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十年
暴動發(fā)生后,羽雯已從墮王星移動至地滅星。
天牢墜毀當(dāng)下,羽雯利用天花板崩落的石塊,費盡千辛萬苦攀出深淵,她得把握時機逃出海爾安德。
依循基本的換位思考,對那些高評級的囚犯而言,要說聽命典獄長、甘愿當(dāng)幫派走狗的理由,不過是因為聽那些高層的話,在監(jiān)獄里就能獲得好處,過上相對舒服的日子。
對獄方高層言聽計從,這個絕大前提是被困在監(jiān)獄里,如今海爾安德產(chǎn)生破口,所有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利害關(guān)係都將瓦解。
在籠里乖乖聽話就有飼料,那又怎樣?
籠門都打開了,外面的世界有魚有rou,誰還管獄方?誰還鳥幫派???
烏合之眾的信賴關(guān)係全建在利益上,此時囚犯們忙著越獄,還會戴緊項圈來追捕她的人估計屈指可數(shù)。
羽雯于心分析,趁暴動尚未平息,現(xiàn)在正是落跑的最佳時機。
仰賴腦中的記憶,昔日偽裝成獄警的巡邏路線烙于羽雯腦海,從墮王星移動至地滅星期間,她沿途回避人群,東躲西藏,不忘順手拾起可用的槍枝,那些試圖阻擋囚犯的獄警,個個死相悽慘,而他們留下的武器恰好成為羽雯自衛(wèi)的工具。
途中所見的牢房沒一處完好,被囚禁的野獸全數(shù)出籠,遍地血跡和獄警的尸塊,獄方派駐的武裝智慧機械也被爆成廢鐵,囚犯是有死傷,但數(shù)量遠(yuǎn)不及獄方。
行徑間,躲在殘垣后的羽雯褪下一名死去囚犯的囚服,她將染血的囚服套在身上,這么做能以防撞見囚犯的剎那,就被囚犯視作獄方人馬、當(dāng)場被病癥秒殺。
除此之外,羽雯也聽見囚犯們交談。
「血籠星那邊失火!改到死寂星吧!」
「到墮王星也可以!那邊也有一個破口!快快快!」
「剛才一幫人往孤囚星跑了!不如往那走!」
隨著越獄者的腳步遠(yuǎn)離,躲在殘垣后的羽雯感到心安,這意味紹翰應(yīng)沒有隨運輸機墜海,如果是墜回海爾安德某處,那習(xí)得凈力運行的紹翰極有可能存活。
先去拿醫(yī)療物資,再去和紹翰會合,再去找奇洛。
能跟紹翰會合就好辦了,看是要搞個飛行載具逃脫,還是要等費洛斯的支援都行。
擔(dān)心那頭大貓的傷勢,羽雯加快腳步往地滅星的補給庫移動。
一抵達(dá)目的地,羽雯單眼湊向辨識儀,她瞳孔一靠上去,封鎖補給庫的機械閘門便雙向滑開,如她猜想,獄方尚未把林澤安的資料移除。
閘門開是開了,但羽雯萬萬沒想到,她腳還沒挪動半步,就見一把消音槍管從補給庫探出來,槍頭直接抵住她前額。
是羅銘,少了左眼、上半身全是血痕的羅銘,他下半身的警褲濕透染成深色,長褲沾滿血漬,上半身的警服不知上哪去。
也不必知道上哪去,羅銘身上皮開rou綻的鞭痕說明了一切,他受盡拷打,飽受折磨,左眼被摘除,只能用僅剩的右眼瞄準(zhǔn)羽雯。
「林澤安,是吧?」羅銘苦笑,他渾身傷勢仍在發(fā)疼:「托你的福,我工作丟了,人生也完了?!?/br>
與前同事隔著一把槍,比起害怕,率先覆蓋羽雯面容的是愧疚,她清楚是自己將羅銘拉下這攤混水。
史摩根能瀏覽她的記憶,代表羅銘喝醉時對她吐的不忠,敵陣肯定也知道了。
「看來費洛斯特勤沒把你教好?!沽_銘乾笑,他竟移開槍口:「你手上也有槍,應(yīng)該抓準(zhǔn)我遲疑的時間反擊?!?/br>
沒等羽雯回神,羅銘一把將她拉進(jìn)補給庫,他火速關(guān)閉強化閘門,免得又有追兵出現(xiàn)。
機械閘門閉合,偌大的補給庫躺著幾名獄警的尸體,可見羅銘已孤身干掉不少前隊友。
羅銘雙手叉腰看著羽雯:「你不適合獄警也不適合特勤,只適合給人添麻煩?!?/br>
羽雯一時不曉得該回什么,她只覺得羅銘算是好人,掏槍宰掉羅銘的選項沒一刻浮現(xiàn)在她腦中。
「隨便向囚犯收禮物的下場就是這樣,那瓶酒也算我的鍋,算我自找的,你就別擺那個臉了。」讀透羽雯的情緒,羅銘遞出繃帶:「真要覺得對不起誰,就來幫我包扎傷口,別愣在那。」
「??為什么幫我?」羽雯接過醫(yī)療品。
「難道要幫那些虐待我的獄警?還是幫那些囚犯越獄?」羅銘背對羽雯坐下,背后的傷口他無法自行處理:「現(xiàn)在的我只是無業(yè)游民,還是個命在旦夕的無業(yè)游民,想活下去橫豎得逃離海爾安德,你呢?你有什么計畫?」
羽雯蹲下來為羅銘涂藥:「我拿完補給品就要去跟伙伴會合,等跟伙伴會合后再考慮下一步。」
「這決定不太明智,你只是個普通人,外頭現(xiàn)在熱鬧的很,你應(yīng)該在這等到費洛斯的支援趕到?!沽_銘皺起眉頭忍痛,消毒藥膏正緩慢刺入他的血rou:「不如跟我一塊走,我知道飛行機的確切停放處,也知道哪邊有密道可以避開人群?!?/br>
「我不能丟下同伴離開。」羽雯掛念著紹翰和奇洛。
「你的同伴在哪?」
「我不清楚,但我推測應(yīng)該在血籠星或死寂星。」羽雯為羅銘包扎傷勢,她腦中一邊勾勒海爾安德十二座監(jiān)獄的相對位置,揣摩運輸機可能的墜落點。
「那他人還活著嗎?」
「應(yīng)該。」
「冒著生命危險去找一個不知是否安在的人,這就是你在費洛斯特勤學(xué)到的?」羅銘認(rèn)為羽雯應(yīng)該和他一起逃走:「你在費洛斯特勤的上司是不是天天吃頭痛藥?還是他已經(jīng)被你氣死了?」
羽雯抿嘴,她和別過頭的羅銘對視,完全無法反駁。
羅銘說得沒錯,是作為戒護(hù)官的羽雯無法絕對理性地拋下配屬病患。
傷口包扎的差不多后,羅銘和羽雯雙雙起身,羅銘一轉(zhuǎn)身就將手腕上的攜帶裝置卸下,改為羽雯戴上。
「這像手錶的東西可以顯示十二星的平面圖、立體圖和所有密道,記得走密道避開病患?!沽_銘為羽雯系好裝置,系緊,系牢,他順口做最后的叮嚀:「見到武裝智慧機械別太擔(dān)心,你能進(jìn)補給庫代表資料未被註銷,機器人和監(jiān)視器對你不具威脅?!?/br>
「把這東西給我,那前輩你怎么辦?」羽雯愣看右腕。
「誰是你前輩啊?」羅銘嘴巴這么說,其實被羽雯這么叫,他心里很高興:「在這混了十年,老人矇眼都知道密道在哪,我摸黑都能逃出海爾安德,到職不到一個月的菜鳥還是擔(dān)心自己吧,現(xiàn)在,左手伸出來?!?/br>
羽雯改伸出左臂,只見羅銘拿起一根針管,他從羽雯的靜脈抽出一小管血液,看得羽雯一頭霧水。
羅銘捏著那一小管血:「史摩根的弱點之一,這管血放我這之后,史摩根的追兵就得兵分二路,他想抓到你,就得同時追捕我?!?/br>
羽雯身軀一震,原來如此!
「當(dāng)然還有別的方法,時間夠的話也可以大量攝取水分,不斷排放尿液,藉此稀釋先前攝取下的變異細(xì)胞,讓史摩根的病癥無法清晰定位,說白了,史摩根的變異細(xì)胞就算放著不管,時間久后也會被身體自然代謝,屆時他的病癥就會失去效用?!沽_銘將那管血液塞進(jìn)口袋,他甘愿成為羽雯的替身:「別小看住在海爾安德的老人,只會阿諛諂媚的笨蛋不可能和一幫怪物泡在大染缸里十年。」
「但??」羽雯不捨羅銘為她分?jǐn)傦L(fēng)險。
「都走到最后了,老人家需要一個贖罪的機會?!沽_銘了然于心,他拍拍自己被纏成木乃伊的上半身:「這叫罪有應(yīng)得,十年來我鞭在那些囚犯身上的疤痕,這不過是全全返還給我,我身體難受,心里卻很舒坦,總之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不需要同情我?!?/br>
「壞人才不會這樣評論自己,如果前輩是徹頭徹尾的壞人,現(xiàn)在根本不會幫助我,前輩大可獨自逃跑,什么都不必為我做?!褂瘀┐瓜聫娙潭鄷r的淚,這些自貶的話她聽了很難受:「所以羅銘前輩絕對不是壞人,請不要這樣貶低自己?!?/br>
羽雯認(rèn)為身前的男子絕對不是惡人,若是,也是非惡之惡。
是逼不得已之惡,是無能為力之惡,是為了活下去、不得不作惡,就跟那叫楊茂立的病患一樣。
見此,羅銘難忍長嘆,他認(rèn)為羽雯太溫柔了。
他做夢都沒想過,都走到了人生盡頭,居然還有人愿意為他這種腐爛的大人掉眼淚。
他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費洛斯會被稱作燈塔,那真摯的情感如同暖陽,得以穿透層層武裝,瓦解任何立場,那溫柔的淚滴進(jìn)內(nèi)心深處,滲進(jìn)靈魂,揚起一圈光暈,就像燈塔的光轉(zhuǎn)了圈即散去所有陰暗。
原來,這就是戒護(hù)官啊。
歷經(jīng)漫長的十年黑暗,生命的最末,羅銘很慶幸遇見這名戒護(hù)官,這名不是很靈光的戒護(hù)官算是治好了他這名病患,治好了他麻木生病的心。
為了轉(zhuǎn)換氛圍,羅銘搬出同一句話挖苦羽雯:「想好下份工作要干什么了?」
羽雯紅著眼搖頭,她不想失去費洛斯特勤這飯碗,即便她好像真的有點不適任??
「不想換工作就好好干,快去和你的伙伴會合?!沽_銘輕拍羽雯的肩,他推了她一把:「動作快吧,一找到飛行機,我乘上去就走了,到時史摩根和他的手下就會咬著監(jiān)獄里剩馀的目標(biāo)不放,別奢望我會留下來等你們?!?/br>
不再回頭,羽雯迅速揉去淚痕,她東西準(zhǔn)備好就跑向閘門,機械閘門一開,她便在羅銘的掩護(hù)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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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墜毀當(dāng)下,羽雯利用天花板崩落的石塊,費盡千辛萬苦攀出深淵,她得把握時機逃出海爾安德。
依循基本的換位思考,對那些高評級的囚犯而言,要說聽命典獄長、甘愿當(dāng)幫派走狗的理由,不過是因為聽那些高層的話,在監(jiān)獄里就能獲得好處,過上相對舒服的日子。
對獄方高層言聽計從,這個絕大前提是被困在監(jiān)獄里,如今海爾安德產(chǎn)生破口,所有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利害關(guān)係都將瓦解。
在籠里乖乖聽話就有飼料,那又怎樣?
籠門都打開了,外面的世界有魚有rou,誰還管獄方?誰還鳥幫派???
烏合之眾的信賴關(guān)係全建在利益上,此時囚犯們忙著越獄,還會戴緊項圈來追捕她的人估計屈指可數(shù)。
羽雯于心分析,趁暴動尚未平息,現(xiàn)在正是落跑的最佳時機。
仰賴腦中的記憶,昔日偽裝成獄警的巡邏路線烙于羽雯腦海,從墮王星移動至地滅星期間,她沿途回避人群,東躲西藏,不忘順手拾起可用的槍枝,那些試圖阻擋囚犯的獄警,個個死相悽慘,而他們留下的武器恰好成為羽雯自衛(wèi)的工具。
途中所見的牢房沒一處完好,被囚禁的野獸全數(shù)出籠,遍地血跡和獄警的尸塊,獄方派駐的武裝智慧機械也被爆成廢鐵,囚犯是有死傷,但數(shù)量遠(yuǎn)不及獄方。
行徑間,躲在殘垣后的羽雯褪下一名死去囚犯的囚服,她將染血的囚服套在身上,這么做能以防撞見囚犯的剎那,就被囚犯視作獄方人馬、當(dāng)場被病癥秒殺。
除此之外,羽雯也聽見囚犯們交談。
「血籠星那邊失火!改到死寂星吧!」
「到墮王星也可以!那邊也有一個破口!快快快!」
「剛才一幫人往孤囚星跑了!不如往那走!」
隨著越獄者的腳步遠(yuǎn)離,躲在殘垣后的羽雯感到心安,這意味紹翰應(yīng)沒有隨運輸機墜海,如果是墜回海爾安德某處,那習(xí)得凈力運行的紹翰極有可能存活。
先去拿醫(yī)療物資,再去和紹翰會合,再去找奇洛。
能跟紹翰會合就好辦了,看是要搞個飛行載具逃脫,還是要等費洛斯的支援都行。
擔(dān)心那頭大貓的傷勢,羽雯加快腳步往地滅星的補給庫移動。
一抵達(dá)目的地,羽雯單眼湊向辨識儀,她瞳孔一靠上去,封鎖補給庫的機械閘門便雙向滑開,如她猜想,獄方尚未把林澤安的資料移除。
閘門開是開了,但羽雯萬萬沒想到,她腳還沒挪動半步,就見一把消音槍管從補給庫探出來,槍頭直接抵住她前額。
是羅銘,少了左眼、上半身全是血痕的羅銘,他下半身的警褲濕透染成深色,長褲沾滿血漬,上半身的警服不知上哪去。
也不必知道上哪去,羅銘身上皮開rou綻的鞭痕說明了一切,他受盡拷打,飽受折磨,左眼被摘除,只能用僅剩的右眼瞄準(zhǔn)羽雯。
「林澤安,是吧?」羅銘苦笑,他渾身傷勢仍在發(fā)疼:「托你的福,我工作丟了,人生也完了?!?/br>
與前同事隔著一把槍,比起害怕,率先覆蓋羽雯面容的是愧疚,她清楚是自己將羅銘拉下這攤混水。
史摩根能瀏覽她的記憶,代表羅銘喝醉時對她吐的不忠,敵陣肯定也知道了。
「看來費洛斯特勤沒把你教好?!沽_銘乾笑,他竟移開槍口:「你手上也有槍,應(yīng)該抓準(zhǔn)我遲疑的時間反擊?!?/br>
沒等羽雯回神,羅銘一把將她拉進(jìn)補給庫,他火速關(guān)閉強化閘門,免得又有追兵出現(xiàn)。
機械閘門閉合,偌大的補給庫躺著幾名獄警的尸體,可見羅銘已孤身干掉不少前隊友。
羅銘雙手叉腰看著羽雯:「你不適合獄警也不適合特勤,只適合給人添麻煩?!?/br>
羽雯一時不曉得該回什么,她只覺得羅銘算是好人,掏槍宰掉羅銘的選項沒一刻浮現(xiàn)在她腦中。
「隨便向囚犯收禮物的下場就是這樣,那瓶酒也算我的鍋,算我自找的,你就別擺那個臉了。」讀透羽雯的情緒,羅銘遞出繃帶:「真要覺得對不起誰,就來幫我包扎傷口,別愣在那。」
「??為什么幫我?」羽雯接過醫(yī)療品。
「難道要幫那些虐待我的獄警?還是幫那些囚犯越獄?」羅銘背對羽雯坐下,背后的傷口他無法自行處理:「現(xiàn)在的我只是無業(yè)游民,還是個命在旦夕的無業(yè)游民,想活下去橫豎得逃離海爾安德,你呢?你有什么計畫?」
羽雯蹲下來為羅銘涂藥:「我拿完補給品就要去跟伙伴會合,等跟伙伴會合后再考慮下一步。」
「這決定不太明智,你只是個普通人,外頭現(xiàn)在熱鬧的很,你應(yīng)該在這等到費洛斯的支援趕到?!沽_銘皺起眉頭忍痛,消毒藥膏正緩慢刺入他的血rou:「不如跟我一塊走,我知道飛行機的確切停放處,也知道哪邊有密道可以避開人群?!?/br>
「我不能丟下同伴離開。」羽雯掛念著紹翰和奇洛。
「你的同伴在哪?」
「我不清楚,但我推測應(yīng)該在血籠星或死寂星。」羽雯為羅銘包扎傷勢,她腦中一邊勾勒海爾安德十二座監(jiān)獄的相對位置,揣摩運輸機可能的墜落點。
「那他人還活著嗎?」
「應(yīng)該。」
「冒著生命危險去找一個不知是否安在的人,這就是你在費洛斯特勤學(xué)到的?」羅銘認(rèn)為羽雯應(yīng)該和他一起逃走:「你在費洛斯特勤的上司是不是天天吃頭痛藥?還是他已經(jīng)被你氣死了?」
羽雯抿嘴,她和別過頭的羅銘對視,完全無法反駁。
羅銘說得沒錯,是作為戒護(hù)官的羽雯無法絕對理性地拋下配屬病患。
傷口包扎的差不多后,羅銘和羽雯雙雙起身,羅銘一轉(zhuǎn)身就將手腕上的攜帶裝置卸下,改為羽雯戴上。
「這像手錶的東西可以顯示十二星的平面圖、立體圖和所有密道,記得走密道避開病患?!沽_銘為羽雯系好裝置,系緊,系牢,他順口做最后的叮嚀:「見到武裝智慧機械別太擔(dān)心,你能進(jìn)補給庫代表資料未被註銷,機器人和監(jiān)視器對你不具威脅?!?/br>
「把這東西給我,那前輩你怎么辦?」羽雯愣看右腕。
「誰是你前輩啊?」羅銘嘴巴這么說,其實被羽雯這么叫,他心里很高興:「在這混了十年,老人矇眼都知道密道在哪,我摸黑都能逃出海爾安德,到職不到一個月的菜鳥還是擔(dān)心自己吧,現(xiàn)在,左手伸出來?!?/br>
羽雯改伸出左臂,只見羅銘拿起一根針管,他從羽雯的靜脈抽出一小管血液,看得羽雯一頭霧水。
羅銘捏著那一小管血:「史摩根的弱點之一,這管血放我這之后,史摩根的追兵就得兵分二路,他想抓到你,就得同時追捕我?!?/br>
羽雯身軀一震,原來如此!
「當(dāng)然還有別的方法,時間夠的話也可以大量攝取水分,不斷排放尿液,藉此稀釋先前攝取下的變異細(xì)胞,讓史摩根的病癥無法清晰定位,說白了,史摩根的變異細(xì)胞就算放著不管,時間久后也會被身體自然代謝,屆時他的病癥就會失去效用?!沽_銘將那管血液塞進(jìn)口袋,他甘愿成為羽雯的替身:「別小看住在海爾安德的老人,只會阿諛諂媚的笨蛋不可能和一幫怪物泡在大染缸里十年。」
「但??」羽雯不捨羅銘為她分?jǐn)傦L(fēng)險。
「都走到最后了,老人家需要一個贖罪的機會?!沽_銘了然于心,他拍拍自己被纏成木乃伊的上半身:「這叫罪有應(yīng)得,十年來我鞭在那些囚犯身上的疤痕,這不過是全全返還給我,我身體難受,心里卻很舒坦,總之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不需要同情我?!?/br>
「壞人才不會這樣評論自己,如果前輩是徹頭徹尾的壞人,現(xiàn)在根本不會幫助我,前輩大可獨自逃跑,什么都不必為我做?!褂瘀┐瓜聫娙潭鄷r的淚,這些自貶的話她聽了很難受:「所以羅銘前輩絕對不是壞人,請不要這樣貶低自己?!?/br>
羽雯認(rèn)為身前的男子絕對不是惡人,若是,也是非惡之惡。
是逼不得已之惡,是無能為力之惡,是為了活下去、不得不作惡,就跟那叫楊茂立的病患一樣。
見此,羅銘難忍長嘆,他認(rèn)為羽雯太溫柔了。
他做夢都沒想過,都走到了人生盡頭,居然還有人愿意為他這種腐爛的大人掉眼淚。
他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費洛斯會被稱作燈塔,那真摯的情感如同暖陽,得以穿透層層武裝,瓦解任何立場,那溫柔的淚滴進(jìn)內(nèi)心深處,滲進(jìn)靈魂,揚起一圈光暈,就像燈塔的光轉(zhuǎn)了圈即散去所有陰暗。
原來,這就是戒護(hù)官啊。
歷經(jīng)漫長的十年黑暗,生命的最末,羅銘很慶幸遇見這名戒護(hù)官,這名不是很靈光的戒護(hù)官算是治好了他這名病患,治好了他麻木生病的心。
為了轉(zhuǎn)換氛圍,羅銘搬出同一句話挖苦羽雯:「想好下份工作要干什么了?」
羽雯紅著眼搖頭,她不想失去費洛斯特勤這飯碗,即便她好像真的有點不適任??
「不想換工作就好好干,快去和你的伙伴會合?!沽_銘輕拍羽雯的肩,他推了她一把:「動作快吧,一找到飛行機,我乘上去就走了,到時史摩根和他的手下就會咬著監(jiān)獄里剩馀的目標(biāo)不放,別奢望我會留下來等你們?!?/br>
不再回頭,羽雯迅速揉去淚痕,她東西準(zhǔn)備好就跑向閘門,機械閘門一開,她便在羅銘的掩護(hù)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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