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暉抬頭嗔他一眼：“去、別胡說?！比缓蟾职终f：“我就是想說我長大了，以后不會再動不動鬧情緒了。”

    沈海陽趁機(jī)夸獎：“那很好啊。管理情緒是成人的第一步，隨著年齡的增長，人對于情緒的控制應(yīng)該更加自如。動不動哭鬧耍脾氣是小孩子的行為，長大的第一標(biāo)志就是遇事會冷靜分析處理。當(dāng)然你還小，可以考慮遇到事情先求助于大人。”

    “嗯?！?/br>
    一一在爸爸背上趴地很舒服，歪著腦袋放在沈海陽肩膀上?！拔矣惺虑橐彩歉嬖Vmama的?！?/br>
    沈暉朝后拍他一下：“你個小跟屁蟲，旁人干啥你干啥。”

    “哈哈、我學(xué)哥哥啊。”

    李霞伸手拍拍沈海陽，然后伸手將一一抱到自己懷里。“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她剛才就說自己背孩子，他偏要逞能說他是男人有勁兒。剛才上去的時候臉色發(fā)紅還說是運(yùn)動后正常的，眼下臉色怎么發(fā)了白？剛才看到嚇了她一大跳。

    沈海陽擦擦汗，停住腳步深呼吸幾口。“沒事，可能有點兒累，回去休息一下就好?！?/br>
    看爸爸說累了，一一從mama懷里下去說自己走?！跋屡_階不累，我慢慢走就好?！?/br>
    畫畫過來牽住他：“跟著jiejie?！?/br>
    “好?！毙〖一锾乱浑A，沖沈暉伸出左手：“哥哥來，我們一起。”

    “說好了啊，你自己好好走路，我今兒沒勁兒跟你玩飛飛?！?/br>
    小家伙一手牽著jiejie，一手牽著哥哥?！拔也煌?，我乖乖自己走。”

    孩子們自己走，李霞將沈海陽身上的包背到自己身上。一手扶著他，不時的觀察他臉色。男人看她緊張，開口笑笑給她寬心。

    “沒事的，你看我這會兒臉色不是好多了?！?/br>
    臉上的血色的確回來了，他溫潤的五官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fēng)。但這樣不能讓李霞放心，翌日安排仨孩子自己在招待所，她陪著沈海陽去了醫(yī)院。

    第23章

    京城最大醫(yī)院里一番檢查, 倆人忙活了一天。想了很多辦法，終于在傍晚快下班時分做上了b超。脈沖多普勒超聲, 用于檢查心臟疾病更加清晰。省院沒這種機(jī)器。

    趕著下班前做了所有檢查, 好多結(jié)果都得等明天，李霞拉著他去食堂吃飯。醫(yī)院食堂飯菜挺豐盛，面食面飯粥餅應(yīng)有盡有。

    “想吃什么？”李霞開口問。

    “吃面吧?！?/br>
    “好?！?/br>
    她倆都愛面食, 李霞找了個桌子讓他坐下, 自己起身到窗口去打飯。大同刀削面一人一碗，外加倆鹵蛋兩塊鹵豆腐倆丸子。

    沈海陽起身一起端飯, 剛坐下李霞又起身去舀了兩碗面湯。嘈雜的環(huán)境倆人默默吃飯, 完事找了個陰涼的角落坐著等結(jié)果。

    晚上回到招待所心里惴惴不安, 睜著眼睛有些睡不著。聽到動靜，然后沈海陽從身后摟住她。

    “睡吧，車到山前必有路，想那么多都沒用?！?/br>
    李霞沒說話，不知道該說什么。麻繩專撿細(xì)處斷，厄運(yùn)專挑苦命人。難道他們就那么命苦？不, 她相信只不過是好事多磨。既然她能改變他沒醒來早亡的命運(yùn)，如今就算生病也一定可以治好。

    “嗯、”輕輕應(yīng)一聲, 她轉(zhuǎn)身摟住他的腰?！叭绻×宋覀兙头e極治療, 如今醫(yī)學(xué)發(fā)達(dá), 肯定能治好?！?/br>
    沈海陽沉默一陣, 然后低低的輕笑?！八伞！彼麤]多說什么感性rou麻的話, 卻在心里無數(shù)次的感謝老天, 將她帶到自己身邊。當(dāng)然, 此時又難免覺得對不起她。他生命里如果注定不平靜, 那難免連累她。

    如今分割財產(chǎn)離婚她會同意嗎？不用問他也知道答案, 絕不會。別說他不缺錢治病，就是缺錢，她也會努力掙錢。夫妻，幫扶，互助。她有心也在踐行。既然知道她的心意，那自己能做的就是積極配合治療，他也做不出那種假裝出軌把她趕走的狗血戲碼。

    她已經(jīng)遭受一次丈夫的背叛，心理嚴(yán)重受傷，他不能打著為她好的旗號再去深深的劃上一刀。既然已經(jīng)是至親夫妻，那就同舟共濟(jì)。哪怕有一天他真的離去，也該讓她知道，她是被人深愛的。心里是暖的，是自信的。

    翌日一早到醫(yī)院，等待著拿到各項檢查報告。忐忑不安的走進(jìn)醫(yī)生辦公室。大夫拿著檢查結(jié)果仔細(xì)查看?！胺屎裥孕募〔。阕罱遣皇怯行貝灇舛痰默F(xiàn)象？”

    沈海陽默默點頭，醫(yī)生聞言又拿聽診器給他聽了一下?！靶呐K有雜音，第四心音也有。有b超結(jié)果，可以確診是肥厚性心肌病?！?/br>
    “那大夫，這是不是得住院？得花多少錢，今天能安排我們住院嗎？”

    一聽確實有毛病，李霞急的趕快問具體治療。她來時帶的現(xiàn)金不少，應(yīng)該夠治療費(fèi)用吧?；蛘卟粔虻脑挼没靥思?，總之有病得趕快治。沈海陽看她比自己還緊張，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倆人緊握的手都汗晶晶的，李霞緊張的沒發(fā)現(xiàn)。心臟病啊，這估計是大毛病。心臟可不比其他臟器，它停跳幾分鐘那就是要命的事兒。

    她這里擔(dān)憂不已，沈海陽這個當(dāng)事人卻比她鎮(zhèn)定，腦子依舊在正常思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每個人的生命軌跡都不相同。他這人生如果注定不平常，那也沒什么好抱怨的。

    “不用太擔(dān)心，你丈夫的情況屬于輕度，不算嚴(yán)重。目前這種病靠吃藥緩解控制，沒必要住院。國內(nèi)外都在研究它的新型治療方法，也許很快就會有更好更有效的方法。”

    “也就是說目前無法根治？”沈海陽問。

    “是的。但別太擔(dān)心，你這不嚴(yán)重，只要注意日常生活，吃藥可以控制。有病例表明，只要控制得當(dāng)，七八十歲都還健在?！?/br>
    一聽這個，李霞頓時就松了口氣。只要不是馬上就要命，那

    就有希望。醫(yī)療技術(shù)在騰飛，說不準(zhǔn)哪天就有更好的辦法了。就算一輩子需要吃藥，只要沒生命危險，她們又不是吃不起。

    “這種病藥物無法根治，除了等待出現(xiàn)更好的治療方法外，平時注意日常的生活。情緒別太激動，別太勞累，別生氣，……總之就是盡量讓自己情緒平穩(wěn)，別有太大波動?！?/br>
    聽醫(yī)生這么說，李霞后悔的不得了。昨兒還爬長城了，他還背了一一好長一段。幸好沒發(fā)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大夫，這病是咋得的?。俊?/br>
    “肥厚性心肌病百分之五六十屬于家族遺傳，百分之三四十屬于散發(fā)性?！蹦写蠓蚩聪蛏蚝ｊ枺骸澳慵依镉姓l患有這種病嗎？”

    沈海陽點頭：“聽說我曾祖父曾患有心疾。但具體的不知道?！?/br>
    男大夫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給他們開了藥，再次說了下注意事項。沈海陽此時開口問：“如果有遺傳的可能性，那么是不是我兒子最好也做個檢查？”

    “他有什么癥狀嗎？”

    “目前沒有?！?/br>
    “那也許沒事。不過最好還是做個檢查明確一下?！?/br>
    “好?！?/br>
    從醫(yī)院出來，她把所有東西都拿在自己手上?？粗约嚎湛杖缫驳氖郑蚝ｊ栃χ鴵u頭。

    “媳婦，你太緊張了。醫(yī)生說只是注意別太勞累，正常提個東西還是沒問題的。我又不是紙糊的，不至于一戳就破?！?/br>
    “還是小心些好。你以后不許提什么重的東西，更不許再抱一一。那小子差不多四十斤，很重的。”

    沈海陽笑笑沒多說什么，他自己的身體自己心里有數(shù)。昨天在長城上感覺不舒服，她要孩子他也不逞強(qiáng)給了她。將醫(yī)生開的速效救心丸放上衣口袋里，出去的時候他牽起她的手。

    “別太擔(dān)心，也許很快就會有治愈的辦法。而且我這是輕度的，沒聽醫(yī)生說嘛，有病例表明可以活到七八十。所以別擔(dān)心，這輩子我肯定陪著你?！?/br>
    “嗯?！崩钕夹πΣ唤o他增加心理負(fù)擔(dān)。“明天打國際長途，如果打通的話拜托你父親幫忙打問一下，也許國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治療方法?！?/br>
    沈海陽好一陣才迎著她期待的目光默默點頭。他跟父親沒見過更沒相處過，第一次通訊就說這個讓他有些為難。但看她那么擔(dān)心，只能先答應(yīng)下來。

    關(guān)于醫(yī)院的檢查，倆人回去沒跟孩子們多說。只是說爸爸身體不是太好，以后不能惹他生氣。

    “尤其是一一，以后不許再讓爸爸抱。背也不行。”

    mama嚴(yán)厲開口，小家伙乖乖點頭，還過來拉住沈海陽的手。漂亮的臉蛋揚(yáng)起來，大眼睛水汪汪的含著關(guān)心。

    “爸爸，你疼嗎？”沈海陽習(xí)慣性的伸手抱他，結(jié)果小家伙一下躲開了?！鞍职?，不要抱。”

    沈海陽低低的笑，仨孩子全都目光灼灼的望著他。他蹲下跟孩子解釋，挨個摸摸她們的頭發(fā)。

    “爸爸沒事，就是身體有一點小毛病?！鄙焓帜竽笠灰坏哪橆a，回答他剛才的問題?！鞍职植惶郏瑺顩r好的時候抱一一也是沒問題的。”

    “哦。”

    孩子們的神情放松下來，沈暉長長出了一口氣?？窗职制鹕?，他伸手去扶。爸爸是他的天，爸爸在他才有安全感。奶奶已經(jīng)沒了，mama又是那樣，他不敢想象爸爸不在的話他該怎么辦。

    “爸爸喝水嗎，我去給你倒?！?/br>
    “放心去玩。爸爸只是一點兒小毛病，沒到需要人照顧的地步?！闭f完看孩子依舊沒動，他伸手摸摸他安慰?！罢娴?，爸爸沒事，不用擔(dān)心?！?/br>
    李霞沒想到孩子們會如此在意，她本意只是想說出來讓孩子們稍微注意一下。看小家伙們開始擔(dān)心，她什么都沒再說，晚飯帶他們?nèi)コ院贸缘摹：⒆觽兛瓷蚝ｊ?/br>
    一切正常，這回終于相信爸爸說的就是小毛病。

    紅燒肘子、紅燒豬排、清燉羊rou、辣子雞丁，白灼菜心、柿子雞蛋，今兒飽飽的吃了一頓rou，她沒忘給男人要倆素菜。

    翌日到郵電局去打國際長途，因為有之前的經(jīng)驗所以這回特意雇了一位翻譯——外語系的老師。

    “嘟、嘟、嘟、”的忙音后對方終于接起，依舊是之前的外語。沈海陽將聽筒遞給翻譯。只聽兩方嘰里呱啦一陣交流，然后翻譯告訴他對方說沈老爺子住院了。

    從去年開始一直纏綿病榻，已經(jīng)幾次出院又住院。沈海陽聞訊讓他把自己這方的情況告知對方，拜托他轉(zhuǎn)告。

    電話打通了，又好像沒打通。想說的沒法說，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幫忙轉(zhuǎn)告。對方說老爺子患肥厚性心肌病好多年了，最近在住院療養(yǎng)，家里的信件說是沈海陽同父異母的弟弟處理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情況。付了錢跟翻譯分道，兩口子不趕時間在人行道邊走邊談。

    “找到根了，你爹也患這個病?！?/br>
    “那你不用擔(dān)心了，他今年已過花甲。我這肯定沒事?！?/br>
    李霞笑笑，忽然一個活生生的病例在眼前，好似更增添了信心?！澳阏f會不會是你那個弟弟從中搗鬼？不然怎么可能一封都沒接到?！?/br>
    “也許吧。但也可能是老爺子病重，所以才不愿他多費(fèi)心。”

    “要不，我們申請出國怎么樣？既能看望你父親，又能到國外去檢查，也許能給你治病?！?/br>
    “沒那么容易。先別急，也許那邊很快有回信?！?/br>
    “上次我打電話傭人告訴的是你弟弟，信件也是他處理。老爺子到現(xiàn)在大概都不知道我們在跟他聯(lián)系，這事兒要說跟你那個沒見過面的弟弟沒關(guān)系我絕對不信?！?/br>
    “別想那么多，順其自然就好?！?/br>
    “好吧?！鄙蚝ｊ栃郧闇睾突磉_(dá)，對于生病的事兒好似完全不掛懷。李霞也被他影響的好似這真的沒什么。

    “走吧，帶暉暉去醫(yī)院，做個檢查就放心了。”

    讓畫畫姐弟倆在招待所，他們帶著暉暉去醫(yī)院。那天已經(jīng)預(yù)約好了超聲波，今兒去了就可以做，而且時間早，等到下班前拿到了結(jié)果。

    大夫已經(jīng)給沈暉聽過心臟，此時看了一下檢查結(jié)果沖他們說：“孩子很健康。行了，不用擔(dān)心這個。”

    從醫(yī)院出來渾身都輕松了，沈海陽牽著兒子父子倆對視一眼都在笑。他自己生病都覺得沒什么，萬一遺傳給孩子可就麻煩了。早知道自己攜帶這樣的基因，也許他會選擇不生。李霞深呼吸一口，說起了原先的打算。

    “原計劃一切結(jié)束后你帶孩子返回，我得去趟南方。如今這樣要不我先送你們回省城再走?！?/br>
    “真把我當(dāng)紙糊的了？”

    大夫說了注意些沒事的，李霞笑笑：“那就還按原定計劃。我去買票，明天我們分頭行動。”

    他的病只要注意些并非緊急病情，身上也帶著急救藥物，囑咐孩子們乖一點應(yīng)該沒問題。他想陪她去買票，被李霞強(qiáng)烈要求先回招待所。

    “我如果買不到你再想辦法。不然欠的都是人情，你以后都得還?！?/br>
    這一段買票非常費(fèi)勁，她在火車站排隊排了一下午才總算買到了后天的臥鋪。給他們買了兩張票，她自己買了一張去廣州的坐票。

    開源節(jié)流，既要想辦法掙錢，也得想辦法省錢。他們病的病小的小，那節(jié)省的重任就交給了自己。主要還有兩條，去廣州的臥鋪得等五天后，她這心急火燎的可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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