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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嬌負(fù)我(雙重生) 第52節(jié)

    沈嬌磨磨蹭蹭起來,讓兩個丫頭幫自己穿好衣服,時不時地哀嚎一聲,“……疼?。 ?/br>
    定是滿身的淤青,可恨得是……她覺得自己那兩粒小珍珠似乎都破皮了,后知后覺氣得牙癢癢。

    如果以后在春夢里見著了陸清顯,她一定不會手軟——把他給剁了!

    “怎么就搞成了這樣。”茜玉還是沒忍住,摸摸沈嬌被咬得紅腫的耳垂,頗有些畏懼的模樣:“……這事兒,居然是這樣的?”

    “不是!”沈嬌生怕讓她留下心里陰影,連忙安慰道,“一般人才不會這樣,只有這陸清顯是條瘋狗罷了……”

    真像條瘋狗,到了最后幾乎是失去所有理智了,沈嬌猶自記得他貼在耳朵上反復(fù)地說著:“嬌嬌吃光我的好不好,再也不要和我分開好不好……我要把我們縫在一起,永遠(yuǎn)不能分離?!?/br>
    嬌嬌技不如人,只好含淚答應(yīng)。

    她不能確定自己是累極了睡過去,還是活活的昏過去的,總之醒來之后就覺得頭疼,腦海里反復(fù)回蕩著陸清顯昨晚說得那些胡話,即使心里知道這不能信,但還是禁不住有些害怕。

    又忍不住憂愁,第一次懷疑著自己費(fèi)盡心思嫁給了陸清顯,究竟是不是個好主意。

    ……這真的是個十足的瘋子。

    費(fèi)了勁的穿好衣服,好在那領(lǐng)子遮蓋得還算是嚴(yán)實(shí),將沈嬌那些顯眼的痕跡全都遮住了,嘴角和下顎這些地方,就以鉛粉輕輕掃過。

    即使是平民規(guī)格的婚禮,儀式亦是漫長而繁瑣,好在沈嬌的府里只剩下了她一個主人家了,關(guān)起來門來她才不去守什么規(guī)矩,拜過了自己父母的牌位以后,沈嬌還吃了些東西,這才在吉時上了轎子。

    本來太后娘娘和姜家的人都堅持著,要作為沈嬌的娘家人送親,沈嬌倒是渾然不在意……然后那該死的齊國公抓著了機(jī)會,前些天在朝堂上參了姜家一本,說三公主乃是罪大惡極之人,姜家三番五次同三公主之后有所勾結(jié),實(shí)乃不妥之舉。

    這事兒只得作罷,也因此顯得沈嬌的婚禮有些冷冷清清的。

    迎親的隊伍,同樣也并不是很多。

    新郎官也是個家里死絕了的人,都城的風(fēng)俗本該是由新郎官的父兄或者長輩前來迎親,陸清顯已經(jīng)不剩下這類親人了,沈嬌原以為他會親自前來。

    然而沒想到,這來人居然是傅明。

    沈嬌透過喜簾往外看,只覺得這老頭表情古怪,他的眼眶深深凹陷了下去,臉頰上也掛不住rou……瞧著,倒像是顆骷髏似的。

    雖然身著蟒袍,頭戴高管,腰間以玉帶裝飾,只是比起前些日子沈嬌見到他時,少了許多生氣。

    她心里略有不安,上轎之時還慢悠悠瞥了那傅明一眼,對方只是垂著眼睛。

    “起轎——”

    媒人高聲說著吉祥的話,將沈嬌送出去,結(jié)親的隊伍在此時緩緩啟動,傅明他走在了沈嬌的轎子旁邊,就這么默默走出了半里的路,忽而喊了聲,“?!?/br>
    這隊伍原來是走到了一處較為空曠的廢棄市集,這段路沒什么行人。

    此刻,卻有一人,長身玉立,目含暖意地?fù)踉诹饲邦^。

    沈嬌咬了下嘴唇,她挑起了自己的喜簾,將臉探出了小窗,和不遠(yuǎn)處的林景珩對望一眼。

    “沈姑娘,就在這里回頭吧?!绷志扮翊丝踢€是那副?????守禮知度的模樣,溫和道:“一切尚可重新來過。”

    傅明靜默不語地立在一旁,身為接親的長輩,居然也就這么看著。

    沈嬌也在看向林景珩,隨后她的眉頭略有困惑的皺起。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已經(jīng)徹底拋開了林景珩了呢。

    如今看著他,既沒有了恨,更沒有了半分在意。

    沈嬌從來都不是偏執(zhí)的人,她是個樂觀、豁達(dá)的姑娘。

    “林大人,我是沈嬌?!彼f道,口吻平和,“沈嬌從不回頭?!?/br>
    林景珩嘴角扯起了涼薄的弧度,“為何呢?”

    沈嬌卻對著他翩然一笑,難得有過這么溫和的語氣,“林大人,既然往事不堪回首,那便讓他過去吧?!?/br>
    她放下了窗簾,聲音像是消失在了風(fēng)里,“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哪怕執(zhí)著地追尋回來……它也不會再是當(dāng)初的模樣?!?/br>
    愛也好,恨也好。

    他們都已經(jīng)徹底過去了。

    第45章

    這條迎親的隊伍毫不留情將林景珩拋在身后,沈嬌甚至都沒有回頭再看一眼,她坐在轎子里,目光隨著喜簾的擺動而搖晃著。

    有些奇怪,此時此刻,她的心里空空落落,甚至有些無聊,總想去找人說說話。

    但轎子外面只有傅明那個老頭,他瞥見沈嬌飛快地探出了一張臉,撩了下眼皮子,靜靜地說:“姑娘,你不該繼續(xù)往前走了?!?/br>
    沈嬌沒理他,隨后聽見傅明輕輕嘆了一聲,“珩兒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一向極有分寸?!?/br>
    話只說了一半,便低了下去,換做慘然一笑,“我早該知道,這樣聰慧又乖巧的孩子,一旦是入了歧途,那便不是一般……”

    “閉嘴。”沈嬌的聲音悶悶傳來,“我不想聽。”

    傅明果然閉了嘴,然而轎子在此刻卻又慢悠悠地停了下來。

    今天似乎趕上了都城里最后一個大寒之日,沈嬌哪怕捂著手爐也覺出冷,這喜轎為了飄逸好看,又是做得四處漏風(fēng),惹得人心煩不已。

    她只盼著快些到陸府,將這一日平平穩(wěn)穩(wěn)的度過去,此刻就忍不住有些煩,猛地踢了那簾子一腳,“又怎么了?”

    “姑娘?!蹦鞘擒缬裥∨苤高^小窗悄聲說道,“前面那是青哥兒?!?/br>
    還有侯府的千金——秦昭然。

    姐弟兩人身騎白馬,像是在這路上等了許久,連眉梢都掛了些許寒霜。

    道路兩旁的樹干掉光了葉子,那光禿禿的枝丫直直地刺向了鉛灰色的天幕,縱橫交錯著織成了一張大網(wǎng)。

    沈青就立在其下,幾日不見,他的臉頰似乎瘦削了不少,整個人的眼神亦是變得銳利許多,短短地看了眼那前來迎親的傅明,目光凌厲而深沉。

    “青哥兒……”襄金走向前去,她頗有些陌生地仰頭打量著馬上的少年將領(lǐng),小聲道:“你擋著姑娘的道了?!?/br>
    姑娘今天的大喜日子,早已昭告了天下,可這些天沈府派人去找過他幾次,他始終不曾有所回應(yīng)。

    原以為,他連送姑娘出嫁都不愿意的。

    新娘子就安靜地坐在喜轎中,那轎子四角處被掛了鈴鐺,肅風(fēng)一吹,便是叮鈴作響。

    阿姐就在這里。

    沈青沉默著駕馬上前,擋在了那轎子的前頭,輕聲喚道:“阿姐?!?/br>
    沈嬌沒開口,她的手指糾纏著擰緊在了一塊兒,忍不住想問一聲——

    你還知道我是你阿姐?

    沈青得不到回應(yīng),又靠近了兩步,默默著看向那轎簾被微風(fēng)吹拂起的一角,喑聲道:“我來送你出嫁?!?/br>
    沈嬌幾乎是‘唰’得一下掀開了簾子,她臉上遮了厚重的鉛粉,卻仍遮掩不住微紅的臉頰——那是因?yàn)樯鷼狻?/br>
    “你不是不想見我的嗎,連茜玉去找你,都讓你給攆回來了?!彼f得氣急敗壞,那垂落著遮住面容的喜簾亦是抖動著糾纏在一起,急聲道:“你不是去做你的侯府嫡子了嗎?既然不想要我這個jiejie,現(xiàn)在知道來了……”

    還有許多話要訓(xùn)斥他,可沈嬌說著說著,就打了聲哭嗝,隨后又一把放開了轎簾,重新坐了回去。

    隔著一層簾子,她的哭腔顯得很不真實(shí):“你嚇?biāo)牢伊恕?/br>
    還以為,她從此以后真的要被搶走唯一的親人。

    穩(wěn)重銳氣的少年此刻十分手足無措,只知道怔怔地立在原地,“——阿姐。”

    苦笑了一聲,沈青緩緩說道:“我怎么會不要你?!?/br>
    分明是生了比這要難以啟齒數(shù)百倍的念頭,又滋生著重重晦澀情緒,這些日子堵在了他的胸間,幾乎令他肝腸寸斷。

    他難過地看著靈巧而美麗的喜轎,又默默催馬掉轉(zhuǎn)了方向,強(qiáng)咽下種種不甘,朗聲說道:“沈青——前來送我阿姐出嫁了?!?/br>
    白馬嘶鳴著,像是在應(yīng)和著沈青的話,長嘯著像是要劃破陰沉的天氣,驅(qū)散濃重的陰霾。

    沈嬌用手絹揉著自己的眼睛。她聽了這話,眼淚還沒收回去,嘴角卻忍不住高高揚(yáng)起,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笑,又忍不住埋怨,“怎么現(xiàn)在才來啊?!?/br>
    從早起沈嬌就不開心,她原以為畢竟是出嫁,這是一件大事,難免會增添不少憂思。

    可直到此刻,她才發(fā)覺……沒有沈青的陪伴,她是多么無助又難受。

    他是沈嬌在這世上最親密的人,誰也取代不了。

    “是我錯了?!鄙蚯囹T馬,自然而然地取代了傅明的位置,他目視前方,聲音仍然有些低沉,嘆了一聲,“是我錯了,我前些日子……”

    “能回來就好了?!鄙驄纱驍嗔怂脑挘謱⒛X袋湊到小窗處,腦袋頂開了窗戶簾子,微微仰頭看他,忍不住癟嘴,“你也是真沒良心,說不理我就不理我了,以后不許這樣?!?/br>
    兩人自幼一同長大,在盛洲的時候,一天沒說上話就覺得心中不痛快,即使有了分歧也會很快和好。

    哪有像這次,足足半個月不曾說話也不見面,叫沈嬌心里焦灼不安,險些就要親自闖進(jìn)侯府問問他了。

    “是。”沈青微笑著看向她,“以后不會這樣了?!?/br>
    秦昭然也騎馬跟在了他們身后,此時冷不丁插了一句嘴,“以后他再犯渾,我就替meimei打他?!?/br>
    沈嬌轉(zhuǎn)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嘀咕著:“誰是你meimei?!?/br>
    這人,堂而皇之的把阿青搶走了,沈嬌如今看了她就煩。

    秦昭然只是嬉皮笑臉,“沈青是你弟弟,我又是沈青的jiejie,那你怎么就不是我meimei了?”

    沈嬌張了張口,一時間卻想不出什么反駁的話,卻敏銳地覺察了,“阿青,你難道不改名嗎?”

    就這么姓著沈?

    沈青默然地?fù)u了搖頭,“沈家養(yǎng)育我多年,為報其恩,我不會再改名?!?/br>
    那……

    后頭的茜玉卻是嘀咕了句,“這侯府可不還算是絕了后嘛?!?/br>
    侯府里本來就沒什么人丁,前些日子又將二房全數(shù)驅(qū)逐出府,如今秦家這一脈只剩下了沈青,他卻不肯姓回秦——那老侯爺居然也肯答應(yīng)。

    侯府這父女兩,確然是與旁人不大相同的。

    “哦?!鄙驄蓞s有些高興,她一向沒心沒肺,自然而然說道,“太好了,叫慣了你阿青,再喊別的名字,那我可要別扭死了。”

    她臉上還有被沖刷出的淚痕,此刻破涕為笑,看上去頗有些滑稽。

    卻似乎能讓整個蕭索天地都化作一片春色。

    送親的這條路并不長,沈嬌只覺得還沒跟阿青說過幾句話,便已經(jīng)到了陸府門口,讓襄金強(qiáng)硬著把腦袋從小窗上推回去,“不許再露臉出來了?!?/br>
    秦昭然亦是拍拍沈青的肩膀,“沈青,該回去了?!?/br>
    送親之路到此為止,沈青默默地勒住了馬兒,落在那踏入陸府大門的喜轎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