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9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守寡后我重生了、頂流的豪門后媽、我靠吃瓜在年代文暴富、摘花(1v1,H)、晝夜干噠噠(1V2,高 H)、驚蟄(H 弟媳 兄妹 強取)、世紀(jì)不倫(侄叔侄H,女權(quán))、融籠中的糖雀(np,1v3)、蟾宮折嬌(1v1,H)、半年后
再遠(yuǎn)以后,鼓聲、號角聲全聽不著了。 唐荼荼忽然覺得有點懊惱,沒多叮囑幾句。 那是戰(zhàn)場啊,戰(zhàn)馬會失蹄,火炮會炸膛,一個回回炮能投下百斤巨石,炸得人仰車翻,后頭的神醫(yī)救不迭,命就留那兒了…… ——呸呸呸,唐荼荼你個烏鴉嘴。 唐荼荼在自己嘴上打了三下,珠珠看傻子似的看著她。 “姐,快上車呀!咱們要走啦!” 唐荼荼應(yīng)了聲,坐上車,捧著手爐不放了。 華瓊送的四輪馬車很寬敞,足夠荼荼、珠珠,連上幾個丫鬟全坐上去。 唐老爺意氣風(fēng)發(fā),剛看完大軍,滿心豪情壯志,跟家丁要了匹馬,踩著上馬石上去了,身姿倒也灑脫。 “走嘍!隨老爺我赴任去!” …… 晏少昰把望遠(yuǎn)鏡罩在眼上,跟著說明書,動作生疏地旋轉(zhuǎn)對焦輪。 視野跳躍幾下,立即從模糊轉(zhuǎn)為清晰。 二里地之外的外城墻一躍到了眼前,箭樓上站哨的兵偷懶,塌著腰沒站直,正紅的旌旗被大風(fēng)刮得亂舞,撲打在那哨兵身上,甚至能看清哨兵甲胄的顏色,看清旌旗被風(fēng)吹皺的褶子。 晏少昰驚得一個后仰,后背撞在馬車壁上。 此等奇物!叫什么來著,望遠(yuǎn)鏡! 這名兒毫不響亮,哪里配得上此等奇物!該叫千里眼才對。 晏少昰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想拆開木筒看看里頭構(gòu)造,這一細(xì)瞧,他眸光一縮。 木筒側(cè)面有字,是刀尖刻上去的兩個字,橫平豎直。 ——平安。 是倉促刻的,沒有筆體,橫短了,豎長了,可還是好看得不得了。 他摩挲著幾條刻痕,心里那棵細(xì)弱的芽輕悄悄破土,探出頭,放肆地汲取養(yǎng)分,催芽拔節(jié),一節(jié)一節(jié)撞著胸腔,要從他心口沖出來。 晏少昰推開車窗,朝身后望去。 軍隊動身快,唐府那一行人遠(yuǎn)得快要看不清了。 他喝道:“廿一!你下馬?!?/br> 廿一不明所以地讓了馬,看著殿下飛身上馬,狠狠一揚鞭,朝著城門的方向沖去了。 耳邊風(fēng)聲驟起,在他心上豁開一道口子,把少年人建功立業(yè)的野心,還有一團(tuán)愚魯遲鈍的情意,一股腦地鑿進(jìn)他心里去。 寒風(fēng)如刀割臉,和著霹靂的馬蹄聲,涌起無邊的暢快來。 身后的影衛(wèi)嗷嗚喊著:“殿下干嘛去?都拔營了怎么還走回頭路啊?回頭路不吉利!” 沒聽著主子應(yīng)聲,幾名影衛(wèi)紛紛駕馬追了上去,揚起一大片煙塵黃土。 一片馬蹄聲朝著這邊飛踏而來,唐荼荼有所感地掀起簾子。 只見北方一騎絕塵,一路劈開重重兵甲,千里走單騎一般朝著她沖來。 到了近前,他驀地提韁勒馬,在唐家全家人驚愕的目光中,打馬貼近了她的車窗,俯頭低聲問。 “你死前,年齡幾許?” 唐荼荼啞巴了,腦袋里無數(shù)念頭瘋狂亂轉(zhuǎn)。 珠珠:“讓我聽聽!姐!唔唔……” 小丫頭一個勁兒地往她這邊擠,唐荼荼怕珠珠聽著一字半字,拼命摁著珠珠的臉往遠(yuǎn)離她的方向推。 晏少昰低笑一聲,笑聲從喉中溢出,喉結(jié)連滾,換個說法又問了一遍。 “你上輩子死前,活了多大?” 唐荼荼心噗通噗通跳起來。 晏少昰:“回話。” 他離得太近了,幾乎是頭抵著頭的耳語。那是鐵甲的味道。 唐府眾人見鬼似的瞪直眼,啥也聽不著,只看見二殿下和自家二小姐“耳鬢廝磨”,唐老爺?shù)难壑樽涌鞆难劭舻舫鰜砹恕?/br> 唐荼荼嗓子發(fā)干,喉頭發(fā)癢,指尖戰(zhàn)栗,整根脊梁骨都別扭地這節(jié)往左,那節(jié)往右。 她坐也不是,傾身湊過去也不是,后仰也不是,手全不知道往哪兒放。 結(jié)結(jié)巴巴回:“二、二十六?!?/br> 她眼睛眨都不敢眨。 晏少昰“哈”了聲,像是有點失望,又像認(rèn)了命。 他抓著馬鞭直起身,重新笑得光華綻綻,身上鎧甲似披了天光。 “知道了。到了天津好好念書,等我凱旋——珍重。” 余音很輕地打了個旋,撞入耳中,唐荼荼還沒穩(wěn)住心跳,二殿下狠狠鞭馬,追著大軍去了。 她摁著鼓噪的胸口,順了順呼吸,也沒把心臟一拍快過一拍的跳動摁下去。 “姐!姐!”珠珠叫喚著,驚奇中透著歡喜,歡喜中帶著八卦,眼睛快要瞪出來了。 “是不是他?!我見過他!那晚上就是他!我記得這個臉……唔唔!” 八個家丁驚悚地互相望著,騎著馬的唐老爺抖抖索索坐不住了,唐夫人那輛車車窗前擠了好幾個嬤嬤的腦袋。 車夫叫喚著:“快往那邊坐坐,車要翻了!” 各種混亂。 唐荼荼忽然懶得顧忌那些繁文縟節(jié),半個身子躍出車窗,朝著遠(yuǎn)去的一人一馬揮了揮手,喊聲裹進(jìn)風(fēng)里。 “殿下珍重!全須全尾地回來?。 ?/br> 馬上人背著身,高高揮了揮手。 第183章 馬車出了通州,一路向東南行。 最好走的官道是沿著運河修的,可惜官道和河道離得再近,少說也隔著二三百米,一路都沒怎么看見那條運河。 四野水系通達(dá),有路走路,遇橋過河。最近的一回,車隊從大橋上穿過,底下水流聲汩汩。 不知外邊哪個喊了聲“這就是運河啊”,唐荼荼立馬醒了神,伸頭出去看。 河上無風(fēng)無浪,堤岸拴著幾只舢板,河上零零星星有兩三只畫舫浮水,畫舫上頭的公子小姐凍得哆哆嗦嗦的,裹著毛披風(fēng),縮在爐子旁取暖。 唐荼荼問:“怎么沒有大船?” 葉三峰在旁邊那輛馬車上靠著車壁打盹,聞言,探頭瞧了一眼:“快要結(jié)凍了,官家不讓大船下水,萬一凍河里了,鑿冰拉纖的都受罪。小船是漁船,撈點魚養(yǎng)家糊口的?!?/br> 珠珠趴在車窗上,指著外頭:“那幾個哥哥jiejie干嘛坐在船上呀?” 葉三峰嗤笑:“閑的唄。” 人家圍著紅泥小火爐作詩譜曲,倒沒葉三峰這個“閑的”聽得舒坦。 唐荼荼自有別的享受。華瓊送來的馬車布置精良,用盡各種巧思,唐荼荼也坐過二殿下的馬車,遠(yuǎn)遠(yuǎn)沒有華瓊這個精巧。 車廂底抹了一層泥灰,小小一只暖爐砌死在泥灰地上,底下不燒底兒,四面用薄磚圍起來,還自帶一根煙道,從車側(cè)壁上穿出去,通風(fēng)換氣都得宜。 唐老爺和兩位先生用爐子煮水泡茶喝,唐荼荼在這爐子上邊煨南瓜子,爐子里頭烤紅薯,紅薯個頭不能大了,太大的烤不熟,三根指頭那么粗的小紅薯烤一刻鐘就熟了。 外頭騎馬的家丁聞著味兒,都湊過來討紅薯吃。 唐荼荼也懶得看火,她瞇一會兒,醒一會兒,反正紅薯芯子夾生的、烤老的,外邊來者不拒。 她得聞著點氣味,分心去想點別的,不然總覺得暈。 唐荼荼把官道想得太好,以為是京城那樣的青石板路,誰知還是崎嶇不平的泥土路,冬天的車轍印都凍硬了,路面坑坑洼洼。 得虧華瓊給她換了四輪馬車,不然這一路怕是能把胃吐出來。 馬車一轱轆一轱轆地碾著,一路上雖沒有大城市,路邊的農(nóng)田鄉(xiāng)鎮(zhèn)卻很密集,這里的百姓依著運河維生,全成了商業(yè)小鎮(zhèn),開茶寮、酒館、腳店、客棧的商戶竟不比農(nóng)戶少,拾掇得很干凈。 唐荼荼進(jìn)門躺倒就睡,到吃晚飯的時候才下樓,扒拉了兩碗飯,總算活過來了。 鎮(zhèn)上的夜晚并不安靜,客棧是個小二樓,四面客房攏著中間一個院子,形似天井。 珠珠翻來滾去,越滾越精神。小丫頭扭著身子,一旦聽到樓底下有什么動靜,她就趿拉著鞋子跑到窗邊瞭一瞭。 那是忙著趕路的旅人,披星戴月時才會找個客棧住下來,風(fēng)塵仆仆的,嗓門也大:“小二備酒菜熱湯!” “上好的羊rou來兩盆!” 底下吆喝一聲,珠珠小聲學(xué)一句嘴,嘰咕嘰咕地笑。 床帳不厚,薄泠泠一塊布,擋不住外頭的燈籠光,唐荼荼手臂蓋在眼睛上,聽著珠珠來回上下床的動靜,更睡不著。 “小祖宗,別看了,快睡吧?!?/br> 唐荼荼聽聲分辨樓下的客人:“都是跟咱們一樣騎著馬來的,普普通通,不比唐大虎唐二柱多一只眼睛——你聽見這‘鏘’的一聲沒?這是人家解下了腰刀,大半夜吆五喝六的,也不管別人睡了沒,可見是一群莽夫?!?/br> 珠珠眼睛發(fā)光:“是江湖俠客嗎?” “江湖哪有俠客?頂多是一群跑鏢的。你大半夜地窺探人家,回頭人家丟了鏢,找你麻煩來?!?/br> 唐荼荼三言兩語,把小丫頭對江湖的遐想噗噗戳破。 珠珠摸著黑跑回來,蓋上被子左挪右裹,把自己裹成了一個蛹。 總算消停了。唐荼荼剛這么想,下一瞬,珠珠又扭向她這頭。 “姐,你老實說,你和那個二殿下是不是……咳咳。娘不讓我在外邊亂講,說你倆八字剛有一撇,將來不一定怎么回事,讓我不準(zhǔn)亂講?!?/br> 唐荼荼悚然一驚:“娘說什么?。俊?/br> 珠珠嘻嘻笑:“爹娘絮叨兩天了呀。你這兩天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香,臉色發(fā)灰,聽人說話也愛答不理的?!?/br>