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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靨在線閱讀 - 嬌靨 第147節(jié)

嬌靨 第147節(jié)

    封岌輕嗯了一聲,抿了一口甜湯,又繼續(xù)喂寒酥,說:“你吃的少,一會兒還要喝藥?!?/br>
    他執(zhí)意,寒酥也沒再繼續(xù),乖乖坐在他懷里,由她喂著吃飯。他會時不時詢問寒酥喜歡吃什么。

    寒酥望著封岌夾菜時的側(cè)臉,有一瞬恍惚。她從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是這樣柔軟乖順的姿態(tài)偎在一個男人的懷里,像個廢人等著她喂飯。這樣柔弱的自己,讓寒酥有些不認(rèn)識自己了。

    陌生的滋味盤踞在心口,寒酥沒有本能地去拒絕,她拋卻過往人生里的教養(yǎng),悄悄用心去體會,去問問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討厭這樣的行為。

    答案是否定的。

    她知道自己不僅是為了讓封岌高興才如此,她心里也是歡喜的。

    那向來覺得污糟不愛吃的鴨血,也都有了一股甜味兒。

    她突然想在封岌的臉上親一下,她已經(jīng)湊過去了,卻突然想起來自己唇上恐怕沾了些菜的湯與油,這樣的親吻可不好,她趕忙停下了動作。

    封岌卻已經(jīng)覺察到了她的動作,也了然她的顧慮。他將一只剝好的蝦喂給寒酥,待寒酥張著嘴將蝦吞下還來不及吃,封岌突然靠過去吻上她的唇,將沾了她口津還未來得及咀嚼的蝦搶過來。

    他將蝦慢悠悠地吃了,說:“不只喂你,我們一起吃。”

    寒酥想著自己也做些事情,伸手去拿碗里的蝦,想要剝蝦喂給封岌??墒撬闹讣膺€沒碰到碗里的大蝦,封岌敲了一下她的手背,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回腿上。他說:“你的手不能碰這些?!?/br>
    “我的手怎么碰不得?不能碰這個,難道我的手只能碰稀罕物?”

    “對,只能碰稀罕物。”封岌語氣極為認(rèn)真,“碰我?!?/br>
    寒酥微怔,繼而帶著嗔意地瞪他一眼。

    封岌笑笑,將一只剝好的蝦喂給寒酥。

    剛用完午膳,寒酥緊接著就要喝藥。封岌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口。

    寒酥說:“你不用試溫,已經(jīng)放很久了?!?/br>
    封岌笑笑,沒解釋,將湯藥遞給她。他知道下人細(xì)心會掐著時辰,等寒酥喝藥時,這湯藥必然不燙不涼。他并不是給寒酥試溫度,只是想和她一起去嘗這種苦。

    也不止是這碗湯藥,之后寒酥很長一段時日每日都要服藥,而但凡她喝藥,封岌都會先喝第一口。

    下午,寒酥給父親寫信。

    她坐下書案旁蹙眉想了很久,不知道該如何下筆。

    封岌瞥了一眼她空白的信箋,朝她走過去,他將寒酥從椅子上拉起來,他在椅子坐下,然后將寒酥抱在腿上。他手臂環(huán)過寒酥的腰身,拿過她手里的筆,在寒酥驚訝的目光中,來寫這封家書。

    “聽聞岳丈大人死里逃生仍在人間,心中甚悅。嘉屹與雪意婚期將近,懇請岳丈大人早日來主持婚儀。”

    寒酥說:“你這聲岳丈叫得也太早了……”

    她奪過封岌手里的筆,不準(zhǔn)他繼續(xù)胡寫下去。她又推開封岌搭在她腰間的手,說:“我要和父親寫些旁的話,你不許看?!?/br>
    “好,你重新寫。”封岌頷首,起身離開。

    寒酥沉思了一會兒,才落筆。

    “父親,女兒不孝未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下與人定下終生。他待我極好,珍之重之。我亦是。死生不棄此生唯一。盼父親不責(zé),望父親祝嫁。”

    寒酥本來還有很多話要寫,甚至想過將她與封岌的事情樁樁件件仔細(xì)寫在信中??芍粚懥诉@么幾句,她的眼眶立刻微微泛紅。若再寫下去,難免要回去起那些以為他去死去的行尸走rou,她怕自己再落淚寫不下去,也覺得不需要再寫其他。

    她放下筆,將信放進信封中。再望著封岌寫的那一頁,寒酥猶豫了片刻,沒有將這張信箋扔了,而是一起放進信封里寄給父親。

    寒酥抬眼望向封岌,他立在窗前,正望著窗外。

    寒酥起身走過去,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出去,看見窗外的郁郁蔥蔥。近處有招搖的鮮花繁草,遠(yuǎn)處有疊巒云霧。

    “這山谷四季如春,當(dāng)真如仙境一樣?!焙指锌?/br>
    封岌卻說:“可惜?!?/br>
    寒酥不解其意,轉(zhuǎn)眸望向他,問:“可惜什么?”

    封岌道:“四季如春氣候宜人雖好,卻再見不到落雪?!?/br>
    “原來將軍喜歡雪日?”

    封岌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喜歡與你有關(guān)的一切?!?/br>
    寒酥微怔,眸光中笑意在閃爍。她忍笑道:“將軍可真是越來越能說會道了!”

    這話說完,寒酥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又用了舊稱呼。她感慨:“稱呼將軍習(xí)慣了?!?/br>
    寒酥再打量著封岌,想要從他身上再尋往日赫延王的威嚴(yán)冷傲。如今的他溫和許多,寒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脫離了赫延王的身份他整個人放松下來慢慢有了變化,還是只是在她面前才會如此。

    寒酥也無法去印證。他們隱居于山谷,不會再見到外人。

    過了一會兒,封岌令侍女將長燈傳喚過來,把寒酥寫給寒正卿的信交給他,令他送去京城。

    寒酥吩咐清楓給她拿了些畫筆顏料,坐在窗下描畫風(fēng)景。

    封岌瞧她頗有閑情逸致,問:“答應(yīng)給我畫的畫像呢?”

    寒酥回憶了一下,才想起那事。她笑笑,將畫了一半的風(fēng)景畫放在一旁,重新攤開一張紙,來畫封岌。

    封岌很配合地在她對面坐下,讓她來畫。

    “可喜歡這樣的生活?”封岌問。

    寒酥微笑著點頭:“像做夢一樣,我小時候夢想的日子就這樣如此。尋一山清水秀之地,遠(yuǎn)離人群紛爭,以山水為伴,讀書、畫畫……”

    封岌望著寒酥唇角的笑,道:“等你身體好些,我們再出去走走,看看不同的景色?!?/br>
    “那你呢?”寒酥唇角的笑略收,眸中帶著點小心翼翼地望向封岌?!澳隳苓m應(yīng)山谷里的生活嗎?興許你會覺得無聊?!?/br>
    封岌道:“你也可憐可憐我打仗打了十七年,如今閑適靜養(yǎng)又有美人相伴,多似神仙的快活日子?!?/br>
    兩個人目光交匯,相視一笑。

    寒酥垂下眼睛,繼續(xù)在畫紙上描畫封岌的輪廓。

    子簪和子釵從窗外經(jīng)過,遙遙望見屋內(nèi)兩個人相對而坐,寒酥時不時抬眸望一眼封岌,而封岌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寒酥。

    一方窗口,一片歲月靜好。

    子簪和子釵對視一眼,竟莫名其妙地有些臉紅。

    不用說,寒酥與封岌的晚膳也是讓人送到臥房去。明明出了臥房就是用膳的廳室,可他們兩個連這點路也不愿意走,讓人將膳食送進去。

    也幸好這宅院寬敞氣派,臥房足夠大。

    子簪和子釵將飯菜送進去,寒酥與封岌用膳到一半的時候,廚房又送過來一道膳后點心。子釵端著甜果子進去,看見寒酥被封岌抱在懷里,正在喂她杏仁羹。

    子簪的臉唰的一下紅透,壓著情緒規(guī)矩地低頭將甜果子送過去,再畢恭畢敬地退出去。

    子釵看出來她臉紅得不正常,趕忙追問。子簪吞吞吐吐:“之前只知道將軍像天兵天將一樣無所不能,從來沒有想過他是這樣溫柔的一個人!”

    子簪雙手抱在一起對天上剛剛出現(xiàn)的星星許愿——她將來也想要一個像將軍那么溫柔的夫君!

    寒酥如今體弱,倒也不完全是因為烽火臺受傷那一次。原先她起早貪黑地寫詩抄書,每日睡不到兩個時辰,本就埋了隱患。如今因這次受傷一下子引發(fā)。

    天色黑下來,她再也沒精力讀書。

    沐浴之后,她身上裹著柔軟寬松的袍子。她走到梳妝臺前,彎下腰,對鏡去瞧臉上的疤痕。

    右臉上的疤痕還殘留著一道淺淺的白痕,可惜雪凝膏已經(jīng)沒了。

    封岌從浴室出來望向她,說:“讓長燈這次回京,再拿雪凝膏了?!?/br>
    他視線下移,落在寒酥的腰身。她纖細(xì)的腰陷下去臀線便翹得明顯。封岌朝她走過去,在她身后貼上她。

    寒酥剛說話,卻因為封岌的貼近而將原本要說的話咽回去。昨天晚上的記憶不由浮現(xiàn),寒酥心下有一點慌。她讀書很多,不僅看過正經(jīng)書,也看過不正經(jīng)的書。

    封岌握住寒酥的腰身,讓她轉(zhuǎn)過身來,又輕輕一提,將纖瘦的她放坐在梳妝臺上。

    梳妝臺上的一瓶香露被碰倒了,乒乒乓乓。

    寒酥轉(zhuǎn)頭望向那瓶被碰倒的香露。

    第117章

    梳妝臺上的瓶瓶罐罐一個接一個被碰倒,它們滾絆在一起,朝梳妝臺盡頭的墻壁滑去,還有的直接落了地。

    那些沒有被碰到的胭脂水粉盒子也跟著乒乒乓乓,哼哼唧唧。

    寒酥攀著封岌的肩,仰著頭將下巴靠在他的肩窩。封岌兩只手一手托著寒酥的后頸,另一只手撐在寒酥纖細(xì)的后腰將人往懷里摁。銅鏡映出兩個人緊貼在一起的身影。

    滑倒貼著墻壁的一瓶香露再一次顛動,終于摔到了地上。清脆的碎裂聲卻引不起兩個人的注意。瓶中的香露水聚成一小灘,濃香的氣味兒逐漸蔓延開。

    寒酥抬起頭深嗅,是雨澆芙蓉的的糜香,又夾雜著一點青草的潮。

    封岌托在寒酥后腦的手掌慢慢向下滑,移到她的后頸輕輕撫了撫,然后抬起寒酥的臉,去看她的臉色。

    許是因為寒酥剛沐浴后,近日來蒼白的臉色顯得紅潤許多。封岌遲疑了一下,不讓寒酥離開他,抱著她往圓床去。

    圓床太矮,將寒酥放下時,封岌不得不暫時與掛在他身上的寒酥分開,這短暫的分開讓封岌皺眉。

    封岌用力拉拽床幔,竊藍(lán)的床幔潮水般降落,將柔軟的圓床遮蔽。

    “嘉屹?!焙滞蝗婚_口。

    封岌立刻抬眼看她,看她的神色,也是看她的氣色。他動作輕柔地摸一摸寒酥的臉頰,將貼在她臉頰上的一縷潮發(fā)輕輕拂去,低聲問她:“怎么了?”

    寒酥望著封岌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再輕輕搖頭?!皼]事。”她說。

    她只是突然想叫他一聲。

    封岌對她笑了一下,待若珍寶地親了一下她的眼睛。封岌大概知道寒酥的心情,她害怕這場重逢是一場夢,亦如他所想。

    天色才剛黑下來,遠(yuǎn)沒有到入睡的時候,寒酥卻已經(jīng)睡著了。她疲乏地偎在封岌的懷里,任由封岌將她抱起來,去浴室重新再沐浴一遍。她半睡半醒著,能夠隱隱約約感受到封岌的照顧。溫?zé)岬乃髀湓谏砩虾苁娣?,她很快便徹底睡著了?/br>
    封岌看著寒酥睡著的眉眼,無聲輕嘆了一聲。原先他也曾想過等與寒酥成親之后定要紓個痛快,解去這長時間的克制??墒强上屡c愿違,他總是擔(dān)心弄傷弄疼她。顯然第二次就不會疼的說法并不成立,今日只這兩次便擔(dān)心她吃不消,趕忙結(jié)束。

    封岌給寒酥穿好衣裳,抱著她回到臥房。他將寒酥放在圓床上,自己在她身邊躺下。時辰還早,封岌沒有睡意,他擁在寒酥側(cè)首望著她酣眠時安靜的模樣。直到后來他有了困意,他拉過寒酥的手,用她的手背在他臉上貼了貼,然后才睡去。

    山谷中白日長夜里短,寒酥體虛每每很早就要睡下很遲才會起。像是要補償之前每日只睡兩個時辰似的,如今每天一半的時辰都在睡著。而她醒著時,也過著飯來張嘴的日子,連路都極少自己走。

    封岌倒是有些不適應(yīng)這突然閑下來的日子。

    過去多年,夙愿在心身擔(dān)要職,他時刻戒備忙碌,人即使閑著腦子里也閑不下來斟酌籌謀著。如今突然閑下來,他身體也好腦子也好,只為寒酥。

    第二天,寒酥又睡到半上午才醒。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封岌不在她身邊。她抬眸環(huán)視,瞧見封岌坐在窗下的一張?zhí)梢卫锿巴?。窗外的暖陽照進來,落在他的身上,將他半邊臉照出明亮的白色。

    知他還在,寒酥松了口氣,她小臂支撐著坐起身,立刻覺出隱隱的疼。

    寒酥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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