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其流湯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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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飛快地穿好衣裳跑回營地,一大群的獵鷹在天空靜靜盤旋,士兵們在慌亂中努力維持秩序。她在靶場找了一支還算順手的柘木鹿角弓,又給自己的箭袋補滿箭,便一路跑去了馬廄。胡取正在入神地聽著地面?zhèn)鱽淼恼饎?,筱柔問:“將軍呢??/br> 養(yǎng)馬小兵睜眼的同時從地上跳了起來:“天亮后沒多久,那群鷹就來了,扔了個信匣以后,就這么旋著,我們的箭射不到它們。將軍看了信以后就一人去了北河,副將讓他帶上人,他卻說一定要自己去。哦哦,將軍說讓你留在這里!“ 留在軍營里,又要等他嗎?那根摔碎的玉簪。召旻,他跟表面強悍卻實則柔軟的哥哥是截然相反的。 她搖了搖頭,跟胡取討馬。 “將軍說不讓你出去!” 筱柔這次沒了跟他逗嘴的時間,便說:“給我馬,不然我打傷你,自己取?!?nbsp; 說完直往一匹棕身白點馬走去。 “等等!” 胡取沖她喊,哎!哎!他一跺腳,還是下了決心,牽給了她一匹黑色駿馬,“二小姐,這匹!” 筱柔點頭致謝,牽過馬翻身便往北河方向奔去。一路上她努力回憶昨晚衍桓給她看的輿圖,試圖一路上把看到的地點跟輿圖上的,相吻合記住。 只要過了這片平原便是北河,身下的西北戎馬果然雄勁不倦,它踏著曾經(jīng)踏過的小道,讓遍布枯草的平原飛快地后移。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她的鞭子抽到它的身上,帶著共同的嘶吼。 滯怠的空氣,意外的安靜,讓她不安。 那只金翅赤尾的獵鷹在樹干的最高處無聲地起飛,它的影子讓她抬頭而跟隨。 湍急而冰冷的北河,養(yǎng)育了多少的人,也就帶走了多少的尸體。 那獵鷹終于停在了一棵枯樹的頂端,往北河發(fā)出了一聲悲唳,萬分刺耳。 空氣里漸漸傳來血腥味,越來越重,一具,兩具,三具,四具,五具...... 這些黑衣死士的尸體躺在枯黃的草上,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只是因為他們主人的一個任務(wù)而短暫存在。 就連她身下的戰(zhàn)馬也慢下了踏步,踞蹐不安起來。 那些尸體的盡頭是她的兩個男人。 在北河邊,他們握劍對峙。 一個皇皇華立,玉玦飄飄,他可以擁有世間所有的女子,卻只傾心于他少時驚鴻一瞥的小仙子。 另外一個,是她的戰(zhàn)神。 她跳下馬,黑色的頭發(fā)飄在風(fēng)里,夭夭灼灼,比昭陽宮畔的任何一朵荷花都要美麗,讓他們同時回頭看她。 衍桓眼里的不舍跟留戀,只是一瞥,就讓她如此痛苦心沉。她跑上前去抱他,血很快就染紅了她的衣裳,她告訴自己,這些血一定是那些死士的血。 她的手伸向了弓。 召旻面對她淡淡說:“我告訴過你,我跟他只能活一個?!?/br> 她閉上眼睛咬緊牙,把箭架上了弓,對準(zhǔn)了召旻。睜開眼睛先看到的,是他臉上的一個擦傷,那個夜里,在船上,如果她能不錯過,把箭射到他的腦袋上,便不會有今日。她拉緊了弓弦,近在咫尺的距離,再差的弓箭,她都不會再錯過了。 “你還是要選他的是不是?” 召旻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在腦子里搜尋她的笑,在他死的時候,想看到的絕不是現(xiàn)在她臉上的表情,那般失望跟決絕,但或許,如若那里有一絲猶豫,他便是欣喜的。 她的箭出弦,那么短的距離,她絕對可以射中。 可是那柄終泉劍!世上唯一能擋得住她箭的人,衍桓手里的劍飛了出去,它在空中劈斷了她的箭,救了召旻,落進(jìn)了北河,立刻便被湍急的河水帶走。她震驚地看向衍桓,卻被那只突如其來插進(jìn)他胸膛的劍隔開了視線。 劍另一端的手屬于召旻。他是那么快,她只是把視線離開了那么短的時間,便來到了他們身前。 衍桓的血就從劍莫入的地方無聲地流了出來,他有多少血,它們能流多久。 筱柔瞬間握住那還在繼續(xù)莫入的劍,它立刻割開她的手,她的血順著劍跟衍桓的血在地上匯聚,也終于停止了召旻的力道。 她抱住衍桓,支撐著他的身體,眼淚不受控制:“你不是說不讓我再等的嗎......我們不是要一起去鹿鳴山嗎......” “我要你活下去。”那是昨晚她打斷他,他沒來得及說的話。他想如以往一樣幫她擦去淚,卻只剩下了告訴她這句話的力氣。“不要報仇。” 召旻猛地踢了她一腳,她踉蹌摔倒在地。 劍從胸口抽出,衍桓在她的面前往后跌落到了北河里。如星隕落,轉(zhuǎn)瞬即逝,無聲無息,何處可尋?她知道那里有多冷,她怎么能讓他一個人! 卻被召旻緊緊鉗住。他說:“他去陪你們的孩子了。以后......以后我一定讓你們一家團聚,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br> 她的眼里通紅,那里只剩下仇恨跟悔恨,她對他嘶吼:“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應(yīng)該早就......” 她很快被打暈。耳邊只剩北河湍急的水聲。 ----------------------------------------------------------------------- 再醒來時,頭上是那扇小窗,身下是熟悉的絲錦柔滑。御醫(yī)捋著胡子說,娘娘身體無礙,只需靜養(yǎng)幾日便可開始活動。只是手掌的傷口太深,怕是以后都不能再握弓了。 秋瑛跟幾個宮人一直守在她的身邊,她每一次主動說的話,問的問題,都讓她們?nèi)玑屩刎?fù)。 朝堂上的一切,都由趙內(nèi)官告訴秋瑛,秋瑛再告訴她。 叛亂的于將軍在瀾州外,終是懸崖勒馬,向皇上交出了虎符,自盡謝罪,尸首掉進(jìn)了北河?;噬先蚀?,不僅不怪罪追隨于衍桓的副將吳董,還任命他為新的將軍,西北跟嶺南的大軍,互換位置,繼續(xù)鎮(zhèn)守本朝的邊隅。皇上對于府上下也不再加罪,宸妃娘娘痛失兄長,一直臥病不起,終日不出昭陽宮。 如今邊陲穩(wěn)定,百姓安居,皇上還是沒能拗得過太后,他終于又納了兩位美人,一位是錢太尉的獨女,一位是曾經(jīng)鎮(zhèn)守嶺南,如今西北的秦將軍的長女。 一個晚上同時娶兩個女子,皇帝可沒有閑下來的時候。 昭陽宮里安安靜靜,秋瑛看著筱柔手里的繡帕說:“娘娘繡得越來越好,相信過不了多久,就又可以握弓了?!?/br> 筱柔握了握受傷的手,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大半,可她以后都不想再握弓了,她的弓如今也不知在何處。她朝秋瑛笑了笑,又看向那塊帕子。一對兔子,它們在開滿春花的草地上嬉戲。是秋瑛幫忙,先幫她描了兔子的樣子。 它們歡蹦亂跳,肥憨可掬。她繼續(xù)看了一會兒,放下了手里的繡箍說:“秋瑛jiejie,我累了?!?/br> 秋瑛點點頭幫她安置好了玉榻,又為她梳洗脫衣,待她脫鞋上榻以后又為她掖了絲被的角角落落。 “娘娘,我在外面候著?!?/br> 筱柔點點頭: “我不要燈。” 秋瑛吹滅了寢殿里的燈,無聲地離開。 她知道,宸妃娘娘還不會睡,她會等那個小窗里的月亮升起,星星璀璨。 荷花池邊的水榭里,召旻一直等到昭陽宮里的燈熄滅。他已經(jīng)脫下了身上的喜服,聽著趙立告訴他今日宸妃的種種,做了什么,說了什么,她的手,有沒有喝藥,有沒有哭,有沒有笑。 他靜靜地聽完,沒有問任何的問題。 在他身后的趙立卻是有些焦急,他憂心地說:“皇上,今晚您到底是去哪位美人的宮邸?” 是啊,今日又是他的大婚,那兩位美人宮里的人早早就來問趙內(nèi)官,今晚皇上想去哪里。 召旻問: “合歡酒還有嗎?” 趙立心里一緊:“只剩了一壺?!?nbsp; 那東方來的術(shù)士,在宸妃娘娘逃出皇宮的那天,也離開了皇城,再也無跡可尋。 看皇上遲遲不再開口,也沒有要離開的跡象,趙立低喚:“皇上!” 他依然看著昭陽宮的方向。趙立又接著喚了兩聲。 召旻終于開口: “趙立,朕是不是做錯了?” 趙立從水榭的黑暗處走出來,他搖了搖頭:“宸妃娘娘有一天會明白的,娘娘的那一箭為什么于將軍要為陛下?lián)跸?。我去告訴兩宮的美人,今晚皇上抱恙,已經(jīng)歇下了?!?nbsp; 說罷便跪安離開了水榭。他的離開是跟秋瑛一樣的靜默。 遲疑再三,他還是走進(jìn)了昭陽宮,讓宮人們不要出聲,就連秋瑛見了他也是吃驚,大婚之夜,皇上怎么來了她們這里。 召旻低問: “睡著了嗎?” 秋瑛點頭,卻仍擋在了寢殿門口。 “朕想看看她?!?/br>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秋瑛朝皇上搖了搖頭,她柔和卻堅定:“皇上,今夜請去美人之處吧?!?/br> 筱柔睡在玉榻上,只有聽到了他離開的腳步,她的淚才會留下,在這無邊的孤寂中,還好,有星星陪她。 次日,那兩位美人約好了似的一起來向她請安,她們只有十六七歲,說到皇上的時候,滿臉的嬌羞憨態(tài),帶著少女獨有的萌麗,讓人心生歡喜,筱柔忍不住地盯著她們看。 秦美人是將軍的女兒,性情也是爽朗直白,她問筱柔,皇上喜歡什么顏色,什么花,什么味道。筱柔邊搖頭邊回答不知,她確實是不知道。 錢美人是太尉之女,大家閨秀,她柔和端莊,卻話里藏話:“早聽說娘娘美貌,今日一見,果真不負(fù)傳言,難怪...皇上昨夜還來看娘娘?!?/br> 筱柔不接她的話茬,吩咐秋瑛把她的發(fā)簪珠翠拿出來,讓兩位美人任意挑選。 召旻給她的扶南檀木盒里,裝滿了寶貝,足以讓任何一個女子開顏。 縱然她們出身尊貴世家,也是看花了眼。 她們離開之時,宸妃娘娘說:“以后不必日日來給我請安?!?/br> 那么之后,那兩位美人,便再不會踏入昭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