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靨 第111節(jié)
守在雅間門口的男人不知道對店里的伙計說了什么話,那伙計連連搖頭,口里說著“不行、不敢……” 寒酥眉心緊蹙,側(cè)耳努力去聽,也沒能聽見。她看著守在雅間門口的男人將什么東西塞進了店伙計的袖子里,那個店里的伙計略猶豫便點了頭。 然后寒酥便看見那個男人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然后將里面的的藥粉撒進了茶壺里。他拍拍店伙計的肩膀,示意他去送。 翠微睜大了眼睛盯著店伙計推門進了雅間,她緊張地攥著寒酥的袖子拽了拽。 寒酥臉色發(fā)白,心口一陣狂跳。 這場景……寒酥太眼熟了。原先在家鄉(xiāng)時,就差點被汪文康用同樣的套路給坑害了。 她要怎么做?現(xiàn)在沖進去阻止祁山芙喝被兌了東西的茶水?不……她不能這么做。汪文康既然在這里,她能暫時阻止了祁山芙不喝那壺加了東西的茶水,恐怕也不能順順利利地將祁山芙帶出吟藝樓。 事情鬧大了,縱能將人平安帶出去,也免不了讓祁山芙遭議論。她才剛十五??! 怎么辦?怎么辦? 眼看著店里的伙計將茶水送進屋里,又退出來,寒酥眸光惶惶不安,她握住翠微的手,壓低聲音:“你在這里守著?!?/br> 翠微點頭。 寒酥轉(zhuǎn)身提裙快步往樓上去,上樓時,她還能故意壓著步子免得太匆忙慌亂引旁人注意,待到了沒有賓客的樓上,她跑著奔進沅娘的房間。 沅娘嚇了一跳,抬眸望向她:“你這是怎么了?” “沅娘,你們這里可有后門?” 沅娘疑惑不解:“吟藝樓的后門?” “不是,是樓下的雅間有沒有后門?” 沅娘搖頭。 寒酥心里懷著的那一絲希望破滅了,不過她很快又想到另外一個法子。她遲疑了片刻,向沅娘求助。 翠微躲在樓下圓柱后面盯著雅間的門口,生怕寒酥沒趕回來之前,汪文康那個混蛋先闖進了祁山芙所在的雅間。 好在汪文康沒來之前,寒酥和沅娘先從樓上下來。雖然翠微還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解決燃眉之急,卻在見到寒酥的時候下意識地松了口氣,有放心之感。 寒酥與沅娘對視一眼,沅娘對寒酥笑笑,抱著她的琵琶往樓下去。而寒酥則若無其事地朝著翠微走過來,又帶著翠微朝雅間走過去。 守在雅間門口的男人瞥了寒酥一眼,又轉(zhuǎn)過頭去,假裝只是路過。 寒酥推門雅間的門,熟稔地喚一聲:“山芙?!?/br> 祁山芙站起身:“寒jiejie!” 寒酥掃一眼桌上的茶壺,見祁山芙已經(jīng)飲了一些,她心中一沉。知曉那個男人還在門外守著,她也不好立刻對祁山芙說實話。 她淺笑著走過去拉住祁山芙的手,柔聲道:“我和沅娘說話耽擱了些時辰,讓你等在這里了。” “沒事呀。我也剛到的!”祁山芙彎著眼睛,甜甜地笑。她朝寒酥走過來挽住寒酥的手臂,笑盈盈:“我聽說寒jiejie的詩集大賣,恭喜jiejie!” 寒酥壓著焦急,握緊祁山芙的手,道:“我剛剛和沅娘無事閑聊的時候,我與她提起你,她也很想認識你。走,jiejie帶你去樓上,跟她打個招呼。” 祁山芙只想和寒酥黏在一起,不想去和陌生人打招呼呀!她剛想要拒絕,寒酥用力握了一下祁山芙的手。 祁山芙愣了一下。她低下頭看著寒酥的手,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才說:“哦……好啊,我都聽jiejie的!” 寒酥握著祁山芙的手,帶她從雅間出來。她故意將腳步放慢,一邊走一邊語氣輕松地與祁山芙說話。不讓盯著的人起疑。 盯梢的男子背轉(zhuǎn)過身去聽她倆兩個姑娘家的閑談?chuàng)狭藫夏?,待寒酥和祁山芙走到樓上去,他立刻貓著腰跟了上,瞧見她們兩個進了一間房,他又從樓梯下去,立在樓梯下面等著。 又過了一會兒,沅娘與另外五個衣著亮麗的吟藝樓的人說說笑笑地往樓上去。 他又等了一會兒,不見樓上的人下來,也不見汪文康上來。他無聊地蹲在角落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往樓上看。 汪文康正在和京中幾個紈绔子弟喝酒,一時半會兒上不來,而加進茶水里的藥也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發(fā)揮作用。 又過了一會兒,寒酥和沅娘等人從樓上下來,盯梢的人立刻站起身,躲進旁邊的一間房,從開著的門縫朝外望去。 “你這meimei好有趣,咱們說說好話呢,她居然能睡著?!便淠锏?。 寒酥接話:“許是又貪玩玩得野了。讓她睡吧,咱們先去樓下慶祝,一會兒再上來找她?!?/br> 男子瞇著眼睛從手挽手經(jīng)過的幾個女郎身上掃過。寒酥、沅娘、翠微,還有剛剛與沅娘一同上來的五個伎人。不多不少。男子放下心來。這樣也好,閑雜人等自己下樓去了,也免得他再想法子將旁人調(diào)走。 他走出去繼續(xù)一邊時不時望一眼樓上的方向,一邊等汪文康上來。一直都沒旁人再上樓。 他又等了近三刻鐘,見汪文康醉醺醺地走來。他立刻擺出一張諂媚的笑臉,迎上去攙扶。 “人呢?”汪文康打了個酒嗝。 “爺,一切都安排得穩(wěn)穩(wěn)當當。您就放心咧!” “好小子!”汪文康贊揚地指了指他,容光煥發(fā)地往樓上去。 盯梢仆人將他扶到門口,幫他推開房門,哈藥道:“人已經(jīng)昏死過去了,爺您就盡情享用吧!” 汪文康邁進門檻,大搖大擺地朝床榻走去。美人裸著背背對著他,睡得正香。 汪文康嘿嘿一笑,將不工整的衣衫一扯,整個人撲上去。 他就喜歡年紀小的! 先嘗了這個,再等封岌走了把那個小瞎眼弄到手! 翠微飛快地趕著車,朝著祁家去。馬車里,寒酥不停地對祁山芙說:“別睡,再堅持堅持!” 祁山芙穿著伎人的衣衫,用力晃了晃腦袋盡量保持清醒。可她實在是太困了,整個人的重要都倚靠在寒酥的肩上。 寒酥將祁山芙抱在懷里,眉頭緊皺。 這次躲過去了,下次呢? 她沒有時間了,不能再拖下去。自皇貴妃有孕的消息傳出來,汪家越來越囂張。在祁山芙枕在她懷里睡著時,寒酥眸光幾次浮動變幻,開始醞釀一個兇險的計劃。 計劃若成,一箭雙標。 若不成呢?若不成,她和身邊很多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要畏懼嗎? 不,她只能反反復(fù)復(fù)地計劃,將失敗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馬車終于趕到了祁家,翠微跳下馬車敲門喊人。祁朔知道m(xù)eimei出門是去見寒酥,聽見慌亂的敲門聲,詫異地迎上去。 寒酥正扶祁山芙下車。 “怎么了?”祁朔變了臉色。 “先將人抱進去,請個大夫來!” 祁朔也不多問,立馬將昏迷的meimei抱下來,快步送進去。 祁夫人拄著拐杖站在院中,焦急地望著這邊,問:“怎么了這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寒酥有些歉意:“是我欠考量,將山芙約到人蛇混雜的地方……” 祁朔望了她一眼,轉(zhuǎn)頭吩咐家丁立刻去請大夫。 “先把人抱回房間去?!逼罘蛉诵奶鄣赝畠?。 等將祁山芙放下來,等待大夫過來的時候,寒酥這才將今日在吟藝樓發(fā)生的事情講給祁朔母子聽。 最后,她再次歉意道:“以后不會再約山芙去人多吵鬧的地方了。” 雖是祁山芙約了她,可地點是她定的。若今日祁山芙真的出了事,寒酥就是拿命還也還不清! “好了好了,你別急。這不是沒事嗎?”祁夫人拍拍寒酥的手背,“哪有怪你的道理?向來只該怪歹人太壞,而不是責怪被害者不小心!” 大夫很快過來,給祁山芙診治過,知道只是普通的迷藥。 “讓她睡著,睡足醒了就沒事了?!贝蠓虻?。 屋內(nèi)里一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有勞?!逼钏纷屝P給大夫付了診錢,又親自送大夫出去。 等他再回來,見母親和寒酥已經(jīng)從祁山芙的房間出來。祁山芙睡著,她們兩個也不吵著她。寒酥和祁夫人站在屋檐下。寒酥垂著眼,似乎哭過,祁夫人正拉著她的手在安慰她。 祁朔望著寒酥垂眸的模樣,眼前突然浮現(xiàn)那日寒酥坐在封岌腿上的情景。視線仿佛蒙了一層霧氣,讓他看不真切寒酥。他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沒再往前。 祁夫人望過來,對祁朔道:“小酥現(xiàn)在就要走。你送送她。” 她腿腳不方便,連送到庭院門口都有些吃力。 祁朔本來該說不急著走,再坐會兒也好??伤麖埩俗欤矍叭耘f是寒酥坐在封岌腿上兩個人親吻的畫面,他便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他默不作聲地側(cè)轉(zhuǎn)過身,送寒酥上馬車。 寒酥心里事情多,并沒有注意到祁朔的神情不太尋常。她已知曉那日被祁朔撞見,可眼下情景顯然顧不上。 直到寒酥的馬車駛走,祁朔才抬頭,皺眉望向寒酥離去的方向。寒酥馬車離去許久,連影子也看不見,祁朔才轉(zhuǎn)身回去。 回到家,母親擔憂地念叨著:“皇貴妃本就受寵如今又有了身孕,汪家越來越囂張了。你馬上就要隨軍出征,汪文康那個混賬東西要是再來找山芙的麻煩……” 寒酥回到赫延王府,一個人坐在床邊望著窗下那盆枯了的綠萼梅許久,突然站起身,吩咐下人給她準備食材,她要做些點心。 旁人不知曉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翠微卻是知道。她很疑惑地望向寒酥,寒酥低聲告訴她:“做好了,我一會兒送進宮去?!?/br> 翠微趁著旁人不在,猶豫再三,問:“娘子,我們?yōu)槭裁床蝗デ蠛昭油鯉兔???/br> 寒酥揉著手里的面團,輕輕搖頭。 寒酥做好了點心,乘車進宮求見皇貴妃。皇貴妃近日時常召她上妝,今日雖未傳召,侍衛(wèi)也幫她去傳話。得到皇貴妃的傳召,寒酥跟著引路太監(jiān)進宮。 明明是暖和的天氣,皇貴妃身上卻裹著襖,她躺在美人榻上,讓從窗口照進來的暖陽照著她蒼白的臉色。 她的手下意識放在腹部,努力去感受腹中胎兒存在的跡象。她前頭已經(jīng)流過三個孩子,這個孩子又要…… “娘娘,寒氏女求見。”宮婢稟話。 “不見?!被寿F妃現(xiàn)在哪有心情上妝? 宮婢道:“她說想給娘娘畫正紅的牡丹?!?/br> 皇貴妃愣了一下,這才傳召。 寒酥跟著宮婢進來,向皇貴妃行禮:“給皇貴妃請安?!?/br> 皇貴妃沒什么精神地瞥著她,聲音也冰冷:“你來做什么?” 寒酥將手里提著的點心遞給宮婢,她提裙跪在皇貴妃面前,道:“娘娘最近身體最是虛寒時,特意給娘娘做了些補身的糕點?!?/br> 皇貴妃立刻瞇起眼睛來,心道難道寒酥那日看出什么了? “放肆!”她冷哼了一聲,順手將桌上的茶杯拂去,茶杯在寒酥腳步炸裂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