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爸[六零] 第92節(jié)
所以她起碼要準備八十斤左右的稻種。 為了防止有超出預(yù)期的情況,所以她還是往多了準備的,一共一百斤出頭。 她找老段要來記工分的賬簿,周中擎在一旁負責稱重。 周家的老老少少們,對這個睡懶覺的媳婦是很不滿的,可看到新稻種,他們有再多的意見也只好憋回了肚子里。 領(lǐng)完稻種,才敢去外面的路上嘀咕兩句:“這種女人有什么好的?好吃懶做得很呢!聽說飯是大旺做的,衣服是大旺洗的,睡覺睡到十點半,可真不害臊!大旺娶了他,跟娶了個奴隸主一樣,嘖嘖嘖?!?/br> 東紅正在路邊跟人說事,聞言直接走上去開懟:“說什么呢你們?這么喜歡打抱不平,那別要人家的種子啊!又拿人家東西又要碎嘴,可把你們能耐壞了!真是可笑,想想你們自己吧,哪個不是嫁人之后要cao持一大家子的家務(wù),飯是你們做的,衣服是你們洗的,孩子是你們生你們帶的,男人只管洞房的時候哆嗦一下子,就可以讓你們當一輩子的奴隸,你們還當是福氣呢!怎么,現(xiàn)在安同志不跟你們一樣任勞任怨當奴隸,你們就不樂意了?有時間在這里當個紅眼病,不如回家跟你們的男人算賬去!臭不要臉的一個個的,再嚼舌頭就把人家的種子還回去!” 這群大媽媳婦被東紅罵得面紅耳赤,灰溜溜地跑了。 東紅氣得不輕,又追在后面攆著罵了一路。 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僅僅是這一頓唇槍舌劍,將會在周家莊掀起怎樣的波瀾。 人心一旦有了松動的跡象,那就會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察覺到曾經(jīng)的一切是多么的荒唐。 于是不久后的掃盲班上,婦女同志成了主力軍,今后的相親市場上,慢慢也有了男人要干家務(wù)活的要求,這些都是潤物細無聲的,一點點改變來的。 而眼下,親手推動了這一切的當事人們,卻毫無察覺。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不管是過去現(xiàn)在還是未來,安六合都是個從不理會別人閑言碎語的人。 她依偎在她男人懷里,看著多出來的五十斤種子,目瞪口呆:“怎么會多這么多?你們周家莊果然懶人多啊?!?/br> “那就分給別的家族吧?!敝苤星娼裉炜墒且龑Я艘粋€大變革,哪個老古董舍得交出權(quán)利呢? 可再舍不得,也拗不過他一個團長加他媳婦這個海島來的神秘專家啊。 現(xiàn)在正好,把這些種子送給那些老頭子們,當做安撫人心的一劑蜜糖吧。 當然,答應(yīng)給周丙滔家的也沒少,至于周甲志,則是因為他是前任族長的緣故,也分到了一點點安慰性質(zhì)的稻種。 可比起周丙滔得到的,那可太少了。 周甲志不開心,來找周中擎訴苦,周中擎反問道:“谷雨是你打的吧?周聰也是被你打過的吧?當年我爸媽死了,是你帶著人來我家搬走的家具和糧食吧?你還伙同我舅舅姨夫一起來吞我家的東西。我爸的賠償金,我媽的撫恤金,你們是一個子兒也沒給我留啊。至于國家安頓烈屬的職位,也被你安給你自己了,現(xiàn)在你老了瘸了,干不了了,又把磚廠的工作讓給了你兒子。你們這群人全都趴在我身上喝血,怎么有臉來問我要這要那的!” 周甲志聽完連連后退,踉蹌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周中擎:“你你你,你胡說八道什么?根本沒有的事兒,你別聽別人挑唆?!?/br> “別人挑唆?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周甲志,我勸你識相點,想安生地頤養(yǎng)天年就別再給我興風作浪,不然的話,我會連本帶利,全都找你們要回來!”周中擎說完,直接摔上了大門,再也不想跟他廢話。 安六合也震驚萬分,這些事周中擎都沒有跟她說過。 她趕緊陪他回了屋里,心疼地抱住了他。 牽他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青筋暴跳,雙手握成拳頭,指甲都嵌到了rou里。 嚇得她趕緊給他療傷,周中擎冷冷地盯著窗外的老頭,不去殺了這個禍害,已經(jīng)是他身為一個軍官最大的理智。 不一會,掌心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他終于冷靜下來,低頭看了眼正在幫他吹手的女人。 俯身,捧起了她的臉頰,輕輕地貼了上去。 安靜的一個吻,蜻蜓點水,并不糾纏并不讓人窒息,可卻沉重得讓安六合心里澀澀的,酸酸的。 她摟住了?????這個男人,她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罪,她只知道,往后余生,她都不會再讓他經(jīng)歷那些了。 她踮起腳來,主動地親吻著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那溫熱的唇。 要不是白天,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最終兩人還是及時剎車,靜靜地站在窗口,看著那個老東西一瘸一拐地走了。 “早知道連那一斤都不該給他?!卑擦蠎嵑薜叵胫?,她心里有個惡毒的念頭,她想cao控他去投河或者喝農(nóng)藥,怎么都行,總之她要給周中擎出口惡氣。 周中擎卻笑道:“要給的,好讓周家的人都看看,我周中擎是個說話算話的人,即便是周甲志,我也會給他最后的一點體面。你也別cao控他,我不屑讓你在他身上浪費精力。就這樣,讓他膽戰(zhàn)心驚地活著,讓他每天都在擔心,我到底會不會去報警,會不會檢舉他,揭發(fā)他。讓他看到跟著我的人都吃香喝辣,而他們一家機關(guān)算盡,卻只能越過越凄慘,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你舅和你姨夫……真的也拿了你爸媽的錢嗎?”安六合在這個時候無比的慶幸,慶幸自己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絕境。 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換了是她,要怎么在那樣一個舉目無親舉步維艱的情況下活下來。 太難了,身邊的不是親人,而是吸血鬼。 家中還有失去自理能力的爺爺要照顧,他自己也還是個孩子。 想到這些,她就窒息,就忍不住哽咽,生活真的很殘忍,為什么要對一個人無情到這個地步。 她哭著抬起頭來,憐惜地撫摸著他的臉頰。 他卻笑著在她掌心蹭了蹭,道:“當然拿了,不拿的話,我會那么恨他們嗎?媳婦,他們的事我們不要摻和,我相信善惡到頭終有報,我要親眼看到他們被這個世道教做人,我要親眼看到他們把自己作到死路。你的手很干凈,不要染上這些臟東西的血,他們不配?!?/br> 安六合怔怔地看著他。 是嗎?他想看他們得到現(xiàn)世報? 也對,這樣才是最解恨的,為這種小人臟了手,不值得。 她靜靜地環(huán)住他的脖子,額頭抵著額頭:“這件事我聽你的,誰也不能替你做決定。不過,另外一件事你得聽我的?!?/br> 周中擎好奇,輕輕松開她,認真地看著她紅呼呼的雙眼,他媳婦是真的心疼他在乎他的,不然不會哭得這么情真意切。 他好開心,有她的陪伴和維護,前半生的一切都不值一提了。 他好奇地問道:“什么事,你說?!?/br> “你能不能管管你自己,你硌疼我了?!卑擦霞t著臉,移開了視線。 回應(yīng)她的是爽朗的笑聲,鋪天蓋地,叫她無所遁形。 明天是農(nóng)歷十五,難得回來,兩人便又待了一天,看著故鄉(xiāng)的明月,聽聽鄉(xiāng)親們的八卦,日子平靜而充實。 十六這天,兩人終于結(jié)束了這趟祭祖的旅程,動身往微山湖去了。 而與此同時,剛剛出院的關(guān)云龍,又被送醫(yī)院去了。 微山湖這邊的事情實在是無解,不說別的,就說徐市,那自古以來都是帝王之鄉(xiāng),楚漢爭霸的劉邦項羽,誰不是從這里走出去的? 那民風,可不只是一個彪悍那么簡單。 那家伙,一言不合就直接抄家伙上了,這讓關(guān)云龍非常頭疼。 不光是他,兄弟省的副廳長也來了,也是氣得高血壓都犯了,甚至想申請武警支援。 他好不容易把人勸住了,說再等等,等那個叫安六合的同志過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可誰想到,左等右等,就是不來。 他像是盼望及時雨一樣地盼著安六合。 他在電話里跟邵政委哭訴,邵政委笑著安慰道:“就快過去了,周中擎跟安同志的結(jié)婚申請都批下來了,他們兩個順道回去祭祖呢,你放心,微山湖的事情安同志很重視的,她說了,無論如何都要幫你解決好這個心頭大患?!?/br> 關(guān)云龍終于松了口氣,盼星星盼月亮,終于在農(nóng)歷十八這天,盼來了他的大救星。 第55章 媽,我爸被人欺負了(二更) 一路舟車勞頓, 小杰累趴下了。 安六合和英招倒是沒什么,隨著修為的恢復(fù),身體素質(zhì)也慢慢提高了。 至于周中擎, 那更是經(jīng)過部隊的千錘百煉, 練就了一流水準的豹膽虎軀。 而小杰,畢竟是rou體凡胎一小孩, 轉(zhuǎn)了幾次車, 一路顛簸著,就蔫兒了。 英招這個做哥哥的,還挺細心, 一路上喂水喂餅,體貼入微。 安六合瞧著很是感慨, 她看著正在拿行李的周中擎, 道:“這小東西還是有點嬌氣了, 回頭讓他考個軍校得了?!?/br> “我看行, 男孩子嘛, 多歷練歷練, 將來才有體魄和膽量保護老婆孩子?!敝苤星孢@話很有自賣自夸的嫌疑。 不過安六合愛聽,還跟著夸了一句:“就是, 總得跟你這樣的才行,不然將來娶了人家閨女不是害人家嗎?” “那你可要記得你今天說的話, 可別到時候哭著喊著舍不得?!敝苤星姘研欣罘旁诘厣?,從安六合懷里接過小杰,單手摟在了懷里。 小杰軟趴趴地伏在他肩頭,視線一掃, 忽然好奇道:“爸, 誰咬你了, 耳根子后面怎么有牙印子。” 周中擎聽著一愣,隨即老臉一紅,趕緊換了只手扛孩子。 結(jié)果小杰一看,這邊脖子也被咬了,怪叫道:“天哪,媽你快看,不知道是誰,把我爸的脖子也給咬了,好幾排牙印子呢。不會是這幾天夜里咱家進壞蛋了吧?” 壞蛋安六合臊得無地自容,緊咬著雙唇,低頭看著行李箱的把手,不知道怎么圓這個謊。 周中擎趕緊找了個臺階,道:“對,就是進壞蛋了,那壞蛋要偷咱家的稻種,我就跟她打起來了,她打不過我,就張嘴咬我?!?/br> “誰啊,這么無賴呢?爸你應(yīng)該報警抓他!”小杰來精神了,義憤填膺的,小拳頭握得緊緊的,像頭奶兇奶兇的小老虎。 還特地伸手撓了撓他mama的腦袋:“媽,你怎么不說話,我爸都被人欺負了?!?/br> 欺負人的安六合表示:這話真沒法說。 她搓了搓guntang的臉頰,換了個話題:“小杰,你餓了吧,你看前面有國營飯店,我們?nèi)コ燥?,吃好吃的。?/br> 小杰果然被好吃的吸引了注意力,立馬歡呼著:“好啊好啊。” 至于什么抓壞蛋,那都不算個事兒,吃吃喝喝,不一會就能拋到九霄云外。 一家子從站臺往外走,路上時不時有騎三輪的在他們身邊徘徊。 明明周中擎穿的是便裝,可那蹬三輪的大叔還是一眼看出來他身份不一般,喊道:“首長,要車嗎?您看,夫人和孩子都難受著呢,臉蛋兒全都紅紅的,怕是車上熱著了暈著了吧?首長,你們?nèi)ツ?,我給你們一個實惠價?!?/br> 周中擎搖搖頭,指了指馬路對面的飯店:“不用,我們?nèi)ツ恰!?/br> 大叔瞅了眼,好心提醒道:“可不能去那里吃啊,死貴死貴的。首長,您是軍官,可以憑票吃飯,可您夫人和孩子不是啊。到時候你說,收貴了吧,你要心疼,不收吧,人家反手告你一個吃白食的,你上哪說理去。你要是不想被舉報,那就只能破財消災(zāi),那更是要被宰好大一筆呢。千萬別去!” “大叔,你倒是挺清楚這里頭的門道啊?!敝苤星鏇]有否認自己是軍官,建國才十幾年,不少人都是從抗戰(zhàn)時期幸存下來的,什么世面沒見過。 尤其是徐市這邊,當年那淮海戰(zhàn)役打得是相當慘烈。 老百姓里頭的民兵比例也大,稍微有點閱歷的都看得出來,這一家子有來頭,不一般。 要不怎么這老些三輪車圍著不肯走呢。 無外乎想宰一把或者想套個近乎,畢竟這一開口說話就能聽出來,軍官不是本地人。 大叔倒是個善心的,還想再叮囑幾句,不過他一看那酒店門口來了人往這邊走,便趕緊蹬上三輪溜了。 周中擎好奇打量了一眼,但見一個花枝招展的小媳婦扭著胯迎了上來,她這一來,周圍蹬三輪的立馬做鳥獸散,好像來的是個洪水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