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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嫁廚子 第49節(jié)

    王櫻看著古色古香的菜譜都震驚了:“這該不會是什么傳世的絕世菜譜吧?”

    徐霜被她逗笑了:“怎么可能,再說了,就算給了菜譜,就一定能把菜做好了?刀工,火候,調(diào)味,哪一樣都是要練好多年的。能把新菜做出來不難,難的是簡單的菜做好吃?!?/br>
    王櫻瘋狂點頭,上輩子她吃過某位專門做魚的金獎大廚做的麒麟七星斑,一口下去,驚為天人!但是同桌的閨蜜吃了這位大廚做的海鮮炒飯,反響就很一般。

    只能說不管食材和菜譜,主要還是看手上的功夫和擅長的方向。

    王櫻:“那你呢?”

    徐霜沉吟片刻:“我?guī)煾甘囚敳讼档?,我爸是川菜廚子,我還有個師叔家里以前建國前開過淮揚菜的館子……我學的比較雜?!?/br>
    片刻之后,徐霜難得在王櫻面前露出一點沮喪:“會那么多也沒用,現(xiàn)在用不上。”

    他自己就不說了,國營飯店的種類不多,店里銷售最好的也就是鹵菜鹵豬蹄,剩下就是湯面rou包子和餃子,菜品也就是家常菜,還要受到節(jié)氣變化有些上不了。

    他師父那兒也大概如此,為難的是幾個師兄和師叔。

    師兄在廠子食堂干活的,一年就那幾手,翻來覆去的做,全都是家??谖叮€要考慮到用量把控。就上次來的劉多,在縣城的紡織廠食堂干活,這才幾年手藝就退下來了,連師父陳東都嫌棄。

    做淮揚菜的師叔現(xiàn)在也轉(zhuǎn)做其他,說是淮揚菜有些功夫菜都不叫上了,太耗費,做起來沒意思。

    王櫻心疼的摸摸他的臉,真想勸他一句,這些都是會過去的!再過十年,大家都得為點吃的趨之若鶩,那些年哪怕是在街上擺攤賣點小吃,只要手藝過關(guān)都能發(fā)一筆。

    王櫻發(fā)自內(nèi)心:“你的手藝這么好,以后肯定可以的!說不定咱們還能開起自己的餐館呢!”

    徐霜拍拍她:“哪有那么容易。”

    現(xiàn)在都是國營的店,等到能叫個人開店,都不一定是什么時候了。

    王櫻十分堅定:“肯定可以!”

    現(xiàn)在徐霜也才二十一,再過十年也就是三十一,對于一個廚子來說,正是最好的時候。

    王櫻:“你好好練練,千萬別跟你師兄一樣把手藝撂下,咱們以后還要去大城市開店!”

    徐霜點點她的鼻子:“好,我練手藝,你吃?!?/br>
    王櫻確實很會吃,徐霜做的東西,她很少挑刺,但不管是夸還是提出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建議,都是能提到關(guān)鍵上的。

    徐霜以前做菜,頗有種自己做了但沒人品嘗的寂寞,每次千辛萬苦做好的菜端給別人,別人一句好吃就打發(fā)了他。雖然也是夸贊,卻總是讓他心里空落落的。

    但王櫻不一樣,她天生的好舌頭,能吃又會吃。

    徐霜:“我給你做一輩子的菜?!?/br>
    王櫻:“好啊,我也努力掙錢,到時候給你開餐館!”

    家里的存款在經(jīng)過花銷之后還有三百多塊,這點錢夠生活但未必夠開店。

    王櫻雖然咸魚,但這會兒也堅定了自己的念頭。

    她先在后山試著開藥田種種看,如果可以,等以后不那么嚴格了就帶著大隊一塊種藥材!

    聊完嚴肅話題,王櫻興致勃勃翻開菜譜,這一翻,就把自己翻餓了。

    看著王櫻盯著其中一頁不動了,徐霜就湊過去看,這一看,就把徐霜給看沉默了。

    “……這個現(xiàn)在做不了。”

    王櫻懷著遺憾但渴望的語氣:“我知道。”

    徐霜:……

    你知道你翻頁啊,這一頁都快被盯出窟窿了。

    徐霜湊過去把人攬懷里,再把寫著佛跳墻那頁的菜譜合上:“我以后一定給你做?!?/br>
    現(xiàn)在這個時候別說佛跳墻了,就是想吃個海參都難上加難。饒是徐霜再有門路,也搞不來這樣的東西。

    “咱們中午吃酸菜魚?”

    王櫻立刻從佛跳墻里抽身:“好!我去叫咱娘?!?/br>
    酸菜是夏天就腌下的,一大缸酸菜,還有半缸子辣白菜。徐霜從缸里拿出酸菜,洗干凈之后就開始殺魚片魚片,把魚片切成薄片,再炒酸菜和魚頭,煲一鍋酸辣的魚頭湯,再把魚片慢慢放里面。

    等到出鍋的時候,滿屋子都是酸香,叫人忍不住的咽口水。

    這樣的菜,就得是配米飯,白米飯吃起來還是奢侈了,徐霜就在白米飯里加了點黃米,上面燉了兩個紅薯。

    即便這樣,王櫻也吃的格外爽快。

    酸菜魚的魚片滑嫩鮮美,徐霜還放了黑木耳和大白菜,一大鍋的金湯酸菜魚,吃完了rou再來兩口湯,酸辣味道讓人全身都暖和了。

    徐老太也覺得好:“這湯喝著有味。”

    三個人把魚吃完,湯喝干凈,徐老太也把自己做好的棉拖鞋和一塊兔皮褥子塞給王櫻。

    棉拖鞋實在是柔軟又舒服,徐老太還在上面縫了幾條紅線,看上去居然不算土氣,有種簡約美感。

    老太太還感嘆:“也就是現(xiàn)在不好太顯眼,不然給你做個皮草,這皮子鞣的好,湊個整塊做出來,又好看又防風?!?/br>
    王櫻已經(jīng)很滿意:“褥子也很好?!?/br>
    放在床上,肯定暖和!

    王櫻把東西放起來,下午時候,他們一家就是分頭行動了,徐老太和王櫻去開大會,徐霜照舊是跟著大隊的人一起去巡邏。

    王櫻先是去了一趟程淑芬和程玉處,經(jīng)過這些天的相處,彼此也都十分相熟。

    程玉遠遠看見王櫻就打招呼:“櫻姐!”

    王櫻走近了還有點詫異:“你們怎么這時候才吃飯?”

    已經(jīng)是下午兩三點了,這個時候吃可是有點晚。

    程淑芬有些不好意思:“怪我,我做針線呢,忘了時間。”

    程淑芬的手表沒帶出來,再加上昨夜一場大雪,今天早上起的本來就晚,也是看見王櫻過來才察覺到時間已經(jīng)晚了。

    王櫻瞧了一眼,只見程淑芬在土灶上用瓦罐煮了一罐雜糧糊糊,還放了幾個切塊的芋頭。之前徐霜來了之后沒給兩人另起灶,而是把炕頭連著的灶給通了,只不過現(xiàn)在不好弄鐵鍋,只能是空著灶眼。

    雜糧糊糊就是王櫻給的玉米面小米還有高粱面,里面高粱面多,看著賣相不咋樣,煮熟了聞著也還行,吃著倒是怪頂飽的。

    配上王櫻之前拿來的咸菜醬菜,別有滋味。

    王櫻拉著程玉進屋,偷摸從懷里拿出來一個紙包。

    噓了一聲才小聲叮囑程玉:“吃完了就把紙燒了?!?/br>
    程玉到底還小,迫不及待打開紙包,當即眼睛就亮了。

    只見里面是十幾塊炸到兩面金黃的魚塊!

    “櫻姐!你是從哪兒弄來的??!你太厲害了!”

    王櫻摸摸她的頭:“以后你就知道了,這個東西涼著吃熱著吃都行,你一會兒再給你老師說?!?/br>
    程玉點頭,更是握緊了拳頭。等到開春,她一定要好好幫櫻姐!一定不叫櫻姐吃虧養(yǎng)著她!

    王櫻走了,程淑芬也把雜面糊糊連著瓦罐一塊弄進屋。

    大隊上雖說是幫著修了個墻,但是旁的東西是沒有的,還是王櫻問大隊要了個罐子過來,又給了她找了兩只碗,程玉和程淑芬又在院子里找了點碎木板,墊高了,又在旁邊屋子里找到一塊大的,放在最上面,勉強算是飯桌,這才能順暢的吃上飯。

    程淑芬招呼程玉吃飯,程玉磨磨蹭蹭,把紙包打開攤在邊上。

    程淑芬剛想開口訓她,王櫻也不容易,即便是沒有聽到大隊長親口說,程淑芬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能過上這樣的日子都是王櫻在往里貼補,還得費心想著怎么不叫人看出來。

    得了人家這么大的關(guān)照,怎么好意思天天吃人家的呢?

    不過看到程玉怯怯的樣子,程淑芬又把話咽了回去。

    程玉趕緊賣乖:“我有謝謝櫻姐的,等開春,我一定能幫櫻姐摘好多草藥!”

    程淑芬被她的饞貓樣子笑道,嗔怪道:“行吧,不過回頭我得教教你認字,別回頭把藥認錯了再丟人。”

    那十幾塊的炸魚說是炸的,其實也沒用多少油,魚塘里的魚rou都長得壯碩,魚油厚厚一層,徐霜就是把魚切塊腌制,滑了一層薄油,同時在鍋底控制著火候,直到兩面煎黃。最后出鍋再撒一把作料,這樣的魚一點腥氣都沒有,吃起來又咸又辣。

    空口吃有點味道太重,不過拿來配粥或者主食卻很好。

    這時候的人都缺滋味缺油水,程淑芬也是熬了許久頭一次吃上rou,入口就嘗到了咸辣香濃的滋味,叫人欲罷不能。

    兩個人沒敢多吃,配著兩塊魚把雜糧糊糊吃完,剩下的魚塊都收了起來。

    程淑芬還生怕有野貓進來,把魚塊包了好幾層,確保味道散不出來。

    程玉摸著肚子羨慕道:“櫻姐人好,霜姐夫手藝好,找個廚子當老公可太好了?!?/br>
    王櫻經(jīng)常偷偷摸摸夾帶一些吃的過來,每一樣滋味都那么好!讓程玉羨慕的不得了!

    程淑芬抿著笑:“怎么?你目標改了?不打算唱戲了,準備找個廚子當老公了?”

    程玉翻身就起來:“誰說的!我當然要唱戲的啊!”

    程玉振振有詞:“我就是為唱戲而生的!嫁人只能是順帶,要是嫁人影響我唱戲,那我肯定就不嫁了!”

    有這樣一個小丫頭嘰嘰喳喳,程淑芬居然也有了一種自己的生活仍然十分圓滿幸福的錯覺。

    程玉還在嘟囔:“我媽就是以嫁人為目標,可還不是在家里累死累活,想吃什么都吃不到。但是我要是成了角,我每個月就能拿工資了!就算嫁不到一個廚子也可以,我可以每天去買吃的!想吃什么買什么!”

    程淑芬把碗盤用雪細細擦了,然后再好好放起來,把手也在雪里擦干凈,從自己帶來的包袱里拿出還沒做完的針線做起來。

    還不忘逗一逗程玉:“小小的人,知道什么叫嫁人?!?/br>
    說著心里一痛,程玉現(xiàn)在十三了,隨著自己來到了這樣的地方,還心心念念要唱戲。可不管是唱戲,還是將來的個人生活,都是壓在身上的大石頭。

    程玉還小,不懂得大人的憂愁,只要一點點生活的盼頭,她就能對未來充滿希望。

    “我怎么不知道啦,我媽從我小時候就叨叨叨,說來說去,養(yǎng)我就跟養(yǎng)豬一樣。豬是到了歲數(shù)就送去挨一刀換錢,我是到了歲數(shù)就送去嫁人換錢……”

    程玉:“我才不當豬!我要當角!”

    程淑芬忍下心痛笑著問她:“那你打算怎么當角呢?”

    程玉掰著手指頭數(shù):“等天氣熱了,后山就能上去了,我找個地方吊嗓子也沒人管我,到時候我還能一邊練功一邊給櫻姐摘草藥。等老師你回去了,我就跟著你回去,到時候我功夫也到家了,肯定能上臺當角!”

    程玉美滋滋:“到時候我媽來找我,我肯定跟她說,你不是說兒子是你的根嗎?那你就抱著弟弟去要錢花吧!到時候我就把櫻姐也帶到北京,帶著她逛一逛故宮和長城,還有頤和園……”

    程淑芬沒有打斷她,在程玉關(guān)于未來的描繪里,一切仿佛都有結(jié)束的時候。程淑芬在心里期盼著,她自己可以等不到,但她希望程玉可以等到那一天!

    王櫻到的時候,會議室已經(jīng)滿是人了。

    李春娟看見王櫻,倒是不再拿話刺人,反而是一扭頭,眼不見心不煩。

    王櫻也不稀得湊她的小圈子,跟著徐老太一起找到位置坐下。

    要么說村里人愛看熱鬧愛多嘴,實在是本來就沒什么大事,再加上冬天出不去。王櫻一坐下就能聽到各種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