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始有終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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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里,孫時手機突然急躁地響起。 他翻身起來接聽,面色一緊,睡意全無。 掛斷后,他趕緊給幾位同事打電話,然后去寵物醫(yī)院取醫(yī)療用品,和他們一同趕去動保基地。 先找了間房當做臨時手術室,孫時和兩名助手進去后,房門緊閉。 狗舍里的狗倒下一大片,只有一小部分是幸運的,吃到少量他們投喂的毒饅頭,正趴在角落無精打采。 很多名志愿者得到消息趕來,和另外三名工作人員給每只狗以最快速度灌下相應毫升的雙氧水進行催吐,并注射百毒解。 他們是否能闖過這一關,全看命運。 警察帶走那三人,問過話后,陳準從警車上走下來。 他渾身是傷,寒冷冬夜里,只穿著件單薄的體恤和衛(wèi)褲。 拉開狗舍的門,他不再往前,只抬頭看著眼前的情景,多一秒也沒多待,轉身退出來。 許歲把雙氧水推進一只狗的嘴巴,放下注射器,追出門口。 整個基地此時燈火通明,夜里起了點風,廊燈搖擺,投在地上的影子也不斷變換。 許歲從屋里取來陳準大衣,在救治端午的門口找到他。 這里是個走廊,水泥地面,很久沒翻新的墻壁,盡頭架子上擺滿袋裝狗糧和罐頭。 陳準滿身狼狽,坐在旁邊地上,望著那些狗糧出神。 許歲沒等走近,他先發(fā)現了她。 陳準慢慢蹭著掌心的泥土,沖她牽動唇角:“過來。”他聲音沙啞。 許歲走過去,把衣服披在他肩上,不知此刻說什么才恰當。 她在他旁邊坐下來:“端午……” 其實陳準比誰都清楚:“估計沒救了?!?/br> 剛才他抱起它,已經摸到漏出來的腸子。 許歲喉嚨哽住,心中同樣難受到無以復加,一時也說不出安慰的話。 陳準抬起手來,小心翼翼地撥弄幾下她的頭發(fā),看見她發(fā)根處又紅又腫:“很疼吧?” “好多了?!?/br> 陳準替她松開發(fā)圈,用指腹輕輕按摩著那處皮膚:“我又欠你的。” “別說這種話,你和我談不上誰欠誰?!彼滤氖?,放在自己腿上,緊緊握著。 好一會兒,兩人沒再開口。 走廊里很安靜,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對面那扇門還未打開。 陳準后腦抵著墻壁,想起一些舊事:“記得你高考的那晚,我們在火車站后巷,也是這樣坐著。” 當時許歲一路追去那里,拽著陳準死也不撒手,那小混混叫什么她已經不記得,但他打自己那巴掌許歲始終記憶猶新。后來兩人滿身傷痕,坐在盡是淤泥的墻根下,陳準默默地喊了聲mama,許歲見到他的眼淚,于是決定同他踏上沒有目的地的列車。 如今,仿佛情景再現。 陳準聲音顯得很無奈,他把所有焦急難耐都藏了起來:“那時是我媽離開我,現在又換我的狗?!?/br> 許歲咬住唇,她不知道如何寬慰他。 他又說:“端午陪了我十年,我想過它會在我身邊慢慢變老再死去,卻沒……” “別說了。”許歲輕聲打斷他。 陳準扭過頭。 兩人同樣是坐著,但許歲比他矮了一大截,她撐著地面跪直身體,稍微高出一些,方便將他的腦袋壓進自己胸口。 這是現在她能給他最好的安慰。 許歲輕撫著他的頭發(fā):“等一等好嗎,也許情況沒那么糟?!?/br> 她是強大的,能夠承托住陳準的大部分重量,那時她堅定地牽著他的手,現在她緊緊抱著他。 陳準沒再開口,閉眼安靜了會兒,直到對面的門從內打開。 孫時摘下染血的手套,極輕地嘆一口氣:“進去看看吧?!?/br> 沒有奇跡,他早就知道的。 作者有話說: 還有最后一章,我沒寫完,大家等我?guī)滋烨蚯蛄恕?/br> 100紅包 第54章 端午側躺在鋪著無菌墊的桌面上, 四肢無力垂下,腰間纏著紗布,由于正處在麻醉中, 長長的舌頭耷在墊子上。 但它呼吸已經很微弱了, 正用力地喘息著。 陳準拎來旁邊的椅子, 不遠不近地坐在它腦袋旁邊。 他弓著背,手肘撐在腿上,以便它如果還能清醒,能夠再看他一眼。 孫時靠在門邊,瞧著他的方向, 低聲說:“他應該早就知道沒有救, 不然會直接送去醫(yī)院的, 這里環(huán)境并不符合手術條件。” 許歲嗓子噎著什么東西似的, 垂下眼來,只點點頭回應他。 孫時低嘆:“他是想讓端午完完整整地離開?!?/br> 許歲只覺得渾身脫力。 他的話像把刀子,在她心上亂割。 就在一兩個小時前, 她眼睜睜看見端午沖破玻璃, 與那混蛋滾作一團, 匕首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尖銳冰冷,然后瞬間沒入它的肚子。 她看見端午即使受傷, 也沒松開那混蛋的肩膀。 還看見它躺在地上抽搐的身體和不斷涌出的鮮血。 許歲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別開了頭, 先退出去。 孫時也跟著在后面輕輕關上門。 陳準感覺到周圍很靜, 他可以清晰地聽到端午的喘息一聲慢過一聲。 他抬起手, 撫摸它的頭。 它身上毛發(fā)不再油亮光滑, 今天剛從醫(yī)院接回它, 他甚至沒來得及給它洗個澡。 “端……”他哽咽到叫不全它的名字。 陳準低下頭來, 很久才再次看向它,它胸口已經沒有明顯起伏了,眼睛卻不知何時半睜開來,正靜靜望著他,像以往的無數次,無聲又眷戀。 陳準額頭立即湊過去抵住它的頭,很清楚這是最后的告別,他原本想同它聊聊這十年,卻忽然意識到一切都不必。 端午是通人性的,它會懂得。 陳準只是交代它:“下輩子投胎個好人家,做個好孩子。” 端午竟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抬起鼻子拱了拱他臉頰。 陳準摟著它的身體,另一只手擋住眼睛,這一刻,泣不成聲。 . 轉過天來,端午被陳準埋在基地后山的一棵樹下。它喜歡這里,夏天時,他們曾在樹下乘涼休息,它可以漫山遍野地打滾撒歡,去水庫游泳洗澡,玩飛盤,還能和它的德牧朋友追逐打鬧。 陳準抬起頭來,不禁瞇了下眼。 今天天氣異常地暖和,陽光明媚,無風也無云。 不久后,整個山坡將會被一片翠綠色覆蓋,河水解凍,微風徐徐,能睡在這里,端午一定很滿意。 他拍了拍掌心的土,帶了下許歲后背,兩人一起回基地。 他慢慢走著,沒有回頭。 值得慶幸的是,基地里大部分狗都被救過來,那幾人可能也擔心毒狗賣給人吃會出現大問題,所以用藥計劑量很小。 現在大多數都在狗舍休息,年紀小身體素質好的幾只已經跑出來活動了。 兩名義工還在收拾垃圾,華哥走過來拍了拍陳準肩膀,安慰道:“別太自責,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不怨你?!?/br> 陳準只回拍了下他手臂,什么也沒說。 許歲撿起一把被撬壞的鎖,扔到對面的垃圾堆,轉頭看見陳準抬手勾著防護網,正瞧著那幾只狗出神。 許歲走回他旁邊:“想什么呢?” “我知道不怨我。”陳準十分困惑:“那到底該怨誰?” 許歲說:“偷狗賊的錯,我們只是倒霉成為了他們的目標。” 陳準泄氣地低下頭,昨天經歷的所有像一記悶棍,將他努力支撐的信念打倒了。 這么些年來,無論是金錢還是精力的付出,根本沒那么容易,只是陳準從來都不提。 看著滿眼狼藉,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絕望,等不來動物保護法,不被大多數人理解和認可,每次救助都有難度,偏偏還雪上加霜被偷狗賊惦記。 他堅持幾年的事,被他們頃刻摧毀。他還失去了他的家人。 那他做這一切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陳準放下手來,搭住許歲肩膀:“走吧?!?/br> “想去哪里?” “回你那兒睡一覺好嗎?” “好?!痹S歲摟住他的腰,幫他承擔一部分重量。 半個月之后,陳準做了一個決定,他解散志愿者微信群,關閉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