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水不相信，自己去摸摸，剛才火辣辣地發(fā)熱，但是一摸，他的腿確實沒有破皮?，F(xiàn)在這個時間是北京的上午，也是大年三十這天的白天，陸水也無心其他，連睡衣都懶得穿了，換上底褲就滾進(jìn)被窩。

    緊接著顧風(fēng)關(guān)上了燈，也進(jìn)了被窩。陸水立刻纏上去埋臉，好喜歡這個姿勢，顧風(fēng)再將被子拉高，蓋住他們的臉，兩人猶如躲進(jìn)了只屬于他們的溫暖洞xue。

    “隊長。”陸水在半睡半醒間說，“除夕快樂?！?/br>
    “非常快樂。”顧風(fēng)笑著揉了揉他的臉，呼吸聲代替說話，兩個人的胸口一起一伏。

    北京這邊一片過節(jié)的氣息，顧云起了個大早，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現(xiàn)在特別快樂且舒爽。家里就他一個人，過這個節(jié)也怪無聊的，于是拿起手機撥通了水泊雨的號碼：“喂……”

    “?。俊彼从暾幱谡痼@當(dāng)中，汪在晨剛剛拉了一個小群，說看見顧風(fēng)和四水牽手了。天啊，這倆人怎么回事，出國了就這么肆無忌憚的嗎？

    “啊什么啊，睡傻了你？”顧云往旁邊挪了挪，枕頭被小貓占了一半，“晚上怎么過節(jié)??？哥帶你出去玩?。俊?/br>
    “哦……”水泊雨反應(yīng)過來，卻不知道如何在群里回復(fù)，“陳雙說讓我去他家吃年夜飯?！?/br>
    怎么又是陳雙？顧云把小貓放在胸膛上：“那吃完飯呢？你總不能賴在人家過夜吧？人家的家里還有長輩在，又不是獨居，留你多尷尬?！?/br>
    “陳雙說守完歲就打車送我回學(xué)校呢?！彼从晖耆粨?dān)心，“他可真好啊。”

    “你別讓他送你了，大晚上的?！鳖櫾平o出了一個建設(shè)性的提議，“干脆我開車去接你吧，我送你回學(xué)校。”

    “這……也行。”水泊雨想了想，不太忍心大夜里讓陳雙跑一趟，“那我到時候把地址發(fā)給你哦，你別遲到。我閨女現(xiàn)在干嘛呢？”

    “在我身上踩奶呢?！鳖櫾普f。

    “胡說！”水泊雨馬上反對。

    “你不信的話可以看監(jiān)控啊?！鳖櫾瓶戳丝磁P室天花板的角落，前兩天剛裝上的。

    “哼。”水泊雨立刻打開監(jiān)控app，倒要看看顧云搞什么花樣，結(jié)果剛剛進(jìn)去就看到顧云光著上身對攝像頭展示腹肌，“顧云！你有??！”

    等到陳雙來接已經(jīng)是下午5點，水泊雨頭一回登門拜訪，特意帶上一大堆禮物。他有錢，什么貴買什么，還特別買給阿姨一盒高檔護膚品。屈南看到這陣仗都不禁咂舌，不愧是自己老婆的鐵粉，但是怎么這么像回娘家呢？回娘家的不應(yīng)該是自己嗎？

    王靈芝很高興，主要是替四水開心，上了大學(xué)之后四水的朋友多起來了，他同學(xué)對他都非常友好。4個人熱熱鬧鬧地準(zhǔn)備年夜飯，陳雙時不時看看時間，再換成波士頓的時間，猜弟弟什么時候起床。

    等到晚上8點半，一桌年夜飯搞定，水泊雨如愿坐在陳雙旁邊，喝了一大口可樂。以前他有三個最大的愿望，養(yǎng)貓，有陳雙這樣不逼自己出成績的好哥哥，可以隨心所欲地喝可樂?，F(xiàn)在不知不覺間都實現(xiàn)了，原來圓夢就這么簡單。

    以前是自己困住了自己。

    “怎么了？”陳雙看出水泊雨有點低落，擔(dān)心他想爸媽。

    “沒什么，就是……開心。”水泊雨看了一眼春晚，“其實這是我第一次看春節(jié)晚會，以前大家說的那些春晚梗我都聽不懂?！?/br>
    王靈芝心生不忍：“那你以前除夕怎么過？”

    “在訓(xùn)練?！彼从昊卮?，“你們過節(jié)不訓(xùn)練嗎？

    這個問題讓陳雙吃了一驚，平時過節(jié)可能會加練，但春節(jié)是中國最要緊的節(jié)日，總能放一天假期吧？

    “也訓(xùn)練?！鼻喜恢挥X地端起茶杯，“以前春節(jié)我都是在跳高場度過的，不過……都過去了?！?/br>
    陳雙馬上意識到屈南的難過，給他夾了菜。

    “沒事?！鼻闲α诵?，也給他夾了菜，再看向水泊雨這個小茶包，“你訓(xùn)練一定很艱苦吧？”

    水泊雨點點頭，總覺得屈南說話怪怪的，但是又說不明白哪里奇怪?！拔野謰尶偸翘粑颐。野诌€總拿我和他隊里的小孩比?！?/br>
    “怎么這樣啊……”陳雙又給他夾，“別聽他們的，搞體育運動最重要的是熱愛?！?/br>
    “嗯。”水泊雨開心地點點頭，就聽屈南又嘆了一聲。

    “那和我差不多，我也是?！鼻习l(fā)現(xiàn)水泊雨還是個白茶小茶包，傻白甜，聽不懂自己的話還總往茶杯里跳，“我爸和我爺爺都是教練，我懂?！?/br>
    這一下扎到陳雙心里去了，在餐桌下握住了屈南的手。

    “不過你有這么多好朋友，這就是最寶貴的了。”屈南再接再厲，“我當(dāng)時就沒有可以說話的人?！?/br>
    “??？”水泊雨覺得他好怪，但是怪得非?？蓱z，“那你怎么辦?。俊?/br>
    “就自己一個人……撐著?！鼻峡嘈α艘幌?。

    “沒事，以后有我陪你跳高啊，咱們還要一起跳進(jìn)奧運去呢！”陳雙趕緊暖場，我的天啊，桌上兩個小可憐，他都不知道先哄哪一個，“明天我陪你回家看看，給叔叔阿姨和姥爺拜年?！?/br>
    “嗯，他們每次見到你都好開心的?！鼻弦参兆×怂氖郑倏赐蹯`芝，“阿姨，明天是大年初一，我想……”

    “去吧去吧，你家人平時對陳雙這么好，大年初一拜年是應(yīng)該的，是禮數(shù)。”王靈芝說著拿出3個紅包來，“先說好，阿姨是長輩，你們是晚輩，這個紅包代表了春節(jié)祝愿，錢不多，不能不收?！?/br>
    “謝謝媽?！标愲p先收了，然后把剩下兩個紅包分給他倆一人一個。

    “謝謝阿姨?！彼从旮吒吲d興地收了，“真好，以前我都沒收過紅包。別人給我的紅包我爸媽都收走了，說替我存錢，長大再給我。結(jié)果一分都沒給……”

    “別難過，明天我也給你一個小紅包，意思意思?！标愲p摸了摸水泊雨的頭，“我還準(zhǔn)備給四水一個呢?！?/br>
    “謝謝媽……不是，阿姨?！鼻蠈ν蹯`芝說，假裝自己叫錯又立刻改口，然后笑瞇瞇地收好了，自己這待遇就是不一樣。

    春晚還在繼續(xù)，但陳雙覺得這桌上比春晚還熱鬧。到了晚上10點半，四水準(zhǔn)時發(fā)來信息，祝大家除夕快樂，陳雙這才放心，看來弟弟的時差都沒有問題了。

    到了12點，新一年到來，外面響起了鞭炮聲，水泊雨吃完除夕餃子就要告別了，臨走時特意抱了抱陳雙，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樓道里黑，又沒有電梯，陳雙要送他下樓，但還是被屈南搶先一步。

    “那就是你朋友嗎？”到了小區(qū)門口，屈南看到一輛車。

    “嗯，我這就上車，你快回去吧！”水泊雨打了個飽嗝，快步奔向前方。等到他上車之后屈南想了想，這車……眼熟啊。

    彼岸另一邊，正是準(zhǔn)備吃午飯的時候，從今天開始就要正式場地預(yù)熱了。顧風(fēng)卻拿著手機，剛要撥通屈南的電話。

    不料一個語音通話打了過來，人剛好就是屈南。

    作者有話要說：

    顧風(fēng)：正好，我也想找你。

    屈南：終于和我對上腦電波了？

    第82章 比賽為重

    之所以自己會有屈南的微信, 還是高三那年的事。原本以前是陳雙一個人來接弟弟，也就是那年他身邊多了一個人，就是屈南。屈南很奇怪, 時不時和自己接觸一下, 問一些很奇怪的問題。而大部分問題都和四水有關(guān)系。

    顧風(fēng)當(dāng)時很煩他, 四水的事情他憑什么過問？所以每次都沒什么好臉色，回答問題也是瞎說八道。但兩個人還是留了聯(lián)系方式，直到冬訓(xùn)前，屈南給自己打了一通電話, 說四水找自己。

    那件事之后號碼一直沒刪，但是也沒有聯(lián)系過, 就一直安安靜靜躺在微信聯(lián)系人名單里。

    “是我?！标懰フ叶∠奶炝? 顧風(fēng)接通了語音通話，“我正要找你?！?/br>
    “找我？”屈南也是第一次和他語音聯(lián)系，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接, 更沒想到他還要找自己。

    但是心思一轉(zhuǎn)，這不對經(jīng)。他們平時生活無交集，也從不在朋友圈互動，忽然要聯(lián)系肯定有古怪。鞭炮聲在耳邊炸響，屈南的心情卻沒有方才的輕松, 顧風(fēng)是一個一直和自己對不上暗號的人，他突然找自己能為了什么事？

    不用想了, 必定是四水的那件事。

    也就是說，這小子可能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屈南不知道是喜還是憂, 他希望顧風(fēng)能知曉一切, 然后好好對陸水，不讓陸水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憂的是這小子為什么這么聰明, 那件事陸水肯定不會說，所以一切都是顧風(fēng)猜出來。他剛一猜就知道到自己這邊找線索，估計瞞不住太久。平時也就算了，現(xiàn)在他們再過兩天就比賽了。

    “對，找你?！鳖欙L(fēng)原本還發(fā)愁不知道怎么和屈南開口，“我想問問你，四水以前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事情，這個事情是不是和陳雙有關(guān)系？”

    “?。俊鼻馅s緊想對策，一切都被自己猜中。但是目前他也要探探那邊的底細(xì)，看看顧風(fēng)究竟是全部都猜出來了還只是一知半解。

    “你說什么??？大點聲?！鼻涎b沒聽清楚，“什么和陳雙有關(guān)？”

    顧風(fēng)等了等，問：“四水和陳雙，他們以前遇到過什么事情么？”

    屈南也等了等，大概摸清了，顧風(fēng)現(xiàn)在也處于一個猜的階段?！芭?，有啊?！?/br>
    “什么事？”顧風(fēng)問。

    “你知道陳雙臉上的胎記吧?！鼻贤用駱堑姆较蜃撸瑯窍氯撕芏?，大部分都是偷偷放煙花的，他路過許多個小花，隔著很遠(yuǎn)就看到陳雙站在樓道門口等著自己，“陳雙以前因為胎記的問題非常自卑?！?/br>
    “這個我知道。”顧風(fēng)說，“說點我不知道的吧。”

    “所以四水從小就很保護哥哥，你能察覺出他對哥哥的保護欲吧，還有那么一點過于強烈的占有欲?！鼻纤岵涣锴锏卣f，“陳雙以前遇到過很嚴(yán)重的校園霸凌，到高中時四水也受到了牽連。不過你是怎么知道的？四水告訴你了？”

    “沒有，他什么都沒說?！鳖欙L(fēng)回答，“他只是在飛機上做了個夢，夢醒之后很害怕，而且要找哥哥?！?/br>
    “你看是吧?！鼻享樦f，是自己小看他了，以前還以為他只會犯困，“陳雙有時候也會做這樣的夢，夢醒后急著找弟弟。他們以前在學(xué)校都吃過不少苦，所以……”

    “那他們的爸媽呢？”顧風(fēng)不記得自己見過他們的家長，“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他們家長難道不管么？”

    “他們爸媽都是離婚的，爸爸很忙，也不怎么回家，一直都是陳雙帶著弟弟。”屈南慢慢地走，慢慢地說，生怕哪個字泄露，“好在都過去了，但是陳雙還是會想起那段被欺負(fù)的經(jīng)歷?！?/br>
    “這樣啊……”顧風(fēng)想了想，“他們現(xiàn)在和誰一起過呢？不會還是陳雙一個人帶四水吧？”

    屈南皺了皺眉頭：“是陳雙的mama，他們爸爸工作太多。四水的話……他上高中時因為性格內(nèi)向不愛說話也被孤立了很多年，我猜就是那時候留下的陰影?！?/br>
    “好吧，我知道了。”顧風(fēng)在這邊點了點頭，“那我就沒什么事了。你找我干什么？”

    “哦，這個就更巧了?！鼻蠐Q上輕松的笑容，“你有沒有什么兄弟姐妹?。俊?/br>
    顧風(fēng)也皺了皺眉：“為什么這么問？”

    “那肯定是有吧。如果沒有的話肯定會說‘沒有’?！鼻舷肫鹉禽v車，“剛才水泊雨到我家做客，過了零點之后他說有個筆友來接，我偶然看了一眼?！?/br>
    “哦，我是獨生子女，車借給朋友了?！鳖欙L(fēng)熟練地回答，顧云這是大夜里去接人了？這倆人居然是真的？

    嗯？原來是朋友？屈南保持疑問：“那好，那就沒什么事了。不過你之前朋友圈發(fā)的照片……”

    “那個是四水咬的牙印?！鳖欙L(fēng)回答。

    “這樣啊……”屈南心里明了，兩個人也像是通完暗號，“行了，我也沒什么要緊事，你們在那邊好好比賽，提前預(yù)祝刷新成績?！闭f完他笑著結(jié)束通話，走向了一直等待自己的人。

    “怎么這么慢？”陳雙剛說完，小區(qū)里就炸開一個紅色的大煙花。紅光在他們眼睛里變成了一個明亮的點。

    “打了個電話，走吧，咱們回家。”屈南拉起他的手，跟著他一起回家，再也不讓他一個人走。

    等回到家，陳雙先回了臥室，看著滿書柜的“給哥哥”便利貼發(fā)了發(fā)愣，然后抽出一本很舊很舊的兒童卡通畫冊。書名叫《小魚人賽奧運》，講了一個美麗的跳水故事。

    “這是四水的？”屈南沒有阻止，他知道陳雙是想弟弟了。

    “嗯。”陳雙翻起畫冊來，“其實這本書應(yīng)該是顧風(fēng)的，是我弟小時候拿回來的。也不知道為什么他這么寶貝這本畫冊，都這么舊了?！?/br>
    “可能是他們兩個一起看過吧。”屈南將畫冊拿過來，上面有很多小火柴人的簡筆畫。他又發(fā)現(xiàn)有幾頁是粘上的，但是一想到這是四水的私人物品就不探究了。

    另外一邊，顧風(fēng)也放下了電話，可是目光還定格在屈南的頭像上。

    他沒說實話。

    回答太過流暢，一絲不漏，不帶猶豫。不像是回答別人的問題，更像是早就想好了要這樣說，還順帶探探自己的底，猜自己到底知道多少。

    所以，陳雙和四水就是發(fā)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而且后果應(yīng)該很嚴(yán)重，否則不會把四水嚇哭。比校園霸凌要嚴(yán)重得多。

    但是顧風(fēng)選擇不再追問，明知道屈南在撒謊也沒有當(dāng)面戳穿，不為別的，比賽在即。屈南瞞住自己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這件事非常嚴(yán)重，嚴(yán)重到他不敢說。

    嚴(yán)重到會影響自己的比賽。顧風(fēng)又緩緩拿起手機，不過這一次并沒有給任何人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