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廢后之子(重生) 第40節(jié)
第66章 “奴婢是來給王妃告罪的。奴婢今日不是有心的。原是家抄了以后, 頭上一點戴的東西都沒有了,奴婢便折了枝茉莉戴著,并沒有想要故意叫殿下注意!王妃若是不信, 奴婢以后再也不進內(nèi)院伺候,不出現(xiàn)在殿下面前?!?/br> 榮相見道:“起來吧, 不必嚇得這樣。殿下覺得你有福氣, 你只好好受著就是。” “奴婢不敢要這福氣!奴婢說過對王妃忠貞不二,豈能接近殿下呢?” 榮相見蹙眉:“胡說什么呢!殿下所想,就是吾之所想, 忠貞于吾,便是忠于殿下。琳瑯,明日你拿些簪環(huán)首飾給貞如?!?/br> 孟貞如明白這是王妃賞她,也知道自己一生只能聽任殿下和王妃處置,只好磕頭謝恩。 貞如離開時,正撞見煜王,嚇了一跳。周顯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還側身給她讓了一條路。孟貞如似乎是不敢相信,怔愣片刻, 立即退下。 流云廳里,霎時間一片安靜,唯余輕微流水聲。 榮相見出了一會兒神, 想起許多往事。想起上一世,處處被厲王妃針對, 想起小時候依戀夫人這個嫡母,卻屢屢被拒絕的場景。 如今她也做了正室, 不想苛待其他女人。說白了, 都是后宅里討生活的女人罷了。 她感嘆道:“小時候總覺得夫人不喜歡我, 是因為我不是她親生的。又奇怪大哥哥也不是,母親卻待他很好,難道是因為她不喜歡女孩? 如今想明白了,母親心里一定有很多怨。她不得不賢惠地看著我父親不顧祖父反對,納我娘入府,與我娘恩愛勝過人家夫妻百倍。我娘不在了,夫人的怨還在?!?/br> “姑娘仁善,最識大體,貞如有福氣?!绷宅槍捨康?。 榮相見輕笑:“不然能怎么辦呢?誰讓國朝的女子,都以賢惠為德,哪怕心里不喜,面上也是要笑的?!?/br> “殿下還是很愛重姑娘的。這就夠了,知足一些,日子才好過?!?/br> “是啊,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榮相見長舒了一口氣:“著人去叫殿下了嗎?他午膳沒好好吃,晚膳別再馬虎了?!?/br> “已經(jīng)著人去了?!?/br> “我這不是來了嗎?”周顯旸緩緩走上前,榮相見驚覺方才的話可能讓他聽見了,掩下心虛,若無其事地布菜。 周顯旸坐在她對面,笑道:“我剛才瞧見孟貞如,說你賞了她首飾?!?/br> “嗯,正是愛美的年紀,可憐見的,只能摘花戴著?!?/br> “王妃真是國朝最賢德的女子?!?/br> “殿下取笑了。殿下瞧上的人,對她好些是應該的?!?/br> 周顯旸看她的樣子,試探問道:“既然王妃如此大度賢惠,那不如……我跟你討了她?!?/br> 飛云飛雪臉色皆變,沒想到新婚沒多久,煜王竟一點王妃的面子都不顧,等不及就要納妾? 榮相見卻仍擺著得體的微笑,只是眼神的光彩暗淡下去,應聲:“那是她的福氣,我這就著人去告訴她。殿下想讓她住哪兒?我立即讓人收拾出一個院落,再派幾個丫頭伺候她?!?/br> 榮相見說完,給煜王舀了一碗湯奉上。 周顯旸見她這樣,又好笑又心疼。起身,把凳子搬到她身邊:“瞧你這委屈樣。” 榮相見綻開笑臉,眼睛也跟著笑起來:“沒有啊?!?/br> “小騙子?!敝茱@旸狡黠地笑,“既然王妃如此賢惠,那我連著琳瑯和飛云飛雪一起討去。” 那三個丫頭一聽,大驚失色,跪了一地。 榮相見驚訝了一會兒,才意識到,煜王在跟她玩笑,氣得當胸捶了他一拳。 這一下手沒輕沒重,直捶得周顯旸喘冷氣,立即抓住她手:“我沒死在西秦人手里,別讓你給謀殺親夫了?!?/br> “誰讓你戲弄取笑我?”榮相見甩開他手,扭開身子,懶得看他。 “我是認真的。你沒瞧見小北,還有我那些陽州來的部下,多半都打著光棍呢。” “?”榮相見大為意外,那三個丫頭立即齊聲道:“奴婢一輩子服侍王妃,絕不離開王妃?!?/br> 周顯旸跟她解釋:“府里這么多如花似玉的丫頭,配給外頭的鄉(xiāng)村野夫或府里的小廝奴仆,不是可惜了?不如跟我的那些部下。他們可都是朝廷在冊的將士,將來若有出息,建功立業(yè),開衙建府,你的丫頭也跟著做夫人了?!?/br> 那三個丫頭卻怎么都不肯。 榮相見早明白她們的心,當初就連嫁去陽州,她們都愿意跟隨。她自己終身已定,前些日子便有了給這幾個丫頭尋摸歸宿的打算。 聽煜王這么說,干脆順水推舟:“難道你們甘愿一輩子為奴為婢,生的孩子也是奴仆?我原就想著等你們找到好去處,便放了你們的賣身契,讓你們脫去奴籍,做個尋常百姓。只是,一時不知你們的歸宿在哪里。如今殿下提起,倒是個好主意?!?/br> “什么歸宿,天底下的男人加在一起,都沒有姑娘好!”飛雪賭氣似的。 飛云則哭著說:“姑娘是不是嫌棄我們了,想讓孟貞如那樣伶俐標致的伺候你?!?/br> 榮相見哭笑不得:“我沒有這個意思,殿下不是也想給她說親嗎?” 周顯旸眼見自己一句話 ,讓小丫頭們哭了一地,怪過意不去的:“你們別誤會,又不是逼你們嫁人!前兒才打了那個強娶民女的,難不成今天我就自打嘴?不過是跟你們姑娘討個口風,讓她留意著人。將來你們就算嫁給王府侍衛(wèi),也照樣能留在府里當差,這樣不是兩全其美?” 這話,才讓丫頭們稍稍收了聲。 榮相見叫她們起身,對煜王說:“殿下為她們著想,甚是感激。只是這事急不得,從長計議才好,也得她們各自愿意啊?!?/br> “那是自然,你慢慢看吧,看有沒有中意的?!敝茱@旸喝了一口湯,又快速出手捏了一下王妃的臉,“你還給我甩臉子么?” 剛才在外頭聽見她們主仆說話,周顯旸恍然,原來王妃下午沒來由地生氣,是以為他看上了孟貞如,在生他的氣,不禁莞爾。 又想聽聽王妃會如何拿起正室的款兒,為難人家。沒想到卻撞見她那委曲求全,強作大度賢惠的樣子,實在不忍。 榮相見此刻又氣又想笑,打開他的手:“殿下知道我不賢惠了,你要怎么樣?” 周顯旸笑意漸收,極認真看她:“你不用賢惠。我見過這世上最賢惠的女子,大度的表相之下是何等心酸。我不愿你也受那樣的委屈?!?/br> 榮相見立即就想到,當年的坤寧宮娘娘余氏。 他何必用自己的心傷,寬慰她呢?相見看著他,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周顯旸卻并未沉浸于情緒之中,如常給她夾了道菜:“王妃,以后用膳不必等我,你自己想吃便吃。” 第67章 夜里, 相見沐浴的時候,不禁感嘆:“殿下是不是很想他的母親?” 飛云由己及人:“應該吧,知道自己的母親在哪里, 為自己受著苦,卻不能盡孝于前, 如果換做是奴婢, 早就哭死了?!?/br> 榮相見又問琳瑯:“你見過殿下的母親,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琳瑯其實當時也很小 ,許多事都是聽說:“余皇后, 性子良善,極得人心。對惠妃和公主就很好,當初惠娘娘位份還不高,每逢年節(jié)余皇后都會專門從自己的份例中,出一些給福寧宮送去。 聽說,淑貴妃娘娘懷上了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個孩子,因位份低, 家世也一般,總是不安, 怕有人妒忌加害于她。余皇后就破例將她接到坤寧宮里住了幾年,直到慶王長到兩歲,淑貴妃都不舍得搬走。后來, 是因為余皇后有了四殿下,淑貴妃才挪去永華宮?!?/br> 榮相見心道, 難怪剛才煜王會說那樣的話。換作她,是絕對做不到余皇后那樣賢德, 那樣盡心照顧其他女子的。 飛云又問:“既然煜王的母親那樣賢惠, 怎么又害死了當今皇后的孩子呢?” “聽說, 是因為陛下尤其寵愛當今皇后。當初,張皇后還沒有身孕就已經(jīng)是貴妃了。陛下親賜封號儷,表示與貴妃伉儷情深,如夫妻一般,絲毫不顧及中宮皇后的顏面。 陛下還允諾等儷貴妃生下皇子,就要冊封她為皇貴妃……國朝可從未有皇后在世,就冊封皇貴妃的先例啊。 再加上永安侯當時平定東海,開通海市,功勛顯赫,而余家老太師故去,朝中聲望不似當年。余氏大概是生怕后位不保,也為了四殿下的東宮之位,才一時糊涂,在送給張貴妃的補品中下了藥?!?/br> 榮相見聽著陳年往事,總覺得煜王雖然有軍旅之人的果決嚴厲,內(nèi)心卻是寬和的。他母親即便為了太子之位有何籌謀,也不至于行此狠毒之事,更不至于如此簡單粗暴。可是陳年往事,如今再想追究已經(jīng)沒有憑證了。 她換了寢衣回臥房,見西邊屋子里一盞孤燈,煜王正在案前寫著什么。一個人,看起來孤單極了。 榮相見拿著一盞燈過去,擱在另一頭,照亮些。又搬了凳子坐在他身旁。 “有事?”煜王沒有停筆。 榮相見搖頭:“就是想陪陪殿下。” 周顯旸筆下一頓,就著燭火,王妃的眼睛充滿著暖意,連帶著他過往孤冷寂寥的歲月都被溫暖起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他繼續(xù)寫完這封奏折,一室只聽見蟲鳴。 待他擱下筆,榮相見看了一眼,問:“怎么又寫請罪的折子?” “閉門思過就要有閉門思過的樣子,若要皇上知道我們每日只顧著吃喝玩樂那還出的去嗎?每日一封請罪的折子,表表誠意?!?/br> 榮相見點點頭:“那我的佛經(jīng)抄足,也一起呈上去吧,祝禱太后、皇上和皇后,身體康健,福澤萬年?!?/br> 周顯旸深深看了一眼王妃,伸手攬她入懷:“多謝?!?/br> 一聲微響,打破了這夜的寧靜。榮相見頓時緊張起來,她這幾日一直惦記著那刺客什么時候來。 周顯旸卻并不急,拉著她手笑說:“不速之客。” 兩人攜手去院中,幽暗中一雙發(fā)著幽綠光芒的眼睛,怪嚇人的。 小南小北正蹲在院中:“這個小東西,往常都是白天來蹭吃。今天怎么晚上來了?” 那小黑貓慢慢與他們混熟了,大搖大擺吃著留給他的食物。榮相見回去翻了個不穿的舊衣裳,在吃食旁邊鋪了個墊子:“吃完,便睡這里吧?!?/br> 周顯旸笑道:“明天給你做個窩?!?/br> 榮相見已經(jīng)用上琴譜架子,見他又攬新活,打趣:“殿下,上輩子是木匠吧?!?/br> “王妃不知道,我們爺不止會木工,會做的還多著呢。”小北剛想在王妃面前贊一贊煜王,覷著他的眼神,沒有多說。 …… 轉眼,已是盛夏。 一個月沒門,天熱得榮相見連花園都懶得去。 幸而最近連日有雨降下,才涼爽幾分。 雨停了一天,萬物都如滌蕩干凈一般。空氣中盡是清新味道,園中花木更顯可愛。 榮相見終于去花園里散步,見煜王在飛來亭中坐著釣魚,許久一動不動,便留下丫頭們玩樂,自己悄悄過去。 剛走到背后伸手,煜王陡然回身鉗制住她雙手,把她向前一拉,往亭邊的靠座上按下去。 榮相見頓時半個身子出了亭子,懸空在亭下穿流的小河上。 “是我!” 榮相見驚呼之前,周顯旸就已經(jīng)知道是王妃了,可是他手上動作比腦子還快,收手不及。 他立即將榮相見拉回來:“你躲在我背后干什么?” “逗你玩玩嘛。”榮相見拍著心口,驚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