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霞，你看這……”

    “讓開，不租就走，我還要出門呢。”

    “租?！?/br>
    “押一付三，租的話交錢簽合同?！?/br>
    沒嚇退租？眼下先這么著，她著急上醫(yī)院陪男人做復(fù)健。先暫時穩(wěn)住打發(fā)走她。給沈海陽紙筆，男人利索的聽她說的寫了合同。劉彪付了三十六，一個月工資快沒了。方老太也付了三十六。

    一年房租二百多，差不多一個普通工人的工資。將之前委托人寄回來的錢一起拿出來，交給沈海陽過數(shù)。

    “怎么這么多？”

    李霞笑笑，“我的吃瓦片計劃開始了。北京那套臨街，南房租出去做門面，價

    格比住房高。等著吧，房租會一年一個價。不過方家這合同只是暫時的，我不想跟方老太扯皮，找機會找方中誠，讓他解決他媽?！?/br>
    沈海陽笑笑給她豎大拇指：“有眼光，以后咱家的錢就交給你理財?！?/br>
    “我想開一家賣家電的店鋪?！?/br>
    八十年代，家電行業(yè)剛剛興起。電視機、電冰箱、風(fēng)扇、洗衣機等開始緩緩進入人們的生活。城里已經(jīng)開始流行買電視，而這行業(yè)如今基本全掌握在國營中。私營小生意剛開始，想做這個得等到八十年代后期。經(jīng)過幾年時間的積累，小商販們手里有錢條件形成。

    “拿不到貨吧？”

    李霞點點頭?！翱隙貌坏截洝Ｎ揖褪怯羞@個想法，如今時機還不成熟?！?/br>
    “嗯。等時機成熟我支持你?！?/br>
    “不怕賠了嗎？”

    “我們國家現(xiàn)在有十億人口，如果一家一臺電視機或者風(fēng)扇的話，那這個市場絕對是巨大的。而且買電視是趨勢，只要能賣出去絕對賠不了?！?/br>
    李霞給他豎大拇指，扶他上三輪，兩人照常去醫(yī)院做復(fù)健?！澳銈冐碓诩夜怨缘陌。任一貋斫o你們買熟食?！?/br>
    “好?！?/br>
    方如一在這兒一直住到年三十，這期間方中誠沒來接孩子，李霞也沒找他。一家人都準備好了過年的新衣裳，給孩子買好了炮仗。

    原來是跟旁人住一個院兒，鄰里間很熱鬧可做什么好像都有人看著。如今自己家單獨住，做什么方便許多。再也沒人盯著你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這私密性讓人喜歡。

    “年夜飯做什么，我看你買了雞和rou?！?/br>
    沈海陽走路已經(jīng)很穩(wěn)當，不用拐杖在地上來回的練習(xí)。李霞給他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自己系了圍裙準備做飯。

    “紅燒rou、炒雞蛋、醋溜白、燒豆腐、木耳腐竹、涼拌粉皮、再燉個雞湯?！?/br>
    “好豐盛?！?/br>
    雖然大部分都是素的，可過年有六菜一湯已經(jīng)非常好。沈海陽很喜歡媳婦的手藝，之前都是他媽做飯，如今他媳婦接替他媽成了一家女主人。

    “我?guī)湍阏税??！?/br>
    “嗯，坐那兒幫我摘木耳，粉皮也洗洗?！?/br>
    扶著他一起去廚房，她掌勺男人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孩子們在院里嘻嘻哈哈的放炮，沒一陣仨人吵了起來。

    李霞雙手在圍裙上擦一下，著急忙慌的跑出去?！罢α诉@是？”

    沈暉開口告狀：“一一耍賴，中途變。他不是第一次了，他每次都這樣，我的炮仗都進他口袋了?！?/br>
    畫畫在一旁不吭聲，一一看mama望過來，抬頭沖著沈暉笑嘻嘻的。“哥哥，我把炮還給你，別生氣了。”

    原來是小家伙們玩游戲，輸了的給贏了的炮仗。一一這家伙從小就是鬼精鬼精的，中途耍賴惹惱了哥哥。

    沒等李霞開口呢，畫畫已經(jīng)當和事老哄這倆。“好了別氣了，哥哥我的都給你?！?/br>
    一一看jiejie把自己那份全給了哥哥，頓時眼饞的伸長了脖子看。沈暉一扭頭說不跟他玩了，小家伙趕快撲上去拉住哥哥的手。

    “哥哥，好哥哥，我們一起玩吧。”

    “那你還耍賴不？”

    “不耍賴了?！?/br>
    “那你把剛才耍賴的還給我?！?/br>
    “不是有jiejie的嘛。”

    “難道jiejie不玩嗎？要不把你的給jiejie一些?！?/br>
    “好吧?！?/br>
    畫畫想說不用給，他們玩的高興就行?？吹絤ama沖她打手勢，她點點頭接過了弟弟的炮仗。

    孩子們自己解決了，大人也就什么都不插言。李霞剛想轉(zhuǎn)身回屋，大門里進來一男一女。男的是方中誠，女的不認識，打扮的挺時髦。

    第18章

    雙方一見面都沒說話, 在默默的互相打量對方。女人穿著贊新的衣褲，頭發(fā)燙成了時髦的卷發(fā)。

    李霞也穿著嶄新的毛衣黑色滌綸褲子, 腳上的棉拖鞋做的挺好看, 頭發(fā)編成辮子盤與腦后，整個人干凈利索帶著家庭主婦的溫婉。

    李霞心道：這難道就是方中誠的新對象？

    倆女人不吭聲，方中誠開口跟李霞說：“我跟彎彎準備結(jié)婚, 今天到我家去見家人，過來接一一回家過年。”

    李霞回頭看兒子, 方如一小朋友跟哥哥jiejie玩的正嗨不想走。昨天他聽到叔叔說讓他留下過年, 既然是叔叔同意的，那留下也沒關(guān)系吧？

    “我想跟哥哥jiejie一起玩。爸爸, 等幼兒園開學(xué)我再回行嗎？”

    兒子不想走, 李霞本來是想跟方中誠說變更撫養(yǎng)權(quán)的事兒, 眼下好像不是時候，所以先開口跟方中誠說：“就讓他在這兒吧，這邊熱鬧。你們剛找對象, 也多些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多了解。”

    她這么說，方中誠的新對象裝模作樣的跟一一打招呼?！耙灰? 我以后就是你的新mama了, 跟mama打個招呼好嗎？”

    李霞站在一旁不吭聲，任由兒子自己選擇。他愿意跟著爸爸生活那勢必得跟這女人打好關(guān)系?？扇缃裼媱澤? 這女人有自己的孩子嗎？如果想跟方中誠再生的話, 那有一一在可是違法政策要被開除的。

    一一對這個新mama有些抗拒, 回頭看哥哥jiejie。沈暉一時不知想到了哪兒轉(zhuǎn)身就跑, 畫畫去追他一一也跟著。轉(zhuǎn)眼間仨小家伙消失在院里。

    “那什么、孩子們玩的挺好的, 就過年后再說。”

    看孩子們這情況, 方中誠回頭看對象。女人點點頭, 踩著高跟鞋跟男人一起走了。出去騎自行車，倆人很快消失在大門口。

    李霞閉上街門轉(zhuǎn)身進屋，門口聽到沈海陽在給孩子們講故事。他很愛讀書，肚子里一肚子的故事。孩子們聽的津津有味，看她進來全沖她笑。

    聽了故事全都幫忙，七手八腳的很快整好一桌飯菜。六菜一湯加餃子，飯桌上孩子們吃的滿嘴流油。

    吃罷飯幫忙收拾了碗筷，孩子們又拿著炮仗到外頭胡同里瘋玩。李霞無事了坐下織毛衣，兩口子說起了剛才的事兒。

    “一一的戶口現(xiàn)在在哪兒？”沈海陽關(guān)心的問。方中誠再婚了，如果他們還想再生的話，那這勢必是個問題。

    “在老家。方中誠這樣的情況全國有很多，聽說上頭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他要是愿意的話，以后孩子跟著他能轉(zhuǎn)來。”

    “萬一他們要是還想再生呢？”

    “那就等一一大了考大學(xué)，到時候戶口也能進城。麻煩的就是孩子念書，得找關(guān)系還得交借讀費?！?/br>
    “沒事，只要事情有解決的辦法就好?！?/br>
    兩口子看對方這樣，已經(jīng)開始替小家伙以后打算。李霞手下飛快，趕在初一的鐘聲敲響前給男人織好了毛衣。

    深灰的開衫，里頭搭配白色襯衫，襯的他更加斯文俊朗滿是書卷氣。李霞自己讀書少就喜歡讀書人，以前對方中誠就可謂言聽計從，如今只要不涉及底線，沈海陽說什么是什么她基本不反駁。

    過了破五，各單位開始正常上班。李霞的早點鋪開張。夜里兩點多她就起床準備，進廚房沒多久聽到門響，一回頭是沈海陽。

    “你咋來了，我把你吵醒了？”

    “我來給你幫忙。我會包包子，第一天估計人會很多，倆人更快點兒。”

    這時期做小生意，他一點兒沒瞧不起的意思。光是這一點李霞就很開心，何況他還來幫忙。給他拿個高凳子坐下，兩口子合作飛快的包包子。

    五點準時放炮開業(yè)，很快迎來第一撥客人。隨著窗外露出魚

    肚白，客人越來越多。她一個人忙前忙后忙的腳打后腦勺。

    “同志、來倆白菜包?！?/br>
    “同志、這兒要五個蘿卜包倆白菜包兩碗玉米糊涂粥。”

    正當李霞忙的恨不能分身的時候，畫畫和沈暉進來了。倆小家伙利索的收碗擦桌子，李霞終于能回后廚安心包包子。

    天剛亮，一一也從后門進來?！霸趺床唤形?guī)兔Α８绺鏹iejie你倆不夠義氣?！?/br>
    沈暉白他一眼：“別廢話，到后廚洗碗，碗筷都不夠用了?！?/br>
    “好嘞?！?/br>
    倆大的負責給收拾桌子、洗碗、收錢，沈海陽坐在椅子上幫她包包子給顧客盛飯。一一最小，怕燙到他所以讓他在后小屋一角。小家伙開心的坐在凳子上洗碗，兩大盆里玩水一樣的幫忙干活。有哪兒不干凈的李霞在使用時會再次清理。

    “媽、豆?jié){和粥都一個價嗎？”沈暉開口喊。

    “對。素包子也都一個價，rou包子比素包子多一毛錢。給rou票的話就少五分?！?/br>
    “好，知道了?！?/br>
    一家五口從六點半一直忙活到九點多，這才算是坐下歇歇。準備的食物賣個精光，連自家想吃都沒了。李霞只能做水煮掛面。

    今兒一直是沈暉在收錢，小家伙記憶力超群算數(shù)又好，此時坐在那兒興奮的滿臉通紅。跟爸爸一起整理錢票，抬頭跟李霞建議。

    “媽，今兒有好多人問有沒有油條餛飩。媽你會做油條餛飩嗎？”

    “會。剛開始我也不知道生意咋樣沒敢準備太多。你們幾個先辛苦幾天，等過了元宵節(jié)如果生意還這么好，那我再招人?！?/br>
    “好?！?/br>
    吃了面條，仨孩子回去補眠。李霞拿了錢票去買材料，回來開始準備第二天的包子餡兒。今兒個多買了一袋面，八五粉不太白，但不妨礙做油條包子。如今農(nóng)村都下戶了，糧食私下買賣屬于睜只眼閉只眼，她找到渠道后都是用兩種方式在交易。

    rou餡提前剁好加調(diào)料和蔬菜攪拌，放到?jīng)]生爐子的屋里。面也加了酵頭和好，蔬菜也都洗凈切碎，等晚上再放調(diào)料腌制。

    以往這些活兒都她一個人做，今兒有沈海陽跟她一起。男人腿腳不算太利索，但最近復(fù)健鍛煉的胳膊上挺有勁兒，那么多的面他幫著和了一大半。

    “這不多嗎？會不會賣不掉？”

    “今兒我準備了五十斤面的包子，八點左右全賣完了?！?/br>
    “好吧?！?/br>
    預(yù)先的準備工作做好，午后睡了一覺起來將素餡兒也都加調(diào)料拌好。餛飩暫時顧不上弄，因為這時期沒有賣機器餛飩皮的，做起來太費勁。

    弄好了都放一邊，她將匣子里的錢數(shù)了數(shù)。一天時間賺了快五十元。帶著激動的抬頭看門外進來的沈海陽，男人剛才幫她整理錢了，對此心里有數(shù)。

    “有些累人，但真賺錢。你這么一天的時間，趕上我一個月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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