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林宇嵐就帶著早餐來飯店找程若伊。

    林宇嵐早上沒有課，就帶她到處走走，他們逛過附近的市集，還去了百貨公司吃午餐，就跟以往無數(shù)次的約會一樣，林宇嵐給她介紹哪里有好吃的、哪里值得一逛。

    下午，林宇嵐要趕回學(xué)校上課，程若伊自己還有想去的地方，于是林宇嵐送她到捷運(yùn)站。

    互相道別后，程若伊正想轉(zhuǎn)身往站里走，結(jié)果又被林宇嵐一手拉住。

    程若伊滿腹疑問地轉(zhuǎn)頭之際，就感覺有條冰冰涼涼的東西掛上自己手腕。

    「剛剛在市集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很適合你，想想我也沒送過你什么，所以就買了?！沽钟顛轨t腆笑了笑。

    是一條簡單的手鍊，沒有過多的裝飾，細(xì)小的金屬鍊子接著一朵白云圖案，一旁還有一隻白鴿吊墜著，在陽光下閃閃地發(fā)光著。

    「我也幫自己買了一條，只是沒帶過這種玩意兒，有點掛不住，就收起來了，看?！顾帜贸鲆粭l和程若伊那條款式差不多的手鍊，只是上面掛著的變成一臺迷你卻精緻的相機(jī)。

    程若伊頓時有些說不出話，嘴角的笑卻怎么也停不住，興奮地原地跳了幾下，又抱了一下林宇嵐，才終于能說一句謝謝。

    林宇嵐微笑地看著她鬧騰。

    等到程若伊冷靜了些，他才道了一句：「你轉(zhuǎn)個身。」

    程若伊不明所以，卻也乖乖照做。

    還來不及問些什么，林宇嵐就倏地從她背后將她環(huán)抱住。

    他將頭靠上程若伊的肩，輕嘆：「讓我靠一下。」

    程若伊了然，知道這是林宇嵐壓力太大時才會出現(xiàn)的動作，于是也靜靜地讓他靠。

    「考上了臺大才發(fā)現(xiàn)這世界的精英有多多，分分秒秒都只能想辦法吸收更多知識，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落后?！箰瀽灥穆曇繇懫?，「壓力并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大。」

    程若伊只能靜靜地聽，緊緊抓著他的手臂。

    「我最近在想，我是不是只要轉(zhuǎn)學(xué)了，就會變得比較輕松。」他道，「而且如果轉(zhuǎn)到南部去，我還可以離你比較近，這樣就可以常常見面，你就不用跑這么遠(yuǎn)了不是嗎？轉(zhuǎn)到公私立都好，我還是養(yǎng)得起你?！?/br>
    程若伊聞言怔了怔，表情突然變得古怪。

    「你覺得呢？先不管我爸媽怎么說……」

    「不可以?！钩倘粢撩氪?。

    滿腹的火氣升騰而起，伴隨著一直以來的委屈，她又講了一次，語氣加重：「不可以?！?/br>
    林宇嵐沒有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yīng)，錯愕地抬頭。

    「為什么？」他問道。

    程若伊氣得全身微微顫抖，先前的歡欣蕩然無存。

    她有些語無倫次，「你不可以往后退，你明明可以站在最高處等我追上你，如果你為了我而屈居于他人之下，那樣就不是你了?！?/br>
    林宇嵐有自己的夢想，他本應(yīng)站在萬人景仰的頂端有一番成就。

    程若伊靠著他一路邁進(jìn)，就算腳步緩慢，但跟上他成了她的目標(biāo)。她一直想要走上這條道路，路的盡頭是他、是光明、是未來。

    但現(xiàn)在他卻說想倒退，想自己站回她身邊。

    「反正就是不可以。」程若伊甩開他的手。

    情緒無法降溫，怕自己再講什么氣話傷了林宇嵐，程若伊毅然決然地回頭朝捷運(yùn)站里面走。

    不顧林宇嵐的叫喊，她獨(dú)自走入人海中。

    她再也沒心思到處走走逛逛，回飯店辦了退房手續(xù)，拉著行李箱回到高鐵站，就這么踏上回家的路。

    怕林宇嵐擔(dān)心，她打開手機(jī)跟林宇嵐傳了自己要回家的事，想了想，又傳了一句話。

    ——你應(yīng)該在藍(lán)天中飛翔，而不是為我斷了翅膀。

    按下關(guān)機(jī)，她不愿再想林宇嵐會回她什么。

    「你真的覺得自己配得上他嗎？」

    陳筠的話語在腦內(nèi)響起，不再顧及旁人眼光，她終是忍不住落淚，哭得一塌糊涂。

    她配不上，她從來都覺得自己配不上。

    人們總是嚷嚷著永恆，可每每都要在蠟燭前的最后一刻、在過往歲月被重新翻閱時，才發(fā)現(xiàn)永恆被自己遺忘在某個時光碎裂的角落。

    林宇嵐曾向她承諾過要給她永恆，但現(xiàn)在她不禁想著，他們真的能夠擁有永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