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矜[娛樂圈] 第54節(jié)
愛情,青春,都結(jié)束了。 “我比他想象的要喜歡他?!边t音說,“千吟,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馬都像你和紀時述一樣幸運?!?/br> 兩情相悅,終成眷屬,而她的童話落幕。 紅葡萄酒液依舊醇香,遲音擦干眼淚,攏了攏長發(fā),除了眼眶濕紅,其他情緒都被完美地收斂,“走吧,快大年初一了,千姨還念叨著你回來吃年夜飯呢,正好節(jié)目停錄了?!?/br> 千吟不確定《聆聽春日》?????會停錄多久,她想問問鄭漪爾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聊天框里沒輸入幾個字,就被跳出來的電話打斷。 她今天真忙,屏幕紀譽兩字跳動,千吟估摸著可能是叫她回去吃年夜飯的,“喂?大哥?!?/br> “吟吟,”男人嗓音儒雅低沉,“有空回來一趟紀宅嗎?” 可是她想先回去找紀時述,思忖著理由婉拒。 紀譽洞察道:“時述他動手打人進了醫(yī)院……” “我馬上來!” 女孩聽岔了,她以為是紀時述被人打進了醫(yī)院,火急火燎地抓包,也不管腳多疼,拖著腿半跑半走。 遲音開車送她回紀宅。 “謝了?!?/br> 千吟揮手,“過幾天約飯,我給你…嗷嗷疼疼疼,我給你介紹第二春?!?/br> 遲音莞爾,合上車窗。 紀宅除了紀亦星都在,甚至千吟的母親林姒蓉也在,在蹭茶。 “你怎么回來了?”林姒蓉驚訝。 她覺得自己腿都快斷了,焦心地掃了他們一眼,“紀時述呢?” “哼。”端坐正位的紀老爺子冷哼,“你倒是惦記他?!?/br> 紀譽朝女孩使了個手勢,示意人在樓上。 “等等,你腳怎么了。” “殘不了!” 千吟扒著樓梯跑到臥房,門口靜悄悄的。 他不會被人揍成豬頭了吧,一句話都不吭。 她忐忑地擰開把手。 入目是低飽和度莫蘭迪色調(diào)的風(fēng)格裝飾,房間只亮著兩盞溫黃的壁燈,掛壁電視機無聲地放著劇,紀時述背對著她坐在落地窗前的小沙發(fā)。 聽到動靜,男人微微側(cè)頭。 千吟趕緊跑過去。 出乎意料的,他壓根沒受傷,一點兒都沒有,臉上手上,衣服沒遮蓋的地方千吟來來回回反復(fù)翻了好幾遍,“你不是進醫(yī)院了嗎?” “我進醫(yī)院就是我受傷嗎?!彼怂谎?。 “那你……” 他簡潔意賅:“打人了?!?/br> “誰啊?!?/br> “江硯?!?/br> “你好端端地怎么去打他?!?/br> “不是因為你,別多想?!奔o時述未卜先知她的愧疚心思,指背蹭了蹭鼻尖,“他嘴賤?!?/br> “嚴重嗎,事情會不會發(fā)酵到網(wǎng)上給你不好的影響?不行,我去一趟醫(yī)院?!?/br> 紀時述按住她的手,話語帶笑:“你別擔(dān)心,我沒事的,都處理好了?!?/br> 千吟其實還有好多問題想問,比如江硯到底說了什么會讓你生氣,可她現(xiàn)在腦子亂糟糟的,一會兒覺得是自己的錯,是不是她沒發(fā)覺江硯的那些心思,好好配合他演戲,他就不會嘴臟,紀時述也就不會打他。 “他是個人渣,”修長的手指穿過女孩的指縫和她十指相扣,紀時述聲音絮絮,溫和柔軟,卻有著堅如磐石的力度,震蕩在千吟耳邊,“不要有負擔(dān),做你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就不要做?!?/br> 男人下巴擱在她的肩膀,像極了纏綿的擁抱,“我們吟吟很棒?!?/br> 她的小名加上“我們”這個前綴,覆上男人薄荷般涼澈的嗓音,從紀時述口中說出,像荔枝沙冰脆脆甜甜,跟哄小孩一樣。 千吟噗嗤被逗笑,嬌嗔地往男人腰背打了一下。 她打得輕,跟撓癢癢似的力度,但紀時述卻悶哼一聲,眉頭緊皺。 她愣:“你背怎么了?” 他啞著嗓子搖頭說沒事。 光線昏沉沉,屋外即打下閃電,霎時的光亮鉆進窗簾縫隙,他不說話千吟就一直盯著他。 是浸潤露水的新生草葉,頑強執(zhí)拗,兩人對視良久,紀時述垂眼,澀道:“爺爺生氣了?!?/br> 不作他想,千吟蹬著她的小平底鞋噔噔地跑下樓,步子極有氣勢,“爺爺?!?/br> 紀父見她表情不佳,“和時述吵架了?” “沒有?!迸⑥D(zhuǎn)了轉(zhuǎn)腳踝,她抬眼看了看禁閉的臥房門,“爺爺,您是不是打他了。” 老頭子吹了口熱茶,老神在在:“他惹了禍打了人我還管教不得?” “是因為我他才動手的?!鼻б髀曇羟辶?,“您要打也一并打我吧?!?/br> “吟吟……”林姒蓉欲言又止。 紀老爺子的臉隱在霧氣下,“吟吟啊,你就是知道我舍不得打你,他紀時述現(xiàn)在是什么,是拋頭露面的大明星,一舉一動多少雙眼睛盯著,還管制不住脾氣,把人都打進了醫(yī)院,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不對?!?/br> “他下手太重我會說他,但是,他沒打錯?!眴伪〉纳碜肆⒃谀抢?,目光如炬,“他為我撐腰,我也會為他撐腰?!?/br> 紀父紀母對視,紀譽也朝她投來詫異的眼光。 紀老爺子擰起眉。 千吟站在一眾長輩面前,說不緊張不害怕那是假的,她努力平復(fù)著心跳,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現(xiàn)在都21世紀了,還興棍棒家教的說法嗎,也就是紀時述他脾氣好一聲不吭,換作我必是會鬧得天翻地覆的?!?/br> 林姒蓉嚯地起身:“千吟!” “蔡姨啊,來來來給親家倒茶。”鐘菡扮演和事佬,“我覺得吟吟說的對啊,咱老爺子就是對時述要求太高,我們又不是演大宅門,還興什么家法伺候的嗎?!?/br> 千吟小聲嘟噥:“我看他就是對時述有偏見?!?/br> “嘿——我對那小子有偏見?”紀老爺子敲拐杖,“高中以前他有多混多野,給我惹了多少麻煩,作弄這個捉弄那個的,寧安長街他得稱王,我再不管著他點,未來老婆都討不到?!?/br> 千吟摳手,小聲道:“這不也討到了嘛?!?/br> “罷了,是我不對?!奔o老爺子嘆氣,囑咐管家去尋膏藥給紀時述敷上,“長大了成家了我也管不著咯?!?/br> “是啊,”鐘菡眼尾狹長地瞅著千吟笑,“得讓老婆管了,這不,那小子還讓他老婆下來替他喊委屈?!?/br> 千吟下意識地否認:“我自己來的,他是我男人,您打他我當然心疼了?!?/br> 那仨長輩都哈哈笑,笑得千吟有些臉紅。 “不留下來吃飯嗎?”紀譽看她羞愧得想溜。 “不了不了,我跟別人約好聚會。” “我開車送你吧,你腿腳不方便?!?/br> 那我的謊言豈不是一戳就破?千吟又轉(zhuǎn)變口風(fēng):“我去遲音家坐坐,很近的,不麻煩哥哥了?!?/br> “…好吧?!?/br> 千吟慌慌張張地奪路而逃,紀父望著女孩的背影若有所思。 到底跟他做了多年的夫妻,鐘菡猜出了丈夫的疑問。 紀老爺子也扭頭問林姒蓉:“吟吟對時述是蠻上心。” 林姒蓉望了一眼靜悄悄的二樓。 “有些感情適合埋在歲月里,旁人都無法插手,只能讓他們自己戳破。”她道,“吟吟是個缺心眼的孩子,起初我也以為她對時述并不感冒,她隱藏得很好,那嘴巴又硬的跟煮熟的鴨子一樣,她年紀小沒談過戀愛,你知道,戀愛這種東西我們當家長的也教不了?!?/br> “她對待感情認真,陷進去了就很難抽身,注定喜歡得長久,若是深情被負也注定遍體鱗傷。她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像小刺猬一樣層層包裹住自己的真心,期待著對方的回信能讓她毫無保留地交付。” 林姒蓉斟上茶蓋。 “我想小刺猬大抵是收到了回信,慢慢卸下了盔甲?!?/br> 鐘菡道:“網(wǎng)絡(luò)上一個熱詞,叫什么,雙向奔赴?” 紀父思維仍游離在外,慢半拍問:“你的意思,吟吟和時述……” “互相喜歡?!辩娸彰媛稇C色地嗔了他一嘴,“我說你當?shù)囊蔡t鈍了吧,兒子喜歡人那老久一點都看不出來?” “多久?” “少說,高中打底?!辩娸侦乓频恼f,“去我那柜子里看看,都是證據(jù)呢?!?/br> 紀父半信半疑。 “還得靠那倆孩子自己坦白心意,我們知道有什么用?!辩娸浙皭澋刂е^,又忍不住數(shù)落紀父,“我說時述是不是跟你這個爹學(xué)的,你當年和我在一起也費了老鼻子勁?!?/br> 紀父摸摸胡茬。 “那當初我們遞婚約千吟是什么態(tài)度?”紀老爺子問。 林姒蓉怔愣,才緩慢地揚起一個笑。 “自然是愿意的?!?/br> 那年冬,雪下得不停。 林姒蓉捏著一張婚約,從樓梯拾階而上。 千吟坐在鵝絨床墊上,披著發(fā),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 她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響,背對著林姒蓉沒什么起伏地問:“紀譽嗎?!?/br> 林姒蓉默了許久,再出聲嗓音像是被煙熏燎過的干啞,“不是,是……” “紀時述?!?/br> 房間里的沙漏翻了個倒,開始新一輪的計數(shù),茫茫天地,千吟看見一只灰黑色的小鳥停在她的陽臺,它的羽翎好漂亮,簌簌地抖落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