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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嬌負(fù)我(雙重生) 第42節(jié)

    門開了。

    她沒來得及收回腳,踉蹌著往前跌去,身后林景珩下意識要扶,她卻已經(jīng)跌進(jìn)了一個(gè)寬闊柔軟的懷抱,隨后是輕輕地一聲疑問,“沈meimei,怎么慌成這樣?”

    “沈青呢?”沈嬌抓緊了她的胳膊,瞪著眼睛逼問:“你們綁走了沈青,還來問我?!”

    “嘶……”

    秦昭然略有頭疼,只是將沈嬌扶穩(wěn)站直,又把她交給了身后身量高挑的婢女,“帶沈姑娘到里面去,別嚇著她?!?/br>
    “慢著!”門外卻是林景珩的阻止,語調(diào)急迫,“你們無故強(qiáng)行扣押沈青,又想將沈嬌扣下——”

    “我扣押他們做什么?!鼻卣讶荒涿?,卻已經(jīng)堵在了門口,不客氣地望著林景珩,“我說城中令大人,我家不過是邀請沈青前來做客,您怎么就像個(gè)聞著了rou味的狗,當(dāng)即追到了這里呢?誰給你的消息,怎么,難道以為我們家真的為那秦昭平而喪心病狂了?”

    林景珩未曾回話,秦昭然倒是聽見旁邊的黑衣男子一聲輕笑。

    她當(dāng)即望過去,隨后還有閑心逸致調(diào)侃道:“這就是陸伴書?確實(shí)生得標(biāo)志,與沈姑娘很是登對?!?/br>
    沈姑娘一早惶急地進(jìn)了她家里去,也不知道里頭是什么情況,可秦昭然卻只是帶著兇惡家奴堵在了門口。

    林景珩言語間已有了殺機(jī):“秦昭然,若是她有半分損傷,你們忠遠(yuǎn)侯爵一家……”

    “哎喲!城中令大人說這些嚇人的話做什么?”秦昭然就是個(gè)潑皮,當(dāng)即拍拍大門朗聲說道,“都聽見了沒,都聽見了沒!城中令大人說要咱們好看呢?!?/br>
    氣勢如同的軍隊(duì)一般的一群家奴則齊聲喝道:“聽見了!”

    守備軍亦是得令上前,二方人馬竟隱約呈現(xiàn)出對峙之態(tài),林景珩一句‘攻門——’已然到了嘴邊,又讓陸清顯慢悠悠地堵了回去,“林大人,關(guān)心則亂?!?/br>
    到底有些可笑了。

    不過是想借著這件事情有所作為,然而一旦牽扯到了沈嬌,卻即刻方寸大亂、不堪一擊。

    他看向林景珩的目光簡直有了憐憫,“心軟亦心狠,寬己卻嚴(yán)人?!?/br>
    林景珩舍不得失去沈嬌,卻舍得讓沈嬌承受失去親人的痛楚。

    分明是痛在她身,這林景珩倒是表演起來了。

    秦昭然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而林景珩額間隱約崩出了青筋,固執(zhí)道:“你不懂我?!?/br>
    陸清顯隨意地笑了笑,“是么。”

    一觸即發(fā)之間,遠(yuǎn)處有了一匹千里馬馳騁而來,馬上的內(nèi)侍尖著嗓子喊:“……太后有旨,忠遠(yuǎn)侯府即刻放歸沈青,勒令侯府眾人去宮里面見太后聽訓(xùn)!”

    “太后有旨——”林景珩喝道:“開門!”

    秦昭然亦是半分不讓,“我家不曾扣押沈青,沈府的人大可以隨意進(jìn)出,歡迎得很!”

    沈府的人確實(shí)可隨意進(jìn),卻是沒出來過。

    “黃公公,情形到底如何,還請您進(jìn)府里,一探便知。”秦昭然多少有些無賴了,看著林景珩一雙眼睛都要紅了,只是冷笑一聲,“但這官中的人——不行。”

    黃公公此刻喘著粗氣下馬,也沒理會秦昭然,而是先納罕道:“林大人怎會在此,難不成沈家姐弟已經(jīng)遭殃了?”

    林景珩平和地望了他一眼,接著低低吩咐了聲:“沖進(jìn)去。”

    守備軍得令,而秦家的家奴亦是呼喝一聲,亮出來明刀明槍。倒把那黃公公駭?shù)玫雇藥撞?,撇開了自己才喊道:“這是做什么,爾等皆是朝廷重臣,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呀!”

    秦昭然的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了,陸清顯卻笑吟吟問了句:“非得如此么。”

    “秦隊(duì)正,”他輕咳了聲,語氣輕緩地問道,“你們帶走沈青,究竟所為何事,可否讓陸某前往一觀呢?”

    林景珩皺眉看他,刀光劍影里,秦昭然倒是沒什么表情,慢慢考慮了一瞬,便干脆讓開了身子,“請?!?/br>
    “多謝。”隨后陸清顯輕輕拍了林景珩的肩膀,緩聲道:“讓一讓。”

    林景珩僵硬著讓開了身子。

    等陸清顯進(jìn)了門,他在外頭忽而嗓音緊繃著問了聲,“你……給了沈嬌什么?”

    ——不,他沒給過沈嬌什么。

    陸清顯回頭看他,淡淡問道:“我嗎?”

    林景珩難耐地后退一步,指尖都在微微發(fā)麻,他垂下了眼睛:“……不,請快去看看沈嬌如何了?!?/br>
    第36章

    忠遠(yuǎn)侯府家人口凋零,宅院并不大,但因著常置嶙石松木,少見雕花刻木等裝飾,要顯得要比尋常人家古板威嚴(yán)許多。

    沈嬌她沒心思看,只是急匆匆地被那婢女領(lǐng)著,穿過了兩道門,才來到了一處四方平直、寬敞又肅穆的前院。

    他家的下人靜默著圍城兩道人墻,其中沈青與忠武侯本人就站在了圍場中央,宛如屹立著的兩道石柱。

    沈青他沒事。

    殘?????陽若血,烈風(fēng)將沈青的衣角吹得上下翻飛,他面無表情,眼睛里卻是一片彷徨。

    直到有人喊了聲:“阿青——”

    他這才下意識回頭看,只覺得有團(tuán)火球般的影子沖了過來,帶著他熟悉且安心的輕盈香氣,大口地喘著氣,連呼吸聲都紊亂了,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你、你沒事吧?!?/br>
    沈嬌實(shí)在是后怕,分明是冰寒的天氣,她的后背卻起了些細(xì)細(xì)密密的冷汗,抓著沈青的雙手還在微微顫抖著。

    “我沒事。”沈青輕輕吐出一口氣,讓沈嬌虛虛靠在懷里,皺眉問道:“怎么慌成這樣?”

    秦家不是不講理的人。

    雖說旁人不斷這么安慰著她,可沈嬌的害怕卻并非言語可形容,直到現(xiàn)在她的心臟還在微微泛著疼,像是被針尖不斷地扎進(jìn)去一樣,疼得她幾乎無法站直身體。

    “阿姐?”沈青扶著沈嬌的肩膀,微微低頭檢視著她至今失神后怕的表情,“不怕,我在這里?!?/br>
    沈嬌用力點(diǎn)點(diǎn)頭,后知后覺的涌上一陣酸澀之意,反抓住他的小臂,“我們回家吧?!?/br>
    阿青只是抿起了唇,堅(jiān)定望著她的眼神卻一瞬閃躲了下。

    始終被晾在一旁的宣威將軍則沉沉開口:“沈姑娘?!?/br>
    他好像一下子老了許多,連帶著眼神都有些渾濁,嗓音有砂礫般的粗糙感,“我有一事請問。”

    沈嬌咬了下舌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只是她忍不住那股怒火,冷聲道,“我不想回答,我們要走了。”

    “……阿姐。”沈青苦笑了聲,又拍拍她的后背,平和道:“宣威將軍并無惡意。”

    沈嬌快語反問:“不由分說把你帶走了,連一聲招呼都不打,這是沒有惡意嗎?”

    可知道她一路上是有多擔(dān)驚受怕,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一時(shí)情急,還望諒解?!鼻仃査反丝叹尤浑p手抱拳給她作揖,又這么彎著腰厲聲問她,“敢問沈姑娘,沈青他,究竟是不是你親弟弟。”

    扶著她肩膀地那只手忽而用力捏緊了下,又很快松開。

    沈嬌下意識后退兩步,她并沒有第一時(shí)間斥責(zé),而是眼神慌亂地看著沈青,流露出了些許不知所措。

    沈青不是她的親弟弟,他們卻比尋常人家的姐弟還要親近。

    再者,這又和他們秦家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平白無故大庭廣眾掀出這回事做什么?

    沈青卻很是平靜,低低問她:“阿姐,長和二年時(shí),父親他可是在瀾州地界的河邊撿到了我?”

    沈嬌避開了他的眼神,拽拽他的衣角囁嚅著,“你永遠(yuǎn)是我沈家人,我們不在這里講這些……”

    話說到一半她卻震驚抬頭,飛快看了眼默然立著的秦陽朔,又望了望沈青的臉,又不可思議地自語道:“不可能呀,這么巧?”

    輪廓里依稀有著三分的相似。

    秦陽朔他慢慢抬起了一只手,他的手指吊著一粒簡樸而素凈的玉佩,散發(fā)著瑩潤柔和的氣息,他輕聲道:“這是我夫人的貼身之物,長和二年,北漠來犯,我軍大敗?;艁y間……與她就此失散。”

    這玉佩今日在練武場上,從沈青身上掉下來的東西。

    一見到,便讓宣威將軍幾乎不能呼吸,面色大變。

    那時(shí)候,她可是快要臨盆了啊。

    巨大而陳舊的痛楚又鋪天蓋地而來,秦陽朔緩緩閉上了眼睛。

    沈嬌卻猶猶豫豫著問他:“什么失散呀,她不是為jian人所害嗎?”

    父親的信里面說了,這孩子被放在木桶里,身上只蓋了一件血衣,上面用鮮血斑駁著寫道:‘白衛(wèi)害我?!?/br>
    這血書上說得沒頭沒尾,父親母親害怕沈青會被血書家仇拖累,只打算等他長大到二十五歲,心智徹底成熟以后再告訴他。

    沈嬌亦是遵循囑咐,可惜上輩子她自己都沒活到二十五歲。

    話音剛落,一道如同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直視著她,喝問道:“你說什么?”

    到底是縱橫沙場幾十年的人,即使對方并無惡意,沈嬌卻也還是被嚇得一哆嗦,微不可查往后面躲了躲,旋即卻是一只裹挾著呼嘯風(fēng)勢的利箭,深深扎進(jìn)了她方才站立的地方。

    誰也沒料到這出變故。

    若是她方才被嚇得移了下位置,此刻她怕是要被刺穿。

    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沈青已經(jīng)是將她快速護(hù)在懷里,接著是周邊家奴們齊刷刷地刀劍出鞘之聲,以及秦陽朔果斷的一聲令,“拿下?!?/br>
    沈青只是低著頭審視她,又急又怒的問道,“阿姐,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沈嬌頭皮還有些發(fā)麻,卻已經(jīng)踮著腳尖越過了沈青的肩膀往后看,只見一個(gè)身著錦衣的攜帶弓箭的男子迅速被人按著跪倒在地。

    沈嬌倒吸了口涼氣——這人居然在侯爵府里,放箭想要?dú)⑺?/br>
    “伯父,沈家這對姐弟兩害死了昭平啊……”被制住的那男子也是怒視著她,咬牙道:“讓我殺了他們!給昭平報(bào)仇?!?/br>
    沈青冷冷望過去,眉宇間顯出了一股殺意,手臂青筋涌起,卻讓沈嬌輕輕撫了下,“不怕,我沒事?!?/br>
    居然是秦昭平的親哥哥,沈嬌對這人也算是記憶深刻——不是個(gè)好東西。

    只是因?yàn)楹罹粝ハ聼o子,他是能襲爵的人,上輩子便是個(gè)十分囂張跋扈。

    秦陽朔看都不看他,只是穩(wěn)穩(wěn)吩咐道:“先把拖去他祠堂里,捆起來?!?/br>
    “白衛(wèi),是白衛(wèi)害死了你夫人!”沈嬌此時(shí)卻大聲嚷著,“那血衣就在我們盛州老家里收著,如果她是你夫人,你應(yīng)該能看出來?!?/br>
    將要被拖入祠堂的那秦燕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仇恨般地瞪向沈嬌,“不可能……我舅舅他不可能!你胡說!”

    只是侯府家奴們訓(xùn)練有素,任憑他如何狂叫,只是將他從拱門后拖走。

    人都看不見了,還能聽見那不甘心的高聲喊道:“我殺了你們!給昭平報(bào)仇!”

    陸清顯也是聽見了,他輕咳了兩聲,微微側(cè)著身子,給拖著秦燕的那道人讓開了路。

    看了眼地上被拖出地痕跡,他露出了個(gè)似笑非笑的表情,輕聲說了句,“成事不足。”

    沈嬌她還躲在沈青后頭,不自在地用腳尖碰了碰那深深扎入草地中的白羽箭,嘀咕了兩聲,“還真是他們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