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嬌負我(雙重生) 第15節(jié)
第15章 沈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她能救下趙玔,能救下襄金茜玉這些人,可是對沈青卻不知道如何下手,就算避開了林景珩這個賤人的算計,可是戰(zhàn)場什么變故沒有? 近幾年的大楚國力衰減,南邊和北邊都沒什么太平日子,都城里王權更迭倒是干脆利落,楚國休養(yǎng)生息兵肥馬壯卻還需要幾年,蕩平邊疆收服失地更是遙遙無期,沈青他確實是聰明又有天賦,只是他個人宛如螻蟻,又如何能與一國之力相抗衡? 在秋冬輪替的夜里,沈嬌再次起了一股油然而生的宿命之感。 她覺得很不痛快,她想自私的把沈青叫回來,她想徹底斷了沈青的從軍路。 她想折斷沈青的翅膀,將他困在這都城的囚牢里,這樣,沈青才不會因為飛得過高而重重跌落。 她知道,只要她想,沈青會依她的。 “姑娘?”襄金悄聲喊她,“夜深露重,還不回去睡呢?!?/br> “襄金?!鄙驄煽粗?,慢慢說道,“你去找沈青,告訴他,” 襄金等了半晌沒得著回應,催了她一聲,“嗯?我聽著呢。” “夜深露重。”沈嬌一字一頓說道,“你帶一件厚實些的斗篷去讓他披上?!?/br> 她轉身便走。 一路上踢著小石子兒,沈嬌悶悶回了攬嬌院。 她有意不去想這些煩心事,只是還不想睡下,轉而出神的盯著自己房內(nèi)的瑪瑙鑲青瓷瓶,怔怔想著白天發(fā)生的事情。 許多事情她可以改變,還有許多事情,她卻不能夠完全掌控。 但只要她還活著,就絕不會讓上輩子的事情重演。 想得出神,襄金已經(jīng)送完了披風回來,外面冷,她身上也帶著股寒意。 一進門便和沈嬌說道,“姑娘,林大人審問那個穿著天蠶絲衣服的男子,已有結果了。” 她重重吐出一口氣,“說是那人是因為癡戀趙瀾兒,偷走了她的料子制成衣服穿著。他又聽說趙瀾兒要給咱們磕頭賠罪,氣不過才特意來抹黑我們家?!????? 明眼人都看出來,這人是被趙瀾兒授意的,林景珩審出了這么個結果,分明是有意包庇。 襄金原先一直覺著林大人他為人很好,直到今天,她可算是知道為何她家小姐態(tài)度會變得如此極端。 “嗯?!鄙驄烧谛秺y,打了個哈欠,“他要保趙瀾兒,就一定會給出這種答案,咱們也不必費心。不值當。對了,去把我行李里那漆花木雕蛇的盒子拿來?!?/br> 襄金依言拿來,又喊沈嬌早些睡,被打發(fā)出去后沈嬌才慢慢打開了這盒子。 外表是閃耀人眼、氣派無比的黃金鎮(zhèn)紙,四壁盤龍有王者之氣,以前沈嬌和沈青都怕這東西太過張揚,大概只有皇帝才配上用??謺侨嗽挶?,從不輕易將它拿出示人。 原來,母親早已示意過這點。 這是所有人都在記掛著的傳國玉璽,上一任皇帝就因為弄丟了玉璽,此后二十來年都坐不穩(wěn)位置,光是各地的封王借此起兵發(fā)難的就有兩個,民間亦是流傳著:‘玉璽在,帝王正’的傳言。 這是沈嬌第二個底氣——嫁給陸清顯博得太后的封名只是其一,而手握傳國玉璽,她就有了在新朝的立身之本。 不怕,一切都會好起來。 入秋以來,這大約是第一個帶著肅殺寒氣的冷夜。 萬花樓的趙大家閉門謝客,房內(nèi)風燈卻是整夜不滅,在聽了林景珩審問犯人的消息后,趙大家才總算能睡個安穩(wěn)覺。 “以防萬一,這個人就不要留了?!壁w瀾兒對鏡卸妝,心煩意亂地拆下頭頂珠翠,“是我低估了沈家姐弟,你盡快殺了那人,免得又讓沈嬌生出變故。” “奴婢也是這么想的,回來之前特特請林大人替奴婢通融些許?!被卦挼呐涌谖菬o奈,“林大人只是看了奴婢一眼,不聲不語的,但瞧著那眼神生冷,十分不悅。奴婢也沒法子。” “你怎地如此愚蠢!”趙瀾兒重重拍下了珠翠,“林大人肯替我們遮掩已是碰他的底線,你還敢暗示他替我們殺人滅口行方便,嫌我日子過得太好了?” 怎有如此蠢鈍之人。 那人死不死的不要緊,只是給林大人心里埋下了她趙瀾兒不惜人命的種子,日后林大人又該如何看她? “姑娘莫急?!毖诀呒钡媒o她跪了下來,“林大人這些年來對咱們頗多照拂,這次更是得罪那該死的沈二也要護著我們,奴婢見他對您如此上心,便覺得……” “他哪是護著我,他只是為了我手里的東西。”趙瀾兒自嘲道:“他滿眼都是沈嬌那個賤人,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有些事情,裝著裝著,便成真了。 林景珩絕非溫潤可欺之人,他接近沈嬌是別有意圖,趙瀾兒見慣逢場作戲,對此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她不懂究竟在什么時候,那林景珩看向沈嬌的眼神,卻是變得如此熾烈而堅定。 “奴婢不懂……”仆人十分困惑,“您之前說,林大人只不過是利用沈嬌,叫奴婢不必多加顧慮?!?/br> 一開始,確實是如此的。 趙瀾兒煩躁地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她的臉上已經(jīng)抹消了任何不快,重新?lián)Q上了一副清冷的表情,微微笑道:“不要緊,林大人他識得大體,為了多年前我趙家滿門忠烈的恩情,為了我手里那王國的命脈,他會知曉輕重。” 一時的迷戀短暫而憂郁。 她才是林景珩那命定之人。 畢竟,她手里拿著的,可是林景珩夢寐以求的傳國玉璽。無論是真是假,世人哪兒能分得清傳國玉璽呢,她是當年四皇子黨派中的逆臣趙家之后,再沒人比她更合適向新帝獻上玉璽了。 哪怕她其實并沒有——這不礙事。 翌日沈嬌真的去尋了個女郎中來,特意從都城的郊外把人請了進來,直到午后才進了陸家的宅子。 守門侍衛(wèi)見了只是個女郎中,果然也沒有與她為難——這幾天他們常常受了沈嬌的恩惠,對她已是十分和善,甚至會主動給她方便。 沈嬌嘆著有錢能使鬼推磨,慢悠悠地來到后院,只是她推開門后才發(fā)現(xiàn),那小傻子竟然又消失不見了。 嬤嬤慌慌張張的解釋:“姑娘吩咐人送了午飯,我看著公子他都用了,這才放了心,一時看岔了……” 不得已,她只有再讓人分頭去找。 也不知是不是她這人命格硬、氣運足,這次又是她最先瞧見了陸清顯。 一聲剛要溢出嗓子都叫喊被她悄悄咽了回去。 沈嬌目不轉睛地看著,甚至放輕了自己的腳步聲。 這里是陸府后院一個較為偏僻的小園子,園里被人為開辟了一方小巧瀑布,大約是因為昨夜下了場小雨,上頭聚了雨水,使得這瀑布重新流動,水聲叮咚作響,升騰起些許白霧,水里立著的那人也因此,顯得如夢似幻。 第16章 他皮膚白凈,卻不顯得文弱,沈嬌是過來人,知道這樣的的軀體雖然看著清瘦,卻反會透著股剛勁的力道。 而且湊近了才發(fā)現(xiàn),陸清顯的后背其實是有些許深深淺淺的痕跡,鞭傷與棍擊的縱橫交錯著,顯出了分外的猙獰之感。 林景珩瞧著身上倒沒什么傷疤,不過他大約因為出身寒門,皮膚沒那么白,卻也…… 沈嬌打住了自己的想法,還不悅的拍拍腦袋,想把這個晦氣東西從腦子里倒出去。 她當年對林景珩一眼萬年,實際上也是心動于對方的容顏,并且當時她落了水,被林景珩溫柔地從水里抱起來,只覺他抱著自己時又妥帖又安心,雖是溫潤文臣,卻能為她遮風擋雨,以至于后來她一見著林景珩便總有些面紅心跳,婚后那幾年,更是…… “陸清顯!”沈嬌重重喊了他一聲,因為氣惱于自己方才腦子里盤桓著的想法,口吻十分不客氣,“大冷天的你想死嗎?給我上來!” 聽了她的話,那正在冷水里被瀑布沖刷的男人,便猝不及防的轉過了身子。 陸清顯很高,沈嬌其實不算太矮,但似乎也只到對方的肩膀處。 這水卻是很淺,才到陸清顯的腰腹,但是因為被沈嬌喊了,他就自然而然的走了過來。 自水中而出,昂揚挺立。 沈嬌開始認真的考慮,這時候是該給他一巴掌呢,還是該被他扇一巴掌。 都不。 沈嬌目不斜視、不動聲色地說,“你,被我看了?!?/br> 陸清顯微微歪了下頭,聽不明白她的意思。 順手抄起一旁石頭上的衣服沖陸清顯砸過去,將此人無邪而認真的眼神遮擋住之后,沈嬌才定神說道,“你嫁不出去了?!?/br> 因為被衣服蓋著,陸清顯的聲音有點悶,也有些失真,“嗯?” 沈嬌放輕了語調(diào),像個蒙蔽少女的登徒子,自己倒是渾然不覺,“因為你不檢點,大白天的在外面洗澡,被我看見了,就只能跟我結親了,懂?” 眼見陸清顯沒有動彈的意思,沈嬌便鎮(zhèn)定地上前把他水里徹底拉出來,又潦草的幫他穿好了衣服,指尖觸碰到對方冰冷的肌膚,這才皺眉問道:“你有病呀,為什么要跑水里來?” 話音剛落,手腕被他抓了個正著。 沈嬌不明所以地抬頭去看,陸清顯也在專注的看著她。 大概是因為沈嬌終于肯看他了,他露出了個淺淺的笑,“你不喜歡?!?/br> 沈嬌試著抽.出手腕,不過對方不曾用力,一下便被她掙脫開了。 她皺眉,“什么我不喜歡?” 陸清顯盯著自己空空的手掌,默默地站好,重復一遍:“我的味道,你不喜歡。” 昨天吃飯的時候,沈嬌確實很不喜歡他身上的血腥味。 她并不是會照顧別人心情的人,想來當時那不耐煩的表情被他看見了,卻直到今天才想通,原來是味道惹得沈嬌不快。 想通了這點,沈嬌卻是有些莫名的高興。 這小傻子還挺可愛的嘛。 她牽著陸清顯往回走,順便教育他,“以后我不在的時候,你就乖乖等在你的房間里,不要跑來跑去?!?/br> 小傻子本來是默默跟著她走,聞言卻立在了原地。 拽不動人,同時察覺出對方有些升高的體溫,沈嬌揚起眉毛回頭看他,“怎么?” 定定地對望了一會兒,陸清顯才指了指她,認真說道:“見不到你?!?/br> 沈嬌從他有些落寞的表情推測:“……你是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就見不到我?” 小傻子溫馴的點點頭,從善如流的補上,“見不到你,著急?!?/br> 咦? 這人真的是傻子嗎…… 傻子口里說出的話,可比那些聰敏人要悅耳動聽許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