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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廢后之子(重生) 第132節(jié)

    榮相見以為,事涉母親,周顯旸這次會生大氣,不想他竟這樣體諒,對他的好脾氣又有了新認(rèn)識。

    回府不久,陳日新便傳來消息,與周顯旸在一家偏僻少人的酒樓見面。他一落座,陳日新便跟他道歉:“皇陵出了這樣的事,微臣卻未察覺,實(shí)在是有罪?!?/br>
    周顯旸道:“你在宮中當(dāng)值,事多且忙,怎么可能事事察覺。別給自己太大壓力?!?/br>
    陳日新這才松了口氣,說:“我從御前打聽到了,那幅畫征北將軍其實(shí)早就連夜送進(jìn)宮給皇上過目了。皇上沒覺得不妥,就讓征北將軍送去皇陵?!?/br>
    周顯旸立即明白過來:“所以,是刑戒司私自行動?”

    “對,皇上很生氣,居然有人把手伸進(jìn)了刑戒司。”

    “慶王?”

    “殿下睿智,您還記得那個刺客嗎?刑戒司審問了那么久,那個刺客只指認(rèn)厲王府和張家。如果刑戒司已經(jīng)倒向慶王,這一切就合理了。陛下已經(jīng)起了疑心。最近,啟王被廢,厲王禁足,慶王一枝獨(dú)秀,還提議鎮(zhèn)國公世子擔(dān)任皇陵守備?!?/br>
    “二哥的大舅子?”

    “是。征北將軍從頭至尾都忠于皇上,他只是在配合皇上試探你,如今又在以此試探慶王。若他要管皇陵,余皇后還不知會面臨什么?”

    這么多年,陳日新私下一直沒有改口。他一直覺得余氏那樣溫柔,寬厚,正直的女子,才配得上皇后二字,才是真正的一國之母,天下人的母親。

    天下人的母親,自然也就是他陳日新的母親。

    “他們的人若掌握了皇陵,就是想捏住殿下的命門,殿下要小心,不知他們會用何陰毒之法,甚至傷害皇后的性命,來挑起您和皇上之間的齟齬?!?/br>
    周顯旸明白,皇陵他鞭長莫及,但他絕對不能接受慶王的人接管皇陵,要想個法子絕了他這個念想。

    ……

    自那日回宮,周顯旸特地問了榮相見,上一世太后的喪期??墒菚r間久遠(yuǎn),榮相見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傊拇_是這兩年的樣子。而且,今年出了皇帝遇刺這檔子大事,說不定老人家精神受到打擊,情況有變也未可知。

    因此,雖然周顯旸有傷在身,太后特地囑咐他們兩個人不必總來辛苦,他們還是時長進(jìn)宮請安,看望。

    這日,皇上也在慈寧宮中,顯旸和相見行過禮,問了太后的病。

    太后又問過他的傷,突然提起:“皇帝,禮部的親王冊封之禮還沒有準(zhǔn)備好嗎?”

    這話問的是禮,其實(shí)問的是皇上。冊封的明旨詔書還沒有下達(dá)呢,禮部做了什么都沒用。

    皇帝面色凝重:“太后病中,兒子夙夜焦慮,小輩們的事就先放一放吧?!?/br>
    太后還要說什么,顯旸握著她的手:“皇祖母保重鳳體為上,孫兒這點(diǎn)子小事不值得記掛?!?/br>
    “這怎么是小事?且不說身份的不同,你可知道親王和郡王的俸祿差別有多大?”

    周顯旸笑道:“王妃持家有方,我們兩個也不是奢靡度日的,皇祖母不必為此擔(dān)心?!?/br>
    榮相見在一旁幫腔:“太后娘娘,您快快好起來,殿下才高興呢。您抱病在身,就算是當(dāng)場給他戴上親王的寶冠,他也高興不起來啊?!?/br>
    皇太后嗽了兩聲,面有哀色:“我老了,不中用了。小輩們好,我才好……顯晙那個孩子,一時糊涂做出這樣的事,哀家雖然生氣,更是傷心?!?/br>
    提起這事,皇帝沉吟了一會兒:“母后病體加重,都是因?yàn)槟莻€逆子氣的,朕若不是顧念太后疼愛孫兒和重孫子的心,早就一杯毒酒賜死他了?!?/br>
    皇太后嘆了口氣:“天家骨rou,想要像尋常人家那樣和睦,太難了……皇帝今后,要好好教導(dǎo)孩子們,不要再有人錯了主意。即便他們犯了大錯,處置起來也要留一線。須知子女犯錯,都是父母教導(dǎo)不善之故……”

    皇帝聽了,面色不定,只說了:“是?!?/br>
    ……

    送畫的事,究竟是如何被刑戒司知道的,英國公府因何走漏風(fēng)聲,隨著劉泉溢忽然被御史大夫谷城保薦進(jìn)了御史臺,填補(bǔ)之前落馬的御史臺人員空缺,而明朗了。

    這位御史大夫在上一世常常彈劾厲王,所以榮相見常聽厲王罵谷城是慶王的走狗,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

    再結(jié)合陳日新的消息,那日刑戒司是得到京中眼線的匯報(bào),才向皇帝稟明,差人送去皇陵的東西里有一幅煜王傳遞給余氏的畫。那么這件事情的過程就不難推測了。

    為了給劉泉溢掙得一個官職,舅父舅母自覺替慶王當(dāng)起了眼線盯上了國公府和煜王府,看到了送畫的事。慶王把消息透給刑戒司,借由他們把消息送進(jìn)了崇政殿。

    二姐夫被革去職務(wù),慶王妃兄長鎮(zhèn)國公府世子若接管皇陵,這意味著顯旸最大的軟肋,捏在慶王手里。為了母親的安危,周顯旸未來就只能任他拿捏了。

    真是好心機(jī)。

    周顯旸此前一直按兵不動,如今時機(jī)成熟,他立即把自己查到的罪證,差人匿名送去了永安侯府。

    第二天,被禁閉的永安侯爺便進(jìn)宮面圣,向皇帝遞交了罪狀。

    一份是永安侯承認(rèn)通過軍中勢力,協(xié)助啟王行刺煜王之事,但堅(jiān)決否認(rèn)有加害皇帝的意圖。若放在往常這一條罪狀,就足以讓永安侯府夷為平地。

    但是永安侯隨之遞上了第二份文書,指控慶王通過親信,人為挖垮了江州堤壩,致使洪水災(zāi)情嚴(yán)重到史無前例的程度,以此打擊張家和厲王。這是周顯旸送給他的線索。另一條罪名則是,西麟門破,匪徒進(jìn)京燒殺搶掠,皆是慶王提前布局安排,就是為了趁厲王與煜王相斗,坐收漁翁之利。這是永安侯在京中調(diào)查了幾個月的結(jié)果。

    永安侯爺此舉,是以慶王之事相要挾,若永安侯府未來能逃過劫難,永葆富貴便罷了,否則這樣的天家丑聞揭發(fā),皇子為了爭權(quán)奪利,草菅人命,動搖的是皇族的威信,皇帝這么愛面子的人,絕對不會置之不理。

    皇帝看著這觸目驚心的罪責(zé),氣憤不已。一是氣慶王行此有違人倫的惡毒之事,二是氣永安侯拿住了他的命脈,而他絕不能允許此事外傳。

    于是永安侯安然離宮,而慶王被皇帝叫去狠狠斥責(zé)了一番。

    縱然慶王百般辯解,但永安侯與周顯旸這段時間收集的罪證已經(jīng)足夠,而且皇帝還洞悉一切般問:“中秋那晚在京中平亂、抓捕匪徒的,到底是小榮將軍還是你?你的傷究竟是怎么來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慶王立即驚道:“父皇,榮相望背后污蔑兒臣!”

    “沒有人污蔑你!小榮將軍沒有跟朕說過一句那晚的事,但朕不是瞎子聾子。朕的耳朵眼睛,到處都是?!?/br>
    慶王聽了這話,遍體生涼。見皇帝已經(jīng)確信了此事,這才不得不跪地認(rèn)錯,說自己為了打擊厲王,才一時糊涂?;实蹥獾迷诔缯罾镔p了慶王二十廷杖。

    由于這些事不能對外聲張,因而慶王也未受到明面上的懲罰,只是皇帝立即下令,冊封周顯旸親王之位,賜五珠金冠。

    長府官隨著煜王完成冊封禮之后,嘴就沒合攏過。周顯旸問他能漲多少俸祿高興成這樣?長府官笑嘻嘻道:“俸祿事小,臉面事大,以后再也不用給其他王府的長府官行禮了!”那言語間,頗為欣慰地看著周顯旸,仿佛看著兒子出人頭地一般。

    周顯旸笑著提醒他:“遇到慶王府的人,還是要行禮的。”

    “慶王被廷杖,這可是本朝皇子頭一個,可見是觸怒了陛下,失了圣心的,只怕這七珠寶冠他戴不了多久啦?!?/br>
    “長府官慎言,皇上賞廷杖的意思,就是不想降他的王階。而且,不論他戴什么冠,都是我的兄長,煜王府理應(yīng)敬重才是?!?/br>
    長府官聽了連連點(diǎn)頭稱是,心道來煜王府一年,對皇帝的這個兒子真是挑不出錯來,若是自己兒子有這么省心就好咯!

    冊封禮過后,榮相見也正式成了親王妃。

    由于最近宮中是非很多,周顯旸只對外稱病養(yǎng)傷不見客,也不舉行任何慶祝宴席。

    還是到了英國公生日這天,煜王夫婦才又一次罕見地一起出門賀壽。

    英國公府的宴席之上,周顯旸自然是人群焦點(diǎn)。啟王被廢黜,慶王傳聞挨了打,厲王降位,他這個救駕有功的親王,自然炙手可熱。

    只是眾人見他臉色不好,行動需要人扶助,時不時還咳幾聲,一滴酒也不沾,心中皆不免驚訝:煜王從鬼門關(guān)撿了一條命回來,身子大不如前了。真是可惜。

    榮相見在后院與女眷們同桌宴飲,也少不得被輪番敬酒。

    “煜王妃,從前不懂事,多有得罪之處,還請您大人不計(jì)小人過,多多海涵。”一位從前奚落過榮相見的女眷,硬著頭皮上來和她致歉。

    榮相見喝了酒,沒多說話。永祥侯夫人見氣氛微妙,舉杯解圍:“煜王妃好福氣,還未賀您晉封親王妃之喜,在此薄酒一杯,以作敬賀?!?/br>
    相見與她幾次見面,頗為投緣,便笑著飲盡,侯夫人又道:“話說如此大喜,煜王府一直閉門謝客,王妃也不cao辦?”

    榮相見面帶為難,嘆了口氣:“你也知道,這個親王是殿下幾乎丟了性命換來的,于我而言又有何喜字可言?若我可以選,我寧愿殿下平安一輩子?!?/br>
    “煜王還年輕,這次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侯夫人和眾位女眷都圍著她寬慰。

    榮相見難掩哀傷:“你們不知道,他如今雖沒有性命之憂,身子卻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br>
    眾人一聽,都納罕可惜:煜王夫婦成親近一年一直沒有子嗣,若煜王年月不可長保,便算是將來有機(jī)會入主東宮,也沒有意義了。

    一場壽宴,就把煜王如今“身子不行”的情況,傳得越來越離譜,滿京城知曉,連宮里都知道了。

    壽宴散去,英國公府的女眷都未離去,在一塊話家常。

    最近風(fēng)波迭起,尤其是二姑爺被免了職受了罰,國公夫人少不得關(guān)心一二。

    榮相予似乎毫不知內(nèi)情,回娘家裝了一天沒事人,此刻終于忍不住傷心垂淚。

    向來對榮家這兩個庶出丫頭沒好臉色的永定侯夫人,倒是罕見地貼心寬慰了她幾句。

    這時,有個永定侯府的丫頭慌慌張張跑進(jìn)來,稟報(bào)道:“夫人,泉溢少爺出事了!”

    一屋子女眷都站了起來。

    “怎么了?”

    “之前被泉溢少爺……的那一家子,跑到監(jiān)察院擊鼓鳴冤,監(jiān)察院的差役已經(jīng)把少爺鎖去了。說是御史臺明天就要彈劾少爺和咱們府了!”

    永定侯夫人聽了驚慌得大喊:“這件事不是已經(jīng)擺平了?那家人不是已經(jīng)被趕出金陵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奴才也不知道?。 ?/br>
    永定侯夫人立即轉(zhuǎn)身,拉著相見的衣袖,“煜王妃想想法子,救救泉溢,我就這么一個兒子!”

    榮相見冷漠地抽出手臂:“我們殿下在監(jiān)察院和御史臺沒有人脈,所以之前才被彈劾,連累了爹爹。我們實(shí)在是愛莫能助?!?/br>
    看她的反應(yīng),永定侯夫人忽然有一瞬的清醒:“是你們!”

    “是我們什么?”榮相見冷冷地問,“是我們什么?”

    “是你們要害泉溢!”

    “哦?舅母,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什么要害表哥呢?還是說舅母做過什么對不起煜王府的事,所以疑心是我們報(bào)復(fù)?!?/br>
    永定侯夫人語塞,國公夫人打斷道:“相見,舅母是你的長輩,即便你如今是親王妃也要尊重些?!?/br>
    榮相見笑道:“是,都是相見沒用啊,人微言輕,救不了泉溢表哥?!?/br>
    永定侯夫人也顧不上她陰陽怪氣,急忙往外去尋丈夫,救人。

    看著國公夫人也焦急地跟出去,榮相見對二姐笑道:“舅母既然會出賣我們,向慶王府賣好,那自然有自己的門路,就讓她去求慶王吧?!?/br>
    “什么?”榮相予不明所以,相見道:“二jiejie,為什么二姐夫會被免職?”

    “他說,因?yàn)樗麕湍銈儙Я艘环嫛?/br>
    “沒錯,這件事怎么會捅到陛下跟前?贈畫這樣的小事,是在國公府里發(fā)生的,誰會向慶王舉報(bào)?那不久,劉泉溢連遴選考試都未參加,就好端端進(jìn)了御史臺,你猜是為什么?”

    “舅舅他們居然……實(shí)在可恨!”榮相予聽了,一掌拍在桌上,氣得周身環(huán)佩叮當(dāng)。

    榮相見給她斟了杯茶:“jiejie不要擔(dān)心,姐夫如此有才干,將來不愁沒有轉(zhuǎn)機(jī)。皇上總是需要用人的?!?/br>
    這話才讓榮相予心情好了些,她問:“劉泉溢的事,是你揭發(fā)的?”

    榮相見點(diǎn)點(diǎn)頭:“他這樣的人,早就被舅舅舅母寵壞了,干下的混賬事也不少,我們找人去查了查,隨便幾件就夠他們永定侯府喝一壺了?!?/br>
    話音剛落,小南就進(jìn)來道:“王妃,永定侯夫婦往慶王府方向去了?!?/br>
    “果然是這樣!”榮相予滿臉不恥。

    榮相見安撫地拉著二姐:“放心,慶王自己才在宮里挨了板子,哪還有功夫管他們的事?再說,永定侯府這幾個不成器的東西,唯一的價(jià)值也就是靠出賣咱們罷了,但是這種價(jià)值用過一次就沒有再次利用的機(jī)會。慶王何等精明,才不會為了救他們,浪費(fèi)時間精力。”

    天黑時分,永定侯夫婦和英國公夫人皆無功而返。

    劉泉溢之事,正趕上皇帝嚴(yán)查監(jiān)察院和御史臺,況且他犯的是強(qiáng)買民女,打死百姓這樣的人命官司,半天之間傳遍金陵,因而兩個機(jī)構(gòu)都往嚴(yán)了對待,不敢接受任何人情賄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