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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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宛的人生座右銘是,命運給她的所有饋贈,都是暗中放的高利貸。只要有所期待,就是滿盤皆輸?shù)拈_始。 但凌然這人,自從他出現(xiàn),就有種讓所有事情按照他的意愿運轉(zhuǎn)的能力。冀州也好,曼谷也好,只要是和她要做的事有關(guān),就繞不開他。 “對我這么好,都有點感動了?!苯鹬幌亮艘凰查g,營業(yè)微笑又掛上臉。 “能演,能開機車,看來體力恢復了。今晚繼續(xù)?” 他把她扶起來,擺正。掀起的上衣整理好,手指掠過漆皮裙時,摸到了觸感堅硬的一塊,眼角跳了一下。 “刀?” “防身。” “哦,防身?!彼麤]再問,手伸進漆皮裙,順著大腿,摸上去。皮帶扣解開,取回折迭刀,收在衣兜里。 整個過程很短暫,甚至沒怎么碰到她。但姜宛手按著車廂皮質(zhì)座椅,咬住唇,額角出了一層薄汗。 艸。什么欲擒故縱。 “我等下有事,送你回劇組酒店?!彼樟说?,在她身邊正襟危坐,閉目養(yǎng)神。要不是硬得那么明顯,姜宛差點就被他清心寡欲的表情迷惑了。 “下次,什么時候?” 車停了,但誰也沒動。凌然像是沒聽清,投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姜宛想,這是個好時機。 “我說,我們要不要繼續(xù)。”她喉嚨有點干澀。“還是你不想?!?/br> 車門沒開。他把姜宛按在角落,聲音很低,但嘴角是笑的,黑色瞳仁在暗夜里閃閃發(fā)亮。 “車上沒套。”他慢條斯理,眼神從她鎖骨往下溜:“下次應該多備幾盒。” 姜宛用三秒鐘就跳下了車,點頭哈腰:“您客氣了,您慢走?!?/br> 她蹦噠回酒店,知道他在后面看著她。快進門時,手機響了。接起,是凌然的聲音,心情愉悅。 “忘了說,有個忙,想請你幫我。下周三在京城,老爺子過壽宴,要我?guī)椿槠??!彼nD了一下:“你可以么?假扮。” “好啊?!彼^續(xù)諂媚:“能幫到您是我的榮幸?!?/br> 凌然又低聲笑:“你別走,讓我再看看?!?/br> 隔著玻璃窗她轉(zhuǎn)過身,看不見車里的人影,于是她使勁晃了晃手臂。這樣是有點傻,但在他面前沒必要裝聰明,傻子才能活得久。 “姜宛。”他聲音還在,隔著聽筒在她耳邊震。 “下次想用刀,我教你?!?/br> 姜宛在那瞬間有種錯覺。好像冀州十一月的那場初雪,落在了回歸線以南的地方。 車開走了,凌然靠在后座長呼一口氣,抽掉所有筋骨般,整個人陰沉下來,被黑暗籠罩。 擋板降下,開車的林助理回頭看了看他,摘下藍牙耳機。 “還要去警署?” 他沉默點頭,盯著后視鏡?!爸Z坎的事,不能只有北邊盯著?!?/br> “六哥,你真打算插手?”林燃方向盤打得穩(wěn),車速陡然比方才快了許多。摘了金絲眼鏡,目光銳利,瞬間變了個人。 “嗯?!?/br> 凌然雙手交叉,看起來疲憊至極,眼角卻帶著笑意。他從后視鏡里看了林燃一眼,轉(zhuǎn)移話題:“話說,你怎么換了件外套?” 林燃嘴角抖了抖,像是在回憶什么精神創(chuàng)傷:“下午遇見個奇怪小姑娘,我查了她的履歷,三年前在西藏做軍醫(yī),轉(zhuǎn)業(yè)做經(jīng)紀人半年,帶過一個不紅的藝人?!?/br> 他空出一只手,把兜里名片遞給凌然:“名字是宋燕。微博簡介已經(jīng)更新成了姜宛工作室經(jīng)紀人。話說,姜小姐她什么時候注冊新工作室的¨?” 凌然接過名片,陷入沉思。 “看樣子是……今天?!?/br> 02 劇組復工比想象要快。拍攝場地一天算一天的錢,浪費不起。姜宛剛回酒店,就接到了導演電話,要她凌晨三點起來化妝,趕早拍外景。 這場是和許煦搭戲。外景地在烏隆他尼的紅蓮海。每年十二月初盛開,近來正是花期。 她是后來才知道,紅蓮海的最佳觀賞時間,就是在日出時分,所有赤紅蓮花在湖水上綻放的那一刻。 如果知道,她可能就會早點,或者晚點到,總之不會剛剛好,在紅蓮開得最艷,旭日恰好升起的時候,在岸邊看見許煦撐著支獨木舟從湖心蕩過來。 真是老天爺賞飯吃的一張臉。 她帶著純粹對美的欣賞,站在攝像大哥身后偷窺他的單人鏡頭,盯到心如止水。導演帶著他的新劇本上場了,十分激動地把新劇本劃線內(nèi)容指給她: “小姜老師,辛苦你。這段新劇本昨天剛加的,多了幾句臺詞。” 她早就背了劇本,瞄一眼新臺詞,發(fā)現(xiàn)都是吵架段落。這場戲恰在劇情的中后段,姜宛演的臥底女主在船上,為了徹底獲取毒梟養(yǎng)子的信任,替他擋了一槍。 許煦的船到了,撐一支長蒿穩(wěn)穩(wěn)停在岸邊,把手遞給她。姜宛跳上船,等待場務說開始。 “昨夜為什么丟下我一個人?里面都是誰你知道嗎?要不是帶了槍,我差點死在夜總會?!?/br> 場務剛喊開始,姜宛就上了戲。但畢竟身份是大佬身邊排不上號的鶯鶯燕燕之一,連質(zhì)問都底氣不足,倒像是嬌嗔。 “但你最后逃出來了,不是嗎?”許煦摟過她的腰,小船緩緩朝湖中央駛?cè)?。襯衫領口解開幾顆,她瞥了一眼,好巧不巧,看見他右肩上昨天的咬痕。 還挺深。 “我倒想問你,昨天接你回去的男人是誰?!彼阉龘У镁o,幾乎是按在懷里?!皠e告訴我是警察?!?/br> “不是警察,一個朋友。”姜宛拿捏著時間,找攝像頭角度。湖里比外面涼快,但太陽已升起來了,許煦握著她腰的手熱意騰騰。 “朋友?”他咬她耳朵,語氣兇惡?!芭笥褧胍雇鲜郑嚴锝游?,酒店告別?” 姜宛愣了一下。許煦NG了,這里原本的臺詞是“街角告別”。 但導演沒示意暫停,他們就繼續(xù)演下去。 “三天后,我要去趟緬北?!彼阉~角頭發(fā)挽上去,恢復了狐貍微笑。 “把這個消息告訴你,交給你選。但選了他,你必定后悔,因為我們是一類人?!?/br> “什么人?” “用全身骨血鍛一把刀,全靠意志力支撐到今天?!憋L吹動他衣領,那雙邪氣的眼睛顯得單純天真又自由瘋狂。 “重生那日,要見到不義之人的血光?!?/br> 紅蓮開滿湖面,蜻蜓在水上飛。姜宛從不知道朝陽的顏色能是這種血紅。 道具和群演已經(jīng)準備好,幾十只獨木舟從湖面無聲出現(xiàn),包圍了他們。幫派二把手反水,在他與她獨處時把安保都換成了自己的射擊手,決意要在湖中狩獵他。 幾乎在道具槍音效響起的一瞬,她就下意識撲上去,擋在許煦前面。原先綁好的血袋被扎穿,血汩汩流出來。 “姜宛!” 他這一聲吼叫劃過寂靜寰宇,導演喊了卡。 “許煦,你NG兩次了。這條重拍。” 姜宛捂著血袋,用力掙了掙許煦攥著她小臂的手,沒有掙脫。紅蓮海那么靜,靜得他眼底恐懼一覽無余。 剛剛那一瞬,他當真了。 03 “宛姐,許煦今天怎么回事啊,NG那么多次?!?/br> 早戲拍完,回酒店的車上,宋燕在用卸妝棉給姜宛處理脖子上的道具血。這位劇場熟練打工人適應能力一流,還沒待她安排,就不知從哪里搞來了工作證,還能在第一時間把拍到虛脫的她扛離工作現(xiàn)場,借到車,從包里流暢掏出小電扇,檸檬水,卸妝棉。 姜宛朝她豎起大拇指,拿過水一口喝到見底,緩過氣,向后靠倒在椅背,生無可戀開口: “燕子,開工切記第一條。以后沒事,別招惹他?!?/br> “怎么,他很難搞嗎?有什么怪癖,還是你倆有過節(jié)?!睂Ψ窖劬α辆Ь?,筆記本都掏了出來。 姜宛有氣無力笑笑:“我前男友。” 宋燕:…… “那,我可以再冒昧問一句,姜姐,你和凌然……” “現(xiàn)男友?!?/br> 宋燕緩緩豎起大拇指:牛啊,姜姐。 姜宛:…… 此時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凌然。姜宛順了順氣,接起時已經(jīng)恢復了甜美商務聲線。 “六哥?” “姜宛,晚上六點素萬那普機場,林燃去接你?!?/br> “好?!彼肫鹗裁?,欲言又止。 “許煦也會去?!绷枞幌袷遣碌搅怂谙胧裁矗骸暗宋遥瑳]人知道你們在一起過?!?/br> 04 夜,京城。海淀區(qū)三零一醫(yī)院。 這是京城最具神秘感的地方之一,雖然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但總有人比別人更平等。連炫耀權(quán)力的浮夸語言都被濃縮成一些不那么顯眼的東西:車牌,通行證,或是一個姓名。 姜宛不知道凌然剛下飛機就會把她帶去這里。特護病院區(qū)到處有守衛(wèi),凌然依舊是黑大衣,從頭到腳凸顯莊嚴肅穆四個字。 “老爺子近來脾氣不好,如果說了什么冒犯你的話,我先向你道歉?!?/br> “客氣了。我這人最習慣的就是被冒犯?!?/br> 她下飛機也被賞了件黑大衣,Max Mara吊牌沒摘,秀場新款。她把長發(fā)挽起來,盤了個端莊發(fā)髻,嫵媚眼角藏在發(fā)鬢里。和一身正氣的凌然走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長子和小媽,或者是年輕有為繼承人和他養(yǎng)在外面的小網(wǎng)紅。 “我說我是你未婚妻,他們會信嗎?”姜宛忐忑。 “我的未婚妻,我承認就可以?!彼α诵?,握住她的手:“怎么這么冰?” 大樓里簡單,干凈,靜得連腳步聲都不可聞。她和凌然牽著手,在病房外站定。穿黑大衣的人不少,達官顯貴,不乏新聞上的人,都在外面等著。那道門像是個無聲的禁令,把一切不夠格的人都隔斷在外頭。 她是第一次清楚看見,有些東西就算爭得頭破血流,不該得到的時候,就是得不到。 少頃,病房里出來個勤務員,低聲讓他們進去。所有先前看都懶得看一眼她的人,現(xiàn)在開始饒有興致地打量起她來。隱約她聽見有個人聲,京腔明顯,按捺著忿忿不平。 “這女的,tm有點東西?!?/br> 她回頭,瞧見了一張圈內(nèi)熟臉。知名二代,她剛演網(wǎng)劇的時候被發(fā)過邀請,二十多個剛滿十八歲的演員和模特,和他一起私人飛機去塞班島度假。后來艷照流出不少,別人毀了前途,他自己毫發(fā)無傷。 圈內(nèi)多的是拿女人當高級消費品的男人??梢栽阚`,可以羞辱,可以轉(zhuǎn)賣。我給錢了,就可以隨意使用你。你上當了,就是你蠢,你目光短淺,你沒有社會經(jīng)驗。 多么心安理得。因為這是他們從小被灌輸?shù)奶旖?jīng)地義。 姜宛沒再多給他一個眼神,轉(zhuǎn)身走了進去。 “凌然,坐?!?/br> 病房里,老人坐在床上,手里拿著搪瓷杯,笑容慈祥。 姜宛看見他第一眼就震驚了。知道凌然的凌是京城的凌,但不知道竟比她想象的還要高,那么之前的所有排場都有了解釋。 “這就是你女朋友?”老人說話帶鄉(xiāng)音,親切自然:“孩子,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紀,在哪里工作?” “姜宛,二十三,是演員?!彼挥勺灾髡局绷耍f話字正腔圓。 “父母呢?”老人的手放在杯子蓋上。 姜宛有些暈眩,但還是笑吟吟的。 “我爸幾年前火災去世了,我媽從前是老師,現(xiàn)在生病了,在住院?!?/br> “嗯。凌然,過來,我有話和你說?!彼辛苏惺郑枞痪妥哌^去,低了頭,兩人耳語起來。凌然表情沒動,但姜宛看見他坐手緩緩放進了衣兜里。 先前她見過他發(fā)病的樣子,知道是左手。 老人沒再多說什么,慈眉善目地抬手示意他們可以出去,兩人就被送了出去,其他人則被告知探視時間到了,病人要休息。 姜宛換了個方向,走在凌然左側(cè),默不作聲地伸出手,從衣兜里握住他的手。 手指只是微顫,但還是用力回握住她。 05 晚宴開在后海某個王府花園內(nèi),衣香鬢影,回廊曲折。 老爺子只是名義上的壽宴主角,不會出席。因此方才在醫(yī)院內(nèi)的那一眾黑大衣都現(xiàn)出了原型。八仙過海,魑魅魍魎。光是千萬以上跑車就停滿地下車庫,不乏限量款。 凌然換了身深藍色大衣,順帶給姜宛換了身碧藍掐腰低開衩的旗袍,深紅絲絨的鳶尾花盤踞在腰間,下車時先邁出一條溜直的長腿,戲劇效果拉滿。 “今天晚上有誰,難得見你換衣裳?!苯饘⑹址旁诹枞皇掷?,好奇打量他。這人今晚甚至戴了副平光眼鏡,斯文氣息不多,禽獸感倒是增強不少。 “每次回凌家,作妖的主題都不一樣。”凌然調(diào)整袖扣位置,挑了挑眉:“別太見外,就當來玩?!?/br> 兩人走進去,迎面碰見了方才在醫(yī)院里的二代。端著香檳杯從后花園藏書閣上走下來,看都沒看姜宛,只朝凌然點了點頭。 “六哥。” 點完了頭,才朝她瞟了一眼,也沒避著她,不屑都寫在臉上。 “今兒的場合,這位不該來吧?!彼钢?,朝凌然那一邊站了站,壓低了聲音,但誰都能聽見: “外頭的人臟,凌哥喜歡這樣的,哥兒改天介紹你幾個姑娘,保證來路清白,一水兒top5畢業(yè),家都在咱附近。” 凌然也沒說話,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姜宛的手原本挽著他,這時他放下左臂,改挽為握,無名指上素圈戒指,和她的一對。 場合安靜了一瞬。二代臉色由紅變白,就算是喝上頭,現(xiàn)在也該明白——馬屁拍錯了方向。 戒指是一小時前路過SKP買的,全程十五分鐘,連款式都沒挑。姜宛像個妲己似的,靠在凌然肩上,柔若無骨地吹了口氣。二代腿一軟,怎么走都不會了。 “別,六哥別生氣。我上周賣飛機那事,你……” “找你爸去。” 他牽著姜宛走遠,不再聽他胡攪蠻纏。只低頭看了眼她:“還好嗎?” 她仰頭自信一笑:“沒事兒,撐得??!我還聽過更難聽的!” 他皺了皺眉,并沒有因為這句話釋懷。姜宛覺得她多半讓他覺得丟了面子,就想撒開手,卻被更緊握住,壓著氣: “去哪?” “我去找個清凈地方待著,有我在你發(fā)揮不……” “別走?!彼久迹皖^給她把鬢發(fā)撥到耳后去?!奥犜?。有你在,我才撐得住?!?/br> 06 宴會開到一半,姜宛覺得自己這輩子的心眼都在過去的一個多小時里用完了。凌然托詞休息,把她帶到露臺上去吹風。 隔著厚重紗簾與鑲嵌滿洲窗的玻璃門,她終于得以喘口氣。凌然點了支煙,她也要了一根,躲在他豎起的風衣領子下借火。 “你家里人可真多。”她吐出一個煙圈,心情好了一點。 “凌家祖父輩兄弟四個,做的都是亂世風投生意,墻頭草?!彼裨谡f別人的事,笑得諷刺:“現(xiàn)在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說是名門望族,都是抬舉了這幫蠹蟲。” 她笑,帶著醉意看他。方才從門廊過去,人人都望著他,雪白頂燈照著那冰冷眉眼,讓她想起一句民國小說里的話。 就像大雪里亮著燈的門廊,人人都想看一眼,因為是自己沒有的東西。能和那樣的人發(fā)生的任何關(guān)系,她都愿意發(fā)生。 冰涼的雪在那一刻又飄揚起來,閣樓下笑語喧嚷。這院子里談的都是大生意,明的暗的。像是隨便撿到誰,唾沫星子就夠付她給她媽的醫(yī)藥費。 “你累嗎?!?/br> 她碰碰他的左手,微溫的。酒席里的對話讓她弄明白了凌然在家里的地位,排行不靠前,卻事事都要找他。所謂的北邊生意指的不是國內(nèi),是東歐。軍銜高在這里不是稀罕事,但能話事又年輕的人,卻是枚明退實進的暗棋。 他就是凌家的暗棋。沒人敢動他,因為最高那個人要保他。 “紅樓夢里有句話,我很喜歡。這么大的家業(yè),從外面殺起來,一時是殺不死的。要從里面殺,才殺得干凈?!?/br> 冷不丁地,他拋下這句,煙也燒到了尾。姜宛心驚了一瞬,他眼里的殺意即刻消失,笑笑,給她掐滅了煙。 “玩笑話,別放心上。” 也就在這時,樓下花影里緩緩走出來一個人,仰頭看著她與他。通身白西裝,自帶聚光燈,像是拍電影中途來串場。 院子里的人見了他,都喧鬧起來,大呼小叫地找他喝酒。但那人只是鶴一樣,笑意盈盈地停在那,睥睨神情掛在臉上,誰都看不起,但沒人不寵愛他。 漂亮,鋒利,有毒。許煦的華麗,不斷激起凡人戒不掉的貪欲。 “唷,六哥,您來得早?!?/br> 他緩步走上樓,到露臺前,和他倆打招呼。戲外二人經(jīng)常裝不熟,更何況場合尷尬。他狐貍眼轉(zhuǎn)到了姜宛那,上下打量她,沒叫人。 “這位是?” 姜宛想起前不久吃的開門禮,知道宴會上叫人分三六九等,內(nèi)外有別,許煦也知道凌然和自己是逢場作戲,大約,是沒想到她會膽子大到出現(xiàn)在這。 但下一秒姜宛大腦宕機了,因為凌然攬過她的腰,神情堂而皇之。 “你嫂子?!?/br> (八)血中 01 回京時間在明早,夜還長。寒暄過后就是意興闌珊的談話,真假永遠摻半。玩咖們social后都四散離去,車等在王府花園門口,姜宛卻停了腳步。 “你先回去。我心情不好,想去找個酒吧喝一杯?!?/br> 凌然沒多問,點了頭:“注意安全?!?/br> 她微笑目送他離開,拐到胡同深處,打了個車,目的地在國貿(mào)附近的一家會員制酒吧。 車上她閉目復盤今夜得到的消息:醫(yī)院里,老爺子對凌然的耳語,她聽見了幾個詞,南邊,諾坎,盡早收拾。而宴席上,她拿著香檳酒假笑應酬,多少也聽進了一耳朵。 凌家十幾年前野蠻生長,有條暗路生意做黑積累,但七年前突然斷了,元氣大傷,凌然回國后才緩過來,開辟西邊和北邊的線,大刀闊斧斬斷舊關(guān)系,把凌家從舊勛貴變成新勢力。從那之后,南邊的事就歸了許煦,做明路生意。 這次兩條線碰在了一起,凌然的反應是冰山一角,許煦一定是動了誰的蛋糕。 她能聽到這么多陳年舊事,還多虧了那個嘴欠二代,逢人就夸耀他的資源和人脈,嗓門大表情多,連哥幾個結(jié)束了去哪個夜總會都交待得干干凈凈。 她留著那張許煦給她的黑卡。進了前臺晃兩晃,沒想到在京城依然管用。會員包廂依然是熟悉的黑燈瞎火風格,視力可見的范圍里,女人都穿得少,坐得近。方才那幾個在宴席上對長輩唯唯諾諾安靜如雞的二世祖,此刻正開了伏特加往身邊的女孩頭上澆。 音樂太吵,她特意站到炫目燈光底下,為盡快找到某個人。 “他媽巴巴地跟爺?shù)竭@兒來,是六哥沒艸夠你?” 姜宛被擰著脖子按在墻上,二代身上的酒味一陣陣地噴上來。但燈光下她眼睛冷得像條魚。 沒有感情的,擱淺的魚。 二代的手摸上她大腿,身上沒一塊rou老實,但忽地就靜止了。因為姜宛的折迭刀彈開,冰冷刀刃抵著他心口。 “你從南邊拿貨,是通過許煦。” 二代聽清楚后,臉都白了。所有臟話都堵在嘴邊上,腿抖成篩糠。 “別別別瞎說,你有證據(jù)嗎?” 姜宛的心沉到了底。竟然被她猜對了。 “就問你一件事。諾坎在烏隆他尼有個園區(qū),在南頌。你們的貨都是從那拿的,但下周開始,貨不供了。”她的手微微顫抖:“周三到不了?!?/br> “周三?一直都是周五……不對,你tm是不是誆我??!” 他突然就瘋了,從身后隨便拿了一瓶酒,劈頭蓋臉向她砸過去。姜宛躲得快,玻璃碎屑還是傷到了手臂。對方嘶吼著就要來撲她,瘋狂喊著抓住她,什么臟話都往外罵,歇斯底里。 包廂里其他人也都被驚得看向門口,幾個認識二代的都擼著袖子走過來。姜宛奮力扭黃銅門把手,卻發(fā)現(xiàn)它被人從外反鎖了。 “放開她?!?/br> 深處,一個聲音傳來,金聲玉振的好嗓子。姜宛沒抬頭,但知道是許煦。 “許哥,她……” “我認識她。”許煦抬了抬手,示意他閉嘴,對方立即從狂怒中清醒過來,閉了嘴,夢游似的坐回去,癱倒在沙發(fā)里。 姜宛渾身控制不住地發(fā)抖,幸好黑暗中瞧不見她手里的刀。她貼墻站著,摸索撬開門的機會。膽戰(zhàn)心驚中,她眼睛直盯著燈光深處的許煦。他身邊坐著不少美人,哪個都比她腰細腿長會來事,穿得還比她少。 “許哥,那妞是誰?”最漂亮那個吃醋了,手在他鎖骨上亂摸。許煦沒躲開,手搭在沙發(fā)上,另一只手拿著威士忌。那枚南十字星在暗影里反光。 “南邊來做生意的?!彼丫蒲柿?,喉頭滾動。美女眼睛瞇起來,想去親,又不敢。 “還以為多清高?!泵琅劢秋w起,瞄她一眼:“不就是條給別人干臟活兒的狗。” 姜宛淺笑了笑,找了個角落檢查傷口。許煦自始至終沒再瞧他一眼。 ”許哥,你上周末綜藝里讀的那個電臺我都聽了,真好聽!那情詩特給我讀的吧?就許哥知道那天是我生日!” “少tm瞎扯淡,怎么就是給你讀的了?聶魯達,你知道聶魯達嗎,你初中都tm沒畢業(yè)就簽公司了,發(fā)微博能先改錯別字嗎?!?/br> 美女們蛇似地攀附在他身上,眼里都是色欲。許煦一雙桃花眼瞟到那,哪就有回應。 “什么電臺,我忘了?!?/br> 他終于出聲,清淡得像完全沒醉。 “這首這首!別抵賴,我都記著呢?!?/br> 許煦接過對方手機,哦了一聲,笑容融在陰影里?!芭叮@個?!?/br> 就在這時,門砰地一聲,被從外面強力破開,凌然站在光底下,一把將她從黑暗扯進光明。 他沒走遠,抱著她走進隔壁包間,轉(zhuǎn)身將門踹上,落鎖,掃掉吧臺桌上的所有東西,把她扔上去。 姜宛第一次見他動怒,放時仍然沒碰到她傷口,但眉頭蹙得深,眼睛上下掃了一遍,伸手進她旗袍下擺,把刀褪下去,扔在地上。 “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他們都是干什么的?” 她今天為行動方便,刀綁在大腿根。凌然摸到一半就硬了,喘氣停手,額發(fā)掉下來,遮住一半冷硬的眉。 “你知道,剛才你惹的那個二世祖,都在幾個國家有過多少案底嗎。” 他是真生氣。姜宛討好地用小腿蹭他西裝褲,肩上傷痕尤自流著血。凌然只瞧了一眼,就把她抱起來,頂著墻。隔著消音版,那一端就是許煦所在的包間。 他沒怎么濕潤就進去了,她在妖艷墻紙上晃動,手掛在他肩上。他動作激烈,她咬著唇,一聲不吭。 他沉默地弄著她,像是誓要把她弄出聲響。但房間里只有衣衫擦過彼此和rou體相撞的聲音,她像是魂游天外。 幾分鐘前,被凌然帶走之前,她聽到了幾句許煦念的詩。是電臺錄音,節(jié)奏清晰緩慢錄制時間,是他們在CRU見面的那天晚上。 “愛很短,遺忘卻如此之長。 因為在許多仿佛此刻的夜里我擁她入懷。 我的心不甘就此失去她。 即令這是她帶給我最后的痛苦, 而這些 是我為她寫的最后的詩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