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別說，搞得十分有模有樣。

    一首歌進入尾聲，何子謙跟汪北兩個互相對了個眼神，開始拍手起哄：“褚老師，來一個。褚老師，來一個……”

    看熱鬧鬧到自己頭上，還是破天荒頭一遭。讓她跳個舞都還行，讓她唱歌，這不要她的命么。

    “不不不?！瘪乙恢Z連連擺手，搖頭搖成撥浪鼓，“這個真不行，別別別……”

    兩個起哄的哪肯放過這個機會，繼續(xù)攛掇起大家伙一起：“一二三四五。”

    眾人：“我們等的好辛苦?！?/br>
    汪北：“一二三四五六七?！?/br>
    眾人：“我們等的好著急?！?/br>
    何子謙：“褚老師?！?/br>
    眾人：“來一個……”

    “……”

    褚一諾扭頭看向也跟著起哄瞎鬧的沈警官，簡直無語：“你怎么也跟著他們鬧。”

    沈警官哈哈笑：“嗐，盛情難卻，我也想聽?！?/br>
    褚一諾被包圍在一群人“來一個”的歡聲笑語里。她閉了閉眼，一咬牙。

    行，豁出去了，你們可別后悔。

    顧堯跟章軍醫(yī)說著話經過籃球場，被眾多安靜的人頭和山路拐了不知道幾個彎的歌聲吸引了過去。

    走近了，一眼就看見拿著話筒“聲情并茂”唱著歌的姑娘。

    很難想象。

    一個形象氣質音色都達到全a的外表下，怎么會擁有如此讓人意想不到的靈魂歌聲。

    重點是，她居然還能同時做到句句不在調，句句又能踩準節(jié)奏，也是有夠神奇的。

    顧堯雙手環(huán)胸，隔著人群筆直而立。就這么瞧著陽光下自信又放光芒的姑娘，嘴上悠哉悠哉地跟身邊的章軍醫(yī)說：“老章，百靈鳥今兒不靈了?！?/br>
    章軍醫(yī)也著實沒想到。

    這姑娘的聲音明明是那么的好聽，像是剛裹出來的棉花糖，清甜溫軟，風一吹會散，卻久久彌留耳畔。

    怎么一唱起歌來，這風直接一路向左吹，吹到大西洋去了。

    “其實吧?！闭萝娽t(yī)閉上眼睛細細地聽，瘋狂找補，最終下了個結論，“你只要忘了原唱是怎么唱的，你就把這歌當做一首新的歌來聽，還是不錯滴?！?/br>
    顧堯很給面子地“嗯”了聲：“是不錯?！?/br>
    迎著章軍醫(yī)曖昧的眼神，他似笑非笑地說：“少來這種表情啊，沒戲?！?/br>
    “切，沒勁?！?/br>
    顧堯懶得搭理章軍醫(yī)，扭頭看向褚一諾。姑娘整個人攏在陽光里，纖柔白皙，獨樹一幟。

    他耐著性子聽下去，眼底棲著綿延不盡的笑意。

    總算是唱完了，褚一諾就像是終于得到了解放似的，大出了口氣。

    可能是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空氣中足足安靜了數(shù)秒。直到人群后面有人鼓掌，帶動了所有人回過神來，此起彼伏的掌聲，比任何一次都要熱烈。

    顧堯收回手，也收回了視線，說了聲“走了”，便轉身離開了這個熱鬧的籃球場。

    褚一諾把話筒交給下一個人的時候，不自覺地抬眼。透過人群里的縫隙，看見一個挺拔?????落拓的迷彩背影。

    她上前望去，被湊過來的何子謙幾人給擋了擋。再看時，那抹背影徹底消失不見了。

    完了，不會是被他聽見了吧？

    丟死個人了。

    ……

    晚飯時間，褚一諾下午吃了點零食，這會兒熱的沒什么胃口。

    她在食堂接了杯水，端著杯子走到食堂前面的空地上看起了日落。

    滿紅的霞光漸漸褪去顏色，天邊的咸蛋黃不似白日里的熒光，黃的刺目，像色調濃郁卻溫柔的油畫。落在眼里的顏色，慵懶了一整個心房。

    國內此刻已經是大年初一了，而這邊的夜晚還未降臨。

    褚一諾喝著水，目光一瞥，瞧見了從側面那道門走出來的顧堯。

    周遭有從食堂吃完飯出來的戰(zhàn)士跟他畢恭畢敬地朝他敬禮，他抬手回以小臂敬禮。

    褚一諾本也想跟他打個招呼，又驀地想起了下午唱歌那事兒。不回憶還好，一回憶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她怎么就上去唱歌了，他到底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那個背影一定是他。

    褚一諾想了想，百分之八十是聽見了。

    于是，她轉身，背對著顧堯往一邊移動。

    走遠點，至少今天她不想跟他碰面。

    往往人生有許多事兒就是這么的事與愿違。

    “褚老師。”男人沉磁的嗓音在身后響起，無數(shù)的腳步聲里，他的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褚一諾略顯僵硬地轉身，對迎面而來的男人拾起了一個裝模作樣的笑容：“顧隊?！?/br>
    “晚上的課你上不上？”

    原來是說這事兒。

    褚一諾在心里懸著的石頭落下：“本來是有的。不過今天不是除夕嘛，看你們安排?！?/br>
    “晚上沒活動，還是上吧，我讓王上尉通知?！?/br>
    “可以，我沒問題?！?/br>
    正事說完，顧堯看了眼褚一諾手里的水杯，問：“這么快吃完了？”

    “沒有?！瘪乙恢Z說，“不太餓，出來看看太陽落山。”

    “哦，是下午……”

    顧堯話沒說完，褚一諾像被踩到腳的螞蚱，猛地一下跳了出來轉移了話題：“啊對了，你下午在任務區(qū)巡邏的怎么樣？”

    “沒什么事兒?！?/br>
    顧堯垂眸瞧著褚一諾微紅的臉頰和閃爍其詞的樣子，本來是想問她是不是下午吃多了。

    現(xiàn)在反而確定了什么。

    他嘴角翹了下，忍不住逗她，“那你下午……”

    下午下午，你下午過不去了是不是。

    “哦，我也沒什么事兒，就吃吃喝喝玩玩。”

    褚一諾暗忖你要敢提我唱歌的事兒，我就在你耳邊唱他個天昏地暗。

    顧堯沒說話，可那雙黑眸像圍棋里的黑子，布滿了深不可測。

    半響，他才轉身看向在地平線上沉了一半，半隱半透的日落，問：“喜歡看日落？”

    還算你識趣。

    “嗯?！瘪乙恢Z總算松了口氣，“日落多好啊，你不喜歡么？”

    “比起日落，我更喜歡日出。”

    “日出有什么好的，要早起上班?！?/br>
    “合著你喜歡日落是因為下班了?！?/br>
    “對啊?！?/br>
    顧堯扭頭看向褚一諾。

    她這個人說什么做什么都一目了然，卻又似乎總是能讓你看到她的一人千面。

    他的目光過于直白，褚一諾反倒是被看的不好意思了。后背竄上一股燥熱直達耳根，心跳加速，握著杯子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那，每個人對生活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嘛?！?/br>
    褚一諾喝了口水，摳著杯身望天：“就像你喜歡日出，是積極向上。我喜歡日落，是平凡人生。但這里面本質是一樣的。”

    顧堯懶得聽她鬼扯，也扭頭看回日落。

    慢慢的，眼看著最后一縷日落沉入地平線。

    他側目，見身邊的姑娘望著遠方，精致的側臉輪廓氤氳在柔光下，難得的沉靜。

    此時的她與上午的她倏然重合，顧堯不由得問褚一諾：“現(xiàn)在餓不餓？”

    這個時間食堂應該已經沒東西可吃了，但她確實有點兒餓了。

    “還行?！彼胫粫撼渣c餅干就夠了。

    “在這兒待著?！?/br>
    顧堯吩咐完，也不管褚一諾答不答應，便轉身邁著大步往食堂那方走去。

    “又不是你的兵，你讓我待著就待著?！瘪乙恢Z自言自語地嘀咕，“那我不是很沒面子。”

    轉念一想。

    不對，他那意思……

    不會是給她找吃的去了吧？

    約莫十分鐘后，顧堯領著呆在原地沒動的褚一諾進了炊事班的后院。

    后院有一片泡沫箱種的菜，還堆了很多米油糧食等物品，靠墻的地方擺了一張便攜的木桌，圍了幾根凳子。

    褚一諾還從沒來過這兒，不過看著眼前這地兒，之前顧堯的話讓她了然于心。

    “你這是打算給我開小灶?！?/br>
    “坐會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