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指鹿為馬
墜落。 所有的事物都在墜落。 溫暖的海風徐徐吹拂在她的眼中,目光順著墜落的身影,漸漸落下,直至聽到重物砸下的水聲。 看著孟向晚掉在海里,嗆了水,本能地撲騰了幾下,艱難換取呼吸的機會。確定無疑后,時野才收回視線,轉(zhuǎn)過身去—— 直接撞進某人的眼中。 “……” 大概是她這段時間的運氣不好吧。 原先的計劃只能進行調(diào)整,時野的身體有些僵,強行穩(wěn)住心態(tài),朝來人微笑,“你是一個人來的么?” 對方的神色平淡,似乎比她還要冷靜。 “嗯?!?/br> ……按理來說,正常人在經(jīng)過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后,再加上聽到她這么問,多半會提起警惕。 而卓昭的反應顯得格外奇怪。 漫不經(jīng)心的,就像是去便利店買牛奶般的隨意,神情中完全看不出半點異樣。 目前的情況不容樂觀。 尤為謹慎地在腦海里開始復盤,時野很確定,在她把孟向晚推下去的時候,周圍是沒有人的。 也就是說,對方是在她檢查的期間來的。 應該是聽到了落水或者她們交談的聲音,走過來查看。而她的表現(xiàn)則間接表明事情的真相,對方也能簡單地推測出來。 只不過,卓昭看起來似乎并不在意。 “這樣啊,那其她人——” 邊琢磨著,時野邊帶著禮儀性的微笑,正要往對方的方向走去,話語卻戛然而止。 腳步剛落下,就踩住了什么東西。 她很明顯地感受到,被踩住的東西不堪重力,扭曲著破碎開來。 視線不由自主地壓低,望見散落在地面的漿果,稍微側(cè)過腳尖,不出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鞋底混合著泥土的殘渣。 應該是孟向晚之前摘下來的。 后來見到她站在巖石上,情急之下,礙事的漿果便被丟棄了,又被她踩到。 未免有點微妙。 另一邊的卓昭見她沒動,主動來到她的面前。 半蹲下來,握住她的腳腕,用樹葉擦掉殘余的汁水,駕輕就熟地清掉剩下的漿果,讓她走出來。 就像是在幫她處理現(xiàn)場。 得以驗證自己的想法后,時野的眸光微斂,沒再掩飾,“你怎么來了?” “來找你。” 對方的回答得很簡略,視線瞥過旁邊的巖石,微微翹起唇角,“沒想到你這次會親自下手,那位是怎么惹到你了?” ——比起詢問,更像是在揶揄。 “……她是我以前的上司?!辈惶攵嗾劊瑫r野轉(zhuǎn)而扯了下卓昭的衣袖,“我們該走了?!?/br> 垂眼看向自己的衣袖,目光又回到她的臉上,被陽光浸染的睫羽劃過心間。 卓昭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她的臉頰。 柔軟滑膩的觸感傳遞至指尖,臉頰處的軟rou也被自己戳得稍微陷了下去。 時野則困惑地望向?qū)Ψ?,“嗯??/br> “沒什么……” 很快就收回手指,卓昭頓了頓,只是自嘲般的笑了笑,“走吧。” 面色如常地點了點頭,時野的手心卻有點冒汗。 她當然沒有忘記。 當初她年少輕狂,自視甚高,認為規(guī)則只是用來馴化普通人的,只要足夠聰明,連法律都能成為她手中的工具。 稍微研究了下,便打算試下初步的預想。 用法律洗白犯罪,多少有點風險;倘若是光明正大地搞倒對方,事情就會變得很有趣。 所以,她聯(lián)合起她的朋友們,給對方設了個圈套。 故意假裝自己被帶走,讓對方急得團團轉(zhuǎn),因而暴力損壞了別人價值五千元的監(jiān)控。 事實上,攝像頭的發(fā)票是假的,面額之所以設置為五千元,完全是因為故意毀壞他人財物金額在五千元以上,可以立案,足以將對方送進去。 這應該算是最簡單的方法。 所幸的是,姑媽最終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及時叫停。她僅想試試看自己的能力,被強行制止后,也沒太在意,想著隨便打發(fā)了事。 輕蔑地戳了戳對方的額頭,讓對方待在該待的地方,別再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現(xiàn)在想來,她的確做得有點過分。 如果對方想要報復她的話…… 肩膀忽然被攏住,低淺的嗓音摻入風聲,傳到耳中,“有人來了。” 她抬眸望去,不遠處的身影正穿過茂盛的枝條。 卓昭帶著她躲進旁邊的灌木叢。 等到來人逐漸走近,時野也看清了她的面容,又是紀以寒。 她似乎是在尋找著什么。 先檢查了下那塊巖石,再觀察起周圍的景物與植株上面的漿果,翻檢著被采下來的果實。 過了許久,才快步離開。 時野不禁默了默,順口問起卓昭,“你平時和她打過交道嗎?” “很少。”知道她沒什么興趣,卓昭沒說具體的,垂眸看向她,“現(xiàn)在回去?” “等下。” 時野決定等到風波停息后,再回到營地。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剛回去,就聽到一條不太妙的消息:孟向晚似乎發(fā)燒了,正躺在帳篷里半死不活的。 萬萬沒想到,孟向晚居然被弄成昏昏沉沉的狀態(tài),她本來都準備好了說辭,就等著對方發(fā)作。 既然演員缺位…… 某個大膽的想法赫然浮現(xiàn)在腦海中。 徑直抓住卓昭的手腕,時野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開口道:“從現(xiàn)在開始,記住我說的話——” “紀以寒推了孟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