀音兜里抿著糖畫,精致可愛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要是母親問了,就說我看中這玉佩?!?/br> 玉佩被侍女收起,從頭到尾,安青瓷都沒有多看玉佩一眼。她只是看著窗外的落雪,如蝶翼般的長睫偶爾輕顫,似乎也沾上了落雪。 望凝青看著記憶中的“自己”,頭痛欲裂的感覺漸漸地淡了,她和安青瓷一樣看著窗外,身心都仿佛融入了徒水城這場靜謐的雪中。 “好甜。”望凝青,又或者,安青瓷低頭咬了一口手里的糖畫,抿了抿嘴,“太甜了。” …… 天音寺,聲聞法塔,當(dāng)代佛子悲懷正于塔寺中入定,卻忽而如從夢中驚醒,一身代表清凈慈悲之色的白色袈裟皆被汗水浸透,心如擂鼓,難演驚懼。 “四極廢,九州裂……”悲懷雙手合十,深深地吐出一口淤堵的郁氣,看著塔外尚且燦爛的陽光,一時恍然,“……我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殉于臨川,怎么……?” 莫不是天道啟示?又或是佛祖慈悲,讓他重新回到了過去,好讓他在此世毀滅前找到那位本該承載眾生氣運的萬世真仙? 枯骨崖,求索谷,一道跟隨著蹁躚紫蝶的黑色魅影踩過遍地骸骨,吹奏著凄厲哀婉的曲調(diào),喚來萬千鬼哭。 “恭送魔尊——”那些林立在墳場兩側(cè)的十八尊魔像上的魔修們恭敬地俯首,目送著形影窈窕的倩影消失在枯骨崖的盡頭。 “找?!避奋匪厥滞qv了一只紫蝶,紫白的唇瓣于帶毒的蝶翼上落下一吻,女子靜美妖冶的面容冰冷,一雙血眸如殘陽般凄艷,“一定要找到祂——” 九德林,風(fēng)來疏竹,日照落影,躺在林中石臺上睡夢正酣的人影被垂下的竹枝打了一道,頓時從夢中驚醒,摔碎了懷中的酒壇。 “見鬼——!”他罵罵咧咧,甚至顧不得酒液弄臟了自己的衣裳。想到夢中窺見的一切,他便焦慮地抬手作哨狀一吹,一聲清越的哨響過后,林中便傳來了虎嘯。 “好伙計,走吧。”他翻身攀上了白虎的虎背,衣衫落拓,風(fēng)流恣意,“我做錯了什么?修成散仙后都好久沒夢見天啟了,這一夢居然就是塵世傾毀?!?/br> 同一時間,不同的地點,整個世界風(fēng)起云涌,只為了一場不詳?shù)呢瑝簟?/br> “去太虛道門。”天機(jī)閣,世代勘星問卜天下吉兇的天機(jī)閣閣主面色蒼白,他眼上蒙著白綢,身體也極為虛弱,“告知眾仙門,此世寂滅將臨——” “我等唯有一線生機(jī),便是找到未來的天柱?!?/br> 第303章 【第3章】天道眷顧者 望凝青成為安青瓷后, 便也正式接管了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責(zé)任與義務(wù),她的擔(dān)負(fù)與野望。 雖然被玄微上人帶回了太虛道門, 但安青瓷并沒有“斬俗緣”,更沒有放下自己在凡間的一切。 目前徒水城中的一應(yīng)事務(wù)皆由南安王妃與家臣共同治理,遇到難以取決之事才會傳信給望凝青,安家底蘊深厚, 家中自然也有不少法寶仙器, 傳訊不成問題。 安青瓷培養(yǎng)出來的下手都很忠誠,但是人心易變,現(xiàn)在忠心耿耿, 以后卻是未必。所以安青瓷每隔三個月就需要回去一趟, 在他人看來多少有些“心溺塵境”。 但實際上,安青瓷其實也沒有做好一心修道的準(zhǔn)備, 她會跟隨玄微上人一同來到太虛道門, 主要還是因為自己的母親。 “青瓷,你要用自己的眼睛親眼去看, 親耳去聽。你要知道這個世界有多么廣闊, 以及你原本可以選擇什么路?!蹦俏灰簧紱]有選擇的女人給了她選擇,“等你親身經(jīng)歷了, 見證了, 卻還是覺得凡塵好, 那你隨時都可以回來。徒水城永遠(yuǎn)都是你的家?!?/br> 對此, 安青瓷只是安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低聲道:“那我要是覺得世外好, 怎么辦?” 南安王妃撫摸著她的臉頰, 神情有些眷戀, 但更多的卻是釋然:“那娘親祝你長生無憂,仙途永昌?!?/br> 望凝青回憶到這里,微微有些失神。不知道為什么,雖然望凝青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對安青瓷的一切感到陌生。 如今太虛道門的外門中,因為安如意幾次三番大張旗鼓地前來討要玉佩的緣故,大部分外門弟子都知道安青瓷“盜人仙緣”的過往之事。 對此,眾人對安青瓷和安如意的印象也兩極分化嚴(yán)重,喜歡有之,討厭也有之。 一部分人覺得安青瓷太過冷血,強(qiáng)占他人遺物連點念想都不給對方留,這種行為多少有些冷酷;一部分人則覺得安如意整天尋釁滋事,非要將自己的私事鬧得人盡皆知,壞了道門清凈,故而心生不喜;還有一部分則認(rèn)為強(qiáng)者為尊天經(jīng)地義,搶奪來的仙緣也是仙緣,是安如意自己技不如人。 只不過,安青瓷天生喜靜,人又穩(wěn)陳,大部分時候都不如安如意會來事,再加上玄微上人是無數(shù)修道人的憧憬,對于安青瓷的“好運”,當(dāng)然也有人感到嫉妒。 因此,世人的天平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傾向安如意那邊。不過對望凝青而言,這并不是值得放在心上的事。 她向徒水城中寄了一封信,告訴家人自己已經(jīng)決心留在世外,便開始著手cao持自己避世后徒水城內(nèi)的事務(wù)交接和未來發(fā)展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