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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廢后之子(重生) 第111節(jié)

    周顯旸正在馬車外,提著個(gè)燈籠,掀開簾子笑道:“哪有爺都下地了,隨從還在睡大覺的?”

    榮相見揉了揉眼睛,腦袋沉得像被人灌了鉛。要么說下午可真不能亂睡,一不留神就昏天黑地過去了。

    她掙扎著爬起來,下了地。

    眼前正是一處開闊場院,幾間大屋子。院子里幾個(gè)中年男人正躬身候著。

    榮相見站在周顯旸身后,只聽那群人跪地:“恭迎煜王殿下?!?/br>
    周顯旸叫他們免禮:“外出辦事,天黑了,正愁沒地方落腳。幸而想起王妃提起過,這莊子是國公府陪嫁的產(chǎn)業(yè),便來叨擾。”

    莊頭忙道:“殿下駕臨,是我們大邱莊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啊……”

    后面還有一堆奉承話,周顯旸懶得聽,小北打斷道:“天也黑了,你們不必在這里拘禮,各自回去休息?!?/br>
    那莊頭便道:“是。屋內(nèi)已經(jīng)備了酒席,并幾個(gè)小丫頭,伺候殿下并各位爺們吃酒?!?/br>
    周顯旸聽了,忙看了一眼身后的榮相見。她臉色很不好看,周顯旸渾身起了冷汗。

    第155章

    小北乖覺道:“殿下不慣外人伺候, 把你們的人都叫去,這里留給王府的侍衛(wèi)們。”

    莊頭見自己獻(xiàn)殷勤沒討著好,只好訕訕的, 答應(yīng)著去了。

    沒想到榮相見又出聲道:“你從哪兒尋來的姑娘?”

    天黑,那莊頭沒看清有個(gè)女子, 一聽聲音, 心想多半是王妃?

    嚇得回身跪在地上:“不知王妃駕到,請王妃責(zé)罰?!?/br>
    榮相見問:“這莊子管轄著多少村子,多少人?”

    莊頭老實(shí)答道:“下頭有九個(gè)村子, 總共一千來人?!?/br>
    “村子里的佃農(nóng)可曾把女兒賣給你了?”

    “沒有。小老兒糊涂脂油蒙了心,不該隨意讓女子接近煜王殿下,王妃恕罪恕罪……”

    榮相見冷笑:“人家女兒既沒賣給你,你憑什么叫人家來陪一幫爺們兒喝酒?就算是平民百姓人家的姑娘,也是父母嬌生慣養(yǎng)大的,你仗著自己管著這莊子,就敢把人家姑娘當(dāng)勾欄里的女子?這種事, 你干過多少回?”

    莊頭嚇得當(dāng)即不住磕頭:“不敢不敢,小老兒只是想找?guī)讉€(gè)伶俐的姑娘, 伺候好殿下,并不曾干過欺男霸女的事,請王妃明鑒。”

    周顯旸知道她生了大氣, 出言緩和:“這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別再犯就是了。你們回去吧, 別到處聲張,我們私服前來, 不想鬧得人人知道?!?/br>
    那莊頭再三叩謝, 戰(zhàn)戰(zhàn)兢兢下去了。

    周顯旸這才安撫相見:“這莊子里的毛病一堆, 現(xiàn)在天色已晚,不便追究。暫且先穩(wěn)住他,明日再算總賬?!?/br>
    因著這事,榮相見一天的好心情都沒了,直接回了分給她的屋子。

    飛云把莊子里準(zhǔn)備的飯菜,張羅了一小幾。正看見莊子里的狗,把每道菜都喂了,自己也一一試過,才端進(jìn)屋內(nèi),讓姑娘和姑爺獨(dú)自用飯。

    榮相見餓了,只顧著吃。周顯旸見她一言不發(fā),只好主動(dòng)找話說:“想不到,莊子里的飯菜別有一番野意?!?/br>
    相見嗯了一聲,繼續(xù)吃飯。

    周顯旸又解釋道:“我不知道那莊頭多事,尋了什么小丫頭來?!?/br>
    “我知道,是他想跟你獻(xiàn)殷勤嘛,這是常事?!?/br>
    “常事?”

    榮相見給他斟了杯酒:“你從西秦得勝歸來,回京這路上停過的驛站旅館,不知多少。路上的官員,想巴結(jié)你的也不少。這種事,你經(jīng)歷的還少嗎?”

    這種語氣是怎么回事?雖然事實(shí)的確如此,可周顯旸還是不舒服,他放下筷子:“我從來沒有接受過?!?/br>
    榮相見笑笑,沒有說話,給他舀了一碗湯遞過去。

    “你不相信?”周顯旸越發(fā)難受。

    榮相見蹙眉道:“我可沒說。那都是我們成婚之前的事了,我管那些干什么?”

    周顯旸手都不伸,甩開袍子下擺,抬腿就走了。

    “唉?”榮相見的碗還端在空中,納罕:“這人怎么啦!”

    飛云正進(jìn)門,問:“姑娘,殿下去那頭喝酒了?”

    “去就去吧?!睒s相見自顧自坐下繼續(xù)吃。

    飛云勸道:“殿下是覺得你不信他,生氣呢?!?/br>
    “你說我對(duì)他不好嗎?”榮相見把筷子放下,忍不住吐槽,“他還這樣給我甩臉子。”

    “姑娘,你對(duì)殿下好,他都知道。可是,他不僅想要這萬分的好,也想要這萬分的信任?!?/br>
    “我沒辦法給他萬分的信任。難道要我同那些癡情女子,丈夫說什么我信什么?我不是這樣的人,我誰都不信。我只知道他那一刻的真心只代表那一刻,不代表從前,更不代表以后?!?/br>
    飛云忙安撫道:“姑娘心里知道就好了,何必說出來呢?白白傷了他的心。很多時(shí)候心中有了芥蒂,都是因?yàn)闈姵鋈サ脑捠詹换貋砹?。說不定殿下本來沒事,你總這么說,將來他真的生出事……”

    榮相見搶道:“那不證明我說的對(duì)嗎?”

    “姑娘是覺得爭一個(gè)對(duì)錯(cuò)重要,還是人重要?”

    榮相見性子上來:“他若違背諾言,難道還有臉把這事怪到我頭上?”

    飛云聽她這么說也有理,她也不敢保證殿下將來如何,只好不提了。

    榮相見吃完飯,洗了澡,實(shí)在是睡不著,坐在屋檐下看星星。

    這里的星空比煜王府更亮更廣闊。

    飛云聽著那頭觥籌交錯(cuò)的勸酒聲:“今晚肯定要醉。”

    榮相見假裝聽不見,和院里大狗玩,也不讓飛云去找他。

    愛喝多少喝多少。

    直到一個(gè)半時(shí)辰后,小北和鐘進(jìn)才把周顯旸扛回來。他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事,一身酒氣熏天。

    榮相見扶他躺好,叫小北下去休息,又吩咐飛云去打兩盆熱水來。

    小北遲遲不走,末了憋出一句:“王妃,我們爺?shù)胗浟四@么多年,您怎么就不明白他的心呢?”

    這話說得榮相見臉上大窘:“我怎么不明白了……”

    “各位殿下都早早成婚,要不因?yàn)榈胗浤覀儬斈芡系蕉^才成婚?早些年齊老將軍就想過上本請?zhí)蠡噬辖o他指婚,都讓爺給否了!這么些年,西秦也好,國朝也好,給他獻(xiàn)殷勤的人不少,他何曾動(dòng)搖過?就拿昨晚來說,爺一夜沒睡,守在門口,怕您有什么閃失。您不把他的真心當(dāng)回事,也別糟踐他啊……”

    “小北!”小南沖他使了個(gè)眼色,小北收住了后面的話,別別扭扭地離開了。

    榮相見這才在后頭嘟囔著:“我不知道啊,他只說他會(huì)安排人值夜,我哪兒知道……”

    小南笑道:“王妃別跟小北一般見識(shí),他只知道爺怎么樣,不知道王妃的心思?!?/br>
    等飛云回來,相見親自擰了手巾。小南立即拉了拉飛云:“咱們?nèi)ネ忸^值夜吧。”

    相見一個(gè)人給周顯旸擦臉擦手擦拭身體,又給他脫了鞋泡腳。

    她以前從未這么盡心過呢,忙完了呆呆坐在床邊,靠著床架,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因?yàn)樽砭?,難得睡得那樣死沉。

    周顯旸啊周顯旸,你可真是個(gè)癡人。就因?yàn)閹啄昵暗囊幻嬷?,你就這樣?

    相見心里一陣酸澀。她自己沐浴,脫了鞋,輕輕爬上床,側(cè)躺在他身邊,用手感受他胸口穩(wěn)定的起伏,又起身親了親他的臉。

    “對(duì)不起,我不是故意氣你的。我……曾經(jīng)被自己的枕邊人毒殺,我實(shí)在太害怕了。從來沒有人像你對(duì)我這么好,我不敢全然相信這是真的。我怕將來有一日,會(huì)再次一無所有,一敗涂地。我只是想給自己留一點(diǎn)點(diǎn)體面的余地?!?/br>
    她說著,眼淚不知怎么大顆大顆落下來,滴到周顯旸臉上。

    溫?zé)岬臏I水,很快變涼,她拿手帕輕輕揩拭,右手忽然被握住。

    昏暗中,豆大的燈火搖晃,她才看見周顯旸眼底的亮。

    她嚇了一跳,生怕剛才的話被聽了去。

    幸好,他還是像寰宇門外那樣,醉得迷糊糊,只是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淚:“我又說錯(cuò)話了?對(duì)不起?!?/br>
    榮相見瞬時(shí)破涕為笑,都這個(gè)時(shí)候了,還記得自己酒醉時(shí)候說錯(cuò)話的事?

    她把他雙手放好:“沒有,是我說錯(cuò)話了,你好好睡吧。睡一覺起來,辦正事?!?/br>
    聽她這樣說,周顯旸才閉上眼睛。他的睫毛很長,闔上眼睛時(shí)會(huì)投下小片陰影,看起來格外乖。他泛起孩子一樣睡夢中的笑意,看得相見心里一陣柔軟。她躺回他身邊,摟著他,給他哼了一支童謠。

    周顯旸醒過來的時(shí)候,天已經(jīng)大亮。王妃此刻甜夢正酣,手還擱在他胸口。

    他拍了拍沉重的腦袋,忽然想起昨夜看見她流淚,聽見她說的那些話,一時(shí)感慨。

    喜歡和信任本身就是兩碼事,只要王妃待他的心是真的,信任,他就一點(diǎn)一點(diǎn)去爭取來吧。

    他蹭了蹭王妃的臉頰,先起來,飛云一面安排他洗漱,一面收拾他們昨夜換下來的衣衫鞋襪。周顯旸問:“昨晚醉得不省人事,誰給我換的衣裳?”

    飛云抿著嘴笑道:“殿下希望是誰呢?”

    “你這丫頭,”周顯旸笑道:“我若說希望是你家姑娘呢?!?/br>
    “就是姑娘。”飛云把昨夜的事說了:“咱們姑娘一個(gè)人親自服侍殿下睡下的。折騰出一身汗來?!?/br>
    周顯旸大窘:“唉,下回再不喝這么大了?!?/br>
    他起來后,小北一早來報(bào):“那莊頭并著幾個(gè)管事,在外頭候著,問殿下有什么吩咐?”

    周顯旸心想自己不便插手,便道:“我只是借住,沒什么吩咐的,叫他們各自忙去,別耽誤了秋收的時(shí)節(jié)?!?/br>
    小北有些意外:“咱們不是來辦這里的事?”

    “主要是陪王妃來玩?!敝茱@旸看了一眼相見的睡顏,溫柔地笑,“去問問他們,這附近可有什么風(fēng)景可堪賞玩的所在?我們自去逛逛?!?/br>
    大邱莊的莊頭原本有些膽戰(zhàn)心驚,但看著風(fēng)平浪靜,便真以為是煜王夫婦前來游山玩水,忙推薦了幾個(gè)去處。

    周顯旸不急,先是看著侍衛(wèi)們在場院里cao練一番,還跟其中幾個(gè)對(duì)戰(zhàn)了一場。

    那鐘進(jìn)瞧見飛云站在屋門口往外看,分外賣力。周顯旸心想:王妃怎么還不起來,看看自己的身手,不比小榮將軍差。

    第156章

    等飛云回了屋, 周顯旸便也回去。相見果然起了,正在梳頭,跟飛云說笑, 看見他來,馬上收斂了笑容。

    他只當(dāng)沒看見, 笑嘻嘻地說:“飛云, 你不在外頭,鐘進(jìn)耍得滿頭大汗,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