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沒有見過紅谷城外面的世界了？

    離開了霓虹燈和全息廣告，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天與地之間只剩下了黑白灰三種顏色。菲諾蒂趴在舷窗邊，看著霧一樣薄的云被風(fēng)撕扯著向后翻滾，消失在深灰色的夜空中。

    “是不是讓人心情平靜不少？”科賓一只手搭在cao縱桿上，一只手枕在腦后，悠閑地與她閑聊，“我最喜歡荒灘的一點就是上面什么都沒有，連根草都長不出來。每次看到下面無盡的荒漠，我就感覺心靈被洗滌了?！?/br>
    “那你一定很不喜歡黑石山，上面全是蜥蜴?！狈浦Z蒂沖他笑了笑，“那些深邃的石縫里藏著沙地蝗蟲和蜈蚣，隨便翻開一塊石頭，還能看到背后附著的蟲卵。蟲卵挺好吃的，拿噴槍隨意烤烤，有股咖啡豆的香氣。”

    “你出過城?！笨瀑e用的是肯定句，“你這樣的賞金獵人為什么要到荒灘上去？是為了追蹤目標(biāo)？”

    是為了陪杰西。她重新看向空無一物的窗外。她想起她告訴杰西自己申請了外出采樣的工作時他臉上又驚又氣的神情?！澳阒恢劳饷嬗卸辔ｋU？我可能根本來不及保護你！”他沖她發(fā)火。那是他們之間吵的第一場架。

    事實上，科賓的聲音和杰西還有些像，但她強迫自己不準去對比。

    “當(dāng)然。有你這樣的身手，經(jīng)歷一定很豐富，去過荒灘倒也不稀奇?！笨瀑e看上去并不在意她的沉默，“去年我也遇到過一兩次要取我記憶體的賞金獵人。不過不是公司派來的，是同行雇傭的，所以職業(yè)水平不高，還沒出餐廳就被我發(fā)現(xiàn)了，我在街道里隨意繞了幾圈就甩掉了他們，這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他們的臉?！?/br>
    “為何不殺了他們？”菲諾蒂有些好奇，“我以為你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沒想到是個和平主義者?！?/br>
    “我不喜歡見血?！笨瀑e聳了聳肩。

    “我也不喜歡?！?/br>
    兩人隔著副駕駛對視了幾秒，都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瀑e遞給她一聽啤酒，她接過來，兩人的指尖短暫交迭，又不舍地分開。

    他想要我。菲諾蒂垂下眼眸，假裝專心對付易拉罐，順便用頭發(fā)擋住了他赤裸的視線。

    如果來福沒有跟著來，這時候他已經(jīng)將我推倒在椅子上，我會笑罵他心急，然后在飛機到達目的地之前和他zuoai。我們會有幾個星期的蜜月期，我可以趁機打聽出記憶體改造的細節(jié)，說不定還能說服他利用他的人脈幫我去公司里偷文件。

    為什么來福會跟來？她瞥了他一眼，那卷毛小子正陰惻惻地縮在角落里，沉默地注視著她。

    他肯定覺得找到科賓是他的功勞，而我竟然不顧他這個功臣的感受在和敵人調(diào)情。

    菲諾蒂仰起頭，喝了一口酒，人工制造的麥子的濃香在口腔中彌漫。

    今晚本該是由我先控制科賓，和他一起回到運輸隊，而小狗則會在找不到我之后渾渾噩噩地度過幾周時光。帶他出來原本是為了懲罰他下午犯的錯，結(jié)果卻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局面。

    也許我不該管他，該讓他和科賓互相殘殺后再尋機會。菲諾蒂喝光了液體，把空罐子隨意扔在一旁。遇到他以后，總因為心軟而影響計劃，我簡直不像我自己了。她惆悵地呼出一口氣，再次望向窗外。

    還是因為沒錢。如果有錢，完全可以當(dāng)場殺了科賓，再用昂貴的讀取器將他的記憶體拷貝一份，也就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處心竭慮地套情報。

    我該多接點額外的工作。不止是從維奈那里接，而是多找點雇主……也許科賓的運輸隊里也會有賺錢的機會。她看到地面出現(xiàn)了星星點點的燈光，便回過頭問道：“到了嗎？”

    “是的，馬上就到了?！笨瀑e點點頭，臉上綻開一個堪稱完美的笑容，“歡迎來到我的運輸隊，但愿我們能相處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