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權(quán)勢滔天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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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什么?”賀攸寧用腳踢了踢門邊的石階,有些心不在焉。 “沒有在裝?!鼻浼问龃丝逃行┚o張,不知自己怎得就將話說了出來,他想或許真是因著受傷的緣故,今日變得有些不像自己。 “從前或許有過,但人心總是會變的,從前你在我院中種下楓樹時吟的那首詩可還記得?” 卿嘉述獨(dú)居的院子名為冉溪,是一篇詩名。少時陳力希公侯,許國不復(fù)為身謀。風(fēng)波一跌逝萬里,壯心瓦解空縲囚。縲囚終老無余事,愿卜湘西冉溪地。卻學(xué)壽張樊敬侯,種漆南園待成器。 賀攸寧在他面前吟誦這首詩時,或許那一刻卿嘉述的心便開始動搖,眼前之人不再是他的任務(wù),她知道他的抱負(fù)懂他的無奈,這便夠了。 只是他明白的太晚,而賀攸寧根本沒有開竅,以至于現(xiàn)在兩人說話似雞同鴨講,完全想的不是一處。 卿嘉述想著二人該如何重新梳理關(guān)系,賀攸寧卻想著如何給他加官進(jìn)爵好讓他乖乖辦事才好。 “從前我不知對你的心意,如今與你說起或許有些突兀,無論你如何想,只想讓你知曉從前種種或許有著其他緣故,但卻也是有著幾分真心。” “我深知這樣的真心遠(yuǎn)遠(yuǎn)不夠,可是阿寧,往后的日子還長,你總不能一絲一毫的機(jī)會都不給我。” 賀攸寧此刻呆若木雞,不知事情為何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模樣,卿嘉述說的話每個字她都能聽懂,但連成話卻叫她不敢確定其中含義。 他竟是有些喜歡她的。 這樣的認(rèn)知讓賀攸寧不知該如何表示,卿嘉述有句話說的很對,她愛權(quán)力和地位,旁人都說她貴為公主什么都有了,可她還是覺得不夠,她要大權(quán)在握要萬民景仰。 是以這么些年來她也是知道自己的毛病,疑心重是其一,又愛擺布他人,眼中只望著自己想要的,這樣的自己她倒不覺得有何不好的,可細(xì)細(xì)想來卻有些冷心冷情。 卿嘉述分明看的清楚,卻還要迎難而上,這又何必呢。 “你愛權(quán)力和地位,我也不是個愿意隱居山野淡泊名利的性子,你不必覺得這有何不好,你有野心卻從羞于展露,有目標(biāo)就盡力爭取,你比我比這世上大多數(shù)人活的坦蕩?!?/br> 賀攸寧這樣的性子本就不可能輕易陷于情愛之中,他從一開始就知曉又有何理由怪她,只怨自己做的不夠多。 “是你的話點(diǎn)醒了我,救我逃出自怨自艾自暴自棄的困境,冉溪院一次,村外山林間一次,兩次救命之恩唯有永生相報?!?/br> 賀攸寧被他的話說得面紅耳赤,連連擺手,這怎的成了救命之恩,未免也太夸大了些。 “與我而言便是,人若不知靈魂歸處與死又有何區(qū)別?” “可你適才還說我最是自私自利,如今一轉(zhuǎn)變成了你的救命恩人,好話賴話都叫你說了,我能說些什么?” 賀攸寧頭一遭遇到這樣的事,破天荒地有些不知所措,雙手不知該往哪放才好,站在卿嘉述身邊也覺的不自在,不禁向旁邊移了幾步,卻被卿嘉述抓住手腕。 這平日做起來很正常的事此刻卻顯得曖昧,賀攸寧只覺手腕連接處有些發(fā)燙,下意識掙扎幾下卻沒掙脫。 “自私自利有什么不好,你只管顧著自己便是,我呢卻是個他私他利之人,顧著你的私顧著你的利,這樣可好?” 賀攸寧撇了撇嘴,下意識想反駁他適才他話中可不是這個意思,指責(zé)意味那般濃,竟當(dāng)她是傻子糊弄么。 可轉(zhuǎn)念一想,卿嘉述說的好似是情話,一時間到嘴的話又憋了回去,任由他扯著手腕不說話。 從前她想著卿家之事,從未去琢磨這些情情愛愛,總覺得離自己十分遙遠(yuǎn),如今被卿嘉述一番話打得措手不及,心中還在盤算該如何說話才能不傷人,卻見身邊之人問道:“你同溫應(yīng)淮說了什么?” 卿嘉述憋了半天終于將一直想問的話問出,賀攸寧也沒覺有何不妥,只當(dāng)他好奇,便將客棧中的事一一說出。 卿嘉述心中有所想,握住賀攸寧手腕的手下意識摩挲幾下,賀攸寧渾身一震,這下使盡力氣終于將手抽出,立刻將手背到身后,還趁他不注意在衣服上擦拭著。 “你以后還是少同溫應(yīng)淮來往?!?/br> 賀攸寧不解,“為何?” “我會吃醋?!鼻浼问龅拖骂^對上賀攸寧的眼睛,毫不掩飾地說出口。 “無理取鬧?!辟R攸寧只覺臉上越來越熱,這塊地方實(shí)在待不下去,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走時太慌張還差點(diǎn)自己將自己絆倒,被卿嘉述扶住后更是覺得此地風(fēng)水不好,逃也般離開。 卿嘉述在后面看著她同手同腳離開,輕輕扯起嘴角后又恢復(fù)如常,他總覺得溫應(yīng)淮此人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簡單。 作者有話說: 冉溪是柳宗元的詩,解釋:從小就發(fā)奮圖強(qiáng)希望建功立業(yè),以身許國從未想過謀取個人幸福。在□□中跌倒被貶萬里之外,壯志瓦解成了未被捆綁的囚徒。 第47章 卿嘉述對溫應(yīng)淮的不喜由來已久, 到不全是為著賀攸寧的緣故,溫應(yīng)淮善于鉆營,對于卿嘉述這種世家大族養(yǎng)出的高風(fēng)亮節(jié)之人而言, 這樣的行為未免不入流。 溫應(yīng)淮心思深沉, 一朝變故難免會生出別的心思, 卿嘉述總是不放心賀攸寧同他來往。 賀攸寧雖說聰慧, 但在人情世故上卻不甚精通,若放任她與溫應(yīng)淮相處,長此以往怕是會出事。 卿嘉述輕咳一聲,躲在暗處的墨言趕忙走了出來。 “躲那么遠(yuǎn)作甚?!?/br> 墨言低著頭不說話,總不能說看見自家主子向公主說些rou麻話, 聽得他都耳熱, 這才躲遠(yuǎn)些。 “你去查查溫應(yīng)淮這些年隱姓埋名都干了些什么,若是可以便將趙家商幫這些年的生意一并細(xì)查,過不久我便要回京都,你不必跟著留在外辦事?!?/br> 墨言甚是不解, “公主不是說過要您在卿府多留些日子養(yǎng)傷?” 卿嘉述瞪他一眼,心想他懂些什么。 待到出發(fā)那日, 卿嘉述早早便上了馬車,賀攸寧一掀開簾便瞧見他躺著,頓時便皺起眉。 “你們都要走, 大伯母都跟著走, 豈能留我一個傷員獨(dú)自在這, 想來未免也太凄涼?!?/br> 一派胡言,從前怎么沒覺得這人頗有些厚顏無恥, 這滿府的丫鬟奴仆伺候著他, 怎就成了只有他一人了。 賀攸寧不想同他辯, 翻了個白眼便拎起裙角向鐘晴兩姐妹的馬車走去。 “卿大人身體不適,這馬車便留著卿大人獨(dú)享?!?/br> 卿嘉述本就是要逗一逗她,她并非孩童,若二人同乘馬車傳出去不知會引來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 回去可比來時快得多,這一路也是賀攸寧下的命令務(wù)必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京都。 卿府的主子都是些嬌生慣養(yǎng)的,一路上風(fēng)餐露宿實(shí)在受不了,也不顧自己是代罪之身怨聲連連,賀攸寧實(shí)在聽不得夜里時不時傳來的哭泣聲,終是快馬加鞭到了京都。 小皇帝尚在養(yǎng)身體未能相迎,倒是崔大人得了消息早早便出城迎接,賀攸寧看著遠(yuǎn)處跑來的身影,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從未見過此人這般不體面的模樣。 崔大人見了公主草草行一禮,向后走去,一個個掀開簾子查看,賀攸寧知道事情不好,趕忙叫年棋去制止,但還是晚了一步。 崔大人一見卿國公嚎一嗓子立馬擼起袖子爬上馬車,馬車本就狹小,他二人在里拳打腳踢,竟叫人無從插手,等到崔大人心中怒氣發(fā)泄的差不多,才讓年棋給拽出來,出來時臉上已掛了彩,坐在馬車?yán)锏那鋰埠苁抢仟N。 卿嘉述就坐在前面的馬車上,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嗤笑一聲,看了看賀攸寧,二人對視一眼,皆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這位崔大人從前是卿國公身邊頭一號狗腿,皆因著這幾年崔家大不如前,他便愛湊到卿國公跟前。 如今這般作態(tài),說是為著孫兒,還不如說是見著卿家倒了,好向賀攸寧表示忠心,這點(diǎn)伎倆算不算高明但勝在好用。 崔大人似是十分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挪到賀攸寧腳邊:“公主大恩大德,老臣無以為報,只可恨那老匹夫心狠手辣,視人命為草芥,竟害得我孫兒白白失了性命,他才那般小,猶記得出門那日還抱著老臣的腿說晚上回來還要老臣考校他功課,不料這一別便是陰陽相隔?!?/br> 賀攸寧越聽越覺離譜,她是知道崔小少爺?shù)男宰?,不愛詩書平日先生布置的功課都不愛做,哪能求著別人考問自己功課。 更不提這位崔大人,可不是個顧家的性子,有這樣的功夫早去煙花柳巷中快活去了,哪還記得孫兒的事。 “崔大人一片慈愛之心叫本宮聽了也要潸然淚下,陪著崔大人痛哭一場才好,崔小少爺從前與我是同窗,待過些時日便是他的誕辰,雖說人已逝但本宮心里記掛著,若是得空便去您府上叨擾?!?/br> 崔大人一愣,也想不出孫兒是何時的生日,只當(dāng)賀攸寧說的是真話,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允下。 賀攸寧掀開轎簾坐回去,再開口語氣已冷不少,“行了時候不早了,崔大人還是快些回去莫擋了路壞了時辰?!?/br> 崔小少爺?shù)恼Q辰在夏日,連她一外人都記得,身為親人全然不管不問,演戲都不能演全乎。 卿府眾人被壓進(jìn)大牢,女眷與孩童一并被送進(jìn)尼姑庵關(guān)著,卿國公倒有些特殊,他手中握著孝武帝的丹書鐵券,還不能這般輕易便收押,只好先送回國公府派人守著。 “你待如何處理卿二老爺?shù)热耍俊鼻浼问鱿肓藥滋?,還是問出口,他身份特別,對于卿府之事應(yīng)是要回避,但又實(shí)在無法做到全然割舍。 賀攸寧并未遮掩,“大昭律法是如何寫的便如何去辦,你身在官場應(yīng)比我還懂些?!?/br> “我不是問這些。”他是想問賀攸寧會不會抬抬手,放過一些人,“卿府的婦孺你會如何處置。” 賀攸寧瞬間沒了與他說話的興致,“他們收了卿府帶來的庇護(hù),自然不能全算作無罪,至于如何安置,我心中還未有定斷?!?/br> 其實(shí)她心中已有想法,為免卿嘉述婦人之仁,總覺著應(yīng)是不能在他面前提起。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但活也有千種活法。” 此話便是試探,賀攸寧甚是不喜他話中有話,語氣不善道:“那日你可曾瞧見卿西林的孩子是如何看我的?” 那個孩子恨她,仇恨借著那一點(diǎn)雨露便可越長越茂盛,待到這孩子成年必定是個禍端,若不成器還不算威脅,若是成了氣候再想除去便晚了,她必定不能讓這個孩子有報復(fù)的機(jī)會。 “他還是個孩子,不明事理?!鼻浼问鲂闹杏行﹣y,他知道賀攸寧的做法無可厚非,卻又無法保持理智,并不是為著那孩子,只是不想賀攸寧做了此事之后后悔。 她就是那樣的性子,嘴上厲害,但心中卻又敏感,事事只喜歡自己壓在心中,久而久之必會壞了身子。 “就是因?yàn)樗€是個孩子,那才可怕。他年歲尚小,還有無限可能,若不加以干預(yù),誰能想到他會成什么模樣,等到刀架到我脖子上那刻說再多也是無用。” “什么?”卿嘉述一時愣住,事情竟同他想的不一樣,瞧著賀攸寧的話原是不想殺那孩子的。 第48章 “我為何要?dú)⑺??我又不能將卿府眾人都?xì)⒐? 我若殺了他,這世上又要多幾個人恨我,恨意綿綿不絕, 后患無窮?!?/br> 殺人又不是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世上之人都非孑然一身, 殺了這個便會來了那個, 源源不斷不勝其煩。 “只不過京中并不適合他們待著,待之后事情結(jié)束便分別送他們出京,找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待著便是?!?/br> 京中之人慣會拜高踩低,若留的他們在京中,身份地位的落差就夠他們活不下去了。 畢竟沾著點(diǎn)兒血緣關(guān)系, 賀攸寧不介意在這事上搭把手。 原本不愿她動手殺人的卿嘉述此刻卻替她盤算著要將卿府這些人分散送到何處去才安心。 看他愁眉不展的模樣, 賀攸寧有些不耐,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那這事便交給他辦,看他如何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卿嘉述倒是爽快應(yīng)下, 賀攸寧回京后有的忙,他能幫便多幫些。 “對了?!辟R攸寧抿了抿嘴, 似難以啟齒道:“卿府一事上你立了功,可你身為戶部官員于江寧府饑荒一事難辭其咎,只怕無法功過相抵, 到時候能保住這頂烏紗帽已算萬幸?!?/br> 賀攸寧摸了摸鼻尖, 心想這本就是事實(shí)也沒什么好心虛, 最終如何還得小皇帝拿主意,她也不好越過皇帝做主。 又想起卿嘉述曾說自己是過河拆橋的好手, 不由得瞪他一眼, 將其甩在后面回宮去了。 馬車濺起的泥點(diǎn)落在卿嘉述的腳邊, 他下意識后退兩步,看著遠(yuǎn)去的車馬眨了眨眼,不知賀攸寧為何又生氣,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未說什么,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 一路奔波到了宮中,屏兒早早便在湯泉邊等著伺候,賀攸寧瞧她一眼并不言語,褪去衣物緩緩走入池中。 賀攸寧閉上雙眼靠在池邊地石壁上,緩緩開口道:“今日見你臉色不佳,看著甚是疲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