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們有過一次。

    是她撕開了外包裝，幫他戴上。當時手無措，包裝紙忘了扔垃圾桶，不小心丟在了他手機上。

    “看什么呢？”

    蔣盛和問的時候目光沒離開她。

    “在想哪件婚紗更好?！?/br>
    蔣盛和現(xiàn)在不急著聊婚紗，提醒她：“睡覺前再想想，有沒有忘記什么事?！?/br>
    洛琪很肯定：“沒有?！?/br>
    工作上沒有。

    也沒承諾過他要為他做什么。

    她說沒有，蔣盛和關(guān)燈，抱她在懷里，“在別墅住了六天，習沒習慣？”

    他的重點是第六天，今晚她也沒再喊一聲蔣總，明天是不是不住這。

    洛琪的關(guān)注點是習不習慣，“基本習慣了。”

    習慣了他身上的氣息。

    銳普食堂伙食改善的第一天，洛琪沒趕上。賀萬程上午到了北京，晚上有其他應(yīng)酬，約她中午吃頓便飯，并讓他侄子來接她。

    賀萬程把侄子名片推給她，微信名同他的大名，賀栩。

    頭像很有意思，鉛筆手繪圖，一滴小雨點，落在了手掌心，小雨點表情豐富，似乎在跟命運抗爭，很不甘心落下來。

    【你好，賀栩?！?/br>
    洛琪也問聲好，跟對方確定幾點來接她。

    上午閑著沒事，洛琪到開放式辦公區(qū)轉(zhuǎn)了轉(zhuǎn)。

    新老板突襲檢查工作，他們各個悶著頭干手里的活。

    洛琪轉(zhuǎn)了一圈，接著轉(zhuǎn)第二圈。

    她剛走過的工位，幾人對個眼神，頗有回到學生時代上晚自習的錯覺，正吃零食，教導主任一聲不吭從教室后門進來，攥著校服領(lǐng)子將他們薅起來，瞬間被恐懼感支配。

    洛琪打開相機，對他們說：“你們頭低一點，我把工位布局拍個照，看看怎么重新調(diào)整合理?！?/br>
    “你們天天不感到悶得慌？”

    不知誰接了一句：“又悶又堵?！?/br>
    但已經(jīng)習慣，也沒人敢跟領(lǐng)導吐槽辦公區(qū)布置不合理，毫不意外領(lǐng)導會懟一句：讓你來上班不是叫你來享受的。

    聽說是調(diào)整辦公區(qū)布局，不是來監(jiān)視工作，所有人都松口氣。

    有人開了頭，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人多主意多，洛琪都一一記下，“我會綜合考慮?！?/br>
    拍了照，又整體錄了一段視頻，回辦公室。

    找人設(shè)計得多花錢，洛琪只好麻煩母親。

    姜宜方看完視頻，【我還在梁教授的別墅，下午回去幫你弄，最遲明天把方案給你?！?/br>
    對她來說就不算設(shè)計，只是合理安排空間，給人視覺上敞亮舒適。

    【mama，我還想要一個多功能區(qū)，既能接待客戶，又能展示我們產(chǎn)品的一塊小區(qū)域，開放辦公區(qū)域那邊多加點綠植，預(yù)算在五萬塊錢以內(nèi)。公司現(xiàn)在比較窮，設(shè)計費你給我個最低價（捂臉）】

    姜宜方：【沒多大工作量，如果熟悉的老客戶找我，我也不會收錢，總不能再要你的錢。mama知道你對3d打印感興趣，送你升職的禮物?！?/br>
    洛琪發(fā)了一個撒嬌的表情包。

    又是給后勤提意見，又是要搞辦公區(qū)，路銳聽秘書匯報后，喝到嘴里的冰美式也變成了熱美式。

    那個苦。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帶著怒意，路銳去找洛琪。

    洛琪沒給他泄憤的機會，“路總，來支持我工作的？”

    “...辦公區(qū)不是好好的嗎？哪里需要折騰？”

    路銳再氣，面上始終帶笑，“洛總不用事事親力親為，交給行政部去辦。”

    “不用，反正我也閑著沒事干?！?/br>
    “......”

    路銳不想在小事上跟她有太多不愉快，“就算簡單收拾，也得十幾萬?！?/br>
    “不需要，五萬足夠?！?/br>
    洛琪話鋒一轉(zhuǎn)，“就算十幾萬，公司出不起是嗎？來個無關(guān)緊要的閑人，屁事沒有，又是吃又是住，連著招待好幾天，也沒見路總心疼錢。”

    路銳啞口無言，因為崔芃今天還沒回去。

    這兩天崔芃倒沒再提洛琪半句，聊得都跟銳普有關(guān)，偶爾她也會問問他創(chuàng)業(yè)時遇到了哪些困難。他沒習慣跟別人分享過去的喜怒哀樂，至少目前還沒人讓他有分享欲。

    崔芃問他時他簡單幾句帶過。

    “洛總，你跟崔芃之間有什么矛盾，我不想摻和，盡量別把情緒帶到工作中來，影響我跟你的同事關(guān)系?！?/br>
    洛琪似笑不笑，“如果我非要帶呢？”

    “......”

    路銳完全沒想到她會是破罐子破摔的路數(shù)。

    換別人，怎么著也說兩句場面話。

    “有人假公濟私跳到我面前惡心我，還想讓我公私分明，路總自己覺得合不合適？”

    洛琪坐到電腦前，回看剛才拍的照片，想在右邊靠窗的位置預(yù)留一個多功能區(qū)，但空間貌似又不夠，不知道母親會怎么設(shè)計。

    路銳直接被無視。

    摘下眼鏡，想起沒有眼鏡布，又戴上，被她氣糊涂。

    他好心提醒：“你折騰食堂，折騰辦公區(qū)，確實能收買員工的心，但洛總，不是員工能決定你有沒有核心業(yè)務(wù)實權(quán)。”

    有決定權(quán)的是他。

    是高管層。

    “連你都知道，普通員工給我?guī)Р粊砣魏魏锰帲易约簳恢?？”洛琪抬頭，“如果我說，我什么都不圖，單純想替銳普做點什么，你信嗎？”

    路銳無聲看著她。

    洛琪自問自答：“你不信?！?/br>
    她也懶得跟他再廢話，行政的事，他還真管不了她，“到時裝修經(jīng)費的申請?zhí)峤坏侥隳抢飼r，你直接批了就行，如果你忙著接待貴客，我親自批?！?/br>
    “......”

    貴客二字滿滿的嘲諷。

    洛琪把自己關(guān)于展示區(qū)的一些想法又跟母親說了說，閑下來后，開始煮咖啡。

    煮了兩杯，她送一杯給池心。

    池心愛吃水果，每天都帶不同的水果到公司，今天分了半盒藍莓給她。

    藍莓替她消耗了不少時間，終于等到賀栩來接她。

    賀栩天生叛逆，從小家里人叫他往西，他偏朝東。

    今天破天荒，毛被捋順一次，賀萬程讓他來接人，他真就聽話來了。

    見到面，洛琪笑笑，并不陌生，在洽談會、在金融峰會，賀栩都跟蔣盛和打了招呼。

    賀栩靠在車門抽了支煙，洛琪從寫字樓出來前，他剛掐滅。

    他不喜歡假客氣那套，尤其她還是洛雨堂姐。

    直接替洛琪拉開車門，他也納悶，自己對哪個異性都挺紳士，唯獨對洛雨，看到她就各種挑刺。

    “銳普怎么沒搬去遠維大廈辦公？”

    “現(xiàn)在辦公的那層是銳普買下來的，搬來搬去麻煩?！甭彗饔旨恿司洌骸爸饕翘旄呋实圻h?！?/br>
    不用時刻被集團高層盯著。

    賀栩笑，跟他一樣。

    遠離蘇城，誰都管不了他。

    吃飯的地方離銳普不遠，十幾分鐘車程。

    她跟賀栩不熟，正想著聊什么不冷場，洛雨給她解決了這個煩惱。

    洛雨的電話像及時雨一樣進來。

    “姐，吃飯了沒呀？”

    “你出差啥時候回來？”

    “對了，油畫我暫時不需要?！?/br>
    她已經(jīng)約好稿子，給了畫手加急費，剛剛收到線稿，完全畫出了她想要的強取豪奪氛圍感。

    等上完色，直接甩給賀栩，她受夠了他的微信頭像。

    洛琪：“那你想要什么新年禮物？”

    “我沒有想要的，希望我早點有個姐夫?！?/br>
    “...快了。”

    洛雨還想再八卦兩句，同事找她商量選哪款伴娘服。

    同事年底結(jié)婚，她是伴娘之一，同事家里有錢，連給她們買的伴娘服都跟婚紗同品牌，這周要去婚紗店把伴娘服定下來。

    “姐，我忙了，等你出差回來再聊?！?/br>
    洛琪這次‘出差’出得有點久。

    蔣盛和不想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