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矜[娛樂圈] 第38節(jié)
“當初,我們家定給千吟聯(lián)姻的人選不是時述,是紀譽。”鐘菡悠悠,“這樁婚事是那混小子自己搶來的?!?/br> 一年前,大雪天。 紀家所有人都在,紀老爺子拄著拐杖坐在會客廳的主座,在和紀父聊事。 他們在聊有關(guān)聯(lián)姻。 鐘菡立在一旁靜靜地傾聽,偶爾抬眼望向窗臺邊瘦削的人影。 鵝毛雪茫茫,紀時述就那般孤寂地趴著望著,眼里也在下著渾白的雪。 “那就聽父親的,紀譽吧?!奔o父說,“他做事成熟穩(wěn)重,一定能管好吟吟跳脫的性子?!?/br> 鐘菡濡了濡嘴唇,她又看了一眼紀時述,到底什么話都沒說。 紀老爺子也很滿意:“阿譽性格溫和內(nèi)斂,有他照顧吟吟我放心。” 紀時述無聲地發(fā)笑。 似乎,他們很早就洞穿了他的斯文皮囊,他努力改變努力隱藏,還是成了個笑話。 這場雪,不會停了。 紀父點頭:“那我去和千家說,擇定婚期……” “我不同意。” 那道聲音沉靜疏冷,卻如有千鈞,宛若落雪壓彎松樹枝,在空寂的環(huán)境中炸響。 紀譽和紀亦星有默契地對視一眼,都不說話。 紀老爺子來了脾氣:“什么意思,你不同意?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而鐘菡仿佛猜到他接下來會說什么。 “我不同意千吟嫁給大哥。”他一字一頓。 “好啊!那你說她嫁給誰你滿意?!?/br> “嫁給我。” 所有人都呆住了。 而他,一身傲骨,如松如柏地孑立,堅定地說:“我想娶她?!?/br>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知道?!彼芸斓卮穑瓜卵劬?,“我可以錯過回家的列車,可以錯過命里的命定之人,可以錯過和無數(shù)人的無數(shù)次相逢,唯獨不能錯過這次?!?/br> 鐘菡知道一些喑啞的秘密。 她對老爺子說:“時述其實可以……” “不行!” “為什么?!?/br> “就因為你是我孫子,我了解你,吟吟是個多好的孩子,你骨子不著調(diào),我不放心?!?/br> 紀亦星弱聲:“二哥也沒那么不著調(diào)吧,不就桃花多了點,人出挑了些?!?/br> “你懂個屁?!?/br> 他閉嘴。 紀父沉吟片刻:“阿譽能調(diào)和千吟的性子,你和她在一起水火不容,只會愈發(fā)養(yǎng)刁她的性子?!?/br> “為什么要調(diào)和,”紀時述皺眉,“我慣著她就好了?!?/br> “你!”老爺子氣得胡須發(fā)直,“你給我跪下!” “不過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有自己的辦法?!彼龅匕l(fā)笑,眼波流溢著細碎的黠光。 他說下去的話大逆不道,偏執(zhí)狂妄,紀老爺子氣極了,狠狠地將拐杖甩在了男人背上。 說不疼是假的,它畢竟實心造的,紀時述悶哼一聲,咬著牙受了下來。 鐘菡和兩個兒子都去拉他。 “我再問你一遍,你娶不娶!” “娶?!?/br> 回答的每一句,背上都會落下棍子,足足問了九次,九次一模一樣的回答,他從未改過嘴,多疼都受著,一滴淚不流,一次背不彎。 外面雪停了。 紀老爺子最后扔了拐杖,撂給他一句話:“行,只要千吟愿意?!?/br> 金黃的圓日撥開叆叇,透露燦光。 鐘菡從來沒有見過紀時述掉眼淚。 印象里,四五歲的他說要維持住小男子漢的形象,多痛多委屈都不掉眼淚。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哭。 因為千家說,愿意。 他躲在房間里,像個孩子一樣又哭又笑。 原來,美夢成真,真的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 或者說,念念不忘,必有回響,真的是一件很幸運很幸運的事情啊。 — 千吟當然不知道她前腳出門,后腳鐘菡便向林姒蓉講訴背后原委,她坐在紀宅門口的臺階上看他們放煙花。 小時候,這樣的場景,她坐在臺階,好多回。 他們在放滿天星,是一種握在手里像仙女棒一樣的玩意,打火機一燃,銀色的光點就會像滿天星一樣炸開。 千吟很喜歡,感覺跟手里捧著銀色的花束一樣,但是她膽小,總怕燙到手就不敢玩。 只能羨慕地看。 雖然,之前是玩過一次的。 “不玩?”紀時述走過來,打斷了她的出神。 千吟雙手支在膝蓋,托著臉:“不玩。” 他笑:“還怕呢?!?/br> 看不起我?女孩伸手:“東西給我?!?/br> 紀時述往她手里放了一大串滿天星。 她從他褲兜里摸索著掏出打火機,磨磨蹭蹭地打著。 男人嘖了一聲,“我來?!?/br> 他裹住她的手。 “那你不許嘲笑我?!?/br> 紀時述瞥她一眼,“以前又不是沒這樣過。” 那次千吟實在眼饞。 她握著很大一束的滿天星,而他俯身雙臂穿過,包住她的手。 這樣就不會燙到了。 跨年的鐘聲如期敲響,遠方夜空繽紛的煙花競相綻放,照亮了黑夜。 她的滿天星和它們比相形見絀。 手機不斷地提醒振動,我們被福愿包裹,跨入了來年的美好。 千吟仰起頭。 她看見紀時述的喉結(jié),流暢明銳的下頜線。 她看見九重?zé)熁鹣滤逦鷦拥难郾恰?/br> 一霎那明亮。 就如當初驚鴻心動。 女孩望向手中的銀火。 她聽到紀亦星揮舞著滿天星沖她喊:“嫂子跨年快樂啊,跟我哥和和美美,三年抱倆!” 紀譽笑著踹他。 “哎我說你們一個兩個都這么愛踢我干嘛!” 滿天星燃盡,紀時述松開手:“怎么樣,沒被燙到吧。” 千吟搖頭。 “紀時述,跨年快樂?!?/br> “你說什么?”他彎腰。 “我說紀時述,跨年快樂?!?/br> “你說什么?” 連著三遍他都裝沒聽到,千吟氣鼓鼓地叉腰,聽到他懶洋洋的語調(diào):“叫得這么生疏?!?/br> 她默了默。 不同于之前的不情不愿,她的心口泛起了一陣甜,捏著他的耳朵說。 煙花嘭地綻放。 “老公,跨年快樂?!?/br> 他有沒有聽見千吟不知道,女孩問:“你有沒有被燙到啊?” 一如從前,紀時述張開手。 千吟第一次放滿天星的時候,也這樣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