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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靨在線閱讀 - 嬌靨 第128節(jié)

嬌靨 第128節(jié)

    封岌瞥了她一眼,道:“吃不慣吃了米粥就是?!?/br>
    寒酥沒說話,握著筷子夾起一塊豬頭rou。她看著這塊豬頭rou悄悄擰了一下眉,又不想被村里的人瞧出什么來,飛快地將它放進口中。她小心翼翼地咀嚼,試毒一樣地品嘗。

    耳畔是村子里熱熱鬧鬧的笑談聲,喜慶的氣氛神奇地讓這塊豬頭rou變得美味。寒酥端起碗,吃了一口米粥。

    封岌一直盯著她,他問:“味道如何?”

    “想起很多文人的詩篇,心中頗有所感,也有想要寫幾句的沖動?!焙治罩曜佑謯A了一塊豬頭rou來吃。

    封岌看著寒酥沉默了很長時間,轉(zhuǎn)過臉去。

    寒酥這話……他接不上。

    封岌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個沒文化的粗人。

    膳宴過半,兩個年輕的姑娘手拉著手穿過一張張桌子,朝封岌走過來。

    “多謝將軍救命之恩,若不是將軍,我們姐妹早就命喪北齊人手中。我們敬將軍一杯!”兩個姑娘家捧著酒,她們亮著眼睛望著封岌,雖然不知道面前的將軍正是大名鼎鼎的赫延王,可是他救了她們姐妹的性命,在這一刻,面前這位將軍就是天大的大英雄。

    云帆看一眼封岌的臉色,彎腰幫忙倒了一杯酒。

    封岌沒說話,只是拿起那只酒杯輕舉,對著她們兩個,將酒一飲而盡。

    兩個年輕的姑娘笑起來,縱使她們不會喝酒,也一仰頭將杯中的苦酒一口喝進肚子里。

    一個嗆得彎著腰直咳嗽,另一個臉上立刻紅了一大片。引得村子里的人一陣哈哈大笑。

    兩個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敬了酒立刻手拉著手小跑著回去。

    寒酥望著她們的背影,有些恍惚。她好像在她們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當(dāng)初封岌將她救下時,她也曾感激崇敬。

    不多時又有人陸續(xù)過來給封岌敬酒。

    寒酥坐在封岌身邊,深切感受著這些人的熱情。她偏過臉來望向封岌,唇畔帶笑。

    這就是赫延王,縱使隱姓埋名,他走到哪里,恩惠就布在哪里。

    封岌發(fā)現(xiàn)了寒酥的目光,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提聲道:“你們繼續(xù)?!?/br>
    寒酥急忙問:“將軍不吃了嗎?”

    ——他喝了不少酒,卻沒吃多少。

    “回去吃別的?!狈忉㈩D,“芙蓉?!?/br>
    第102章

    周圍有些吵鬧,寒酥沒有聽清封岌的后半句話,她問:“什么?”

    封岌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解釋。

    村長站起身,面露難色,擔(dān)心這些晚飯讓這位將軍不合胃口。他趕忙問:“可是不和口味?將軍想吃什么?”

    封岌道:“飯菜很合口。只是飲了酒有些犯困?!?/br>
    封岌認(rèn)真說話的時候,沉穩(wěn)的聲線嚴(yán)肅的口吻總是能讓人感覺到信服。村長這才放下心來,臉上重新露了笑,忙說:“是不能老敬酒。村子里的酒烈著哩!”

    封岌含笑頷首,再掃過正望著他的村民們。他側(cè)首吩咐長舟:“你不用跟著,一會兒吃完,下令士兵幫忙收拾整理?!?/br>
    “是?!遍L舟應(yīng)聲。

    封岌轉(zhuǎn)身往回走,寒酥默契地起身跟上去。

    兩個人走離人群,封岌動作自然地牽了寒酥的手。

    寒酥低聲道:“我可穿著男裝。小心被旁人瞧見,還以為將軍有斷袖之癖?!?/br>
    封岌停下腳步,用力握住寒酥的腰身,俯下身來,他的吻幾乎快落下,卻又突然停下動作,繼續(xù)往前走。

    寒酥不明所以,被他牽拽著踉蹌往前走。

    封岌舌尖頂了下腮——她嘴巴上下粘的胡子確實很扎人。

    回到住處,封岌松開寒酥的手,道:“你在這里等我?!?/br>
    說完,封岌又走出了房間,往院子里去。

    寒酥好奇地站在門口,望向他,看見封岌走到院中的井旁打水。村子里并非家家戶戶都有水井。而村長讓出來暫時給封岌住的院子倒是有這么一口井。封岌拽著繩子,繩索被拽得吱吱呀呀。

    夕陽掉到群山之后,發(fā)黃的暖光漸漸消散,東邊已經(jīng)開始趕場般慢慢涂抹青白色。

    殘留的夕陽照在封岌彎下的脊背。木桶被他提上來,重重放在井邊,濺起的水滴映著殘陽的余光。

    封岌提著這桶水往回走。

    農(nóng)戶的住宅和寒酥以前住的庭院大不相同,待客的正廳、睡覺的里屋和做飯的灶房都擠在一起。從正門進去,就是待客的正廳,擺一張方桌幾把椅子。正廳的左右兩邊分別是里屋和灶屋。洗漱之物都擺在灶屋。

    封岌將水提進灶屋,回頭看了寒酥一眼。

    寒酥心領(lǐng)神會,默默跟進去。寒酥一走進去,就打量著這里。狹小的屋子里被各種東西擠得很滿,灶臺上的墻面早已被煙火薰黑,處處都是生活的痕跡。

    “去拿衣服。”封岌提醒。

    寒酥看了眼封岌提回來的一桶水。她不是沒吃過苦,明白在這樣的地方想要舒舒服服沐浴幾乎不可能,只能用水擦擦手。

    她與封岌也不是沒有一起互相幫忙洗過澡,可大概是因為幾個月不見,兩個人之間好像有著一層朦朦朧朧,這種朦朧感讓寒酥久違地生出了羞怯。她輕“嗯”一身轉(zhuǎn)身去拿換洗衣物。當(dāng)然了,也是粗布男裝。

    寒酥抱著衣服重新走回來,她站在門口望著封岌。

    他袖子向上擼上去一些,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其上沾著些水珠。他正略彎腰,去擰帕子上的水。

    在水聲滴滴答答的相襯下,他說:“用不用幫你把水燒熱?”

    如今已經(jīng)是炎熱的夏日,封岌早就從幾個月前習(xí)慣用涼水沖澡,可姑娘家身弱又畏寒,未必能用涼水。

    “不用?!焙肿罂纯从铱纯矗瑢牙锉е囊路旁谝粡堃巫永?。她鎖了門,再去檢查窗戶。

    封岌瞧著她謹(jǐn)慎的舉動,知道她這是出門在外養(yǎng)成的習(xí)慣。

    寒酥檢查完畢門窗轉(zhuǎn)過身望向封岌時,見他早已褪盡了身上衣服,寒酥一下子愣住,連轉(zhuǎn)過臉都忘了。

    封岌輕笑了一聲,道:“過來。動作快些。農(nóng)戶家的蠟燭是珍貴物,我們不能用太多,要早點歇息?!?/br>
    寒酥才不信他這鬼話,卻還是一邊朝他走過去,一邊解去了身上的衣物。臟兮兮的粗布衣衫盡去,露出一句白玉酥山的美人身。

    封岌深沉的眸底有細(xì)碎的火焰在悄燃。他視線一寸一寸地上移,當(dāng)看見寒酥那張臉時,封岌的唇周又隱隱約約地疼,他承認(rèn)自己終究是個俗人。

    寒酥走到封岌面前,封岌將手里的一個半濕的帕子遞給寒酥,自己則是拿了另一條半濕的棉巾,輕輕壓在寒酥的臉上,問:“這樣?”

    寒酥忍笑點頭,道:“稍微敷一會兒就好?!?/br>
    兩具身體就這樣毫無阻隔地面對面相立,封岌手中的巾帕輕輕地去壓敷寒酥的臉。

    過了一小會兒,寒酥小心翼翼地將臉上的疤痕、眉毛、胡子揭下來,露出一張仙子般出塵的面容。

    封岌一手捧起寒酥的臉,拇指指腹輕輕撫過寒酥右臉上的疤痕。三個月不見,她臉上的疤痕又淡去了不少。

    封岌眸底細(xì)碎的火苗再次悄然升起。

    寒酥有一點局促的不自在。她不由自住地攥緊了手中的巾帕,半濕的巾帕立刻有水珠滴落,水珠墜落的聲響讓寒酥回過神來。她朝封岌邁出一步,更靠近他,握著手中的濕帕子覆在他肩上給他擦身。

    封岌也放開了寒酥的臉,握著帕子給她擦身。他握著濕帕子試探著輕貼寒酥細(xì)長的脖子,問:“水不涼?”

    寒酥輕搖頭:“不涼。”

    封岌的視線落在手中的巾帕上,水珠從巾帕里跑出來,逃到寒酥的身上,調(diào)皮地躍過她的鎖骨,向下墜落,殘留下若隱若現(xiàn)的水痕。

    寒酥用指腹沾了一點鎖骨上的水珠放進口中嘗了嘗,說:“井水是甜的?!?/br>
    封岌沒接話。

    寒酥的視線里,她看見封岌上下翻動的喉結(jié)。寒酥抿了下唇,握著帕子繼續(xù)給他擦身。緊接著,她感覺到她身上的濕帕子也在慢慢下移幫她擦身。

    兩個人面對面相立,仔細(xì)給對方擦身,一寸一寸一厘一厘,似乎借著擦身的機會,要將對方身體的樣子清晰映在心里。

    逼仄昏暗的灶屋里,相對而立的兩個影子映在墻壁上。兩個人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打破這一刻過分旖美的寧靜,只有不識趣的水珠偶爾滴答滴答。

    當(dāng)芙蓉落入封岌掌中時,寒酥手里的帕子掉到了地上。她偏過臉去,去看墻壁上兩個人靠得極近的影子。

    “冷不冷?”封岌問。

    寒酥輕點頭:“有一點?!?/br>
    封岌轉(zhuǎn)身去拿干凈的寬大棉巾,將寒酥整個身子包起來,抱起她朝外走,他走到門口時停下腳步,寒酥默契地伸手拉開了門栓。

    封岌抱著寒酥穿過方廳,走進對面的臥房。將寒酥放在床上。木板床上鋪著封岌的被褥,墨色的被褥間突兀地落入一具雪色嬌軀。封岌俯身壓過來,掰正寒酥微偏的頭,去吻她的唇齒。

    情濃時,封岌卻突然終止了這個吻。他略抬頭,望向窗口的方向。寒酥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是封岌眼底的一抹令人微醺的紅。

    片刻后,寒酥也聽見了由遠(yuǎn)及近的腳步聲。

    再過不多時,長舟的聲音出現(xiàn)在院子里,他稟:“將軍,湖新莊來了軍情急報!”

    封岌幾乎是一瞬間從寒酥身上起來。

    “你先休息。”他拿過架子上的衣袍,一邊裹身一邊大步往外走。屋內(nèi)無風(fēng),他衣袍卻揚起,帶出凜然的弧度。

    封岌已經(jīng)出去了,寒酥還望著門口的方向。好半晌,她才慢慢轉(zhuǎn)過身,拉過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

    她伸出手來,手心貼在自己微燙的臉頰。

    寒酥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居然會覺得封岌毫不猶豫從她身上起來去處理軍情的樣子,有著攝人心魄的魅力,讓她一瞬間心肝顫動。

    最后寒酥還是先睡著了,并沒有等到封岌回來,她也不清楚封岌是何時回來的,只是在睡夢中朦朦朧朧知道他回來了。兩個月的奔波,今晚倒是讓她睡了個踏實。她朝封岌挪去,鉆進他懷里,臉頰貼在他的胸膛。

    第二天,寒酥很晚才睡醒。她睡醒時,封岌已經(jīng)不在她身邊。她坐起來,發(fā)現(xiàn)身上已經(jīng)穿了衣裳。

    她起身走出臥房,見封岌并不在廳中,她又推開正廳的房門,往外望去。上午的暖陽高懸,照下刺眼又熱烈的光。

    長舟和云帆立在庭院里,聽見推門聲轉(zhuǎn)頭望過來。長舟稟話:“將軍要出去一趟,下午回來?!?/br>
    云帆笑著說:“翠微給您在鍋里熱著早飯,我去叫她!”

    寒酥吃過早飯,閑來無事,帶著翠微在村落里走一走。這兩個月,她始終在趕路,一直沒有好好看過沿路的風(fēng)景。這小村落雖說沒有什么錦繡景色,卻因為村落里勤勞善良又質(zhì)樸的人,而成為一道風(fēng)景。

    老人們坐在門口一邊說話,一邊手里不忘干點活兒,或是針線活,或是摘菜。

    小孩子們無憂無慮亂跑,嬉笑聲不斷,偶爾伴著幾道雞鳴狗吠。

    近中午,日頭有些曬。寒酥和翠微走在樹下乘涼,不多時又來了幾個村中婦人乘涼閑談。她們友好地對寒酥與翠微打招呼,好像并沒有被寒酥和翠微臉上的疤痕嚇到。寒酥與翠微同樣回以友善的笑容。

    午時被樹蔭擦過的風(fēng)吹過來,帶來一陣愜意。寒酥聽著這些人的家常,感受著從未有過的另一種心神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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