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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神明和他的廢話網(wǎng)友在線閱讀 - 神明和他的廢話網(wǎng)友 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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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和他的廢話網(wǎng)友 第115節(jié)

    宋離閉上眼沒多久便徹底入眠。

    只不過他做了個夢,或者,稱不上夢。

    宋離盤腿坐在一片純白之中,一眼望去周圍只有絲絲縷縷漂浮著的白霧,那些霧氣像是有自我意識,如同幼崽一般親近著宋離,貼著宋離的手臂和臉頰輕輕一蹭,又激動地飄遠(yuǎn)。

    每一次的觸碰都帶著點(diǎn)點(diǎn)溫柔和討好。

    宋離被它們逗笑,但笑容很快又收斂起來。

    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視線緩緩落在遠(yuǎn)處。同一時刻低沉的嗓音自這個特別的空間內(nèi)響起,帶著些許的回音,對方道:“闕臨,好久不見?!?/br>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稱呼,時隔多年好像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宋離目光神情不變,溫聲淡然:“很久不見,戈沭?!?/br>
    戈沭,天道的名字。

    準(zhǔn)確來說,是五位神明在世時,對他的一個稱呼。

    有陣風(fēng)吹來拂過宋離的短發(fā),極盡溫柔的觸感令他的意識有一瞬間的模糊,記憶流轉(zhuǎn)之間好似回到了從前的日子——

    班蒼抱著幾只剛出生的幼崽哄它們進(jìn)食,浮月用鈴鐺逗著神鹿,山瑤興致盎然地看著民間的故事冊,韓天站在神都山巔與戈沭隨意說著話,視線所及之處,是宋離懶洋洋地靠坐在樹干上打瞌睡。

    但這樣的回憶只在一瞬間就被拉停,宋離垂著眼眸,感受著去而復(fù)返的白霧纏住自己的指尖。

    他主動打破了空間內(nèi)的寂靜,輕聲問:“怎么突然找我?”

    戈沭:“算不上突然,我本以為你和他們一樣都隕落了。結(jié)果昨日意外在地府感知到了你的存在,所以來看看你?!?/br>
    說到地府,宋離笑了一聲:“你這些年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地府的五方鬼帝似乎沒一個能拿得出手的?!?/br>
    戈沭似也低低笑了一下:“這可怪不得我?!?/br>
    宋離:“嗯?”

    有一陣更強(qiáng)的風(fēng)吹來,但又在宋離的面前猝然停下,宋離知道這是戈沭。盡管他的眼前依舊只有白霧,但那道低沉的聲音卻變得愈發(fā)清晰,甚至不再帶有半分回響:“從你們一個個隕落開始,我就感覺到,連我也快撐不住了。否則你以為為什么我一直沒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地府那五方鬼帝也不是我選的,我如今還沒這個能力。”

    戈沭與韓天關(guān)系不錯,曾詢問過韓天數(shù)次——神明隕落以后,三界該如何。

    韓天總是那副面含笑容,神秘?zé)o常的模樣,關(guān)于這個問題的答案,愣是一個字也沒有多說。

    戈沭問了幾回便也不再糾結(jié),他想,韓天不說,那他便自己去看。

    隨后,他作為天道親眼見證了一位位神明的隕落。再后來,山瑤身隕,他突然開始察覺到自己的能力和意識也在逐漸消減。

    原來面臨黃昏、步入黑暗的并非只有五位神明,還有他。

    “這個世界,在催生新的天道,而我將與你們步入同樣的結(jié)局。”

    “五方鬼帝皆由新天道選定。”

    “我能感覺到,他在一步一步蠶食我,想要徹底將我吞噬?!?/br>
    “闕臨,我的時間不多了。”

    宋離聽著這一道一道的低嘆,能體會到戈沭言語間透露出來的些許無奈。

    他垂眸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幾百年前他陷入沉睡的時候,身體已偶爾呈現(xiàn)出透明的顏色,可時隔多年,他卻又與正常人無異。這一切,都要?dú)w功于韓天。

    但韓天是如何辦到的,無人知曉。

    在周圍純白的霧境逐漸消散的時刻,戈沭低沉的聲音也變得逐漸微弱:“闕臨,以后或許就要拜托你了?!?/br>
    宋離沉默地坐著,喉結(jié)微微一動,卻并未有聲音從唇間溢出。

    …

    宋離緩緩睜開眼睛,窗外已日光大盛。只不過深色的窗簾堅(jiān)強(qiáng)地阻攔著光線靠近,唯獨(dú)昨晚那條被飛鳥窺探的縫隙里泄露出了幾分光亮。意識回籠,他垂眸去看封愈,男人這一整晚都安分得要命,雙手摟著他的腰,嗅著他的氣息睡得格外安穩(wěn)。

    “醒了?”

    注意到封愈微微顫抖的鴉羽長睫和收緊的手臂,宋離輕聲問道。

    “嗯?!蹦腥吮犻_眼,薄唇印在他唇角,笑著道早安,隨后又道,“我剛剛做夢夢到韓天了?!?/br>
    宋離挑眉,未詢問夢到韓天什么事,封愈便主動開口了 ,“他還是坐在幽冥山的那棵黑樹底下,笑著跟我說他弟弟長得好看,我見到他會喜歡他的。但是我說我不信,除非他帶我去親眼見見?!?/br>
    “他同意了嗎?”

    “同意了,不過我倆還在去見你的路上,我就醒了?!?/br>
    說到最后,封愈的聲音里明顯夾雜著幾分遺憾和失望。他自幽冥誕生的時間太晚,而后又被困于幽冥,等他終于能離開之際,卻正巧與宋離擦肩而過。如果可以,他真的挺想見見數(shù)千年前被眾人贊譽(yù)的戰(zhàn)神闕臨是何種模樣。

    他想,就算宋離的容貌未變,但氣質(zhì)大概也是不同的。

    這樣的想法好似與當(dāng)初宋離的想法不謀而合。

    宋離也想見見年少時的封愈。

    孤苦伶仃,為了能活下來像是小獅子一樣,用稚嫩的牙齒咬著比他大上好幾倍的獵物。

    宋離想著,摸了摸他的黑發(fā)。

    …

    宋離和封愈起床,洗漱完畢路過一樓,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diǎn)。男人慢吞吞地打開喪葬品店的大門,耀眼的光線猝然進(jìn)入,在封愈的身旁勾勒出淺淺的光暈和影子。他的視線往邊上一轉(zhuǎn),見到了正坐在隔壁大門口小桌前的幾人。

    茶葉店老板笑瞇瞇地在招待客人,而尤拓、骨涌以及邵修、薄風(fēng)四人圍著一張桌子,嘮著嗑。

    桌上的瓜子皮幾乎堆成了小山。

    猝然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薄風(fēng)的目光一下子便轉(zhuǎn)了過來,視線先是在封愈的身上轉(zhuǎn)了一圈,緊接著目標(biāo)明確地朝著他身后看去——

    可惜,心心念念想要見的人卻沒出現(xiàn)。

    但薄風(fēng)這人一向都是有什么事說什么事,當(dāng)即便道:“封愈,你對象呢?”

    封愈和薄風(fēng)沒那么熟,但或許是兩人的脾氣有稍許接近,頗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感。此刻聽他沒什么好語氣的詢問,封愈罕見地沒生氣,只是挑了下眉,扯了扯唇似笑非笑的問:“我對象在哪兒關(guān)你什么事?”

    薄風(fēng)再一次懷疑就封愈這張嘴是怎么找到對象的,嘴上也沒留情:“實(shí)不相瞞,我打算自費(fèi)帶你對象去醫(yī)院看看眼睛,那么好看一人怎么就眼睛不好使看上了你這么個——”

    話還沒說完,封愈的身后便多了道清瘦修長的人影。青年聽到動靜以后邁步走來,一雙漆黑如黑寶石的眼眸緩緩看向薄風(fēng),令薄風(fēng)剩下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里。

    薄風(fēng)以前只聽說過宋離的名號,哪怕是見也不過只是看到照片,今天也算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宋離的真面目。

    他抿著唇沉默了一瞬,忽而對封愈道:“我覺得你挺有本事的,要不你開個班?我付錢。”

    一旁看熱鬧的邵修/尤拓/骨涌:“……”

    萬萬沒想到是這么個結(jié)局。

    但該說不說,他們也挺感興趣的。

    三只單身狗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可以開班嗎?”

    封愈:“……”

    男人在沉默兩秒以后,嘴角勾起的弧度芋沿爾明顯了幾分,漫不經(jīng)心道:“想的倒是挺美,我這身價開班你們付得起嗎?”

    四人:“……”

    薄風(fēng)很不給面子地翻了個白眼,邵修也忍不住在心底切了一聲。

    心道,這身價?

    還不是靠嫁入宋離這個豪門才漲得快!

    …

    尤拓和骨涌這會兒來喪葬品店是有事跟封愈匯報。

    匯報的內(nèi)容正是如今上位的五方鬼帝。席興業(yè)圍堵酆都那日,五方鬼帝中只有一個新上任的抱犢山鬼帝閆子玉安分地守在抱犢山,沒有消亡?,F(xiàn)在,另外四位喪命于宋離之手后,天道便迫不及待地扶持起了新的鬼帝。

    骨涌仔仔細(xì)細(xì)地將這四位新任鬼帝的消息告知封愈,最后做總結(jié):“我覺得……不大行。”

    薄風(fēng)大大咧咧地靠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剛才骨涌的匯報他是一字沒落地聽完了,而今聽到‘不大行’三個字差點(diǎn)笑出聲來。迎上骨涌似有幾分疑惑的目光,他抬了抬下巴:“何止是不大行,照我看是非常不行。”

    這四位鬼帝中有一位跟薄風(fēng)還有些淵源,幾百年前和薄風(fēng)干過一架。

    至于干架的理由——

    對方設(shè)計戕害了龍子之一的狻猊,薄風(fēng)作為狻猊昔日好友之一,花費(fèi)了大量時間去調(diào)查狻猊被迫害的前因后果,最后查到了這位鬼帝的頭上。

    “當(dāng)時他跑得幾百年不見蹤影,沒想到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了?!?/br>
    而且還是以鬼帝的身份現(xiàn)身的。

    這不妥妥在嘲諷挑釁他嗎?

    聽他簡單說了說往日的故事,封愈懶洋洋地開了口:“沒關(guān)系,我們鬼界的行事準(zhǔn)則就是誰的拳頭硬誰當(dāng)?shù)?,百年前沒打完的架現(xiàn)在打也不遲,要是打不過,你還可以找?guī)褪?,不丟人。 ”

    薄風(fēng)覷他一眼,沒應(yīng)和。

    但是以邵修對薄風(fēng)的了解而言,基本上猜到薄風(fēng)把封愈這話聽進(jìn)去了。

    果然,安分坐了不到五分鐘,薄風(fēng)就起身推門離開了喪葬品店,尤拓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果斷回頭打開了電視機(jī)。畫面茲拉一聲跳轉(zhuǎn),剛剛還在身側(cè)坐著的人如今已到了鬼門關(guān)前,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模樣顯然是去尋仇的。

    尤拓:“薄風(fēng)可真是個暴脾氣?!?/br>
    邵修瞥他一眼:“還好,都坐夠五分鐘了,我本來以為封愈說完他就要走的?!?/br>
    尤拓聞言嘿嘿笑了一聲,果斷從后掏出一張紙:“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打賭賺錢,來猜猜今天之后桃止山鬼帝是不是又要換新的了!”

    邵修和骨涌聞言都非常感興趣,倒是封愈連多余的一個眼神也沒有給他們,而是垂眸看著宋離若有所思的表情,捏著他的下巴,將唇附在他耳邊問:“怎么了?”

    “想到今天戈沭跟我說的事情?!?/br>
    “今天?戈沭?”

    陡然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封愈就像一只渾身機(jī)警的貓,正在炸毛的邊緣不斷徘徊。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和宋離是睡到剛剛才起來的,就連刷牙洗漱都是在同一片空間,所以宋離怎么有時間和那個叫戈沭的人聯(lián)系?

    眼見著男人露出‘你背著我和別的男人聊天’的委屈之色,宋離按住抽動的眼角,長指揉亂了他的短發(fā),低聲解釋:“戈沭是天道,今早入我夢境跟我說了點(diǎn)事情。”

    簡略地將天道同樣將被取代的幾番話告知封愈,一旁豎起耳朵聽了個正著的邵修也不由得湊過來:“按照這意思,那新生的天道就不是個好東西?”

    說著,他自顧自地點(diǎn)頭:“也有道理啊,光是看這地府的幾個鬼帝選擇,就看得出來新天道不怎么樣?!?/br>
    宋離對此卻不置一詞。

    封愈偏頭看了他一眼,微微瞇起眼。

    …

    到了晚上,宋離便回白日去上班了,封愈今天難得沒跟著,高毅見了還有幾分意外:“怎么回事啊,今天封老板怎么沒跟在你屁股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