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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廢后之子(重生) 第121節(jié)

    皇貴妃立即道:“臣妾已經(jīng)傳話給唐副都知,不許任何人向慈寧宮走漏風聲?!?/br>
    “好,顯旸是你的兒子,這里就有勞皇貴妃照料?!被实蹏诟劳?,又對惠貴妃說:“煜王妃哭得那樣傷心,你去勸勸她。別顯旸挺過來了,她倒垮了?!?/br>
    “臣妾明白,陛下只管放心?!被葙F妃立即應(yīng)承。

    “宮里交給你們,朕很放心?!闭f著,皇帝一臉疲態(tài),艱難地跨出崇華殿高高的門檻,往崇政殿去了。

    齊老將軍和史維父子已經(jīng)跪在殿外。

    皇帝只讓齊老將軍起身,進殿,給他和英國公賜座。

    兩位老臣不敢坐,戰(zhàn)戰(zhàn)兢兢立在原地。

    今日之事,陛下定有雷霆之怒,只是因為煜王傷勢兇險,才暫且擱置。眼下,煜王暫且保住性命,是追究罪責之時。

    皇帝怎會不明白他們的心思,指了指座位,語氣加重了些:“讓你們坐就坐。朕老了,你們兩個也老了,經(jīng)過今日之事,咱們?nèi)齻€,都不得不服老啊。”

    陛下言語間有親厚之意,兩位老臣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這才坐下。

    皇帝示意門外跪著的那對父子:“他兒子怎么來了?”

    齊老將軍說:“史維說,其父行為瘋癲,危及圣駕,重傷煜王,罪該萬死。請陛下念在史家為國捐了一條命的份上,念在其父年事已高的份上,允許他替父領(lǐng)死,留他父親一條命吧?!?/br>
    皇上沉默了片刻:“史豐倒是養(yǎng)了個孝子。朕那么多孩子,有幾個能孝順到這種程度?”

    英國公立即道:“一個煜王殿下躺在那里生死攸關(guān),即便各位殿下都愿意為陛下而死,陛下也舍不得啊?!?/br>
    齊老將軍跪下道:“史家父子三人在軍中頗有建樹,大郎死在西秦,以至于史豐受到刺激,時而瘋癲。今日闖下這樣的大禍,根源是臣疏忽失察,臣不該心軟,見他病情好轉(zhuǎn),便允準他來校場?!?/br>
    皇帝抬手示意他起身。

    沈都知此刻進殿回稟:“兵部尚書汪直已經(jīng)候在殿外了?!?/br>
    皇帝立即著他前來問詢。

    汪直負責總攬負責本次演武,出了這樣大的事,為了保住腦袋,自然是拼命推脫罪責,跪在殿中回稟:“史豐今日隨齊老將軍進入校場,與他接觸過的人都說,他今日本無異常。只是,步兵演習攻城之時,他自行脫離人群,留在了南坡演練連弩的地方,說想試試這新兵器。當時,也有其他軍中的人好奇。連弩營本就為這新武器得意,便都讓他們在cao練的場子,對著靶子試射。誰知,史豐拿了兵器,忽然發(fā)了狂,居然不對著靶子,而是胡奔亂跑,嘴里嚷嚷著‘報仇’,胡亂掃射了一番。連弩營的士兵忙將他控制,才防止事態(tài)擴大。如今,連弩營都尉已經(jīng)跪在正陽門外,與臣一起,向陛下請罪?!?/br>
    皇帝懶得理什么請罪:“傳史家父子?!?/br>
    史家父子一進殿,就重重磕頭:“微臣罪該萬死?!?/br>
    “你是該死。若不是朕還有疑慮,你早就該被就地處決?!?/br>
    史維與煜王交情頗深,此刻悔愧痛心之情,亂作一團,只痛哭道:“不知四殿下傷情如何?若他能轉(zhuǎn)危為安,臣立即死在這殿上,也可瞑目了?!?/br>
    皇帝聽說過史維兄弟二人和周顯旸一同在軍中長大的情分。此刻,史維有此反應(yīng),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一腔怒意無處抒發(fā),大罵:“你們最好乞求顯旸平安,否則你們父子兩個的腦袋,朕都要砍了!”

    史家父子立即稱是。

    “史豐,你喪子之后,行動瘋癲。朕體恤你一家為國朝拼命,給了你閑職頤養(yǎng)天年,也留下史維在京中任職,照看你晚年,你為何不安分守己,非要去碰連弩這樣?xùn)|西。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史豐一聽,皇帝是把這次意外,當成了一次有預(yù)謀的刺殺,當場喊冤:“陛下明鑒,臣怎會受人指使,怎敢對您和殿下不利?”

    “那你說為什么好端端地發(fā)狂?還將那連弩,不偏不倚對著朕?!?/br>
    “不不不!”史豐拼命搖頭,“微臣沒有……微臣當時……微臣當時看見了我家大郎,他被西秦人的□□射得滿臉都是血窟窿,微臣只想救他,殺西秦人,救他,殺西秦人……我兒死得好慘啊,臉都□□扎爛了,皇上,我兒子死得好慘啊……”

    史豐根本無法正常回憶剛才的經(jīng)過,只是不斷重復(fù)著瘋癲的話,一會兒痛哭,一會兒癡笑,嚷著:“報仇!”

    史維在一旁,一邊流淚,一邊控制父親,不要在御前再鬧出亂子。

    齊老將軍和英國公都很不忍,可是,這個樣子,皇帝怎會放過?

    果然,皇上召來了刑戒司,要把史豐帶走審問。

    史維萬般不愿,可是為了證明父親沒有謀逆刺殺陛下,也只有這樣。只能跪在地上默默流淚。

    這時,段飛把剛才太醫(yī)們收拾好的證物帶過來,給皇帝過目。

    一件血染的金絲軟甲,中心處,破了個口子。還有被剪成好幾段的弓箭和箭鏃。

    皇帝看了一眼,說:“這個東西,怎么有些眼熟?”

    英國公立即起身回答:“這是陛下賞賜。二郎那件,如今給相望了。臣的這件,作為陪嫁給了王妃,本就是想給煜王用的?!?/br>
    “嗯,幸好有這件東西,保住了顯旸一命?!被实酆喡钥催^,叫段飛連同汪直送來的東西,一并保管好。

    經(jīng)過一天的驚心動魄,皇帝有些乏了,讓殿中臣子們都退下。

    英國公和齊老將軍請旨,想再去崇華殿探望?;实埸c頭答允了,又說:“你們看看就回吧,早點回去,好生歇著。胳膊都不利索了,還當和從前一樣鐵人般的,替朕擋刀擋槍?!?/br>
    兩位老臣道:“便算是有一口氣,也要這么做?!?/br>
    皇帝擺擺手:“去吧。”

    崇華殿里,榮相見已經(jīng)下床了,鬢發(fā)散亂,脂粉暈染,靠在床邊,毫無王妃的雍容端方。

    第166章

    皇貴妃和惠貴妃坐在一旁垂淚, 安慰她,她都像聾了一樣。只是一動不動,盯著顯旸, 注意著他微弱的呼吸起伏,怕有一次錯眼, 一切就停止了。

    周顯旸一直在發(fā)熱, 臉上的汗出得很快,她不停地給他擦汗,換新的手巾。

    此刻, 見到父親和齊老將軍,榮相見才稍稍分出一些心力,問問今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并沒見過史豐,只知道新婚之夜,史將軍就曾因醉酒瘋癲,跳下了鳳仙池。周顯旸拋下她去尋人,想來對他是十分愧疚。

    如今, 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責怪史將軍,她知道周顯旸根本不會責怪他。

    “都是老臣考慮不周, 那史豐在太醫(yī)院照料下,已經(jīng)許久沒有發(fā)作。他如今在軍中只有閑職,不得志。因說想去校場看看熱鬧, 我便也不忍拒絕。誰知,竟然釀成大禍!請王妃恕罪?!?/br>
    眼看齊老將軍懊悔的情狀, 榮相見竟然苦笑了一下:“這是意外,誰能預(yù)料。要怪, 就怪我吧。要不是我非叮囑他穿上那金絲軟甲, 他也不會仗著身有保護, 就拿自己的命去擋箭?!?/br>
    “相見,你不要這樣說?!被寿F妃忍不住勸道:“顯旸一片孝心,救圣駕于危難。即便沒有金絲軟甲,他也會這么做的。是你的提醒,救了他一條性命?!?/br>
    “是啊,”惠貴妃順著話道:“煜王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也要保重自己。天快黑了,我叫宮人給你送些吃食,再送些鋪蓋過來。我們的人輪流守著,你也要休息?!?/br>
    說罷,她看了一眼英國公:“國公爺和齊老將軍今日也很疲乏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英國公立即道:“是,老臣先行出宮,還請王妃保重貴體,煜王尚在昏迷,煜王府一應(yīng)事宜,須得王妃撐住才行?!?/br>
    榮相見點點頭:“知道了,父親回去吧。”

    很快,福寧宮的宮人將晚膳送了過來,兩位娘娘與相見就在這里用膳。琳瑯和珍珠則守在煜王身邊照看。

    正在這時,一個永華宮的宮人過來傳話:“剛才,承乾宮的人去崇政殿,說皇后娘娘心急如焚,想知道皇上是否安好?;噬?,已經(jīng)去承乾宮了。”

    “知道了,”皇貴妃面無波瀾,“二殿下何在?”

    “慶王殿下已經(jīng)回府了?!?/br>
    皇貴妃這才動氣:“哪有這樣做哥哥的,弟弟在這兒生死未卜,他不守著就算了,還這么早就回去?!?/br>
    惠貴妃忙道:“jiejie,皇上叫他們出宮的,煜王妃在此,他獨留在這里多有不便?!?/br>
    皇貴妃這才按下責罵慶王的想法。眼看天黑,兩位娘娘不便在此久留,安慰囑咐了相見好一會兒,才離去。

    承乾宮中,皇后聽說了校場一事,也是驚駭不已,皇帝一進宮門,就被皇后拉著細細打量:“皇上龍體可還安好?臣妾聽了宮里的流言,實在是心急如焚,無奈不能入崇政殿,只能冒死讓宮人去傳話……”

    皇帝有些欣慰:“朕無恙。知道你擔心,這不是來讓你安心了嗎?”

    張皇后立即抱住皇上的胳膊:“臣妾還以為,皇上不愿意見臣妾呢。”

    皇帝摟著她:“你又胡說。滿宮里,只有你最在意朕。”

    “皇上這話說的,難道皇貴妃她們不在意陛下?”

    “她們的在意,和你不一樣?!被实劾^皇后的手,“朕許久不進承乾宮,你也不讓我進去喝口茶。”

    “臣妾正在禁足,宮人私自去崇政殿已經(jīng)是犯了宮規(guī),不敢留皇上,還請皇上責罰臣妾犯禁。”

    皇帝見皇后跪在面前,一身簡素,絲毫不見往日的璀璨奪目,格外憐愛,忙摻起她:“你還是這個樣子,跟朕來這套?”

    皇后這才羞澀地笑:“承乾宮里已經(jīng)備好了晚膳,臣妾陪皇上用膳?!?/br>
    皇帝哈哈大笑,郁悶的心情稍得排解,立即攜皇后一同入內(nèi)。

    張皇后席間,聽見皇帝重述了今日之事,對于煜王救駕受傷,倒有些意外:“煜王果真是沙場男兒,危急關(guān)頭,只有他挺身而出。”

    皇帝感嘆:“是啊,朕當時看著太醫(yī)給他拔箭,疼得那樣,心里也從未那樣疼過?!?/br>
    張皇后笑道:“煜王挺過這一關(guān),一定會逢兇化吉的?;噬弦欢ㄒo他親王尊榮,將來多多疼愛他,彌補這些年來的父子之情?!?/br>
    這一番話,說的皇上頗為意外:“你如今懂事許多?!?/br>
    張皇后嘴角勾笑:“臣妾閉門思過,當然要有些長進?!?/br>
    “既然如此,明日皇后隨我去探望煜王吧?!?/br>
    這是要留下過夜的意思?;屎罅⒓葱v如花,敬了皇上一杯。

    最難熬的第一夜。

    夜深了,小南小北和太醫(yī)都輪流守在崇華殿。

    榮相見不肯去休息,睡在床邊的躺椅上,時不時驚醒,看一眼顯旸。確定他在呼吸,才又憂心地睡去。

    她斷斷續(xù)續(xù)地,夢到了東勝門外,那片她從未去過的校場,夢到了父親口中所述的整個經(jīng)過。

    在又一次驚醒的時候,榮相見忽然想起自己下午奔向崇華殿時,心里問的那句話:金絲軟甲為什么沒有抵擋住那支箭?

    四支箭既然都是從史豐手中射出,為什么唯獨那一支箭,洞穿了金絲軟甲的兩面,力道如此之大?

    緊跟著還有一個問題,史豐發(fā)狂,為什么這些箭卻那么準,射向了高臺,射向了皇帝和幾位殿下?

    第二日退朝后,永華宮宮人前來告訴煜王妃:皇后和皇上一會兒就要過來探望。

    榮相見昨日不顧形象,今日知道自己形容委頓,立即簡單梳洗過,在此迎候。

    皇帝看她眼下,就知道是一夜沒睡好。等確認顯旸情況并未惡化,便說:“煜王妃,你去福寧宮里好好休息半日,朕在這里看著?!?/br>
    榮相見可不敢?;实刍屎笤诖?,若顯旸又說了什么夢話,可如何是好?

    她立即轉(zhuǎn)移話題:“兒媳不累,再者怎能勞煩父皇和母后cao勞?兒媳,還有幾個疑惑之處,想請教父皇?!?/br>
    “哦?你說?!?/br>
    “聽說昨日是史豐驟然瘋癲,才會釋放冷箭??墒?,一個瘋瘋癲癲的人,怎么射出的箭,不偏不倚,都朝著皇上和殿下們?nèi)ツ???/br>
    “嗯,這也是朕的疑惑。朕已經(jīng)命刑戒司去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