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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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月1日,京城西郊某公墓停車場。一輛大G停下,男人先開門,黑大衣黑手套,攙下來一個煙視媚行的女人。 女人不過二十五,手里捧著骨灰盒。走在最前面,門前等待的衛(wèi)兵讓開一條路,原本是繁忙的上午,陵園內(nèi)空無一人。瞧見她骨灰盒上的照片,都略低了頭,以示敬意。 今天是羅星沉的入土儀式。 上午過去,儀式結(jié)束,姜宛站在平整光潔的墓碑前,開了瓶酒倒在杯子里,另外點了一炷香。 ”你什么時候買的墓地?!绷枞徽驹谒砗蟛贿h處,插兜看她。 “八年前,我在舞蹈學校集訓。我爸某天開車帶我來郊區(qū)到這個地方,指著這片草地給我看,說他以后就埋在這兒。還說別告訴我媽,她會傷心。” “他那一屆警校剛招緝毒專業(yè),同班七個人,我爸成績最好,死得最早。” 她伸手,把掉在墓碑上的葉子拂下去,站起身走了幾步,看著并排不遠處的幾個墓碑?!昂髞硭菐讉€戰(zhàn)友也陸續(xù)犧牲了,都埋在這兒?!?/br> “以前我一直認為天地不仁,但現(xiàn)在覺得,我所理解的公平,跟它理解的公平,可能不是一回事?!?/br> 北風乍起,枯葉遍地。凌然瞧了她一會,握起她的手,姜宛從回憶中驚醒,對他笑得用力。 “晚上吃羊rou涮鍋?好久沒吃了?!?/br> 02 晚上六點,北京東城,東四二條。某胡同內(nèi)四合院,坐著四個人。一身黑的是凌然,一身紅的是姜宛。對面分別如坐針氈地坐著林燃和宋燕。 兩人白天各自有事,出了陵園就分道揚鑣,但她知道,林燃作為他的影分身,不管在哪都會跟著她。有時姜宛甚至懷疑他在自己身上裝了GPS。 呵,細想,還真是有可能。 但她該做的事一件沒落下:先是去昌平新開的工作室接了宋燕,又去朝陽的律所和負責解約案的律師聊,然后順道找了個相熟的Tony,把原本天生微卷的頭發(fā)全部拉直,又借了身火紅吊帶裙和Valentino羽毛外套,趕去面了一個新劇組的戲。 由于和舊公司的合同糾紛,違約金付清之前,公司把她之前辛苦拉來的戲約全部搞黃,前經(jīng)紀人還威脅,要讓她從此之后接不到戲。她將通話記錄保存,找律師,給前司遞了律師函。 這是幾天前在紐約發(fā)生的事,姜宛和凌然吃晚餐的間隙,她跑去洗手間接電話,接起就被前司leader罵得狗血噴頭。 她淡定一句句罵回去,在對方反應(yīng)過來前切了電話,又迅速聯(lián)系宋燕,請她找給京城所有話劇圈的導演發(fā)簡歷。 所有這些,她都沒有告訴凌然。 《紙船渡江》因為許煦失蹤的事,后期制作暫停,宣發(fā)給的借口是他因個人原因要去國外深造,檔期后延,請粉絲耐心等待。她職業(yè)生涯第一部能上臺面的劇就這樣被雪藏,姜宛依舊是那個查無此人的十八線小演員。 幾十個簡歷石沉大海,但有一個回復她,說自己是剛畢業(yè)的戲劇學院學生,籌排小劇場話劇,對她的簡歷很感興趣,想面試聊聊。 所以晚上六點,試戲結(jié)束的姜宛吃飯遲到半小時,網(wǎng)約車停在胡同口,她踩著十厘米高跟鞋健步如飛,花枝招展地出現(xiàn)在四合院里,因為跑得急,臉上飛紅,夸張耳環(huán)在耳邊晃蕩,還氣喘吁吁,好似偷情偷到一半被call回家。 “不好意思,遲到了。” 凌然坐在院里不動如山,黃銅火鍋的蒸汽恰好擋住臉,只抬眼一下,點了點身旁的座位。 姜宛十分狗腿地挪過去,著實有點心虛。只因半小時前試戲劇場里,那個和她搭戲的主演是個剛畢業(yè)戲校學生,長相有幾分像許煦。連導演都忍不住打趣,說他倆還挺有cp感。 世界可真tm小啊。她握著筷子假裝給鍋里夾菜,忙得凌然在旁邊悠悠一句。 “水還沒開。” 她訕訕把筷子放下,但命運在今天要她社死就絕對不會等到明天,羽毛外套的毛恰在此時掉下一根,悠閑且緩慢地飄進鍋里。 姜宛:…… 林秘書反應(yīng)迅速,立即撤下?lián)Q了新鍋底。宋燕為緩解尷尬,主動提出為大家倒茶,且顯露出不凡的倒茶水平。然而到了林燃那兒,手一顫,又灑了他一身。 姜宛:…… 一向人淡如菊的林秘書臉上難得出現(xiàn)波瀾,他推了推眼鏡,謝絕了宋燕泫然欲泣表示要幫他干洗外套的請求,說了自認識以來的第一句氣話。 “宋小姐,請你以后離我遠點?!?/br> 林燃離席換衣服,宋燕愁眉苦臉,和姜宛嘀咕:“宛姐,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說是不是我倆八字犯沖啊?!?/br> “我還沒見過林秘書發(fā)火,你別說,還挺有反差感的?!苯鹨Э曜?,咂摸方才的情景,剛進院還僅存的一絲絲愧疚被八卦熱情攪得蕩然無存。 “姜宛。”凌然終于開口,側(cè)過身,正眼看她。 這一聲叫得姜宛差點當場站個軍姿,但忍住了,擠出一個商業(yè)微笑,嬌滴滴回頭看他。 “怎么了呢,六哥?!?/br> “聽說你今天去試戲了?!彼D(zhuǎn)了轉(zhuǎn)杯子,目光卻落在她的杯子上。方才喝過的唇釉還站在口沿,淺淡的一層。 那一支是她最近鐘愛,圣誕夜他也嘗過。玫瑰味,紅酒色澤。 ”啊,是啊?!彼闷鸨樱趾纫豢?。吞咽時喉頭滾動,他想起那夜浴室內(nèi)她被哄著艱難吞咽他的若干情景,眼神又晦暗一點。 “結(jié)果怎么樣?” 眼神竭力不去看她,但姜宛今天穿得真是少,羽毛外套里只套一件紅醋栗色絲質(zhì)吊帶裙,背脊處漏著一段脊骨,珍珠連綴,下擺高開叉,走路時搖曳如火。 和他在一起時卻穿得那么保守,恨不得高領(lǐng)毛衣把臉都遮了。 “還沒消息呢。”她有點泄氣:“這幾年話劇行業(yè)不景氣,排了的上不了,上了的演不完。好多一二線的演員都在導演那排著隊,等上臺機會?!?/br> 他哦了一聲,喉結(jié)微動,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姜宛瞧了眼卻怔住了。 “那,那是我的杯子。” 他瞳孔微震,低頭看,發(fā)現(xiàn)真是她杯子,口紅印跡淡了點。凌然想了一會,忽地握住她手腕,低聲說了句: “過來。” 03 四合院今夜被包場,只接待他們四人。上房內(nèi)原本是客舍,一水兒的明式家具復古陳設(shè),只是隔音效果不大好。 凌然把她拽進上房,鎖了門,按在朱漆貼金的五斗柜上。隔壁神龕里放著菩薩像,慈眉善目。 進了屋暖氣足,她哆嗦了一下,羽毛外套被掀下扔在地上,姜宛立即皺了眉。 “好貴的?!?/br> 凌然嘆口氣,撿起外套扔在太師椅背,回頭捏她的臉。 “挺忙啊,姜宛。以后想艸你,是不是還要和經(jīng)紀人提前約時間?” 終于抱到她,凌然低頭埋在纖細脖頸里,深呼吸。姜宛遲疑片刻,伸手攏住他肩。 “不是才半天沒見嗎。” 空氣靜謐。凌然握住她手,冰涼手指逐漸回暖,指節(jié)相碰,他更緊地貼住她,聲音壓低。 “不知道。就是特別想。” 鬼使神差地,她抬頭吻他,被急切地吻住。最后一絲夕陽從窗外漏進來,照在神龕的菩薩像上,照在兩人身上。女孩蛇般的腰,男人握著腰的手恰遮住半圈。 不知親了多久,凌然的手壓在她右手上,忽地停了, “婚戒呢?” 婚戒太貴,她試戲時怕弄丟,摘下放進包里。但現(xiàn)在瞧著凌然的眼神,明顯是誤會了。兩人明面上是隱婚,但不公開說是一回事,她不想讓別人知道,是另一回事。 而如果是后者,即出現(xiàn)了某個想讓她隱瞞婚姻狀態(tài)的人,那就是傳說中的,婚姻危機。 04 這頓火鍋可謂吃得圖窮匕見。 姜宛和凌然在屋里折騰了十多分鐘才出來,而彼時宋燕和林秘書已經(jīng)眼巴巴地望著已經(jīng)沸騰的火鍋等得殺心頓起,瞧見面色不自在的那一對狗男女一前一后走出,齊刷刷投來哀怨眼光。 姜宛用羽毛大衣將自己裹成一只火烈鳥,但隱約還是能瞧見脖頸處的咬痕。凌然則不遮掩,大方敞著衣襟,鎖骨上抓痕赫然可見,心情卻是一掃之前的陰沉,眉梢眼角都洋溢著饗足。 “宛姐,凌哥這么快的嗎?!彼窝嗖慌滤?,咬筷子低聲問姜宛。 姜宛怕死,偷瞄了一眼凌然。這人就是不管在哪里都要贏,方才使了卑鄙手段,讓她答應(yīng)以后排戲時也帶著婚戒。這卑鄙手段讓人想起就很難不臉紅,并暗罵一句,啊呸,下流。 “嗯,年紀大了嘛?!彼p描淡寫,夾了幾片涮好的rou到凌然碗里,飽含關(guān)懷:“來,補補?!?/br> 凌然:…… 林秘書和宋燕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只有姜宛若無其事,又夾了幾片給他們兩個。凌然沒動,眼角斜睨著她,她立刻夸張哎呦一聲,拍掉他桌下的手:“掐我干什么?” 啪,林秘書的筷子被rou麻到掉在桌上,又不動聲色拾起。宋燕自告奮勇:“林秘書你別動,我去換一雙!” 兩人同時站起,額頭撞在一塊,聽著都痛。宋燕立即閃后一步險些摔倒,被林秘書一把拽住。姜宛邊吃邊欣賞這幕劇,直到宋燕失重拽著對方衣領(lǐng),卻扯開了三顆扣,玳瑁紐扣嘩啦啦掉了一地后,才停下筷子,感嘆了一句Jesus。 凌然挑了挑眉,沒說話,給姜宛夾了一塊rou。 “你也多吃點,晚上要熬夜?!?/br> “我為什么……”她話說到一半,想起在紐約酒店的慘痛敗績和方才屋里的威脅,閉了嘴。 那邊的宋燕臉由紅變白,連連道歉,眼睛卻瞄著林秘書迅速用手遮住的衣襟內(nèi)側(cè),有些驚訝。 除了她沒人看見,這個斯文儒雅的林秘書身上有刺青。宋燕在藏地待過很多年,認得那是密宗唐卡,大威德金剛。至肩至髖,幾乎覆蓋半個胸膛。 林秘書難得不知所措,向凌然示意后,就先行離開。宋燕臉上歉意藏不住,拿起包也追了出去。 姜宛目送兩人離去,繼續(xù)淡定低頭吃rou,蘸醬之后還評價:“醋放多了,酸?!?/br> “難得見林燃翻臉”,凌然不動聲色:“你招的經(jīng)紀人也隨你嗎。” “嗯?!彼c頭,專注夾菜:“別小看燕子,我也是昨天剛知道,她是空手道黑帶七段?!?/br> 05 深夜,恒安街。 地下車庫內(nèi)燈光亮起,林燃摘掉耳機,對坐到車后的凌然點了下頭。 明明已近十一點,后座的人卻精神抖擻。換了身輕便衣服,顯然是剛沐浴過,眼里帶笑,手指轉(zhuǎn)著無名指的婚戒,沉浸在回憶中。 林秘書咳嗽一聲,車啟動后才開口。 ”六哥?!?/br> “嗯?”凌然抬眼,表情溫柔得讓他不寒而栗。 “我查過姜小姐的行程,最近她和前司解約了,確實在試戲,而且有困難。需要我去溝通一下么?” “不需要?!彼恢笨粗巴?,車駛離密林,直到那一點昏黃但溫暖的燈光逐漸消失,咫尺之遙就是京城心臟。 方才姜宛穿睡衣站在陽臺上抽煙,特意給他看的。為讓他知道,她被變著花樣折騰了許久,還能蹦能跳,體力不比他差。 ”姜宛現(xiàn)在自由了,想做什么我不攔著,幫忙,反倒招她罵。” 回想起方才的活色生香,他喉結(jié)滾動,向后仰靠在座椅上,神情慵懶,胸口抓痕鮮艷,新舊迭加。 “而且,這人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 林秘書笑出聲,鏡片反光閃爍。 “你們倆,還真像。不過……事情還沒結(jié)束,排期滿,又熬夜,吃得消么?” 他笑,伸手拍了一下司機椅背。 “怎么?” 林燃撓了撓頭:“不是說你,我問姜小姐。不需要給她配個醫(yī)生?烏隆他尼的事,說不定有心理創(chuàng)傷?!?/br> “你說得對?!背了计?,凌然點頭。 “她不是我,想要的人不在身邊。時間撐得滿,心也是空的?!?/br> 林燃不說話了,車燈在眼前流過,如溪水匯入江河。 “六哥,其實姜小姐對你……” “我知道?!彼麄?cè)過臉,看向窗外。 “她可憐我和她一樣,都是亡命徒。但只要她心里還有許煦,我就不會是第一選擇。” 車開進大院,此處夜間禁燈,一片漆黑。守門衛(wèi)兵手電筒照了一下他車牌,放了行。 “我想要她沒有退路,從身到心,閉眼睜眼,想的都是我?!?/br> 06 周末的三里屯熱鬧非凡,目力所及都是美女。但坐在路邊咖啡館穿低腰及膝套裙戴著TF墨鏡低頭翻雜志的姜宛還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目光。 運動少女踩著陸沖板過來,瞧見她站定腳步,一個漂亮姿勢收板,坐在她身邊敲了敲桌子。 “宛姐,方圓五公里你最美,但咱還是穿件外套吧,京城一月穿短裙,小心老寒腿。” 她摘下墨鏡,仿佛流淚貓貓頭表情包的黑眼圈嚇壞了宋燕。 “你以為我想帶嗎,阿嚏。都怪凌,凌然,阿嚏。等他回京了我一定……” 宋燕看不下去,給她遞了張紙巾,一臉幸災(zāi)樂禍。 “宛姐,你倆感情真好,昨兒大冷天的還有閑情逸致在室外那個?” “我不是”,她壓低了聲音左右四顧,招呼宋燕到眼前:“實話告訴你,我和他是協(xié)議結(jié)婚。人家有白月光呢,我就是個替身來著?!?/br> 宋燕睜大了眼睛:“真的?” 姜宛連連點頭,又打三個噴嚏,又揪了張紙擼鼻涕,辛苦維持的美女形象被掃得一干二凈。宋燕后退一步,脫下外套給她披上,頗具豪俠氣概地拍了拍她肩。 “沒想到。凌然看起來道貌岸然,居然拿我們宛姐當備胎,別讓我抓著把柄,我有幾個同事轉(zhuǎn)行當狗仔,手里等著料呢。這兒太冷,咱進里邊去唄?” 姜宛頭搖得很堅定:“不行。我打聽過了,這附近做影視的人多,我常來刷個臉,說不定能撞到認識的?!闭f完又爽朗一笑,拍拍后腰:“我貼著自熱貼呢,凍不死!” 宋燕沉默一會,連拖帶拽把她弄進咖啡館,端了杯熱可可放在她手里,又嘆一口氣。 “你真是我見過最能來事的女藝人,怎么還沒紅呢?” 姜宛被戳到痛處,又變成流淚貓貓頭。宋燕做了個封口表情:“我錯了宛姐。不過……你剛才說凌然他最近不在京城?正好,昨天你試戲的劇組導演給我發(fā)了消息,說主演群建起來了,明天聚餐。去不去?” 姜宛蹦起來,眼里放光:“他們要我了?” “對啊?!彼窝嗖嫜?,自信點頭:“我?guī)У乃嚾耸亲詈玫模趺纯赡懿贿M?” 姜宛眼淚汪汪,抱住她:“燕子我不能沒有你啊燕子?!?/br> “行了行了別把鼻涕抹我身上。喏,這是劇本?!?/br> 劇本不厚,封面五個字,《淺水灣飯店》。改編自民國小說《傾城之戀》,原著是張愛玲,講亂世小人物的愛情故事。女主角是企望通過婚姻改變命運的破落戶女兒,男主角是游戲人間的不婚主義浪子。 姜宛拿過劇本翻了翻,藏寶似地放進包里。 ”哦對了,昨天試戲的那個男主角也定了,就是你搭檔,說像許煦的那個。他還說是你粉絲來著,看過你的戲。” 宋燕刷了幾下手機屏,找到那人微信界面遞到她眼前。 “說想加你微信。明天聚餐,他也在。” 姜宛本能地打了個哆嗦,想起昨夜弄到最后兩人都筋疲力竭時,凌然在她耳邊說的話。 ”好好排戲。我有空就去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