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天子(重生)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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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他回過神,王家眾人已經(jīng)拿了金葉子,打點(diǎn)了來傳旨的黃衣內(nèi)侍,王朗接過他手中的圣旨,分外虔誠地將圣旨舉在手上,往祠堂去了。 王家雖然是世代公卿,可以軍功封侯,還是少數(shù),這樣的大事,自然要稟告先祖。王萱也是有封號的縣主,但她沒有封地和采邑,只有朝廷發(fā)放的俸祿,王莼這個平津侯,意味著他擁有平津郡方圓五百里的封地,采邑五千戶,意味著他可以收取五千戶百姓的賦稅。 本朝的公侯少有實(shí)權(quán),往往只有封地和采邑,沒有養(yǎng)兵和治理地方的權(quán)力,即便如此,文惠帝封給大臣公侯,也是十分謹(jǐn)慎的,開國以來,國公只有三位,君侯十七位,謝玧和王莼,是大端朝最年輕的君侯。 而王莼更是有封地和采邑的君侯,比謝玧更勝一籌,這是莫大的榮耀。等他反應(yīng)過來,派人去一些朋友家中報信,卻收到了他們紛紛升遷的回信。 原以為太子殿下的光輝太過耀眼,將手下將士的鋒芒遮蓋過去了,沒想到,他竟一直記著為手下請功。近年來,大端對夏虞少有捷報,長陵?duì)I一舉收復(fù)了西江府,文惠帝大肆封賞,也是振奮百姓、鼓勵軍功的意思。 連張溦都升了一級,如今已是四品的右軍將軍,她是女子,雖然有張未名做靠山,但在官場上,還是極吃虧的,升遷速度顯然比他們要慢一些。 不過,只要能上陣殺敵,她也不在乎什么地位品級。 張溦還請王莼出去喝酒慶祝,王莼到了京中最大的酒樓陶然居一看,手底下那群王八蛋一個沒來,只有張溦坐在那,一手握著酒壺,一手捏著酒杯,斜倚在窗邊,獨(dú)自飲酒。 她指節(jié)分明,一雙手修長白皙,卻十分有力,側(cè)臉對著他,垂下眼睫的時候竟也有幾分不同的溫柔。 他的心不知怎么,跳快了一瞬。 王萱卻被宣入了宮中。 張未名領(lǐng)著王萱,一路從玉清殿到蓬萊殿,說了許多家常話,多得王萱都有些不認(rèn)識眼前這位中常侍了。 她知道張未名是裴稹的人。 張未名繞了幾個彎子,終于還是說到了重點(diǎn)上:“聽聞小女同玉郎共事過一段時間,關(guān)系不錯,經(jīng)常并肩出游,喝酒談心?” 王萱點(diǎn)點(diǎn)頭,近些日子王莼確實(shí)常常出門,問起來都是回:“張將軍邀我共商國是?!?/br> “不瞞縣主,老臣這個女兒,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從不讓老臣cao心,只是阿溦她也一天天大了,家里卻沒有長輩為她籌劃,以至于婚嫁艱難,無人問津。” 王萱一聽便懂,原來他是擔(dān)心張溦太過特立獨(dú)行,嫁不出去。 “將軍巾幗英雄,自有能夠欣賞她的知音,張大監(jiān)不必?fù)?dān)憂?!?/br> “這個……老臣倒是不擔(dān)心……就是……”張未名期期艾艾的,看得出來他對張溦關(guān)懷備至,只是平日事務(wù)繁忙,無暇顧及張溦,“恕老臣冒昧,想請縣主幫個忙?!?/br> “請說?!?/br> “阿溦她近來同老臣說起,想換了紅裝試試,畢竟還是個愛美的女兒家,老臣倒是開心,只是身邊卻沒有合適的人,能教阿溦女子的穿著打扮、言行舉止??h主是京中公認(rèn)的貴女典范,所以老臣斗膽,想請縣主提點(diǎn)阿溦一二?!?/br> 王萱十分爽快地答應(yīng)了。 “還有一件事,陛下近日秋獵,不在宮中,殿下也隨行去鹿苑了,但咱們都在各處守著,縣主若是在蓬萊殿受了委屈,也有人照應(yīng)??h主千萬記著,宮里的東西不要碰,陌生的地方不要去,不認(rèn)識的人不要信?!?/br> “多謝大監(jiān)提點(diǎn)?!奔热慌狃〔⒎桥崾嫌H生,只是互相利用的關(guān)系,那么防著裴貴妃也是有必要的。 張未名又嘀咕兩句,道:“今日也真是稀奇,奇華殿那位,也召見了毫不相干的人物進(jìn)宮,聽說是一位調(diào)香宗師。殿下吩咐我看著,我也得去瞧瞧,等會兒就不能陪縣主在蓬萊殿多待了?!?/br> “大監(jiān)有事,盡管去吧,嘉寧自己能應(yīng)付?!?/br>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進(jìn)了蓬萊殿正殿,裴貴妃斜倚在美人榻上,風(fēng)姿綽約,一雙美目在王萱身上打了個轉(zhuǎn),聲音又軟又酥,道:“嘉寧縣主來了?快快賜坐?!?/br> 張未名回稟了裴貴妃,自行退下了。 “謝貴妃娘娘?!?/br> “上次見了縣主一面,覺得分外投契,今日宣你來,也沒什么要緊的事,只是隨便聊聊,縣主可不要太過拘謹(jǐn)?!?/br> 她雖笑著,但王萱還是十分敏銳地從中捕捉到了試探之意。 “娘娘說笑了,嘉寧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說你從前在宮學(xué)上過一段時間的課?” “是?!?/br> “那么阿衍也算是你的老師了?” “太子殿下曾是嘉寧的算學(xué)先生,上過約莫兩月的課,殿下便高升御史中丞之位,嘉寧也回瑯琊去了。” “原來如此,本宮還道你與阿衍關(guān)系極好,畢竟曾有過這么一段淵源——”她頓了頓,眼風(fēng)掃過王萱的眉眼,見她低眉斂目,卻是容華不損,楚楚動人,尤其那一雙瀲滟生波的眸子,更叫人挪不開眼。 裴道如不禁將自己同這個少女比較起來,卻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年輕時遠(yuǎn)不如她端方大氣,想必這就是世家大族才能養(yǎng)出的氣度了。 “阿衍他年紀(jì)也不小了,陛下心急,命本宮為他擇個太子妃,可本宮久不在京都居住,囿于深宮,如何知道京都貴女們的品行好壞?嘉寧縣主自小便在盛京長大,本宮想著,問你才是最合適的?!?/br> 王萱聽著裴貴妃打機(jī)鋒,曲折婉轉(zhuǎn),還是轉(zhuǎn)到了她和裴稹的關(guān)系上,看來裴貴妃確實(shí)來者不善,于是答道:“嘉寧生性喜靜,不曾與京都貴女們交游,娘娘若問,嘉寧也是如墜云霧,不知道說什么呢?!?/br> “只是尋常家話,傳不到外頭去,你聰慧機(jī)敏,是出了名的,如何看不出來?就當(dāng)是幫本宮的忙,太子若覓得佳偶,還要感謝你這個媒人呢!” “嘉寧實(shí)在不知該如何說?!?/br> 裴道如表情立刻冷了下來,好似結(jié)了霜花一般,語氣分外威嚴(yán):“嘉寧縣主難道是看不起本宮的出身?不屑與本宮交心?” 王萱知道她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索性緘口不言,干脆利落地行了屈膝禮,向裴貴妃請罪。 “如此看來,嘉寧縣主也并非外間所傳那般能言善辯。本宮不過得了個信,聽聞縣主與太子來往甚密,想看看縣主的性情如何。若是一朝太子妃,都似縣主這般,稍稍不如心意,便撂臉色給人看,恐怕要得罪滿朝文武的家眷呢!” 王萱八風(fēng)不動,仍舊悠哉:“貴妃娘娘所言極是?!?/br> 裴道如一拳打在了軟絮里,沒氣著王萱,自己反倒氣得七竅生煙,她都開始懷疑,眼前的王萱并非真心喜歡裴稹了。 若她不是裴稹的心頭rou,如何才能控制裴稹,讓他為己所用呢? 王萱偷眼覷著她的神色變化,揣測著裴貴妃的心思,但裴道如并非蕭如意,不會把什么事都擺在臉上,她只能通過裴道如偶爾的情緒失控,判斷出她此時的意圖。 裴道如深吸一口氣,又道:“聽陛下說,嘉寧同安陽的關(guān)系不太好,本宮還覺著不可能,嘉寧這樣溫柔善良的孩子,怎么會同安陽置氣呢?安陽她到底是阿衍的meimei,嘉寧日后可要同她好好相處?!?/br> “貴妃娘娘所言極是?!笨匆娕豳F妃的表情繃不住要垮下來,王萱連忙又補(bǔ)了一句:“其實(shí)嘉寧深居簡出,同安陽公主已無交集,娘娘大可放心。” 王萱揣著明白裝糊涂,裴道如也拿她沒辦法,明明好像已經(jīng)拿捏住了她的痛腳,卻又被她輕易避開,她這樣滑不溜手,讓裴道如倍感挫折。 明明她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用心,這樣生死攸關(guān)的大事,裴稹定然不會告訴任何人。 可惜,裴稹不是個尋常“騙子”。 第96章 君子如玉 裴道如走過來, 親熱地握住王萱的手,在她耳邊悄聲說:“其實(shí)本宮心里最鐘意的, 還是嘉寧縣主,你溫婉賢淑,出身又好, 兄長也是個爭氣的,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只是——” 她等著被問“只是什么”,卻等來了王萱一句:“貴妃娘娘說笑了。”除此之外再無他話,活像一只閉了口的水蚌。 若不是她太心急, 太依賴于個人魅力和話術(shù), 想要玩弄人心,也不會撞上王萱這么一個克星。 王萱自小便內(nèi)斂少話,善于觀察外物變化, 窺探其中事理, 她不聲不響, 就能將周圍人的意圖猜透,也曾有別的貴女想要與她相交,可被年幼無知的她戳破了畫皮,便氣急敗壞,再也不肯與她來往。尋常交往中, 確實(shí)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王萱小的時候不懂這個道理,等王莼發(fā)現(xiàn)她把接近自己的小姑娘都嚇走了,抱著她教了一個下午, 才讓她稍微收斂一些。 元稚能成為她的閨中密友,反而是因?yàn)樗ㄍ该髁粒惺裁凑f什么,說什么做什么,從來表里如一。 裴道如憋著一口氣,一定要王萱在她面前乖乖服軟,瞧了瞧外頭的日晷,已經(jīng)到了正午時分,想必那邊的好戲,已經(jīng)開鑼了。 王萱也沒料到裴貴妃竟然這么有耐心,聊了半個時辰,等她饑腸轆轆了,才笑著同她說:“今日奇華殿有小宴,德妃約過本宮,你與安陽的過節(jié),還是趁早解決,這便隨本宮一道,去奇華殿坐坐。” 這樣的命令實(shí)在奇怪,可王萱又怎能拒絕,只能任她推著,坐了輦車,一路向德妃的奇華殿走去。 蓬萊殿離奇華殿不過半刻鐘的路程,裴貴妃帶了左右兩列各十名宮女內(nèi)侍,又有四名貼身宮女,浩浩蕩蕩二十多人往奇華殿去,若說奇華殿沒有什么等著王萱,她都不信。 午時才過,奇華殿里卻是靜悄悄的,宮女們都消失不見了,連灑掃內(nèi)侍都沒有。裴貴妃皺了皺眉,對身邊大宮女說:“這奇華殿的宮人好生沒規(guī)矩,翠湖,你記下來,晚間再論罪處罰?!?/br> 眾人在外殿站了一會兒,終于有德妃身邊的一等宮女過來請罪,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貴妃娘娘恕罪,不知貴妃娘娘駕臨,德妃娘娘身體不適,用過湯藥已睡下了,娘娘您……” 翠湖上前道:“滿嘴謊話!奇華殿上下宮人百余,難道都和德妃娘娘一樣病重臥床了?昨日德妃娘娘還下帖子,請了貴妃娘娘今日小聚,怎么今日就病了?” “娘娘冤枉??!德妃娘娘心善,用不著人的時候都讓大家休息去了,故此宮中無人。代月也只是奉娘娘的命行事,娘娘她確實(shí)睡下了!” 這個名叫“代月”的宮女口齒伶俐,反應(yīng)極快,怪不得能成為德妃的心腹,王萱見過她許多次,常覺得此人是大材小用了。 翠湖不信:“宮里的人怎會如此沒規(guī)矩?你這宮人,必是狡辯!” 裴貴妃揚(yáng)手,制止了翠湖與代月的爭吵,道:“同為宮妃,理當(dāng)互相照應(yīng),本宮也去瞧瞧德妃meimei,看看她病得如何了。安陽公主事母至孝,想必也在奇華殿,嘉寧縣主正巧有事找她,你便帶路吧?!?/br> 代月啞口無言,就算她口才再好,也不敢違抗裴貴妃的命令,只得帶著眾人往德妃的寢殿去了。 富麗堂皇,輕羅軟帳,卻是空無一人。 裴貴妃似笑非笑:“如此大的動靜,德妃娘娘還未起身,想必睡得很熟。翠湖,你去請德妃娘娘更衣?!?/br> 翠湖正要掀開簾幕,進(jìn)入德妃的閨房,代月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求饒。 “德妃娘娘和安陽公主在后面的貞女樓,賞太液池秋景!” 裴貴妃笑容更盛,如同華美艷麗的牡丹花:“哦?那本宮更要去看看了。嘉寧,你說,惡仆欺主,在王家是個什么下場?” 這是逼王萱表態(tài),懲罰了代月,她和德妃之間就更是死敵了。 “王家的規(guī)矩,怎能同宮里的規(guī)矩相比呢?這惡仆撒了謊,也得要看她是誰的人,受了什么命令,欺了旁人,倒也不算‘欺主’?!?/br> “嘉寧心腸好,愿為這個賤婢開脫,本宮卻覺得,宮里不能失了法度,本宮也不能失了威信。翠湖,將這個滿嘴胡言的宮人拖下去,賞五十杖,讓各宮的宮人們都來瞧瞧,欺君背主的下場?!?/br> 代月驚恐不已,掙扎著不肯就范,宮里行刑,都是要赤身露膊的,她一個女子,被人當(dāng)眾行刑,與賜死無異。 王萱雖然不忍,卻也沒有替她開脫,眼下德妃都不一定能逃脫裴貴妃的算計(jì),她是德妃的人,本來就難辭其咎。 裴貴妃又帶著王萱往奇華殿后面的貞女樓而去,這里林木高深,七層高的貞女樓掩映在樹木之間,只露出上面三層的尖兒,懸掛在飛檐上的銅鈴發(fā)出清越的響聲,驚飛了林中的鳥兒。 貞女樓在太液池畔,共七層,但只有下面三層有小廳和戲臺,可供兩人觀賞小型的歌舞表演,三層向上,便只有四面敞開的窗,樓梯也僅容兩人通過。 這座小樓,是前朝大雍皇帝建給他最愛的容妃取樂的,因容妃太過貌美,皇帝害怕有人覬覦她,便命她不得走出寢宮一步,日常戴上面紗,又建了“貞女樓”,警告她守身如玉。 一行人走到貞女樓外,便聽見了清脆的竹笛聲,伴著少女肆意歡快的笑聲,頗有些靡靡之意。進(jìn)去一看,安陽公主袒露衣襟,歪倒在小榻上,對面一張白紗屏風(fēng),映出一個男子的身形,正在表演手影戲。 裴貴妃輕飄飄地呵斥道:“安陽,你實(shí)在太放肆了?!?/br> 蕭如意不知是不是喝醉了酒,神志迷糊,嘴角一直掛著詭異的笑容,望向裴貴妃的眼神一片空洞。 “誰呀?沒看見本公主正高興嗎?給我滾出去!” 簾幕后滾出來一個白衣男人,跪在地上埋著頭,王萱一眼便看出,那是李由。 “貴妃娘娘恕罪,公主她喝醉了?!?/br> “堂堂公主,竟在自己母妃宮中尋歡作樂,還醉成這個樣子。還有,你是外男,如何能留在后宮,簡直是胡鬧!” 李由道:“貴妃娘娘誤會了,草民是公主隨侍,并非外男——”他的話還沒說完,眾人便聽見樓上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有什么東西掉落在地。 王萱看見蕭如意握著酒杯的手顫抖了兩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安陽公主竟然也有害怕的一天,真是稀奇。 李由也看見了王萱,立刻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一回事。本來他守在貞女樓外頭,不知道德妃母女在做什么,聽到外頭的動靜后,安陽公主慌里慌張地從樓上跑下來,讓他想辦法打發(fā)了來人,可他也沒想到,來的竟然是裴貴妃和嘉寧縣主。 這樣一來,事情就復(fù)雜多了。 裴貴妃眼里泛起興味,懶懶地?fù)]了揮手,讓其他人退出這個擁擠的小樓,拉了王萱的手,道:“也不知這樓上風(fēng)光如何旖旎,德妃meimei到現(xiàn)在還不肯下來,嘉寧,你陪本宮上去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