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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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聚餐,杭泉瑾回到家就見到杭女士哀怨的臉。 她知道杭女士在外面不會臭臉,但是回家就會了。 因為她真的沒有介紹善訴之瞳給她。 杭泉瑾被卡在門口客廳,杭女士輕飄飄的丟了眼神過來。 電視里正播著新聞:「……大學三日前傳出學生跳樓自殺事件,時至今日,現(xiàn)場還是拉著封鎖線,記者在現(xiàn)場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悼念的花束,根據警方調查結果顯示……」 杭泉瑾正想著要怎么讓杭女士消消氣,空氣間就突然響起靜電的啵啵聲,祖孫倆皆是一愣。 這可是夏天呀,潮濕的夏天。 兩人走到書房的書桌前,此時桌上還放著上次杭城珺寫的大破大立,杭泉瑾看了杭女士一眼,把紙張拿掉,露出下面的另一張紙。 杭泉瑾口中默念口訣,拿起筆,沾了墨之后,眉頭突然一皺,猛然下筆,不止的寫著,身旁的杭城珺越看越疑惑,不多時,就聽見杭泉瑾倒抽一口氣。 杭泉瑾睜開眼,低頭看向自己剛剛所寫的東西。 申初二刻,石頭老樹,信守諾言。 什么意思? 祖孫倆人對看,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唯一能確認的,就是這項訊息并不帶有惡意,可是諾言? 哪來的諾言,什么諾言? 杭泉瑾完全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整條訊息散發(fā)著正氣,并無危險,倒像是真的有這個承諾在。 如果要去,整個南市有這么多石頭跟老樹,現(xiàn)在已經下午三點了,距離三點半就只剩半小時,萬一她找錯石頭老樹怎么辦? 「石頭老樹?阿嬤你有什么想法嗎?哪里有石頭老樹?」 杭城珺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目光銳利的看著她,說道: 「我們舊家附近,老樹下石頭公。」 杭泉瑾表情遲疑,就聽見杭城珺說:「杭泉瑾,道中因果,最為重諾,你最好祈求不是什么互訂終生的諾言。」 杭泉瑾臉色沉凝,點點頭,她真的一時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承諾,還跟石頭公有關係。 怎么最近遇到的人都跟石頭公有關啦? 她四歲之前住在那里除了常常偷懶不練法術、試圖跑出家門跟鄰居玩,應該沒做什么壞事吧…… 老樹下石頭公……什么諾言啊…… 裴景翊站在老樹下,手里捏著那片幾近枯萎的雙生葉,站在石頭公面前,蹲下身把提著的一袋蘋果放在石頭前。 他坐在一旁的紅磚圍籬上,想了又想。 他覺得自己就是膽小沒用的,要是做別的善行,他可以做到,可是這個……他在這個城市住了十八年了,從來沒有見識到這么光怪陸離的一面。 他…… 他必須承認,曾經一度非常興奮,因為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全新的世界,有冒險、有奇妙的很多事物,這些獨特的經歷,讓他覺得自己是特別的,在一個充滿精英的班級里,不只是一個除了讀書之外沒有什么其他專長的人。 可是另一部分的他一直告訴自己,這些新事物是危險的,他已經有一個美好而平淡的生活,這樣也很好;他想起杭泉瑾那天重傷在地的場景,那太危險了,他的生活不需要變動,這些年來這么生活,也不需要冒險跟動盪。 可是雙生葉兩次明確的變化,都是跟杭泉瑾有關。 杭泉瑾啊…… 他腦中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在陰暗的廁所里,杭泉瑾獨自一人面對枯骨女鬼,無力的攤在地上的場景。 如果我沒去,她當時是不是就會死在那了? 沒有如果,因為他去救了。 他難以判斷自己在這方面到底是個有用的人呢?還是沒有用。 第一次經歷的他,痛哭流涕;可第二次,不知道什么心理因素,他沒有哭,帶著杭泉瑾逃了出來。 太難了。 他希望生活里出現(xiàn)獨特的煙火,璀璨他的時光,可是也怕引火上身,因為他是膽小的…… 裴景翊從口袋里掏出兩枚硬幣。 「石頭公,」裴景翊說,「我…我不適合做這個關照小孩的工作……我太害怕了,我覺得我做不來,能不能換成別的任務啊?」 圣杯三個。 「那您希望我怎么做?」 「捐錢?」無杯。 「做義工?」圣杯三個。 「一樣是照顧小孩的嗎?」圣杯、無杯、圣杯、圣杯。 什么意思?介在成人跟小孩中間嗎? 「可是你不是關照小孩的神明嗎?」圣杯三個。 「那我要關照誰?」 大風刮過,樹影搖曳,一片葉子落在了裝蘋果的塑膠袋里。 裴景翊彎腰撿起樹葉,發(fā)現(xiàn)又是一片雙生葉,只不過上次是一大一小,這次的兩片一樣大。 他將兩片葉子比在一起,心中又是困惑,開口問道:「我會很快遇見那個人嗎?我要關照的人?!?/br> 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摩托車的引擎聲,熄火了,有人噠的一聲踢下側柱。 裴景翊緩緩轉身,看見靠在機車旁的人五官因為陽光而不清楚,不過應該是個女生,低低的綁著馬尾,一步一步的朝這個方向走來。 直到走到樹蔭下,那人說了句:「呦,是你呀?!?/br> 裴景翊看著左手捏著的一大一小雙生葉瞬間粉碎,消散在風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