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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靨在線閱讀 - 嬌靨 第52節(jié)

嬌靨 第52節(jié)

    蒲英想到寒笙上次被擄走,她生氣地說:“誰那么大的膽子一而再再而三在赫延王府里擄人?好大的膽子!”

    “就是啊。我剛剛瞧見四夫人了,她臉哭花了,都快急瘋了!”

    寒酥捏著小勺子嘗一嘗糖水,語氣輕飄飄地:“至親之人突然失蹤的滋味兒,確實不好受?!?/br>
    糖水很甜,她很滿意。

    第41章

    天黑之后,封赟終于被找到了。他被找到的時候,正在赫延王府一處閑置的庭院睡得香甜。往日里這些閑置的庭院不會生炭火,可因為過年走動頻繁賓客絡(luò)繹不絕,以備不時之需,這些往日里閑置的宅院也都生了火。所以他在那兒睡了大半日也沒著涼,還睡得香甜。

    四夫人又急又氣,狠狠在兒子的胖胳膊上拍了兩下:“你是要氣死我急死我嗎!”

    封赟迷迷糊糊地揉眼睛,一臉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他只記得原本在玩捉迷藏,他找了個地方躲起來,然后……然后就不記得了。

    “好了,小孩子貪玩罷了。你打他做什么?”四爺?shù)溃霸谧约杭依锬艹鍪裁词虑??是你多慮了?!?/br>
    “是我多慮了?赟兒不見了近四個時辰,我擔(dān)心他出事了有什么不對?”四夫人心里所有的焦急一瞬間被燃起,轉(zhuǎn)變成了怒火。兒子好好的,她所有的恐懼都成了一場空。這分明是好事,可那些堆積在心里的恐懼無處發(fā)泄,終因四爺這句話而爆發(fā)。

    “就你沉穩(wěn),就你能分析是不是?現(xiàn)在赟兒沒事了,你跑出來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我急得焦頭爛額還是錯了?也像你這樣不在意就對了?”四夫人氣紅了一張臉。

    “我不是不在意,只是覺得現(xiàn)在既然知道沒出什么事,不必要苛責(zé)孩子。他才八歲,正是頑皮的時候,偶爾調(diào)皮沒什么?!彼臓斍浦姆蛉撕薏坏脷⑷说纳袂?,也不得不說些軟話,“我真的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你別多想,我知道你這是慈母心急。”

    四夫人狠狠剮了他一眼,拉起兒子的手轉(zhuǎn)身就走。

    四爺皺眉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說錯了話。他嘆了口氣,叮囑府里的下人最近走動勤一些,大過年人多事雜,可不能讓其他孩子再一時躲去哪里玩,省得做母親的擔(dān)心。

    稚子無辜。寒酥沒有想要害封赟,她只是想讓四夫人嘗一嘗最在意的人突然失蹤的滋味。

    她只是在封赟和其他小孩子們玩耍的時候,狀若隨意地提議玩捉迷藏,又好心地指點了封赟可以藏身的地方,再恰當(dāng)其分地在封赟的糕點里加一點助眠的東西。

    聽下人稟告封赟已經(jīng)被找到帶回了四房,她起身去meimei的房間。寒笙不知道從哪里弄了個笛子來,正趴在床上擺弄,手指頭摸索著笛子上的孔洞。

    寒酥瞧出她喜歡,問:“笙笙想學(xué)笛子嗎?”

    寒笙點頭,又彎著眼睛笑一笑:“太晚了,別人都休息了。明天再學(xué)。”

    “好。”寒酥摸摸她的頭。

    兜蘭從外面進(jìn)來,端來要給寒笙換的藥。寒笙聽出來了,乖乖地坐起身,又自己去褪褲子,將腿上的傷露出來。被換藥時,她乖乖的,一聲也不吭。

    “疼不疼?”寒酥問。

    寒笙搖頭,甚至扯出一個笑臉來:“一點也不疼哦。”

    這語氣聽上去竟有一點哄對方的意思。

    怎么可能不疼呢?只是不想身邊人擔(dān)心心疼罷了。

    寒酥又陪了meimei好一會兒,才離開。兜蘭并沒有走,宿在寒笙的房中。寒笙曾支支吾吾說想讓兜蘭陪她,后來寒酥才品出來自上次出了事,meimei開始害怕一個人待著。

    而自從上次留寒笙一個人在青松園導(dǎo)致她被帶走,兜蘭萬分自責(zé),如今兜蘭是一心吊在寒笙身上,簡直寸步不離。寒酥也略放心了些。

    寒酥回到房間,于燈下讀了一會兒書。

    往日不管多少煩心事,讀書總能讓她心境平和??墒墙袢諈s無用,她一直心緒不寧。

    她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

    她在等一個人。

    快子時了,封岌一直沒有來,他的身邊人也沒過來說過什么。寒酥知道封岌今日有很多應(yīng)酬,上午進(jìn)宮,下午和晚上也都有宴。聽說晚上是和軍中人聚一聚。

    他應(yīng)該不會來了。

    寒酥將手里正在看的書合上,又從梳妝臺下的小抽屜里取出那個正字冊,劃上今日的一筆。

    她起身上榻歇下,心里覺得有些好笑。他去應(yīng)酬觥籌交錯,美人相伴,縱有半月歡攪心,何必一定要尋她。

    夜色深深,寒酥翻了個身睡去。她不再想不該她去想的事情,她應(yīng)該早些睡去,明日還要出門,和表哥一起去拜見恩師。

    一想到恩師,寒酥的眸中不由一黯。

    第二天一大早,程元頌便來尋寒酥。寒酥也早早起來,不同于前兩日的衣著隨便,她立在衣櫥前找了好一會兒,才選好衣衫。她有孝在身,不可能穿顏色艷麗的衣衫,可上門去賀歲也不好穿白衣。

    她選了一套淺青色的廣袖交領(lǐng)袍,下搭色調(diào)稍深一度的青色裙,其上有翠竹紋為飾。抽屜里的首飾被她前兩日全部變賣了,只留了一支青竹簪,正好搭今日的裝扮。

    ——她跟恩師學(xué)畫的第一堂課,恩師教她畫竹。

    寒酥帶著翠微出門,見到立在馬車前的程元頌,福了福身道賀:“表哥新歲康順錦繡?!?/br>
    程元頌回禮:“表妹也要在新的一年里萬事順?biāo)煨南胧鲁伞!?/br>
    寒酥回之以淺笑,扶著翠微的手登上馬車。路上時還不覺得怎么,快到恩師羿弘闊府門前,她竟緊張起來。她已許久沒這樣緊張忐忑,好像一息之間回到幼時,父親帶她登門拜師之日。

    她心里確實心虛愧對無顏面。

    按照習(xí)俗,大年初二有回娘家的習(xí)俗。不過羿弘闊無女,今日倒是不用招待歸家的女兒女婿。寒酥和程元頌登門時,羿弘闊正閑散坐在湖邊遠(yuǎn)眺疊巒。

    得下人稟告,羿弘闊有些意外,將人請到書房,自己也很快起身過去。

    羿弘闊這一生收徒寥寥,收的最后一個小徒就是寒酥。那時候寒酥年紀(jì)還小,畫技不算如何精湛,可是天賦卻不受畫技影響,一眼被他看出來。他曾不顧寒酥女兒家的身份,想好好栽培這個小徒,望她有朝一日能有所建樹。

    可是不曾想,這個小徒弟沒有因為女徒弟的通病——說親之后困于后宅,卻因為另外的原因再也不愿意作畫了。

    “雪意來了。”羿弘闊開口。

    寒酥回頭,望著立在門口的恩師。三年不見,恩師比記憶里又年邁了幾分。雪意是羿弘闊給她起的小字,寒酥聽著恩師喚她小字,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先生。”寒酥壓下心中愧意,提裙跪下,鄭重地行三叩拜之禮。

    羿弘闊受了禮,才伸手去扶寒酥。

    “你父親的事情我已聽說,還望你節(jié)哀。不過為師相信你不會一蹶不振,自有你的堅強。”

    “謹(jǐn)記恩師教誨,不敢辜負(fù)恩師希冀?!?/br>
    羿弘闊有意想問寒酥他來京之后分別的這幾年,寒酥可有在作畫?可是瞧著寒酥的神情已隱約猜到了幾分,便什么都沒問,笑著說:“既然來了京城,日后要多過來陪陪我釣魚?!?/br>
    “好?!焙至⒖虘?yīng)下。

    寒酥在羿府待了整個上午,用過午膳才離去。羿弘闊親自相送,立在貼著對聯(lián)的府門前,目送寒酥登上馬車。

    寒酥面對微笑與恩師告別,馬車行駛離開,她卻突然側(cè)過臉,讓忍了一上午的眼淚簌簌落下來。

    終究是心中有愧,無顏面對恩師。

    程元頌騎在馬背上,跟隨著車側(cè)。他聽著車廂內(nèi)被壓得極低的小聲哽咽,眉頭緊皺,心里跟著難受。他有心想勸,卻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他覺得寒酥實在不必要一直背負(fù)著寒笙的眼盲,甚至因為寒笙的眼盲,再也不能作畫。

    程元頌覺得惋惜。

    前面隔了幾條街有熱鬧集市,程元頌讓馬車先走,自己則快馬趕去街市。

    寒酥不明所以,卻也沒多問。

    馬車到了赫延王府,赫延王府府門前馬咽車闐十分熱鬧,竟被堵了個水泄不通,都是要上門拜賀的賓客。

    寒酥已經(jīng)收拾了情緒,掀簾望了一眼。她正遲疑是稍等一會兒,還是繞路從小門回去,就看見了封岌的馬車。

    他的馬車從遠(yuǎn)處過來,車夫甩鞭的聲音似乎也比別的馬車更響亮。被堵在府門前的一輛輛馬車得知封岌回來了,那些坐在車?yán)锏馁e客都趕忙下車笑臉相迎。

    封岌的馬車停下,他下了車,候在府門前的賓客們立刻圍上去拜賀,一時間府門前一片賀歲的吉利話。

    寒酥的視線隔著眾人望向封岌,他被圍在中間,氣宇昂然。那些圍著他的達(dá)官顯貴都成了矮小的陪襯。

    他居然才回府。

    昨天晚上通宵赴宴一直沒回家嗎?寒酥突然就忍不住去想他昨天晚上找了誰,身邊是不是有貌美歌姬相伴。

    “啪”的一聲響,讓同坐在馬車?yán)锏拇湮樍艘惶?/br>
    翠微嚇得抖了一下肩,驚愕地望向寒酥:“娘子,您打自己做什么?”

    “有蚊子。”寒酥平靜地說。

    翠微眨眨眼,寒冬臘月的哪來的蚊子?

    寒酥已經(jīng)松手,放下了車窗前的垂簾。

    他去找誰都和她沒有關(guān)系,她連多想一絲都不應(yīng)該。她不允許自己胡思亂想,不允許自己的生活被不該影響她的人和事闖入。他愛找誰找誰,跟她沒關(guān)系。

    府門前這般堵著,寒酥不打算再等,決定繞小門回去??芍皇邱R車停下的這一會兒工夫,后面又來了幾輛馬車,現(xiàn)在想掉頭也麻煩。她干脆下了馬車,自己走回去。

    寒酥剛下馬車走了沒幾步,先前去集市的程元頌趕了來。他一眼在人群里看見寒酥,趕忙快步追過去。

    “表妹!”

    寒酥駐足,尋聲回望,看著程元頌騎馬追過來,他一手握著馬韁,一手拿著一個糖人。

    馬在寒酥身側(cè)停下,長蹄被按捺地不停踩著原地。

    程元頌坐在馬背上,將手里剛買回來的糖人遞給寒酥,道:“酥酥,過往不必太介懷,一切往前看,日子總會越來越甜。”

    他手腕晃了晃,手中那個小馬糖人跟著晃動。

    寒酥輕輕彎唇,伸手接過來,看著小馬糖人,柔聲道:“還以為表兄會買小豬糖人。”

    今年是豬年,這種形態(tài)的小豬總是特別多。

    程元頌笑起來,道:“記得你屬馬。沒記錯吧?”

    “沒記錯。”

    “送你到這里我就回去了?!背淘灺赃t疑了片刻,又說:“過兩日南喬街有最熱鬧的活動,你要不要一起去?”

    寒酥很想去,只是她確實有顧慮,擔(dān)心自己帶著翠微過去會不安全,如果程元頌愿意相伴,自然是極好的。她溫聲道:“倒是很想去,若表兄和表姐表妹得閑,我們一起去湊湊熱鬧?!?/br>
    程元頌很快明白過來寒酥這是要避嫌,故意提出希望程靜荷和程望舒也能一起去。

    “望舒不知道,靜荷應(yīng)該會去。”程元頌道。

    寒酥就這樣和程元頌約定。

    遠(yuǎn)處,有人似隨口一問:“那是府里什么人?府里哪位郎君和他的妻子?可看著臉生不似封家的哪位郎君。府里的哪位小娘子和她的夫婿嗎?瞧著倒是般配。”

    小聲的議論飄進(jìn)封岌的耳中。他望過去,在寒酥手里那只糖人上多看了一眼,然后側(cè)首看向長舟。

    長舟疑惑了片刻才琢磨明白,立刻先一步快步進(jìn)府。

    待封岌與賓客們一起進(jìn)了府沒多久,長舟重新回到封岌身側(cè),低聲稟告——

    “表姑娘今日一早和程元頌去了羿弘闊府中賀歲。羿弘闊是表姑娘行過大禮的恩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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