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倒追？”

    雖然知道西方人表達感情的方式就是這樣，但老思想得有個時間適應。沈暉長的好氣質好，很有東方男性的特點，被姑娘喜歡很正常。他只是需要時間適應，可能要有個外國兒媳婦的事。

    晚飯時一一回來了，李霞就問起了他知不知道這事兒。一一趕快問：“是不是金色的頭發(fā)，藍眼睛，然后長的很漂亮?！?/br>
    “對啊?！?/br>
    “我們回國時機場遇到的?！?/br>
    “什么？”回國時機場遇到，那就是剛認識。剛認識就不遠萬里跑來找嗎？

    “機場里她不小心碰到了我哥，我哥都說沒關系了，可她在我們上飛機前一直都找機會跟我哥說話。說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他，說他身上有東方男性獨有的魅力。有神秘的東方味?！?/br>
    “那你哥什么態(tài)度？”

    “很反感。都明確拒絕了，對方還這么貼上來，讓人心情不爽。”

    兩口子互望一眼，沈海陽沖她搖頭。晚上洗了澡坐在梳妝鏡前做護膚，忽然發(fā)現(xiàn)頭頂一道銀光閃過，她急的伸手扒拉，卻越著急越找不著。

    “沈海陽，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長白頭發(fā)了？”

    語氣急切，嚇的沈海陽第一時間扔掉了手里的書，卻原來只是長了白頭發(fā)。他樂呵呵的從沙發(fā)上站起，走路不急不慢。

    “你快點兒，我平時很用心養(yǎng)護的，怎么就長白頭發(fā)了呢?！?/br>
    沈海陽站她旁邊，彎腰仔細的給她瞧。滿頭青絲中，確實是生了華發(fā)。哪怕只有一根，可它也相當于一個信號。他默默的給她拔了兩根，將那根白發(fā)藏起來，黑發(fā)遞給她。

    “是不是這根？”

    李霞接過在燈光下瞧：“這不是黑的嗎？”

    “燈光映照的結果，我都看錯了。”

    她拍拍胸口沖他笑?！霸瓉硎茄刍ò??！?/br>
    “你沒白發(fā)，倒是我有挺多?！彼麑⒛X袋湊到她跟前：“看，鬢角很多白發(fā)?！?/br>
    兩鬢花白，還真是啊?！拔以趺粗皼]發(fā)現(xiàn)？”

    “最近長的。再有我頭發(fā)短，不顯眼。”

    “沒事，我很快也會長。咱倆一起變老，誰也不嫌誰?！?/br>
    沈海陽笑笑拿著吹風幫她吹頭發(fā)。吹風機嗡嗡嗡的聲音在溫馨的空間里回響，她被他輕輕扒拉著頭皮，舒服的閉上眼睛。

    翌日早起的飯桌上，沈海陽轉頭看兒子。沈暉不用父親開口問，主動交代道：“維拉走了。哦，就是那個黃頭發(fā)的歪果仁?！?/br>
    看

    爸媽和弟弟都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他苦笑道：“真的。被我氣走的?！?/br>
    一一十分八卦?！霸趺礆獾?？”

    “嘁、”沈暉揮蒼蠅一樣的嫌棄擺手：“怎么哪兒都有你?！?/br>
    一一聳聳肩低頭吃飯，沈暉一回頭他爸媽好像也十分感興趣的模樣，孩子好笑開口，也不嫌丟臉。就當他彩衣娛親了。

    “我把臭豆腐抹在身上?！?/br>
    “我的天、”

    李霞驚呼，她兒子這主意真的是釜底抽薪。臭豆腐啊，多少國人都接受不了那股味道是不吃的，甚至見到也遠遠躲開。你居然將它抹身上，那時髦靚麗的女郎可不得被你熏跑。

    “哈哈、”

    一一開懷大笑，給哥哥豎大拇指。那個維拉是做香水的，喜歡收集各種味道不同的男人。他哥這么保守的人哪可能跟她玩。

    “媽，送你和我爸的禮物。”

    李霞伸手接過：“什么??？哦，是機票，飛歐洲的?！?/br>
    “你不是說想去羅馬嘛。韓叔叔說最近不忙，你可以跟我爸一起去轉轉。有時間可以在歐洲多走走，沒那么多時間的話玩?zhèn)€三兩天再回來?！?/br>
    李霞沖兒子點頭，接受孩子一番好意。都還不大呢，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他的事兒他自己看著辦。如今cao心孩子的婚姻大事有些早，男孩子晚婚好，更成熟有擔當。

    兒孫自有兒孫福，已經(jīng)養(yǎng)大了，當父母的也該輕松些。周六沈海陽請了假，兩口子輕輕松松的提著行李上了飛機。

    藍天白云，陽光明媚，下飛機是不一樣的景物和人。酒店安頓下后，倆人手牽手出來。閑庭信步一般走在羅馬這異域風情的街道。

    陌生的地方，身邊是熟悉的人?；仡^看一眼對方，更加緊緊的握住他（她）的手。

    第62章 番外

    九八年春節(jié), 畫畫結婚出國。家里只剩他們四個。小時候調(diào)皮的倆男孩如今沉靜安穩(wěn)，一天天泡在實驗室。

    三十這天，一一站在客廳里滿臉呆滯, 聽到樓梯有動靜后回頭，然后驚訝的瞪大了眼眸。

    李霞趿拉著拖鞋, 今兒阿姨放假了，她下來做飯。瞅了兒子一眼說：“沒睡醒？沒睡醒去睡吧, 團圓飯我和你爸準備就好?！?/br>
    “我爸？”

    一一楞了, 心想你跟方中誠什么時候住一起了？房子這么大這么好，關鍵是mama你好年輕。渾身散發(fā)著自信優(yōu)雅的光，依舊那么利索, 但講話做事又很平和。

    “對啊。你睡去吧, 你爸刷了牙就下來了?！?/br>
    她這么說，一一更不走了。他媽怎么可能跟方中誠在一起生活？他倆那關系早已勢同水火, 因為他假模假式的喊了方中誠一聲她都跟他決裂，拿著掃把趕他走。說再也沒他這個兒子。

    他不忿與mama辛苦而方中誠輕松, 所以接受了方中誠的道歉與補償。他只是不想她太辛苦。明明是倆人的孩子, 她卻一個人扛起了所有。憑什么方中誠能什么都不付出？養(yǎng)育的責任他該負，哪怕遲了也該賠償不是嘛。

    他們小組研發(fā)的軟件賣了后分了不少錢。城里買房接mama和jiejie來住。以后如果他結婚的話在同小區(qū)再買一套, 這樣方便照顧還能有獨立空間。他mama脾氣不好，以后跟他媳婦估計處不來，所以得分開住。

    至于方中誠, 他才懶得搭理他。

    父親、缺失十幾年的感情又豈是他花倆錢能彌補的。他要他的錢就是想讓mama提前休息, 不然供他讀大學還得花錢，她還得起早貪黑辛苦好幾年。

    可mama很生氣, 甚至可說是痛心疾首, 覺得是他背叛了自己。他無法理解mama的想法, 只能將所有的精力都發(fā)泄在學習和工作上。

    “一一、發(fā)什么楞呢？”沈海陽從樓上下來了，中年男人儒雅而溫和。明明是第一次見，他卻覺得好親切。在方中誠身上無法感知的父愛在他身上好似有了感覺。

    “昨晚幾點回來的？你哥還在睡，你也趕快去睡。兄弟倆真是的，為了移動電話沒日沒夜的忙。如今移動電話也研發(fā)成功了，明年質檢后上市，彩虹會被你們帶到另一個高度。行了，如今可以好好休息，趕快睡去吧?！?/br>
    簡單的家常話，一一能從中感受到nongnong的關心和對倆兒子成果的驕傲。他從小不知父愛為何物，如今站在他面前，他感受到了什么是父親的溫度。

    李霞從廚房探出頭：“兒子、你是不是餓了？mama煮了餛飩，過來吃一碗再去睡。”

    他mama好溫和，他多久沒看到mama如此溫暖了。下意識的點頭，下意識的抬腿。餐廳里坐下，他媽給他端了一大碗的餛飩。

    年輕又溫和充滿活力的mama，開口那么親切的喊他兒子。他貪戀的望著不舍得移開目光。李霞伸手呼嚕一把他腦袋，笑的陽光燦爛。

    “今兒怎么了這是，一大早懵懵懂懂的沒睡醒？趕快吃吧，吃了睡覺去。”

    李霞和沈海陽進了廚房，他看著mama忙碌的身影眼眶發(fā)熱。這時候樓上又下來一人，二十多歲年輕的身影，望著他同樣一臉懵逼。

    倆人互相望著不說話，眼眸中滿是評判。沈海陽看到大兒子下來了，手腳麻利的也給他煮了一碗。

    “暉暉，發(fā)什么楞呢。坐下跟弟弟一起吃?！?/br>
    沈暉望著父親驚訝極了，渾身控制不住的在哆嗦。多少年懷里都揣著爸爸的照片，如今他更加成熟儒雅，但那絕對是他，不會認錯?？瓷蚝ｊ栟D身要進廚房，他飛快的上前一把將他摟住。

    “爸、爸爸、”

    沈海陽發(fā)覺了兒子的不對勁，伸手拍拍他發(fā)抖的后背?！霸趺戳耍孔騼翰皇沁€好好的，跟爸爸說研發(fā)成功了興奮的都睡不著覺。今兒這是怎么了？”

    沈暉退開，目光貪婪的膠著在父親成熟的面孔上?！鞍?、”

    沈海陽拍拍兒子：“是，爸爸在?！?/br>
    沈暉滿眼的淚決堤一般涌了出來，沈海陽趕快給他拿紙，拉他到椅子上坐下?！暗降装l(fā)生什么事兒了？”

    沈暉搖頭，只是夢囈一般的開口喊?！鞍职?、”

    “是，爸爸在?！?/br>
    李霞站在廚房門口，“你倆今兒怎么回事？是不是太累了。今兒都休息啊，什么都別干。晚上mama喊你們吃團圓飯，現(xiàn)在去飽飽睡一覺?！?/br>
    睡覺，這樣的時刻誰舍得去睡覺。倆人冷靜一下，各據(jù)一邊坐著吃餛飩。吃完了李霞過來收碗，看沈暉那樣伸手摸摸他額頭。

    “不燙。哪兒不舒服嗎，跟mama說。”

    “mama？”

    我不是從里頭出來不想回家，然后在公園椅子上嘛。夢境好美，夢里原來如此溫暖，不僅有爸爸，還有如此疼愛他的mama。

    “這孩子，睡糊涂了還是病了，要不去醫(yī)院看看？”

    沈暉搖頭：“沒有。”

    看倆人沒什么大事，李霞進去繼續(xù)做飯，讓他倆回屋去睡覺。倆人站起來不說話，沿著記憶的方向往醒來時那個房間走。

    他倆房間挨著，一前一后上了二樓。進了房間關上門，開始看房間里的物品。男孩子房間都比較簡潔，沒什么特別。

    不過沈暉有記錄的習慣，日記本上隔三差五的會記錄各種事情。他拿起來一頁頁仔細看，不知不覺淚流滿面，對照一下沒有爸爸的日子可真是悲催。

    奶奶走了，父親離世。喪事是堂爺爺辦的，我還被他接去撫養(yǎng)，我以為他是好人。結果沒多久慕容找來了，她跟我說很想我，對不起我以后會補償。

    親媽啊、在失去奶奶和父親后，我對她能不向往嘛。她跟堂爺爺打官司要到了我的撫養(yǎng)權，那天一位律師來找我，我才知道他們爭奪我是因為爺爺會給我錢。

    爺爺?shù)弥棠毯透赣H去世的消息大受打擊，臥床不起。他派人接我去米國讀書，他說會照顧我?？赡饺萋暻椴⒚瘜ξ夷缸忧樯睿疫x擇留在了大陸。爺爺沒說什么，按時給我寄錢。

    我以為有mama的日子是溫暖的，事實卻根本不是那樣。她花天酒地，辭職后到處跑。我感覺自己在冰窖里生活，衣服是嶄新的，心卻是荒蕪的。

    強烈的自尊與羞愧讓我無法向爺爺求助，我說不出口。每次信里被問過的好不好，我都回答很好、mama很好。我努力讀書，希望有一天能考上米國大學，那我就能到爺爺身邊。

    高二，爺爺去世了。我生命中唯一的期盼消失了。爺爺給我留了遺產(chǎn)，慕容如蚊子一般撲了上來想要吸血。交談中我知道了她在走私，我拒絕在申請上簽字。

    爺爺留的錢在我成年前，得我有什么特殊情況才能取，估計也是防備萬一。慕容想偽造我生重病，我不配合。

    她氣瘋了，抬手打我。像小時候每次我不聽她話那樣。可我已經(jīng)長大了，早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孩子。爭執(zhí)中水果刀插進了她的腹部。

    我誤殺了自己的生母，我無法從這陰影中走出來，被審問的時候我什么都不說，希望他們把我斃了拉倒。

    看守所給我安排了心理輔導，慢慢的我才開始開口，心里不禁后悔當初所為。我明明可以選擇拖住她報警，或者敷衍她、考上大學離她遠遠的與她斷絕關系?？晌移珗?zhí)拗的選擇了與她正面沖突。事發(fā)后不解釋，任由事情自然發(fā)展而不自救。

    心思起伏想了很多，沈暉抬腳出去，門口碰到了一一。倆人照樣不說話，同時望著二樓那張全家福。沈海陽和李霞幸福的坐著，身后站著仨孩子。

    “jiejie?！?/br>
    一一喃喃自語，隨即在抽屜里找出了家里的相冊。他坐在沙發(fā)上緩慢的翻看，沈暉也不知不覺坐到他旁邊。

    倆人看到一家五口幸福的每一個瞬間，照片的背景遍布祖國大江南北。從風景秀美的蘇杭，到壯闊的喜馬拉雅。有古都的人文自然，有鬼斧神工的鳴沙山月牙泉。

    倆人默默看著，幾本相冊從小到大一張張瀏覽，好似跟著走了一遍。晚上一家四口吃團圓飯，倆人神情已經(jīng)挺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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