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瞞著我什么呢？”顧風直接問，睡不醒的眼睛非常有神，一看就是睡得非常醒。

    水泊雨小碎步往601跑：“你別跟著我，真的什么事都沒有。”

    結果等到他回宿舍之后顧風也跟著回來了，再次把他困在書桌前。水泊雨徹底沒轍了，實在想不懂顧風是怎么看出自己有事相瞞的。

    “到底是什么事啊？”顧風繼續(xù)問，無論如何今天必須問出一個答案來。

    看來今天自己不說出東西來是過不去了，水泊雨人生中從沒這樣兩難過，他好想把一起都告訴顧風，但是也不能毀掉他們的比賽。顧云說得對，如果為了四水和顧風好，暫時閉緊嘴。

    “既然你都看出來了……那……那我就說了啊?！彼D了頓，“原本還不太想告訴你的。”

    顧風安靜地等著他說完，終于來了，果真有事。

    “我發(fā)現我喜歡四水?！彼从暌豢跉庹f完，“我打算和你競爭?！?/br>
    “別逗了?！鳖欙L立刻反駁他。

    “我怎么逗了？”水泊雨原本還覺得沒什么，被他一反駁頓時來了脾氣，“你覺得我競爭不過嗎？憑什么四水就必須喜歡你??？我和他認識的時間也不短啊，以前每次出去比賽我都會給四水帶禮物，就是因為我喜歡他，我要公平競爭?！?/br>
    “競爭的事情你就別想了，他現在已經在考慮答應我的追求了?！鳖欙L也不瞞著他，“再說，你不喜歡他這個類型的人?！?/br>
    “憑什么啊……我怎么不喜歡了？我非常喜歡?！彼从甑臍庋鎿p失一半。

    “就算你喜歡誰，也是喜歡陳雙。”顧風相信自己的判斷。

    水泊雨一愣，好像還真是，他們兄弟倆的話自己肯定是要哥哥。糟糕，看來這個謊話失敗了。

    “說吧，到底什么事?！鳖欙L再問，兩個人仿佛進入一個無限循環(huán)，只要問不出來今天誰也別想走。

    又來，水泊雨重新振作起來，打定主意今天不能漏。那現在還能說什么呢？總不能說“我喜歡你”吧。估計說完兩個人都得笑場，還得起一身雞皮疙瘩。

    等等，水泊雨沉思幾秒，有了。

    “好吧，既然被你發(fā)現，我也不瞞著了，但是你一定要幫我保守秘密啊……就是，你哥喜歡男生還是女生?。俊彼从晏痤^問，還眨了眨眼睛，全都是懵懂的演技。

    什么？剛剛表情很平靜的顧風頓時表情不平靜了，穩(wěn)如泰山的情緒開始動蕩。

    “你說什么？”幾秒后他才反應過來，表情管理開始微微失控。

    “就是你哥啊?！笨吹剿@個表情，水泊雨松了一口氣，勝利在望，“你哥最近在約我誒?！?/br>
    我艸。顧風倒吸一口涼氣。

    “從運動會那天開始，他就開始約我了，昨天晚上也是他約我見面呢?！焙苌僬f謊的水泊雨開始胡編亂造，如果說謊的人要吐一千根針，那么今天自己就變成充氣河豚吧，“昨天我就是想問問你，他以前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你哥看起來像是以前玩很花?！?/br>
    我艸。顧風倒退了一步。

    顧云和……水泊雨？

    這是什么可怕的關系？顧風短暫地思考了一下，覺得這事不是很靠譜，水泊雨很有可能是在蒙騙自己。

    “你別不信，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了?！彼从昱滤幌嘈旁偌右话鸦?，“不信你就去問你哥，好了，就是這事，現在我要去吃飯，明后天我和你哥還要約會呢。”

    我艸。約會？顧風再次看向水泊雨，水泊雨已經一溜煙離開601，決定把這個棘手的事情扔給顧云，否則自己真的要漏。離開宿舍樓他趕忙給顧云打電話，那邊的人顯然剛醒。

    “你怎么又在睡覺??？”水泊雨問。

    “你怎么不說你閨女晚上不讓我睡覺呢？”顧云看了看即將變成流蘇的窗簾。

    “你瞎說，我閨女乖死了。而且你趕緊給你房間安裝監(jiān)控，我要看。”水泊雨長話短說，“嚇死我了，你弟怎么這么聰明啊，他剛才逼問我是不是有事瞞著他?！?/br>
    “你沒漏吧？”顧云夢中驚醒直坐起。

    “當然沒有。”水泊雨很驕傲，“我撒謊搪塞過去了?！?/br>
    顧云忽然一陣不好的預感?！笆裁粗e？”

    “我說你追我呢。”水泊雨回答。

    顧云驚呆了。

    “我能有什么辦法，我也不想啊。”水泊雨還覺得自己虧了呢，“我跟你說，你弟一會兒肯定會打電話問你，到時候你別露餡！還有記得給我閨女鏟貓砂。”

    顧云還驚著，反應過來之后笑了?！斑@也太刺激了吧。不過和男生約會……我的清白都沒有了啊，我好悲劇?！?/br>
    水泊雨一聽更來勁，正想找機會收拾顧云一下?！昂呛?，那你就等著更大的悲劇吧，我已經告訴你弟我們之后要約會，為了做戲逼真，過兩天你接我去看貓?！?/br>
    顧云又笑了?！拔业那灏装?，你讓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呵呵，害怕了吧？你等著吧，以后你都不用做人了。別忘了一會兒給我閨女開個罐頭?！甭牭剿陌Ш克从攴浅M意，現在這件事完美解決，他也算是徹底放下心頭的大石頭。

    顧風還在宿舍里驚著。剛剛水泊雨的話是什么意思？他和顧云？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么？

    顧云什么時候喜歡男生了？他倆什么時候接觸上了？水泊雨不是自己的隊員么？忽然之間要變成哥嫂了？

    不確定，再探探。顧風拿出手機，打電話之前習慣性地去看監(jiān)控，確定水池旁邊沒有什么隔壁的熊孩子，確定重新回歸池塘的漫漫沒有被小魚欺負。結果看完之后瞬間炸了，顧風將畫面拉近，確定沒看錯之后將電話打給了顧云。

    “干嘛?。俊鳖櫾埔豢从H弟來電就接了，肯定是來確定自己和水泊雨的“jian情”。

    “家里為什么會有貓啊！”顧風要瘋了，“為什么水池旁邊會有貓！它把我的魚吃了怎么辦！”

    顧云還困著，揉著眼睛觀察一圈四周，房門居然沒關上！

    他再環(huán)顧四周找找，水泊雨的閨女沒了！

    來不及解釋了，顧云踩著拖鞋沖向樓下推開大門奔向池邊，只見一只小小的三花貓正在池邊涮爪子，馬上就要掉下去了。

    顧云嚇得頭發(fā)絲都要豎起來了，這要是掉下去水泊雨估計能毀掉自己的rou.體和靈魂。

    “你趕緊把貓弄走！”顧風還看著監(jiān)控畫面，畫面里已經出現了顧云，“它是不是打算抓漫漫了！”

    話音剛落，池底浮上一條巨大的錦鯉，魚頭就比貓的身體還要大。小貓正在舔爪，根本沒注意水面的活物，等到發(fā)現直接炸毛起飛，原地彈跳，噗通一聲掉進池子里不斷掙扎。顧云也要炸毛了，趕緊抄起平時撈漂浮物的大網，像撈魚一樣把貓撈了出來。

    剛上岸的小三花顯然還在驚慌當中，一時間忘記逃跑，顧云趕緊脫衣服裹它，再掉頭往屋里沖。

    顧風剛才在切畫面，沒看到落水的一幕，再切回來池邊只剩下波蕩的水痕?！邦櫾?？顧云？它是不是吃我魚了？”

    “吃什么啊，漫漫一口能把它吃了，養(yǎng)個貓而已你這么大脾氣干嘛？”顧云拿干毛巾擦著貓。

    “貓會吃魚的?！鳖欙L真不懂兄弟倆是不是天生對著干，怎么連寵物都養(yǎng)對家，“你沒事養(yǎng)貓干嘛？”

    “我和水泊雨一起養(yǎng)的啊?！鳖櫾乒室膺@樣說，“家里只能你養(yǎng)魚，小兩口還不能養(yǎng)貓啊？”

    顧風一愣，居然是兩個人一起養(yǎng)的?！翱墒恰?/br>
    “再說，我倆敢一起公開養(yǎng)貓，你敢告訴妹寶你的魚叫什么嗎？”顧云又問。

    “我怎么不敢了？我馬上就敢?！鳖欙L警告他，“顧云我告訴你，貓長大了會吃魚，有十幾條錦鯉還沒長大，你……”

    “我將來不讓它進院子不就行了，你急什么啊，天天就知道寶貝魚，連車都不買。”顧云反駁，“再說，小貓咪能干什么壞事呢？”

    “小貓咪什么壞事都干?！鳖欙L生怕自己的魚丟了性命，雖然小錦鯉不值錢，但也是自己一條一條選出來買回來的，更擔心漫漫有個三長兩短，“你管好它，我不允許它靠近池塘?！?/br>
    “我們還不去池塘呢，魚有什么好吃的，我們吃罐頭，有營養(yǎng)沒魚刺?！鳖櫾平o小貓擦著耳朵，“不說了，我得給它吹干，先掛了吧。”

    “等等！”顧風這才想起來正事，“你……和水泊雨……”

    “真的真的是真的，我們倆特別真，比你和妹寶還真?！鳖櫾屏ⅠR承認，“你好好比賽，不要管我們的愛情，讓我們自由發(fā)育?！?/br>
    顧風聽到這里實在聽不下去了，默默掛斷了電話。原本他還以為水泊雨是騙他的，沒想到這倆人來真的。

    真可怕啊。

    算了……顧風暫時不去想他倆的事，拿起方才列好的購物清單準備去找四水，時間緊迫，他們必須為下一段征程做準備。

    參賽人員定下，學校里處處充滿著大賽將至的凜冬氣息，人人嚴肅以待。陸水有一段日子沒見著張釗，才知道長跑隊提前去哈爾濱冬訓，人已經帶隊走了。陸水沒去過哈爾濱，但是知道那邊是冬訓大本營，不少項目都在東三省，包括國球乒乓。

    那邊也是隊長小時候住過的地方，陸水在手冊上寫下愿望清單，希望以后有機會可以去東北看看漂亮的冰燈，吃紅腸和紅菜湯，欣賞俄式建筑物。人生中還有很多風景沒看，活下去果然是對的，他很開心。

    不僅是長跑隊，各個田徑項目都在著手準備冬訓。這是大事，因為冬季比賽相對而言較少，冬訓后厚積薄發(fā)，韜光養(yǎng)晦，是最容易、最高頻出成績的時段。等春暖花開，新一輪賽季開始，運動員就像冬眠睡醒的熊，一個個備賽出戰(zhàn)，刷新一輪積分榜和排名。

    跳高隊也不例外，陳雙仍舊是留隊訓練，首體大的跳高師資非常不錯，這次還會請國家隊的教練來授課。更衣間里大家都在討論怎么過春節(jié)，陳雙一邊笑一邊收拾跳高短釘鞋，心里美滋滋的。

    “笑什么呢你？”陶文昌在旁邊問。

    “我弟的事啊?！标愲p第10086次說，“我弟要和他隊長去國外參賽了?！?/br>
    “是啊，恭喜啊?！北M管陶文昌聽了無數次還是真摯地祝福，他們兄弟倆的生命新階段非同凡響，體育競技就是他們的重生，“不過啊，你也不用擔心太多，顧風肯定能照顧好四水?！?/br>
    “還是會擔心，慈兄手中線，游弟身上衣?！标愲p說。

    陶文昌呵呵一笑，深藏功與名。真的不用擔心，顧風那小子估計已經被點化開竅了，這次出國在他倆看來估計和度蜜月差不多。

    距離春節(jié)越來越近，過節(jié)的氣氛也越來越濃烈，處處都掛上了紅燈籠。又一場大雪下來，北體院的門口再次堆起雪人，再有一周就要出征，陸水和顧風也領到了學校的羽絨服。

    “這個還挺好看的。”顧風先讓陸水穿上試試，“長短應該可以吧？”

    陸水身上是一件全黑的長款羽絨服，波士頓正值凜冬，暴風雪比北京恐怖許多?！翱梢缘?，剛好到小腿呢?！?/br>
    “要不要再換一件大碼的？”顧風幫他拉上拉鎖，“你里面的衣服厚?！?/br>
    “不厚?！标懰挪怀姓J自己每天穿許多，“而且我也沒有很多衣服啊，隊長，你不能污蔑你心愛的隊員?！?/br>
    “再心愛我也是實話實說啊?！鳖欙L報數似的，情緒帶點莫名其妙的酸意，“藍色的，黃色的，白色的。套頭的，帶拉鎖的，袋鼠兜的，兩件毛衣都是高領的，還有貼身的……”

    “這些都是我哥給買的，不算多的?！标懰疀]想到他這樣小氣，哥哥給買的衣服他記得比自己還清楚，“你如果羨慕的話也可以讓你哥買?！?/br>
    “算了吧，我怕他在我衣服里下毒?！鳖欙L對顧云的穿衣風格很不認同，剛要低頭，上嘴唇忽然一熱，他伸手一摸，指尖已經沾了鮮紅的血。

    陸水看到后心里拉響十級警報：“遭了遭了遭了……”

    忙亂中他掏出兜里的紙巾，擦過隊長的人中位置后雪白的紙面多了幾條紅色的血痕。陸水趕緊再去掏紙，兜里是哥哥給買的專門用來擦鼻子的柔軟紙巾，現在全部用來擦隊長臉上的血。

    “隊長。”他不小心擦到自己手指上，“隊長！”

    “沒事?！鳖欙L笑著自己擦，“你也太大驚小怪了吧，又不是第一次流鼻血?！?/br>
    “可是，可是……”陸水口不擇言，“流血了！”

    “老毛病了?！鳖欙L已經習以為常，鼻粘膜到冬天更容易出問題，再加上北方又干燥，流鼻血也不算什么事，“你這紙挺好的?！?/br>
    陸水氣得直瞪人?，F在是討論紙好不好的時候嗎？

    “嗯，這紙非常柔軟，這包我拿走了?！鳖欙L笑著往兜里塞，兩分鐘后鼻血就止住了。陸水還是很不放心，檢查好幾次之后才一起離開宿舍，黑色長款羽絨服的胸口不僅有?；?，還多了一個五星紅旗的圖案。

    只要出國比賽，撇開學校和省隊的名號，他們在外國運動員和裁判教練的眼中全部代表中國。

    他們去校門口接人，今天來了一個熟人，是丁汐。顧風和陸水也很想見他，問問他參賽名額的事情，因為丁汐組的人已經定下來了，但是這一次他的搭檔不是蘇紹。

    丁汐仍舊坐在傳達室里等著，冷得直搓手，看到兩人之后笑了笑：“你們的新外套還挺好看的，真精神?！?/br>
    “到底怎么回事？”陸水上來就問，這件事很奇怪，蘇紹居然沒有參賽，“羽絨服給你穿，我不冷的。”

    “沒事，你自己穿，我活動活動就不冷了。”丁汐笑著謝過，“走吧，咱們找個暖和的地方，我邊走邊說?！?/br>
    “還是穿上吧?！鳖欙L把羽絨服脫下來披給他，“你這次的搭檔到底是誰?。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