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骨 第5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挽卿歌、學(xué)長,你可以追我嗎、神明和他的廢話網(wǎng)友、照吃不誤、七零糙漢寵嬌氣錦鯉美人、沈嬌負(fù)我(雙重生)、石縫花開、后爸[六零]、陛下有疾、白蓮?fù)降艿暮诨粘?/a>
“我信你。”佟頌?zāi)?,“周翰初,你雖為軍閥黨羽,卻心系天下百姓,知道什么是可為,什么是不可為。” 周翰初伸手將他一把攬入懷中,低聲道:“當(dāng)真信我?” “嗯?!辟№?zāi)c(diǎn)頭,認(rèn)真道,“我不想再重蹈覆轍?!?/br> 他們彼此都知曉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只因少問那么一句,便多生出那么多的誤會,這一回佟頌?zāi)幌朐偃缰澳前?,又將彼此推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周翰初捏著他的下頷輕輕摩挲,身側(cè)燭火明明滅滅,外頭的夕陽也好似逐漸從地平線消失了。外面沒有聲音,世界好像只剩下這里。 佟頌?zāi)^一次覺得自己如今的生活好像也不錯,若能得一知心人此生相伴,平平淡淡的話。 但他們心里都清楚,無論是佟頌?zāi)蚴侵芎渤?,都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廬城的百姓受苦受難,反而自己逃之夭夭。 這是周翰初的責(zé)任,亦是佟頌?zāi)闹械拇罅x。 “頌?zāi)覐膩聿挥X得我是軍閥,我就一定要站在軍閥這邊,”周翰初緩緩道,“百姓在哪邊,我就在哪邊?!?/br> 佟頌?zāi)?,或許大哥亦是如此。他只是選擇了救天下百姓的其中一條路,國人在哪邊,他就在哪邊,萬死不辭,何須分什么派系黨羽呢? 北平。 張如是的會館關(guān)了好幾日,門若羅雀,今日終于迎來了第一批客人。 門外的風(fēng)刮得人衣裳亂飛,張如是將自己的大裙擺壓下,擰著眉頭道:“這妖風(fēng)將人吹得頭都大了?!?/br> 一只手?jǐn)堊∷募绨?,將她堪堪擁入懷中。她提起笑容,伸手將對方嘴里叼著的那根煙用打火機(jī)給點(diǎn)燃了,道:“將軍只穿這么點(diǎn),不怕冷?” 仰頭望去,是一個棱角分明的下巴,然后是略顯粗獷的眉宇。 謝易臻嘴上叼著的那支煙明明滅滅,襯得他的眼神更是陰沉。 “人呢?”他將煙取下,問道。 “在里頭呢?!睆埲缡谴鸬溃斑@就領(lǐng)將軍去看?!?/br> 于是暗門打開,露出會館角落里一道極其隱秘的空間,張如是先進(jìn)去,謝易臻緊隨其后,其他人就站在外面守著。門又合上了。 里頭有極其微弱的呼吸聲。 躺在床上的男人閉著眼,身體孱弱,白色襯衫上還有溢出的血跡。 謝易臻抬起腳,一腳踩在杜衡那本就脆弱的小腿上,只聽“咔”的一聲,杜衡渾身一僵,卻死咬著牙沒發(fā)出任何聲音,額頭已是冷汗涔涔了。 張如是眼瞳急劇收縮,迅速的挪開了視線,眼眶發(fā)冷。 “倒是條漢子?!敝x易臻冷笑一聲,問道,“東西呢?” 第98章 找援軍 那封書信是直接略過了其他關(guān)卡,被一只箭送到佟頌?zāi)磉叺摹?/br> 箭頭堪堪在他耳側(cè)大概五公分的地方停住,箭風(fēng)將他的頭發(fā)吹得往后撇了撇,鶴唳之聲猶在耳側(cè),佟頌?zāi)踔劣衅痰幕秀薄?/br> 待到反應(yīng)過來時,周圍已經(jīng)圍了好幾個人,都在緊張的詢問佟頌?zāi)欠裼惺隆?/br> 佟頌?zāi)难凵衤湓谀羌^扎住的一張單薄的書信上。 他起身拔掉箭,取下書信。 上面只寫著四個大字——“交出銅臺”。 甚至連怎么威脅他都沒說。 佟頌?zāi)珜⒛菑埣埶毫藗€稀碎,冷著臉道:“出去看看是誰。” 人當(dāng)然找不到了,早就跑了個沒影兒。晚上周翰初回來時將那書信又拼湊起來,來來回回的看了好幾遍,都沒找到任何線索,只能黑著臉道:“能躲過燕喜樓外那么多雙眼睛,絕對還有后手?!?/br> 佟頌?zāi)珕査骸澳隳抢锟捎惺裁刺厥獾模俊?/br> “只聽到了兩個消息。”周翰初道,“一是北平暫時停戰(zhàn),二是衡系軍統(tǒng)局副局長杜衡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失蹤?”佟頌?zāi)馔獾奶Я颂а?,問道,“那看來甄曉曉便是為著這事出城?” “嗯?!敝芎渤觞c(diǎn)頭,“我派人跟著她,她的確是坐船往北平去了,倒是沒撒謊?!?/br> 佟頌?zāi)行╊^疼的擰起眉頭來,問道:“如此看來,能特地找來廬城的,多半是那位一直想要我手中銅臺的幕后黑手,同樣也是滅了我佟家的幕后黑手,只是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 “你覺得會是誰?”周翰初雖是反問,卻并未打算讓佟頌?zāi)卮?,而是自顧自道,“手中?quán)勢滔天,又和張如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除了謝易臻,我想不到還能是任何人?!?/br> 佟頌?zāi)捯魟倓偮湎?,二福便從門外急急跑進(jìn),手里頭的書信攥得出了手汗,便喘著粗氣便把信遞給了周翰初:“將軍,有人殺了我們幾人,把這封信送到了門口?!?/br> 周翰初撕掉開口,里面露出一張紙。佟頌?zāi)J(rèn)出這紙張與下午收到的那張似有區(qū)別,字跡也并不相同,便皺起眉頭,眼神微微暗下來。 周翰初也看出來:“看來,打主意的恐怕還不止一個?!?/br> 這封信不出周翰初與佟頌?zāi)?,是謝易臻送來的。 他這一回光明正大,雖然沒有簽名,卻在右下方蓋上了自己的印章,鮮紅的顏色被紙張蹭花掉,看上去如同血漬一般。 謝易臻的野心比下午那人更大一些,他要的不只是銅臺,還有廬城。 “廬城介于源系和衡系地盤的交界處,易守難攻,若劃分至源系手中,恐衡系將處于敗勢,徹底改變?nèi)缃褴婇y勢力劃分現(xiàn)狀?!?/br> “他要的不只是權(quán)勢,更是天下?!辟№?zāi)凵窭涞瑢⒛菚乓幌滤撼蓛山貎?,輕飄飄的往地上墜去。 一半蓋在地上,筆力遒勁,另一半則字跡朝上,寫著“放你二人性命”。 “他以為我們會為了自救而交出銅臺和廬城,卻沒想過你我都不是畏懼生死之人?!辟№?zāi)p嘆一聲,看向周翰初。 周翰初盯著地上那半張紙,神色復(fù)雜。 “將軍,”二福繼續(xù)道,“城北有一個巷中的人今天被發(fā)現(xiàn)全數(shù)暴斃其中,死法皆與我們在密道里看到的別無二致,是中了毒氣……” “這就是他們的手段?”周翰初抬起頭,眼神冷厲,“是我大意了,城中都快被人挖空了竟都未察覺,眼下居然處于劣勢?!?/br> “立馬讓人去找城中密道,去所有人家中翻,”佟頌?zāi)?,“既然他們有自信要滅城,想來就不可能只設(shè)置這一處?!?/br> 二福領(lǐng)命出去:“是?!?/br> “另外,吩咐所有人以最快速度出城,”周翰初道,“如今這廬城就好似一個大毒窖,再待下去,恐怕所有人都會喪身于此。” 周翰初話音剛落,只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小兵從外頭沖進(jìn)來:“報——報——將、將軍,出事了!” “說?!敝芎渤跄缶o手腕上的那塊腕表。 “廬城被人給圍起來了!”那小兵急促道,“好、好像是源系的人。” “多少人?”周翰初站起身,臉色沉如死水。 “粗粗預(yù)估,應(yīng)該是有五千人左右?!?/br> “好大的手筆,”周翰初眉若冰霜,一字一頓的道,“先是勾結(jié)日本人用毒氣相逼,又是直接兵臨城下堵死我們出城的路,這是想把廬城所有的百姓都變成尸體啊?!?/br> 可以說,他們眼下是無路可走了。 佟頌?zāi)瓜卵郏聊季?,方才開口道:“若他能放了廬城百姓,我可以將銅臺交出來?!?/br> “不可——” 一道清麗女音打斷佟頌?zāi)闹心铑^,佟頌云提著裙擺從門外走進(jìn)來,神色匆忙:“小墨,那是我們佟家數(shù)條人命換來的東西,怎么可以輕易地拱手讓人?更何況,謝易臻要這銅臺一定有更大的用處,說不定救了廬城的百姓,卻害了全天下所有的百姓……萬不可輕易交出銅臺?!?/br> “阿姐,你怎么來了?”佟頌?zāi)鹕矸鲎∷拔易匀恢獣糟~臺的重要性,可眼下是城中數(shù)以萬計的百姓性命,我也不可能棄之于不顧?!?/br> 佟頌云神色掙扎:“可……” “眼下我們還未到絕境。”周翰初出聲道,“倒是還有一個法子?!?/br> “什么?” “找援軍?!敝芎渤醯?,“廬城兵力不足,但這并不代表衡系兵力不足,只要將信送交給衡系軍統(tǒng),想來廬城還會有一線生機(jī)?!?/br> 佟頌?zāi)?,幾次欲言又止,還是佟頌云問出聲:“事到如今,周將軍還覺得衡系會救你嗎?” 周翰初道:“我雖不信衡系,但廬城是他們的地盤,不護(hù)人,總要護(hù)地?!?/br> 佟頌?zāi)瓜卵郏瑖@了口氣,說:“也可一試,只是如何讓衡系軍統(tǒng)得知廬城困境?” 見佟頌云要開口說話,周翰初當(dāng)機(jī)立斷道:“我寫一封書信,頌?zāi)?,你出城送交給衡系軍統(tǒng)?!?/br> 佟頌云眉頭微皺,與佟頌?zāi)珜σ曇谎邸?/br> 那一剎那佟頌?zāi)闹型蝗婚W過了另一個念頭——他與周翰初四目相對,周翰初深深的望著他,并未避開。 沉默數(shù)秒后,佟頌?zāi)p輕頷首,道:“好?!?/br> -------------------- 今天又來晚了…不好意思tt 第99章 我不走 馬濺草泥,廬城最邊角的側(cè)門打開無人值守,一個矮小身材的男人策馬朝城外奔去,無人察覺,悄無聲息。 跟著那將要落山的烈日追了不知道多久,終于離廬城遠(yuǎn)得不能再遠(yuǎn)了,才一拉韁繩,馬匹停下。 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取掉臉上那礙事的遮布,露出一張與佟頌?zāi)频难弁Я颂а?,對上落日余暉的,卻是一雙純黑色的瞳仁。 將軍府內(nèi),周翰初將最后一字寫完,提筆,往外頭一看,已然是日落西山了。 院落里空蕩蕩的,心頭也空蕩蕩的。就好似丟了魂般,做什么都沒樂趣。 二福將門推開,把晚膳端進(jìn)來,低聲道:“將軍,佟少爺已經(jīng)出城了?!?/br> “嗯?!敝芎渤醮瓜卵?,將紙張疊好,道,“出城了就好?!?/br> “……我沒想通?!倍橹芎渤醪疾?,一邊布菜一邊道,“這活兒不輕省吧?路上萬一出了點(diǎn)事兒怎么辦?將軍從前把佟少爺看得跟個眼珠子似的,怎么會讓他去做這事?” 周翰初未答他,只抬了抬眼,淡淡道:“看來最近你有些無聊,竟有閑心來打探這些事兒了……不若明日多給你增些訓(xùn)練項?” 二福一咬牙:“將軍就是罰我我也得說!從前將軍恨不得拿根繩子將佟少爺拴在褲腰上,怎地現(xiàn)在還親口讓他出了城,從自己眼皮子下頭跑了?” 周翰初舀了口粥送入嘴里,終是沒回答他這個問題。 第二日,天剛破曉,城門上的大鐘突然悶響起來,伴隨鐘聲而起的是火光以及慘叫聲,源系軍隊正式開戰(zhàn)了,也是這一日,平靜了許多年的廬城陷入紛亂戰(zhàn)火之中,再無安寧。 周翰初被人從書桌上叫醒,匆忙披了一件風(fēng)衣便驅(qū)車趕往城墻處,所幸大門還緊緊閉著,只是城墻上多了不少具慘遭偷襲的小兵尸體,周翰初一一邁過,眼神愈發(fā)轉(zhuǎn)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