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縫花開 第111節(jié)
顧堯浮出水面,朝上方沉聲大喊:“汪北,放無人機跟蹤勘測?!?/br> “是?!蓖舯钡昧?,轉(zhuǎn)身就去拿無人機。 “老高。”顧堯順手拍了下高宇的胳膊,“這事兒可千萬別跟我媳婦兒提?!?/br> 說完,他就著救生繩踩著堤壩輕松地躍了上去,落地一身水嘩嘩地往地上流。 高宇一臉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哎不是,我認識你媳婦兒么,你媳婦兒哪位???” …… 后半夜,雨勢稍微有了弱下來的趨勢,褚一諾總算是忙完了,渾身就像散架了似的又累又酸還困。 但是她不能睡,不得到前方堤壩的消息她沒辦法安下心來。 就這樣,她站在堆滿了物資的棚子里,倚靠在欄桿上望著外面陷入了沉思。 她回憶起之前見到顧堯的一幀幀畫面,格外的后悔。 當時就光顧著尋他的不是,卻忘了他在這兒看到她也是會擔心的,所以他對她的態(tài)度才那么的嚴肅。 現(xiàn)在有時間琢磨,他可能也不是故意不告訴她,很有可能是他一回來就接了上級命令過來救援,沒機會交代而已。 當時她這腦子怎么就突然不靈光了呢?怎么就直接給他判了死刑了呢? 賭什么氣嘛,走的時候連一句“注意安全”都沒對他說。 “哎……”褚一諾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 實在是太累了,她干脆就著一旁的集裝箱坐了下去,雙手的手肘支著膝蓋,手掌撐著下巴堅持著不能閉上眼睛。 就這么靜靜地,定定地望著外面開闊的平地。 不知過了多久,上下眼皮子開始打架,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她用力地搖了搖頭,手掌順勢拍了拍臉頰,用力睜大眼睛繼續(xù)撐著。 “褚一諾,不能睡,清醒一點兒。”她自顧自地給自己提神。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堅持不住睡過去的。 褚一諾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睡在柔軟的枕頭上,帶著陣陣清冽的潮意,很是舒服。 她蹭了蹭,怎么枕頭濕漉漉的? 褚一諾驀地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天依舊漆黑的看不見盡頭,雨仍然還在“啪嗒啪嗒”地拍打著頂棚。 只不過…… 稍稍緩過神來,借著微光垂眸瞥見她的腳旁邊是一雙泥土斑駁的軍靴,牢牢扎在軍靴里的兩條迷彩大長腿微微地敞著,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拎著帽子垂在兩腿間。 而她的腦袋正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目吭谀腥说膶捈缟?,鼻息里摻雜著很多味道,泥土,雨水,汗水,以及獨屬于他那淡淡的薄荷味。 還有他的溫度,裹挾著濕潤的溫熱氣息,打在她的頭頂,卻熨帖在了她的心間。 心一熱,又一酸,漣漪潺潺,心緒萬千。 “是要算賬?” 男人略帶疲乏的嗓音在這昏暗的雨夜里顯得格外的沉磁,溫柔又縱容地將選擇權(quán)交給了她:“還是算了?” 作者有話說: 妻管嚴石錘~~~現(xiàn)在隊里只知道有嫂子但不知道是誰,畢竟他們誰也沒加褚老師微信(顧隊:我看誰敢 出息了,今兒沒卡點~~50個紅包,么~~ 第77章 石縫花開 “誰跟誰算賬?”褚一諾醒了醒鼻子, 仰頭對上男人?????比這夜色還要濃郁深沉的黑眸,委委屈屈地一撇嘴,“誰跟誰算了?” 顧堯瞧著姑娘微紅的杏眸, 將手里的帽子往旁邊的集裝箱上一擱,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格外輕柔地拿指腹來回地撫摸著:“我哪兒敢。” 還給你委屈上了。 褚一諾哼唧:“你哪兒不敢了,兇的要死?!?/br> 顧堯無聲地一笑,也不狡辯:“這不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負荊請罪來了?!?/br> 轉(zhuǎn)身那一刻就后悔了。 面對眼前的危險, 他只顧著尋思她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兒,卻忘了她不單單只是自己的女朋友,普通的老百姓。她還是心系人民的警察,無論是臨危受命還是主動請戰(zhàn), 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幾個月沒見全是思念, 好不容易見上一面, 關(guān)心的話一句沒給, 倒是給人擺了臉色,怎么算都是他的不對。 當時特想不管不顧回頭把人抱進懷里說聲“對不起”, 可惜情況又不允許,努力壓制住這份沖動繼續(xù)往前走。 他心想著只要不回頭, 不再看她一眼,就能忍住, 能堅持到休息后再去找她。 打聽到她在哪個安置點, 一換下來休息就趕緊過來找她。 一到安置點,遠遠的便一眼瞥見了棚子下的姑娘, 孤零零獨自一人坐在那兒打著瞌睡, 是心定也是心疼。 “嗯?!瘪乙恢Z摸了摸男人寬闊的背脊, “荊呢?負哪兒去了?” 顧堯?qū)⒐媚飻堖M懷里,語氣故作可憐:“這不負了挺久的了。” “你這是偷換概念?!?/br> 褚一諾忍不住笑了,抬起手摁在他胸前,跟隨著他心跳的節(jié)奏,心里像是壓了片云般柔軟:“算了。” 從來就沒想過要計較,現(xiàn)在人好不容易來到身邊更是舍不得說他一句不是。 他們都是肩上扛著的責任的人,在國家與人民面前,哪有什么對錯。 “算了以后就不許翻舊賬?!鳖檲蛘f,“畢竟這是你的強項?!?/br> “我……”褚一諾一咬唇,自知理虧,聲音都不禁弱了下去,“哪有?!?/br> 顧堯好整以暇地瞧著她,微微一挑眉。 此時無聲勝有聲,褚一諾嗔他一眼:“比武結(jié)束了么?什么時候來的?” 又轉(zhuǎn)移話題。 顧堯順手捏了捏姑娘的鼻子,見她蹙眉嗚咽才笑著松開:“結(jié)束了,一回來接到命令就直接趕了過來,昨個半夜到的?!?/br> 褚一諾點點頭,果然跟她猜測的不謀而合。 她伸手摸了摸他流暢的下頜,冒出來的青渣略微扎手:“多久沒睡了?” 想瞞也瞞不住,顧堯誠實的回答:“一天一夜?!?/br> 褚一諾一聽蹭地坐了起來,命令般地對他說:“趕緊去睡覺?!?/br> 顧堯雙手一環(huán)胸,直勾勾地盯著她這過于懂事的姑娘,好笑道:“你不想我么,就攆我走?” “想是一回事兒?!瘪乙恢Z見顧堯的樣子伸手擱在他腿上搖了搖,“我更擔心你沒的睡,明天沒精神?!?/br> “我精神好不好你不清楚?”顧堯意味深長地問。 明明彼此正兒八經(jīng)地端坐著,談話內(nèi)容非常的正常健康。 然而這句話一出,配上他飽含深意的眼神,一語雙關(guān)的明明白白。 那在那個方面精神確實好的過分,回回比她晚睡,卻是雷打不動的起床號時間早起。 太久沒有肌膚之親,仿佛一句話都能讓人難掩敏感。 褚一諾只感覺后背升騰起的熱量滾著酥軟麻意霎時攀到了臉上,竄到了頭頂。 棚檐滴落下的雨串卷著珠簾,“滴答滴答”地打在壘砌的防水沙袋上,晶瑩的水花綻放在黃泥里,混為一體。 遠處一排排板房和平房溢出昏黃的燈光,偶有人頂著落雨快速進出,踩著雨水里的光影,卻無一人注意到這方暗色角落里的他們。 褚一諾凝視著顧堯,明天各自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又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碰上,眼下這難得獨處的時間的確是彌足珍貴。 她主動伸手勾著顧堯的后頸擁了上去,下巴擱在他還沒干透的肩上,與他耳鬢廝磨:“那你呢,想我了么?” 顧堯環(huán)住姑娘纖薄的腰身與自己緊密貼合,薄唇親了親她的耳朵,聲音溫柔的不像樣:“想,每天都想,傍晚那會兒見到你的時候就想這么抱著你。” “我也是。”褚一諾緊了緊雙臂,感受著屬于他的真實體溫,心中萬般悸動,“好想你啊?!?/br> …… 天還沒亮透,褚一諾就聽到了一些動靜給驚醒了,一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行軍床上。 她記得昨晚明明是在放物資的棚子里跟顧堯在一起的,聊著聊著就靠在他肩上睡著了。 怎么會在這兒?難道是顧堯抱她過來睡的? 應該……是吧。 褚一諾沒多余的時間思考,快速下床穿鞋起身,掀開簾子往外走。 雨還在下,好在雨量明顯小了很多。 天灰蒙蒙隱在半明半昧中,鄉(xiāng)鎮(zhèn)干部和軍警們舉著喇叭在有序地組織災民們收拾東西準備搬往涼鄉(xiāng)東甲區(qū)新道中學安置點。 褚一諾掃了一圈沒看見顧堯,心里略微有些失落,卻一眼看見了孔向明,立馬恢復了精氣神。 她朝他走了過去:“師父。” 孔向明“嗯”了聲,問:“你這精神食糧效果不錯,狀態(tài)比昨個好?!?/br> 專門跟她提精神食糧,說明…… 褚一諾撓了撓臉頰:“看到顧堯了?” “噥?!笨紫蛎鞯囊暰€穿過她落在她身后,一語中的,“很難看不到。” 褚一諾見狀趕緊朝后扭頭,哪怕是在人頭攢動里,她也能一眼就尋到人群里格外醒目英俊的那個軍人。 顧堯正背著一行動不便的老爺子從醫(yī)療室的板房里走出來,身旁跟著孔遠一。 宛如心有靈犀,幾乎是同時,隔著人潮,顧堯一撩眼皮便不偏不倚地對上了褚一諾看向他的雙眼。 他朝她勾唇一笑。 無需任何言語,褚一諾就明白他的意思,也笑著朝他小幅度地點了幾下頭,示意他忙他的。 隨即余光一偏又撞上孔遠一的視線,她與他相視一笑,眼轱轆一轉(zhuǎn)回到顧堯的眼里,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