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一鳴拿眼睛點了下茶幾上的水杯：“我喝水，還以為有人撬門呢，結(jié)果……”

    他沒說完，哼了聲。

    “那快去睡吧?！瘪乙恢Z關(guān)心道，“你在養(yǎng)傷，別熬夜?！?/br>
    說完褚一諾也打了個哈欠，準備回房洗漱。

    “褚一諾?！?/br>
    “嗯？”褚一諾扭頭看向褚一鳴。

    褚一鳴望著她：“你就那么喜歡他？”

    瞧著褚一鳴難得認真的模樣，褚一諾也跟著認真了起來，噙著一抹女兒家難掩的婉柔笑意點了點頭。

    “嗯，很喜歡?！彼a充，“是比喜歡更深的喜歡，你知道是什么嗎？”

    褚一鳴沒答。

    褚一諾一臉看你就不懂的笑意：“行了，我還要早起，你也趕緊去睡。”

    隨之，她又提醒了一句：“還是那句話，別大嘴巴啊?！?/br>
    說完，褚一諾揉捏著后頸往臥室方向走去。

    褚一鳴瞧著褚一諾的背影，不由得地笑了。

    搞的這么高深莫測。

    不就是愛。

    ……

    翌日。

    褚一鳴面無表情坐在沙發(fā)上望著從臥室里走出來的褚一諾，扭頭望了一眼外面霧蒙蒙的陰冷天色。

    “大姐，我要沒記錯的話，你是說你跟你男朋友去菜市場買菜，對吧？”

    “對啊?！瘪乙恢Z拿著手機一邊回顧堯發(fā)來的微信，一邊往沙發(fā)上一坐。

    褚一鳴瞧著褚一諾身上穿的針織連衣裙，腳踝露出兩白燦燦的光腿，晃得他只感覺涼颼颼的冷。

    他眉頭微蹙，十分無語：“你是去買菜不是去走秀，綠啦吧唧的是跟菜葉子比美么？你不看天氣預報啊，外面幾度你心里沒數(shù)？”

    “有沒有審美？什么綠啦吧唧，這叫松霜綠?！瘪乙恢Z一個抱枕砸過去，“我需要比美么？還菜葉子，你姐我不美么？”

    “得得得，我懶得跟你廢話?！瘪乙圾Q順手把砸過來的抱枕擱在背后，抬抬手，“趕緊的，進去換個正常的?！?/br>
    “不，不換?！瘪乙恢Z語氣格外堅定，“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都不換。”

    她這起了個大早，在她寥寥可數(shù)的裙裝里挨個試完，才選定這一身，還特地配了個妝。

    換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兒。

    墻上的時鐘指針正好走到九點，顧堯的電話準時打了過來。

    褚一諾一邊接起來，一邊起身拿外套和包往玄關(guān)走去：“我馬上下來?！?/br>
    褚一鳴聽到門關(guān)上的聲音，重重的嘆了口氣。

    臭美吧，祝你早日感冒。

    十分鐘后，門從外面打開了，褚一鳴正好端著水從廚房出來，就看見去而復返的人還帶著個人立在門口。

    顧堯手里提著褚一諾的包，跟在她身邊，噙著淡淡的笑，縱容又無奈地看著微微翹著嘴的姑娘換鞋。

    褚一鳴一眼就瞧明白怎么回事兒了，笑的那是一個幸災樂禍。

    “怎么回來了?。俊彼髦蕟?。

    褚一諾白了眼褚一鳴，干巴巴地說：“今兒外面確實冷，我換身衣服?！?/br>
    褚一鳴心里由衷的欽佩，果然還得是他偶像，他這未來姐夫能治，這可比天王老子還給力。

    他呵笑了一聲：“是么？不是天王老子……”

    “褚一鳴?！瘪乙恢Z及時打斷他，擺出jiejie的樣子橫他：“有事兒沒事兒，回屋該干嘛干嘛去?！?/br>
    褚一鳴大搖大擺地往客廳走，聲音在玄關(guān)處飄：“不好意思啊，養(yǎng)傷中，沒事兒?！?/br>
    褚一諾換好拖鞋，扭頭拿手肘撞了下顧堯，低聲抱怨：“都怪你。”

    顧堯無聲地笑著，輕輕地揉了揉姑娘的發(fā)頂，溫聲跟她咬耳朵：“我這不是為你好?！?/br>
    “你知道么，我走的有多斗志昂揚?！瘪乙恢Z朝客廳努努嘴，跟顧堯嘟囔，“回來的就有多垂頭喪氣?！?/br>
    顧堯瞧著這姑娘氣呼呼的樣子更是笑得不行，還不能笑出聲來。

    剛才這姑娘一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之中，他就注意到了她是有特地打扮的，頭發(fā)低低挽著，巴掌大的臉精致嬌俏。

    雖然昨天也化了妝，但今兒還穿了裙子，溫婉又帶著點兒風情。

    印象中，他從沒見過她穿裙子。

    她雖然不算高，但比例很好，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合適。

    今兒比昨個還冷，寒風凜凜，饒是她外面穿著的大衣也擋不住她玲瓏的曲線。

    很美，美到他完全挪不開眼，心底竟萌生出想把她藏起來的占有欲。

    不過比起美，健康更重要。

    講道理是講不了的了，只能先來硬的，親自把人弄回來監(jiān)督著換一身。

    “我這一個月都見不著你，你要生病了我還得擔心，擔心就會分心，分心了就……”

    褚一諾伸手就捂住了顧堯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知道了知道了，這不回來換了嘛?！?/br>
    顧堯就著褚一諾的手心親了一下，拉下她的手還得哄著：“我女朋友怎么樣都漂亮。偏偏有多漂亮她自己心里好像沒數(shù)，這漂亮的我都有危機感，你說怎么辦？”

    褚一諾笑容甜甜地輕輕拍了下顧堯的胳膊，生怕褚一鳴瞧見聽見了，探頭去看了看。

    她回頭就覷了他一眼：“你還會甜言蜜語了。”

    顧堯點了下頭：“從今往后，我這張嘴只對你說甜言蜜語?！?/br>
    “我弟還在呢。”褚一諾嗔他。

    “嗯，你聽話去換衣服?！鳖檲蚰抗馀蚕蚩蛷d，“我?guī)湍憬逃??！?/br>
    褚一諾給顧堯拿了拖鞋，關(guān)了門，兩人換好以后一前一后往里走。

    “褚一鳴?！?/br>
    “到?！?/br>
    靠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的褚一鳴聞聲應答站起來站的筆直，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他一偏頭一閉眼，暗自在心里啐了一句。

    ——靠，這該死的條件反射。

    同樣走在前面被嚇了一跳的褚一諾回頭瞧著眼前這“盛況”，捂嘴笑著拿另一手給顧堯比了個大拇指。

    顧堯朝她抬了抬下巴，她心領(lǐng)神會地轉(zhuǎn)身進了臥室。

    顧堯把褚一諾的包放到沙發(fā)上，繞過去瞧著褚一鳴：“坐?！?/br>
    褚一鳴瞠目結(jié)舌。

    這感覺，怎么覺著他才是客人呢。

    褚一鳴一屁股坐下去，目光落在也跟著在一旁坐下的顧堯身上。本來是想躺靠著的，就不知怎么的控制不住身體，雙腿與肩同寬，雙手自然而然地擱在了膝蓋上，坐得筆直。

    “你對我考察結(jié)束了么？有結(jié)果了么？”顧堯直截了當?shù)貑枴?/br>
    褚一鳴微愣。

    顧堯這個名字稍微在部隊上一打聽都是如雷貫耳的。他住院那段時間也在章軍醫(yī)那兒聽了不少有關(guān)他的事跡。加上最近閑來無事是真的有去具體問問戰(zhàn)友，甚至是關(guān)心他傷勢的首長，他都跟著打聽。

    打聽的結(jié)果也不出所料，但凡知道他的，口中就沒有一個不好的形容詞。

    其實也正常。當年在慕卡爾，他能成為他的偶像，他的榜樣，他的奮斗目標，讓他立志從軍，也就是他這一身無人可及的正氣。

    褚一諾從小到大就是個很聰明的人，看人向來很準。

    無論是學生時代還是步入社會，她從不缺乏追求者，其中各方面條件都很出眾的人比比皆是，她卻無動于衷。

    不是那些人不好，也不是她看不清，而是她自己將自己鎖進了她一個人的世?????界，別人進不去，她也沒打算出來。

    一直以為她可能就這樣通透又固執(zhí)的一個人過活著，沒想到她會讓顧堯走進她的世界。

    以至于一開始他很詫異，卻很快就理解了。

    或許，她生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就是他眼前這個人，而她一直在等的也是他。

    “我手術(shù)那晚，我奶奶把我受傷的責任歸咎在了褚一諾身上?！?/br>
    “我知道?！鳖檲蛘f，“我也在?！?/br>
    這個褚一鳴倒是不知道，他只聽說當時褚一諾有個朋友過來了一下，但沒人提過那是誰，褚一諾也沒說過。

    原來是他。

    “我們家看上去簡單，其實也挺復雜?！瘪乙圾Q看向顧堯，“具體情況不應該我來說，等褚一諾告訴你吧?；蛟S她會告訴你，或許不會。但她不提，你永遠也別問。”

    “你只需要知道，她只是看上去活潑開朗，沒心沒肺，什么都不藏著掖著，那不過是她的保護色。她不想麻煩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去擔心她，假裝堅強而已。她的心思其實比誰都細膩?！?/br>
    顧堯是沒想過褚一諾這個看起來像個刺頭的弟弟，居然會嚴肅認真的跟他說這些。

    他沒搭腔，示意他繼續(xù)。

    褚一鳴說：“她小時候恐高，但是因為有一次我非要上樹撿球，結(jié)果從樹上摔了下來折了腿，奶奶就怪她當jiejie的為什么不上去。因為奶奶的這句話，她爬樓爬樹，什么高就爬什么，硬生生的給克服了下來，那時候她才不到十歲?！?/br>
    顧堯沉默，難怪她當初在沒有梯子的情況下能爬上難民營那棵大橡樹。

    “從小到大，讀書，跳舞，書法，比賽，都是爸媽隨口那么一問，她想都不想就一口答應，做到盡善盡美。她其實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但是在家人面前永遠沒主見，永遠在妥協(xié)?！?/br>
    “她在外人眼里是乖巧聽話的女兒，所以她也沒有叛逆期，懂事到根本不像那個年紀該有的樣子。唯獨當警察這件事兒，是她自己堅定不移要去做的。可能跟我爸曾經(jīng)是警察有關(guān)，也可能是因為奶奶的一些話?！?/br>
    “她這個人特別喜歡湊熱鬧，那是因為缺什么愛什么。她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沒有什么弱點，又還是個警察，很多人羨慕，其實特別缺乏安全感?！?/br>
    褚一鳴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所以你知道她為什么喜歡你了吧?！?/br>
    也沒等顧堯說話，他自顧自的把話說完：“因為她沒有的，你可以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