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烏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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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放學(xué)回到家,奇怪的是,家里居然一個人也沒有,打開門時整間屋子都黑漆漆的。 拿出手機準(zhǔn)備打電話詢問時,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動關(guān)機了。等到充了一些電量以后開機,才看見原來哥哥跟mama給我打了很多通電話。 我隱約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了。 回撥過去時哥哥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你的電話終于通了。你現(xiàn)在到家了?』 「嗯,剛到。你們怎么都不在家?」 『你現(xiàn)在自己搭計程車過來盛心醫(yī)院。』他說完這句話后頓了好一陣子,似乎是走到其它地方才又接著說:『叔叔現(xiàn)在的情況不太樂觀。』 「蛤?」我有聽清楚,卻還是忍不住驚嘆一聲。 『快點過來吧,你等等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再下去接你?!?/br> 「……好?!?/br> 掛掉電話后我先叫了計程車,在等待的這段期間一直反覆思索著哥哥那句話的意思。 ──叔叔現(xiàn)在的情況不太樂觀。 回想起他之前摀著嘴咳嗽的樣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上車之后我的腦袋都是一片空白的,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抵達醫(yī)院,一直到在病房里看到其他人才回過神來。 宇琛哥坐在病床旁邊,臉色凝重,除了陰沉,我找不到其它形容詞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這個樣子,十幾年來第一次。 左胸口的地方好似被掐住,悶悶的。 我移向病床旁邊的腳步有些遲緩,魏叔叔的臉上戴著只有在電視劇上才看過的氧氣罩,眼前的人憔悴到我好像不認識了。 宇琛哥抬頭,我蹙著眉望向他的雙眼。 ──這就是他哀傷時的神情嗎? 跟平常沒有兩樣的透澈眼眸,卻流露出不用用言語就能感受到的悲痛情緒。 「……宇琛哥?!刮逸p輕地叫了一聲,才發(fā)現(xiàn)聲音顫抖。原來早就已經(jīng)泛淚了。 他僵硬地朝我遞了一個微笑,卻只堅持了一秒,「別哭?!?/br> 都這樣了,他還是先安慰我。 宇琛哥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站起身,手搭在魏叔叔的肩上,照著平常的口吻喚著魏叔叔:「老頭,小夕來了,你不是說想看她嗎?!?/br> 我硬生生把自己那股即將涌出來的眼淚憋回去,嘗試了幾次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不那么奇怪,卻怎么樣也提不起一個自然的角度,最后只好面無表情的轉(zhuǎn)向病床上的人。 「魏叔叔?!?/br> 老人家緩緩睜開眼,連睜眼這么簡單的一個動作對他來說都如此艱難。他先是看著宇琛哥,才將頭轉(zhuǎn)向我這里。 「小夕啊……」魏叔叔的聲音沙啞又微弱,整個人比上一次見到他時更加憔悴了。 我半蹲身子靠近他,讓他更方便看清楚我的臉,「對,我是?!?/br> 蓋在被子底下的手吃力地伸了出來,我看著它半舉在空中連忙用雙手握住,掌中的每一寸肌膚都真切地感受到歷經(jīng)滄桑的皺褶,以及輕微的顫抖。 「好……孩子?!刮菏迨逭f話時吐出的熱氣在氧氣罩上形成一層薄霧,卻又馬上消失不見。 看著他,我卻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還可以說些什么,明明之前可以很快的就想到話題的。 這種感覺很難以形容,一個在生命之中很重要的人,卻在某一天用著不同往常的狀態(tài)去告訴自己他即將要離開,沒有激昂也沒有悲傷,一切就是這么的平靜又猝然。 網(wǎng)上有相傳這樣一段話: 當(dāng)你初降人世,旁人都因你的到來欣喜歡笑,只有你哇哇啼哭;當(dāng)你走完一生抵達終點之時,旁人都因你的離去悲傷哭泣,只有你帶著笑意。 這算是一件好事嗎?我不知道。但是總有一天,我會明白的吧。 我用力地嚥了口口水,微張雙唇又是嘆了一口長長的氣,才說:「對不起魏叔叔,我不知道能再說什么了。」 被我握在掌心的手輕輕地動了兩下,應(yīng)該是想安慰我。 「沒事,如果……不知道要說什么,那就什么、都不要說。」 魏叔叔這一番話讓我想起他曾經(jīng)說過的:『就算靈魂真的可以輪回轉(zhuǎn)世,每一次也都是獨一無二,不可能復(fù)製出一模一樣的。永遠都要記得,要活成自己的樣子,不要活成別人的傀儡,不是為自己活的人生沒有意義。想做什么、說什么,就去遵從?!?/br> 魏叔叔還表示,生活本就很難,沒有誰不是,因為大多數(shù)人都會在意外界因素而放棄最原始的信念。 而那所謂的信念,也不過就是做自己這樣簡單的一件事。 這是那個時候因為學(xué)校的事情跟mama吵架時,魏叔叔跟我說的。 雖然說用魁儡這個詞對母女這個身分來說可能超過了一點,但即便是血緣親近的人,也不能想要掌控他人的人生。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眼淚早就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我知道自己這個狀態(tài)不合時宜,但是我真的忍不住。 人就是這樣,一旦閥門打開了,就再也止不住無盡的淚水。 我低著頭,不想讓魏叔叔看到我的臉,「我、我去一趟廁所?!拐f完頭也不回地往走廊跑去,手中原本殘留的馀溫也在幾秒鐘后消失殆盡。 這個謊言很拙劣吧,病房里明明就有廁所,我卻還是跑了出來。 頂著現(xiàn)在的樣貌我沒有臉皮問路,靠著直覺足足繞了一大圈才找到洗手間。 走進最后的隔間,我輕輕放下馬桶蓋,坐在上面就開始大哭起來,已經(jīng)管不了此時進到里面來的人聽到聲音是怎么想的了。 眼前又浮現(xiàn)宇琛哥那張哀傷的面孔。明明很心疼,卻什么也做不了…… 人只有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才會顯露出堅不可摧的脆弱。 我洗了一把臉,確定把鼻涕擤乾凈后又給自己做了一套心理建設(shè),才準(zhǔn)備回到病房。 轉(zhuǎn)個彎就看見原本在病房里的哥哥跟宇琛哥兩人此時站在長廊的另一端,不知道在談?wù)撌裁础?/br> 我不疾不徐地走過去,誰知道才幾秒鐘的時間宇琛哥居然情緒大大轉(zhuǎn)變,倏地用力拉住哥哥的衣領(lǐng)往他的右臉就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