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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嫁廚子 第69節(jié)

    他不是傻子,謝躍進在他手下老實了好幾年,一直都沒摸到機會,也沒摸到任何把柄。

    這次也不會例外。

    等到徐霜到了店里,他發(fā)現(xiàn)國營飯店赫然是一片整潔熱鬧的情形。

    店內(nèi)的桌椅都擦的干凈,后廚和窗口已經(jīng)擺上了各種鹵貨和包子餃子。連店里的服務(wù)員都斜靠著柜臺,一副跟以往沒什么兩樣的表情。

    徐霜不動聲色,進門之后就發(fā)現(xiàn)謝躍進和不常來店里的領(lǐng)導(dǎo)兩個人都在。

    謝躍進十分自然的打招呼:“徐哥來了?”

    領(lǐng)導(dǎo)則是嘴角抽動了一下,態(tài)度明顯沒有多熱絡(luò)。

    “徐霜來了啊,正好,咱們說個事,你來了也給參考下?!?/br>
    “我覺得躍進的手藝很不錯,這個冬天做的很好,想著給他申請一個初級廚師,你提一下,叫躍進考核一遍,通過就可以了?!?/br>
    第37章

    徐霜的領(lǐng)導(dǎo)姓萬, 叫萬國棟,萬國棟年歲不算小,看著差不多快五十的樣子。再熬上幾年, 等把他的老來子安排進縣城的國營飯店, 他就能功成身退,回家過清閑日子了。

    正是因為如此,萬國棟一直以來都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尤其是店里有了徐霜之后,他更是不怎么來了。

    徐霜把后廚的事情料理的井井有條, 省了他不少的功夫。萬國棟只有在上級檢查和開會時候到。

    徐霜的目光游移在萬國棟和謝躍進之間, 一個冬季過去, 謝躍進和萬國棟顯然關(guān)系好了不少。剛才自己進來的時候,謝躍進不知道說了什么,把萬國棟逗得滿臉笑容。

    當(dāng)然了,這副笑容在看到徐霜的瞬間就收斂了回去。

    萬國棟臉上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纳袂椋骸斑@件事就交給你了, 徐霜, 大家都是為建設(shè)社會主義奮斗的人,不要老是搞藏私的那套, 人不能太自私。”

    這話就是在點徐霜不教給謝躍進的那幾道菜了, 顯然現(xiàn)在萬國棟的天平已經(jīng)徹徹底底的傾向了謝躍進, 準(zhǔn)備把謝躍進當(dāng)做店里的頂梁柱來培養(yǎng)。

    徐霜目光深邃看向謝躍進,把謝躍進看的很不自在。

    謝躍進:“徐哥怎么這么看我?”

    徐霜搖搖頭:“看你怪本事的?!?/br>
    兩個多月, 不光是把萬國棟給拉下了水,還把人哄的暈頭轉(zhuǎn)向的。

    謝躍進不自然的動了動身子, 稍微離萬國棟遠(yuǎn)了些。

    但徐霜并沒有就此罷手:“領(lǐng)導(dǎo), 你要讓我給謝躍進申請初級廚師, 我做不到。首先, 初級廚師是要考核的,我自己當(dāng)初也是報名之后在縣城進行了統(tǒng)一考核,考核通過之后才能上崗。其次,后廚沒有兩個廚師都當(dāng)家的道理,一廚就是一廚,二廚就是二廚。謝躍進拿了證件,我想問您,以后是我當(dāng)家還是他當(dāng)家?店里的主要幾樣?xùn)|西都誰做,誰擔(dān)責(zé)?如果謝躍進現(xiàn)在覺得自己可以挑起這個擔(dān)子,那行,我這就申請調(diào)走,咱們店里的大梁就交給他了?!?/br>
    徐霜不傻,謝躍進一整個冬天干了什么,他猜也能猜到。

    這家伙膽子大,心也夠黑,把萬國棟拉下水之后,這倆人肯定不能看到自己站在干岸上。

    要么就是把他也拉下水,要么就是讓謝躍進在后廚逐漸提高話語權(quán),再陰暗點想,提高話語權(quán)之后,臟活累活丟給徐霜,鍋自然也是徐霜的。

    徐霜怎么也不可能當(dāng)這個冤大頭。

    萬國棟這些年當(dāng)領(lǐng)導(dǎo)當(dāng)?shù)钠舛忌蟻砹耍焖@副軟硬不吃的態(tài)度叫他心頭火起,一拍桌子就要發(fā)怒:“你要挾誰呢!想走就走!還真以為缺了你一個,飯店就開不下去了?”

    他本來對徐霜的觀感就很復(fù)雜,人是有本事的,可惜就是脾氣不大好,以前他說的話重點,徐霜不愛聽都會默默走開。顯然是不把他看在眼里。

    現(xiàn)在有了謝躍進這個嘴甜會說話會做人的好員工做對比,徐霜的態(tài)度就更讓他心里冒火。

    平心而論,他的要求過分嗎?不就是申請一個初級證!

    現(xiàn)行的規(guī)定是職級和工齡一塊算,廚師證也有前后八個等級,但跟工廠的技術(shù)工職級不同,廚師的初級證是三級工,再往上是二級、一級,特三,特二,特一,技師,高級技師。

    徐霜自己現(xiàn)在也是三級工,等到明年工齡到了,就能去考二級。

    這個檔口,萬國棟說讓他給謝躍進申請職級,簡直是在說屁話。只有混到一級工才有資格鑒定職級,徐霜現(xiàn)在的職級根本做不到。

    而且就算能做到,以徐霜的要求來,謝躍進也是達(dá)不到初級的標(biāo)準(zhǔn)。

    謝躍進一看徐霜把臉拉下來,心里就又恨又慫。

    萬國棟的話一出來,謝躍進就覺得不好,趕緊拉著勸:“徐哥徐哥,我知道自己水平達(dá)不到,您別生氣,我今年再練練,您給我指導(dǎo)指導(dǎo),我肯定能不負(fù)領(lǐng)導(dǎo)的期望,自己考回來一個初級證!”

    謝躍進倒不是站在徐霜這邊,實在是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

    如果沒了徐霜,店里的生意他扛不起來。

    如果扛不起來,那過手的東西就少了很多。他還怎么趁著每年冬天撈一筆?

    徐霜臉色冷硬,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跟這倆人掰扯,萬國棟要是再多說一句,他就直接申請調(diào)走。

    反正勝利公社的飯店還在以前就對他十分看重,他調(diào)過去熬個一兩年,拿了二級證之后就能活動一下進縣城了。

    萬國棟也臉色鐵青,他在今年冬天聯(lián)合了謝躍進把店里的囤貨拿出去賣了一批,賣得的錢叫他拿在手里整個人都熱乎了。

    誰能想到,就徐霜早先安排的那些囤菜和干貨,只是賣掉一半就得了五百塊錢!

    萬國棟心里沸騰的厲害,他在鎮(zhèn)上當(dāng)一個小領(lǐng)導(dǎo),若說是沒占到什么好處也不對,畢竟是管著國營飯店的人。

    但那些好處充其量也就是能活動些糧票和副食票,偶爾拿些店里的東西回家吃,再多的也就沒有了。

    要么萬國棟憋著一股勁想把兒子送進縣城的國營飯店呢。

    鎮(zhèn)上的人口少,國營飯店做的生意也有限,他就是伸伸手都容易被人知道。

    縣城就不一樣了,那邊的飯店大,沾手的肯定能多點。

    但是,這個冬天,謝躍進給他展示了只要人的膽子大,面前的世界能有多寬廣。

    謝躍進找人把店里的干貨弄走換錢,然后又以氣候不好,店里的水管電力維修等原因,三五不時的就關(guān)門歇業(yè)。

    反正冬天也冷,上級領(lǐng)導(dǎo)不來檢查,來光顧的客人沒有多少,只要在過年前后的那幾天保證開著門就好了。

    大家說起來也都只會記得過年買了什么,而不會記著中間國營飯店為了維修什么東西一直關(guān)著門的事情。

    這么保證著一個冬天開一半時間關(guān)一半時間的狀態(tài),很容易就把店里的事情給遮過去了。

    至于賬目,一半對一半的時間,把空白的時間填上就好。

    也不知道謝躍進從哪兒找的人,對方居然還給他弄來了一些稀罕的工業(yè)票,謝躍進拿著工業(yè)票找人換糧票,很快就把缺失的糧票空白填補上。

    這樣一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也找不到把柄,賬目和實物是完全對上的。

    謝躍進還說了,今年是比較突然才會這樣,等到下一個冬天,他們兩個完全可以提早把糧票攢起來,反正其他季節(jié)店里過手的糧票也不少,慢慢的淘換,把糧票留好。

    這樣到了冬天,他們就只用出東西換錢,再把糧票補上就可以了。

    萬國棟忍不住的點頭,他心里甚至覺得自己這個位置太好了,以前還羨慕縣城,現(xiàn)在想,縣城的國營飯店指定不能這樣干。

    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一旦關(guān)門歇業(yè),被人查出來就是大事。

    兩個人干了這么一件事,很快就達(dá)成了心照不宣的協(xié)議。

    萬國棟得把謝躍進留在飯店里,頂好是一直把人扶到管事的位置,謝躍進則是幫著萬國棟撈好處。兩邊都能靠著每年一次撈大錢。

    萬國棟還覺得不過癮,想著把徐霜弄走,自己跟謝躍進豈不是更方便?

    但謝躍進沒有那么不知足。

    他深知店里必須留著徐霜,一個是只有徐霜在,生意才會好,有了前面三個季節(jié)的好生意打底,冬天他們才好過手那么多的囤菜囤貨。

    二個是,謝躍進知道這事干的太大,要是翻車了指不定是吃花生米的程度。按他的意思,一年干這么一次就得了,干一次,兩個人一人手里得大幾百塊,已經(jīng)是將近兩年的工資。

    這么細(xì)水長流下去,干上幾年,家里也有了積蓄。

    萬國棟完全可以有個幸福的晚年,他則是準(zhǔn)備積累點錢,等徐霜走了,他就托托關(guān)系,弄個二級工。

    別誤會,謝躍進可不是指望著當(dāng)了二級工掙工資,而是等到二級工了,他就完全可以再想別的東西撈錢。

    他是手藝不好,可是他有腦子啊。

    找個會做菜的,什么發(fā)財門路不好干?到時候他膽子指定也不這樣大了,弄點小打小鬧,不顯眼還能掙錢。

    這樣想著,謝躍進還格外可惜的看了一眼徐霜,他之前就是想拉著徐霜一起干??墒切焖唤硬绨?。

    再一想,謝躍進也理解。畢竟徐霜有手藝,自己啥都沒有,就算是求著徐霜,人家也未必愿意分他一杯羹。

    不分就不分!

    謝躍進覺得心里暢快又害怕,暢快是覺得自己離了徐霜照樣能找人搭伙,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了。

    他又不是天生的不怕事,不過是為了錢鋌而走險。

    徐霜哪兒能不知道他倆私底下干了什么,就算是謝躍進也沒想過自己能滴水不漏的瞞過徐霜。

    但是他賭就賭一個徐霜知道了也沒辦法。

    過去的那個冬天,他們什么都處理好了,誰來都找不到把柄。

    或許徐霜會說鎮(zhèn)上的人可以證明店里關(guān)店,但誰又是守在國營飯店門口看他們什么時候開什么時候關(guān)了?

    謝躍進十分謹(jǐn)慎,他關(guān)店不是說一關(guān)一天,而是有時候關(guān)半天,有時候開半天。

    這樣一混淆,這家人說那天開著,那家人說那天關(guān)著。

    他完全可以說是店里的東西賣完了所以關(guān)門的。

    謝躍進還在中間去過兩次縣城采購,表面上說的是店里什么什么用完了。

    一套組合拳下來,堪稱是天衣無縫。

    徐霜或許可以在下一個冬天戳穿他們,但那時候他照舊也能找到辦法應(yīng)對。

    店里的東西他跟人說好了,出的貨不是一次性拿走,而是分了好幾批,除非是逮到現(xiàn)場,否則他都有辦法可以狡辯。

    比如是店里漏了雪,怕受潮才轉(zhuǎn)移到別人家暫時留著的,比如是店里的東西就是正常消耗的。

    謝躍進的假賬都是提前一天一做,還一做好幾套,情況不一樣就拿出提前準(zhǔn)備好的不一樣的假賬。

    徐霜看謝躍進說完剛才那段話就在萬國棟和自己之間不停的打圓場,也像是猜到了這點。

    謝躍進已經(jīng)搞定了店里除了徐霜的一切。

    甚至店里的服務(wù)員都不知道怎么被謝躍進給搞定了。

    現(xiàn)在想來,不外乎就是找一些借口,比如工錢照發(fā),但是自家有個什么親戚的,要來搭把手學(xué)東西這樣的不入流謊話。

    服務(wù)員未必沒察覺到內(nèi)情,但是謝躍進肯定能把人壓住。

    徐霜覺得挺沒意思的。

    他本來把店里的事情接過大半,一切處理的井井有條,可是那些服務(wù)員沒準(zhǔn)還覺得謝躍進這樣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