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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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時顧余牢牢鎖著她臉上的神情,像是非要證實些什么才能安心,心也緊跟著提到了嗓子眼。他忐忑著,說江含煙,你別嚇我。這件事無論從倫理還是輿論道德方面都是令人難以承受的,這不僅僅是他自己的私心,還是為了她以后的生活和名聲考慮。 手指摩挲著瓷杯上深深淺淺的紋路,含煙笑了起來,眼底逗趣的意味,反問他:“你覺得呢?” “我哪能猜出來你怎么想的?!鳖櫽嘟吡ρ诓刈约簩で蟠鸢傅募逼?,用滿不在乎的語氣,“隨便你。” “顧余,我曾經(jīng)跟你說過,我這種人,很難愛上一個人?!彼幌嘈鸥星椋瑯硬粫廴?,全心全意與她而言幾乎是個完全陌生的詞語,這么解釋,含煙認為已經(jīng)很清楚了。雖然她至今還難以想清偶爾那點動容究竟來源于何處,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絕不是愛。 這一刻她仿佛又恢復了他們初識那年的模樣,神情淡漠,冷心冷情,好似任何事都不能入她的眼,顧余怔了怔,心口一縮,像是被針輕輕扎了下,待他仔細再尋,已蹤跡全無:“…我只是擔心你?!?/br> 往常,他決計不會說這類堪稱矯情的話,可這會又顧不得那么多了,他需要她的否認,只有那樣才能使他稍微心安,倘若剛剛她點了頭,顧余想,那么他一定會毅然決然地帶她離開。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步步毀了自己。不過還好,這么看的話事情不算太糟糕。 接近月末,氣候一天天熱了起來。一直到夜半,含煙還沒有合上眼,腦子里反反復復全是今晚溫嶼和自己的對話。黑暗荼毒了天上的月光,少年把手放在她的臉上,溫度被夜里的冷風浸泡,些許涼薄,離得近,含煙能聞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煙草氣息。 這種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讓含煙有片刻的失神,那是她常常帶在身邊的一款女士煙的味道,不辛辣,有股薄荷香,可這樣的味道卻不該出現(xiàn)在他身上。怔然抬頭,他們四目相望,月光如水般傾瀉在頭頂,在風吹泛起的水波中,此時,他的眼睛倒映出一個小小的自己。 “味道怎么樣?”開場白卻是這一句,含煙拂開他的手,走向大橋另一邊。含煙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把他約到這個地方,只是走著走著,突然停住了,江上夜景挽留住她的腳步。石橋風很大,把投立到地面的身影都吹得朦朧起來,但依舊能夠看清,隔著女生寸步之遠,少年邁開步子跟了上來。 “還好?!蹦鞘菍⒔环昼姾?,溫嶼才回答了這么一句。 雙手撐著扶欄,碎發(fā)在眼前隨風凌亂,她的肩膀隨即多了一層重量,含煙稍低下頭,瞥見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衣,還有他剛剛抽離的手。 “別著涼。”他的聲音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像被江水浸泡過,啞著一副嗓子,尾音發(fā)低。 身后過了大橋是萬家燈火,滿目堂皇,映襯得這一方天地好似漆暗。溫嶼兩只手隨意撐著橋邊的圍欄,后頸微微壓下,目光投向粼粼的江面。 含煙和他說了謝謝。 半晌無聲,不知是故作未聞還是他沒有聽清,或許前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含煙低頭時看見了他收緊的手,很用力,骨骼往外凸起,像要把什么東西生生捏碎。 肩膀還搭著他的外衣,屬于少年身上guntang的溫度將她 牢牢包裹,含煙因為他一剎的觸碰有些繃緊的肩膀放松下來,也跟著扭頭看向江邊。 后面有低沉的聲響,像是重物墜地,不看聲源,光憑獨特的音色便能輕而易舉地猜出是廣場上一到整時便響起的鐘聲,不多不少,剛好十下,昭示著現(xiàn)在是十點整。 夜半從沒外出走過夜路,頭一次經(jīng)歷,這樣寂峭中的悶響反倒是種奇妙的感受,含煙站直了身,衣料若有若無地觸碰到少年的胳膊,不過這點動靜太過微弱,她自然而然地忽略掉了:“把衣服給我,你不冷嗎?” 雖說是夏日的夜晚,可畢竟接近凌晨,與白日相比尚算低溫,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鼓起的衣擺顯得他身形分外單薄,好像下一秒便會被無際的黑暗吞沒,含煙抬起胳膊,把衣服脫下來遞給了他:“穿上吧?!?/br> 轉過頭,溫嶼定定望著她,沒有接:“你終于肯見我了。” 終于。不知他有意無意用上了這個詞語,里面傾訴著什么不言而喻,含煙突然頭腦發(fā)麻,想不出適當回復的話語。 “溫嶼?!庇谑撬辛怂拿帧?/br> 腰身被一雙有力的臂膀鉗制,他今日戴了一只腕表,冰冷的觸感硌得她后腰隱隱作痛,這個擁抱讓含煙措手不及,詫異只在一瞬,她揚起下巴勉強夠著他的肩膀,雙手懸在半空又落下,最終沒有推開。 少年的氣息落在耳畔,委屈撒嬌,脆弱不堪:“姐,我想你?!?/br> 很想很想。 “溫嶼,我有話和你說?!焙瑹煕]忘了約他來這的目的,既然見面了,心中已有決斷,那么有些話,早晚都要說出口。 “我知道,姐,但我想抱抱你…”他擁著她,只用三兩句將她后面的話堵了回去,手鉆進了她的衣擺,觸碰著細膩的皮膚,然后俯身吻她的鎖骨,輕吮了吮,留下淡淡的紅痕。良久才稍稍退開,眸色怔忪地盯著那抹曖昧的痕跡,牢如深海,晦澀不明的情緒逐漸在眼底蔓延,“我好久沒親過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